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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吼,仿佛的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打气。
蓝玉衡的临阵倒戈原就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而且这冲破重重阻碍进宫来报信的又是秦菁的人,而他们自己人的消息渠道仿佛是被人彻底掐断了一样,无论是在内殿意图以景帝控制大局的蓝月仙,抑或是出城搬救兵的司徒南。现在蓝月仙横尸在此,那么司徒南那里——
人群之中一片骚动,却是再无人主动出手。
外围的情况虽然大家都不清楚,但只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方才刚开始时苏晋阳占了最有利的地势,损失不多,后来加入战圈的蓝玉衡更是捡了个大便宜,整场算下来,都是叛军损失惨重。
眼下秦菁方面已经以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压下了他们的气焰,不管司徒南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事——
他们现在被困在宫里的这些人,小命可全数捏在人家手里。
“呵——”就在所有人都踟蹰犹豫的时候,人群之后忽而传来一声低哑的浅笑。
那笑声实在不能算是多高亢,但是在这般紧张的形势下,却从容闲散的有些过了头,让人禁不住的心里发颤。
秦菁眉头微微一皱,所有人都循声望去,那声音紧接着又继续飘来:“成大事者没有理由拿得起放得下,方才宫外那一战虽然不够惨烈,但有些时候愿赌就要服输,成王败寇认了就是,你这般自欺欺人又是为了哪般?”
男子的语气闲适,不知不觉间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几乎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来人,是付厉染。
黑袍黑发的男子,神情桀骜居于马上,一步一步朝着正殿的走来,唇角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将那张脸孔之上原本冷且硬的线条,生生的勾勒的柔和不少,隐隐透着丝邪气。
付厉染是大晏人,将来无论是谁做皇帝,现在都不能与他为难。
所以他这一路行来,无论是秦菁方的人,还是怔在当中的叛军,愣是没有一个敢出手拦他,就那么任由他单骑行过,姿态悠然洒脱仿佛观光一般。
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连秦菁也始料未及。
付厉染大约也是想到了她心中必存疑虑,难得主动开口道,“方才你们宫门外打的太乱,本座实在找不到人递帖子,不请自来,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来者皆是客,是我国中土风变故,怠慢了!”秦菁负手立于台阶之上,笑容淡淡的望他,“国舅大人此番远道而来,是为了贺我朝贵妃的大的寿吗?遗憾的很,今日这寿宴怕是摆不成了。”
没有递国书,也没有提前任何形式的交流,付厉染以这样的身份在这个时候直闯入宫,从哪方面来讲都说不过去。
“怎么会?本座与你秦氏的哪位娘娘都没有交情。”付厉染行至阶前就翻身下马,眸光流转四下看了眼,“不过好像我来的也是时候,貌似是可以赶在新帝登基之日讨杯酒喝。”
“是啊,国舅大人你正赶上好时候了。”秦菁道,亲自下了台阶去迎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在台阶底下占了一瞬,秦菁马上话锋一转,凛冽了语气道,“不过这酒可不是白喝的,阁下的马姑且借本宫一用。”
说罢,已经一闪身过去抢了付厉染手里缰绳。
付厉染手里一空的同时,腕下突然灵活一转,于广袖之下握了她的皓腕在手。
秦菁微愣,他却未动,只就一缕浅淡的叹息声传来,“不好意思,方才来时本来是想送你一份大礼,可惜——那人我没能拿住。”
“意料之中!”秦菁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继而目光下移落在他袖子上,“我赶时间。”
广袖之下没有人能看清他们彼此之间的动作,付厉染并没有多做纠缠,悄然无声的往后退去半步。
秦菁利落的一翻身跃上马背,调转马头,刚要打马离开,身后的叛军当中忽然有人暴呵一声:“慢!”
秦菁就势收住缰绳,回眸看去。
容色明艳的女子高居马背之上,一身柔色飞舞中的裙裾并未能掩盖住骨子里那种华艳桀骜之气,衣裙猎猎。
吴伟业铁青着脸一咬牙,突然滑下马背,远远的当庭跪下,悲恸道,“微臣愚昧,被人蛊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殿下宽宏,请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机会?”秦菁眨眨眼,唇边扬起一丝讽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匍匐在地的身影道,“你要如何跟本宫求这个机会?”
“微臣请降,请殿下准我带兵围剿叛臣,将功折罪!”吴伟业道,言辞振振,说着一挥手对一众属下叱道,“我等是为人蒙蔽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不把兵器方向,向殿下请罪。”
他这个弯一时拐的太快,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及。
即使他身边离他最近的亲卫兵都迟疑了好半天,一直到被他忍无可忍的拽了一把裤脚才猛地明白过来,急忙扔了手中长刀,伏地跪了下去。
“奴才有罪,殿下宽宏,请给奴才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告饶声四下响起,不过瞬间,二万余人已经尽数匍匐在地,姿态恭谨的求饶告罪,言辞恳切,虔诚的表示愿为先驱往北门剿杀乱党。
秦菁高坐在马背上神情冷漠的看着,身后中央宫前颤巍巍站着的姚阁老等人皆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这一夜之间的腥风血雨都在这一刻尽数消散无踪。
付厉染负手站于秦菁马下,微微扬起脸来,眼中情绪虽不明显,但那隐藏间的深意秦菁还是看的清楚明白。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半晌,他淡然一笑,“殿下要记得积德行善。”
“悔与不悔,可不是听他们两句话的事!”秦菁唇角一扬,同样低声的回他。
“哦?那殿下觉得又当如何?你的朝臣百官可都还在那里殷切的看着呢!”付厉染微微闭了下眼,姿态更显悠然。
秦菁没再回她,重新调整了马头往被行去。
万众瞩目之下,眼见着她渐行渐远。
吴伟业一时情急忍不住再次出声喊道:“殿下!”
“我秦氏王朝,最不可容忍的,是背叛!”秦菁面不改色亦不回头,众人的目光之下只见她素手一扬,毫不拖泥带水的吐出一个字:“杀!”
语音清脆,掷地有声。
苏晋阳似乎是愣了一下,但那一点的反应极为迅速,马上跟着下了命令,“所有叛军,一个不留,杀!”
那些人的屠刀刚放,还没有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走出来,紧跟着已经是大好的头颅落地,血溅当场。
秦菁面无表情执意没有再回头,神色之间一片漠然的清叱一声,飞快的打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往北城门的方向行去。
苏沐等人不敢擅自离她左右,也都急忙找了马匹跟着她一并扬长而去。
这一晚为了孤注一掷,宫中所有的禁卫军都被调动起来,在中央宫外血流成河的同时,司徒南火速出宫调派了他暗中集结而来的二十万大军意图围困整座云都。
他的人从东西南三面夹攻,愿意是要封锁三处城门,但是不想人才堪堪到位,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远胜于他的兵力,从外围又将他给裹在了馅里,而这三方兵力的领军人物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魏国公府出身的少年将军梁明岳,右丞相府白家从不参与政事的四公子白奕,还有一个,宴会前他还派人确认过本应该被困在江北大营不得其门而出的白爽。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江北大营的眼线已经被人制住,给了他假消息。
不过白爽既然出现在这里,他倒是放心不少,因为白爽手下带着的梁家军,而非江北大营的皇家卫队。
为了保险起见,江北大营,除了景帝之外,唯有直接持有管辖权的白爽可以调令,白爽人在这里,未尝不是件好事。
三处城门,他驻军二十万,对方紧随其后,压兵三十万。
虽然双方在兵力上有所差距,横竖是困死城下,他原也是个破釜沉舟的打算,却不曾想双方才刚交上手,他手下士兵竟然集体突发恶疾,未等对方出手已经倒下大半。
他心中惊诧之余,马上明白过来,定是有人在他的粮草中动了手脚。
因为秘密招兵组建的队伍,他这支队伍的粮草不能请从朝中发放,他几乎是调动了自己暗中掌控在内的整个江南道的财力,选了个可靠的秘密渠道采购的粮草军备来备今日之战。
前段时间就是因为粮草方面一直推脱没有准备停当,所以他才没能赶在九九重阳之际动手。
当时他虽然也是愤恨,但转念想想,供应二十万人食用的粮草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一时凑不来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也就按捺下来,却不曾想最终还是败在了粮草上。
因为他军中生变,战斗力大减,白家兄弟联合梁明岳几乎都没用强出手,已经把他逼得节节败退。
而且几人好像是有意为之,一路都逼着他往北边那个被大江拦截了后路的城北方向退避,直至最后,以白爽和梁明岳以两面夹击之势将他剩余的五万残兵尽数压在了北城门外。
百姓们都被夜里的喊打喊杀声惊吓的不轻,闭门锁户不敢露面,秦菁一路策马疾驰,出了宫门直奔北城门而去。
彼时天还未亮,四野之内一片寂静,她孤身登楼站在高高的角楼上,看着脚下四零八落的叛军。
城下司徒南一身狼狈的坐在马上,双方这般对垒。
“左相辛苦,这大半夜的还要劳您在外吹风,本宫真是过意不去!”秦菁淡然开口,衣袂翩翩高居城楼之上,完全是一片睥睨天下之姿。
“荣安长公主,你当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司徒南冷笑,冷风之中他那笑容更是凛冽如刀,直直的向着城门楼上那人射去。
“左相轻敌,败得其所,何必如此这般心有不甘。”秦菁不以为然的摇头一叹,说着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道,“对了,宫里蓝氏那个寡情薄意的女人,本宫已经代左相处理干净了,为免左相烦心,本宫也就没有让她留下遗言,同样,举手之劳而已,您也不必言谢了。”
蓝月仙那个女人,果然是成事不足!
司徒南心中暗暗恼恨,再一想,自己二十万的铁血战士竟然莫名其妙败在一批粮草上更是奇耻大辱。
心中郁结之余,他倒也没了责难蓝月仙的心情。
“若不是动我粮草,咱们短兵相接,我何至于落败至此?”司徒南怒道,他这是动了真怒了,因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谋划布局的计划竟然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所谓兵不厌诈,左相你这是输不起吗?”秦菁不留情面的反唇相讥,“怎么样,你是现在就束手就擒,让本宫送你去阴曹地府和蓝月仙好好算账,还是您识时务点,自己了断?”
她说着,强压下心里的早怒,抬手一挥,城楼上立时压下一排弓箭手,个个剑拔弩张对准脚下司徒南。
“保护大人!”他身边副将大喊一声,他那边人也反应的相当迅速,立时架起两层盾牌将他连人带马一并护住。
按理说秦菁这边在高处安置了弓箭手,这样的战局对司徒南方面而言相当不利,而且以他混迹官场多年的手腕来看,他也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一劣势所在。
所以即使被白爽和梁明岳双方施压,他也可以继续后退,寻一处视野开阔处暂缓,总好过在这城门之下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地方的弓箭手面前。
早在宫里听探子报说司徒南被困城门之外秦菁心里就已经有数——
灵歌去寻萧文皇后,一直没有回来复命。
她心中焦躁却必须得要隐忍不发,果不其然就见那枪盾之后司徒南不慌不忙摆摆手。
随着他的手势动作,他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整齐让开,一大一小两个人五花大绑的被人从后面推出来。
萧文皇后还穿着一身华服,显然是之前去中央宫赴宴时候的打扮,头发却在挣扎中散乱下来;而她旁边,那个孩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逼近,还是那衣服木楞呆滞的表情。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你怎知道我今日必败!”司徒南命人将那孩子往前一推,大声笑道,“荣安,即使我宫中事败又怎样?你也不见得就能成事,你最大的筹码现在在我手里。就算你控制了宫廷打压了我的军队又当如何?今天只要我一刀杀了宣王,你所有的努力也自当付诸东流。没有可以继位的皇子,你能按捺的住朝中那些老顽固的臣子?到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秦氏建国八百余年,可还没有女帝登基的前例。而且今日宣王和萧文皇后一死,这个责任必定是得要你来担着,众目睽睽之下是你迫我于城下而不肯妥协,你不顾皇嗣生死妄自操刀杀戮,那些老臣弹劾之下岂能容你?”
所以,他滞留城外不走,等的就是她来,好再翻盘一把?
“所以呢?你想怎样?”秦菁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