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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见过各位主子!”苏沐进门,直接面无表情的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景帝不说免礼,只就阴着脸看他一眼,然后便把目光移给与他并肩跪在那里的陆涛道:“你看仔细了?你说昨夜在荣华馆外见到的人是他吗?”
苏沐跪在当中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陆涛终究是景帝身边出来的人,见过的大阵仗不少,是以侧目看去的时候,即使是睁眼说瞎话,神色之间也不见半点唯唯诺诺的样子。
“回皇上,当时的天色太暗,奴才确实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但是从身量体型上看,应该就是他了!”陆涛道。
景帝的脸色不由的又在暗沉三分,他本来是想去跟秦菁讨说法,但回头一见对方那张若无其事的面孔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恼之余,还是看向苏沐道:“昨日二更到三更这段时间,你人在哪里?”
“奉公主殿下之命,在外办差!”苏沐道,每一个字都冷硬的很。
彼时管海盛就站在苏沐的侧后方,正在低头权谋着今日这事的走向,就在景帝这说话间他目光不经意的一撇,已经眼尖的从高处发现了苏沐怀里透出来的几根明黄流苏。
“这是什么?”管海盛咦了一声,狐疑的弯身下去。
苏沐没躲,他便是十分顺利的自他怀里扯着那流苏掏出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来——
这令牌,景帝手下不过十块,每一块都严格控制,秦菁都没有摸到边的。
陆涛和秦洛暗中对视一眼,各自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都明白,昨夜那事分明就不是苏沐干的。
秦洛手里的一块是象征着他作为当朝太子的特殊荣耀,而这令牌秦菁自始至终却是完全摸不着边的。
可是苏沐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令牌?莫说昨夜之事和他无关,就算真是他一手所为,那他有必要揣着这么一块牌子招摇过市,四处乱晃吗?
莫名的,陆涛的后背开始冒汗,而秦洛则是作若无其事的垂下了眼睛,心里默默思量着整个事件到底有没有破绽留下。
他们俩是心知肚明,而在座的其他人却不尽然。
尤其是萧文皇后,一见这令牌从苏沐怀里出来,手脚登时就有些发软,好在她人是坐着的,才不至于失态。
她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的性子周全,即使做了什么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可就算此事另有隐情,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焦。
管海盛上前,将那令牌呈送给景帝,景帝手里握着那牌子,嘴角的肌肉开始因为愤恨而抽搐。
“荣——安——”半晌之后,他喉间发出的竟是一声类似于野兽般狂烈的嘶吼,用力一甩,将那令牌砸向秦菁,咬咬切齿道:“你做的好事!”
彼时秦菁手里还端着那个茶碗垂眸坐着,那令牌是纯金打造,分量自是不轻,景帝这一下子甩出去又是毫不容情,于是只听见砰的一声脆响——
不偏不倚,刚刚好是将秦菁手里的杯子砸裂。
茶水溅出来,连带着茶叶沫子落了秦菁满身,她手上突空,却还保持着那个端着茶碗的动作一动不动,直至萧文皇后惊叫一声上前去一把握住她被碎瓷片划伤、正汩汩往外冒血的左手。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李嬷嬷,快,快去传太医!”萧文皇后急忙抽了帕子给她裹住手指上划到的伤口,头也不回的吩咐。
“哦!”李嬷嬷也是被惊了一跳,此时匆忙应着就要出去。
“不许去!”景帝厉声一喝,脸上表情近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李嬷嬷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
秦菁却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手里抓了那帕子对着萧文皇后微微一笑:“没事,母后不必担心!”
景帝越看她这副目中无人的神气便越是火大,干脆一袖子扫过去,把桌上连带着和他放在一起的梁太后的那杯茶也一并掀翻在地。
这一次便又算是动了雷霆之怒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自发自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惶惶跪下去。
梁太后皱了下眉,斜对面秦菁却仍以一个对等姿态端坐着与景帝对视。
“你说——”景帝抬手一指苏沐,怒声道:“昨天晚上你是指使这奴才去干了什么好事?”
“儿臣最近做的事情很多,却未必就件件都是好事!不过既然父皇这般好奇的话——”秦菁抿唇而笑,眼中神色总带着一丝能让景帝一眼就看明白的嘲讽,移开目光对苏沐道:“父皇问你,你便答了吧,昨晚干什么去了?”
“是!”苏沐单膝跪在当前,这才正眼去看景帝,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奴才是公主殿下的奴才,办的都是殿下吩咐下来的差事,”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什么时候一个奴才在自己面前也敢这般放肆了?
“你——”景帝额角青筋暴起,忽而捂住胸口一阵的呼吸不畅,奈何蓝月仙等人都被他的天威震慑着跪伏在地看不到,而他的死活秦菁却是不管的。
景帝自己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再度扭头针对秦菁,嘶哑吼道:“是你让这个奴才去逼死了蓝氏,是不是?是不是?”
“儿臣说过,此事与我无关!”秦菁坦言,对苏沐使了个眼色道:“父皇的年岁大了,你就不要与他绕弯子了,把昨晚都干了什么,给父皇详细的说了吧!”
“是,公主!”苏沐点头,“奴才昨夜是奉公主之命是找了一个人!”
找人?蓝淑妃?秦菁她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奴才亲口供出实情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百思不解,跪伏在地暗暗揣测因由。
然后便见着苏沐转身,两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婉转的口哨。
景帝一愣,下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扭头往门外看去,却是两个眼生的侍卫拎小鸡似的拎着一个小太监从外面疾步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秦洛身边的路喜。
他大约是吓坏了,整个人都软塌塌的脚下完全使不上劲。
秦洛心里一惊,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长公主命奴才去找的,就是这个人!”苏沐道,仍是面无表情的摆摆手。
两个侍卫得令,将路喜往地上一扔就转身推到门边等着。
秦洛身边的人,景帝是认得的,怎么又把他给牵扯进来了?
诚然那时候他还并未想到,秦洛这样小小年纪的孩子会有胆量拿了那么大的主意,做下弑母杀亲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而作为当事人的秦洛——
在看到路喜被人拎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心里有数,怕是事情败露了。
他强自安慰自己镇定下来,跪在那里不敢擅自起身,还是恶狠狠的回头瞪了路喜一眼,警告道:“你这个死奴才,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是死到哪里去了?”
“嗯?”秦菁沉吟一声,不等这主仆二人把双簧唱起来已经率先一步接过话茬,反问道:“这个死奴才难道就是今天早上不见的吗?”
秦洛心头一跳,不觉的垂下眼睛:“皇姐在说什么?臣弟好像不大明白,我只是今天早上出门前想寻这奴才便找不到人了。”
事实上,前夜迫死了蓝淑妃以后,刚从荣华馆出来他便转身杀了那两个随行的侍卫灭口,同时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又命路喜找了两个不明内因的心腹一起把尸体收拾了,运出宫去。
当时路喜下半夜走了就一直没回,他心里虽然有犯过嘀咕,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雨天路滑,路上不好走给耽搁了,所以也就没做他想——
却万没有想到,人居然是落在了秦菁的手上。
秦洛心里一阵的发虚,额上开始有汗水滚落。
秦菁不屑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景帝已经不耐烦的接口道:“荣安,这个奴才又是怎么回事?你又在这里故弄玄虚的是要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母后这里见不得脏东西,请父皇移步到门口吧!”秦菁道,悠然出一口气,这才抖掉身上的茶叶沫子站起来。
她脸上带了笑,并没有理会景帝,而是径自走过来扶了梁太后,歉疚道:“孙女鲁钝无状,还得劳动皇祖母随着一起走一趟。”
自进门起梁太后就一直没有吭声,秦菁也一直没有对她要求过什么,但是她相信,今日秦菁既然专程请了她来,必定就有一定的用意。
“嗯!”梁太后点头,一个字也没有多问的的起身任由她扶着往外走。
秦菁走到门口,见到景帝众人还都没有移步的意思,就又回头道:“淑妃娘娘枉死,真相就在门口,难道你们都不好奇吗?”
言罢就不再理会他们,扶着梁太后先行一步进了院子,径自朝大门口走去。
这一大早上的,景帝早已被这个丫头气的是七窍生烟,头晕眼花,此时强忍之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作祟,再度压下一口气一撩袍角快步跟上。
萧文皇后等人面面相觑,迟疑片刻也忙是快不跟上。
待到众人离开,秦洛这才两腿发虚的从地面上爬起来,两眼刀子似的就想过去先给路喜那办事不利的狗奴才一记耳光。
路喜瑟缩了一下,两个侍卫已经再度上前,架了他又往门外拎去。
秦洛狠狠咬牙,扶着桌子很是缓了口气。
他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演变成怎样,但只就目前来看,路喜肯定是被人捏了把柄的。
怎么办?怎么办?昨夜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景帝势必是要厌弃了他的,现在他身后没了蓝礼等人的支持,面前又站在一个恨不能将所有和蓝淑妃有关的人都生吞活剥了的姝贵妃——
都是蓝月湄那个愚蠢的女人害的!都是她!死了也要给他留麻烦!
秦洛愤愤咬牙,这样一来对于蓝淑妃的死就又多加了三分底气,而紧接着再转念一想——
横竖景帝身边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就算知道这件事是他所为,也不能将他怎样!
是的,他还有筹码,除了他,他父皇也别无选择!
秦洛定了定神,使劲的抹了把额上冷汗,这便一捏拳头快步跟了出去。
陆涛跪在当前未动,一直等着所有人走。
秦洛是昨夜离开之后又临时改了主意回头找的他,这么大的事,他原也是不想掺和进来的,但无可否认,他的确是恨了苏沐毁他一臂的仇,权衡之下,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
他原以为这件事秦洛做的天衣无缝,再有自己帮衬着便不会有闪失,但就目前看来还是出了岔子了,最起码——
那块落在秦菁手里的令牌就是雷打不动的死证!
秦洛的令牌是真的,别人仿造不了,现在景帝是正在气头上没来得及管这事儿,回头只要细细一看便是漏洞——
他的目光一直绕在那块落在桌脚的令牌打转儿,直至这会儿众人相继出去,他一咬牙快步抢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苏沐弯身将那令牌捡了,仍是面无表情的揣回怀里,然后长腿一迈,转身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陆涛恨的压根发痒,但是经过上次的交手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当初他右手能用的时候在苏沐手下尚且过不了十招,更不要说现在只剩一只左手。
无计可施之下,他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陆涛是最后一个到的,彼时门口两具担架并排放着,上面蒙着的白布已经拉开,两个侍卫的尸体摆在面前,都是被利刃抹了脖儿的,一刀毙命。
路喜跪在旁边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去看这两个侍卫的脸。
秦洛面色发白,站在稍远的地方。
苏沐走过去,淡淡扫了那两具尸体一眼,再次对景帝单膝跪下,回禀道:“奴才昨夜冒雨跟着太子殿下的亲随路喜去了城东乱葬岗,这两具尸体就是趁着他们掩埋之际截下来的。”
景帝脸色一沉,目光锐利如刀刷的看向跪在旁边的路喜:“深夜出宫到乱葬岗埋尸?你好大的胆子!”
“奴才,奴才——”路喜哇的一声出了出来,惊惧之下又不开口辩解,只就磕头如捣算的不住告饶。
景帝这一早上被闹的头昏脑胀,这会儿见他这样早已无心再审。
秦菁见他神色倦怠,也不打算息事宁人,回头看向秦洛道:“这两个侍卫父皇大约是觉得眼生,二皇弟你应该是认得的吧?”
宫人每一个奴才的档案内务府都有收录,这两个侍卫原就是秦洛宫里的人,即使他不认,回头只需往内务府查证一下就一清二楚。
“回禀父皇,这两个人——是儿臣宫里的,只因为——只因为他犯了错,儿臣一时气恼便给处置了,又怕惊动了父皇和母后,这才让路喜私底下给送出了宫去!”未免欲盖弥彰之嫌,秦洛略一权衡,就跟着屈膝跪在地上对景帝告罪道:“是儿臣一时冲动欠了考虑,父皇宽宏,请父皇恕罪。”
在这宫里,哪一年,各宫也都得出一两桩失踪人口、无头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