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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姑!”一直等她走近秦菁才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脚下却不见半分动作,安静的立于花簇旁边。
锦绣公主的心情显然是不佳,眉眼凌厉的扫视而过,只是冷哼一声就匆匆从她旁边错了过去,并不与她寒暄。
苏雨年纪小最是沉不住气,见状的不由的蹙了眉头,见着四下里无人逼近就往前两步凑近秦菁身边小声道,“公主不必介怀,奴婢方才听那边的女官们说道好像是锦绣公主在太后娘娘那里受了责难,这会儿估计心情正糟,想找着人来出气呢。”语气之中多有不屑。
锦绣公主隔三差五的找机会往梁太后这里跑,为的不过就是秦宁的婚事。
这些事本是与自己无干的,只是秦宁到底也是苏晋阳的心上人,涉及到他,秦菁就有了丝兴趣。
“哦?是么?”她沉吟着回头看向苏雨,漫不经心道,“却不知道这一次三皇姑相中的又是哪家公子?”
荆王府虽然中落,但是锦绣公主却一向自视甚高,一般的世家子弟绝难入她的眼,她往宫里来的次数不少,但真正有意向梁太后提起的就只有一个人,便是魏国公府嫡出的四公子梁明岳。
现任的魏国公梁云是梁太后的嫡亲哥哥,但是因为他已经年迈,近些年来魏国公府实际上已经是他的嫡长子梁旭在主事,而在梁旭的众多儿子当中唯有梁明翰和梁明岳二人是嫡出,按照惯例魏国公的爵位最终当然是会落在梁明翰的头上,只是梁明翰早已娶妻生子,所以退而求其次锦绣公主就把主意打到了梁明岳的身上。
其实对于朝中各方势力的心思走向她并不太懂,只不过梁太后在宫中一手遮天数十载,魏国公府这个大秦朝第一皇亲的位子已经足够吸引人,再加上梁旭手握兵权是景帝相当仪仗的栋梁之臣,攀上这门亲总不会有错的。
锦绣公主的这点小算盘梁太后自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景帝本就有意收回荆王府,她不会让魏国公府去淌这趟浑水,但凭这数十年间锦绣公主的所作所为,她也是不会成全了这个女人的痴心妄想,所以当时锦绣公主的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就被她毫不留情的否了,锦绣公主不死心的又撺掇了几次,直至见她真的动了怒这才讪讪的压下此话不敢再提。
只不过断了魏国公府的这条路,并不代表着就无路可走,所以这半年间她仍是乐此不疲的往梁太后跟前凑,拼了命的想为秦宁讨一门好姻缘。
眼下能找到个能让秦菁感兴趣的话题也实属难得,苏雨马上就精神起来,她回头往人群里追着锦绣公主横冲直撞的背影又看了两眼才幸灾乐祸的回道:“这回好像不是锦绣公主挑中了谁,听说好像是前两日鲁国公的夫人去荆王府做客,对老王妃提起了和婉郡主的亲事,锦绣公主不乐意,这不就趁着皇后娘娘寿宴的功夫进宫来求太后娘娘了么。”
鲁国公家里的儿孙不少,可在适婚年龄的却是没有。
秦菁不由的暗笑一声,脸上露出些许了然的神情道,“若是只为自家人说话,那国公夫人提到的人应该是苏统领吧?”
“什么都瞒不住公主!”苏雨本来还想买她一个关子,没想到秦菁会一语道破旋即,脸上笑容不禁就有些讪讪的,嗔道,“虽然不是正式提亲,但据说国公夫人的确是有意为苏统领聘了和婉郡主做妻子的,奴婢看那苏统领文武双全人又生的俊俏,却不知道为什么锦绣公主知道了马上就来求太后了。”
苏晋阳再好,他自己的本家也是已经衰败,以锦绣公主那种眼高于顶的个性,怎么会把他看在眼里。
想那上一世苏晋阳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殊不知这一世没了自己从中作梗,他想如愿以偿的娶秦宁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所谓死而不得,苏晋阳,却不知道这一世你又能不能争过命。
想着这些因缘际会秦菁便觉得有趣,忍不住的哑然失笑。
安绮在旁边的花圃里跑来跑去的玩耍,墨荷一直看着她不敢离眼,此时见到苏雨仍是不解,就凑过来一步提醒道,“苏统领再怎么少年英武,到底也不是姓何的,将来鲁国公的爵位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继承,锦绣公主一直扬言要为和婉郡主择一个天下无双的夫婿,想必是不会把他看在眼里的。”
“前些时日在围场的时候曾经有人看见苏统领跟和婉郡主一道儿骑马来着,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棒打鸳鸯了?”苏雨的语气中多带了一丝遗憾。
对于她这种纯八卦的小女孩心思,秦菁自然不会作答。
墨荷沉思片刻,也慢慢皱起了眉头,眼中露出凝重之色的走到秦菁身边道,“公主,太后娘娘那边虽然今天斥责了锦绣公主,但好像也没有明确表态,来日若是国公夫人亲自来提,您说她会不会就应下了?”
秦菁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就像你说的,这个苏晋阳既然注定和鲁国公府无缘,她应与不应同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大。”
墨荷的意思秦菁明白,之前在万寿宫的佛堂之内梁太后最终还是没有明确的表明态度,现在景帝那边是决然容不下荆王府的,倒是可以通过秦宁联姻一事从旁窥探梁太后的态度,苏晋阳是鲁国公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如果硬是让他和荆王府扯上关系,也就相当于无形中给了荆王府一道支持,到时候景帝心里不痛苦是一定的,可是梁太后真的会这么做吗?
“可奴婢看这位苏统领并不像个简单的人,就算他不能继承鲁国公府,将来的作为应该也不会小了。”墨荷想了想,还是不以为然。
秦菁唇角微扬,颇为赞许的轻声一笑:“只要鲁国公有心,苏晋阳的前途就是无可限量的,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三皇姑到底还是妇人短视,连你都看的明白的道理她却不懂,只知道一味的争强好胜,想必早些年在这宫里腥风血雨的日子还没有给她上足课,这样下去怕是她的好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这样说来,荆王府是永无翻身之日了!”墨荷听出她话中玄机,不由丝丝的抽了口气,还是不很放心道,“据说太后娘娘在年轻时就与鲁国公夫人的私交不错,这件事不会有曲折么?”
鲁国公夫人会循着苏晋阳的意思去办事,但鲁国公本人老谋深算,肯定会优先考虑到这门亲事将会在他的仕途之上产生的影响。而且秦宁的及笄礼还不曾办过,锦绣公主就这样大张旗鼓的为她择婿选嫁,对她的闺誉多少也会有所妨碍。
“或许吧!”这样想着,秦菁的笑容之中不免多了几分深意。
墨荷从旁侧看着,她的眼波本是平静至极,可是不知怎的,墨荷越是看的久了便越能觉出自己脚底凭空生出的丝丝冷意来。
看到最后她突然一个机灵,不可置信的脱口道,“公主,您——是不是不想促成了这门亲事?”
“嗯?”秦菁略一怔愣,抬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其实话一出口墨荷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一个毫无根据的想法来,可在潜意识里她就是觉得每逢提起苏晋阳和秦宁的时候秦菁的眼底就有一丝极不明显的冷蔑笑意闪现,虽然只是若隐若现极其细微的一点,那种感觉还是让人觉得胆战心惊般的凛冽。
察觉自己失言,墨荷赶紧垂首跪了下去,请罪道,“奴婢多嘴,请公主恕罪。”
秦菁紧跟着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时候才恍然明白,虽然她在心里已经把苏晋阳完全的放下了,只是想到当年种种也还是多有不甘,就算注定了他最后还是要和秦宁在一起,让他们之间受点坎坷她也总是乐见其成的。
重活一世她的心思较之以前总要磊落几分,是以此刻心里虽然恼恨有之却也不去欲盖弥彰的多做否认,只弯身下去把墨荷扶起来,拍了拍她膝上泥土道,“起来吧!晚宴马上要开始了,去把安绮叫回来,我们该入席了。”
墨荷点头称是,说完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无异这才放心拐进了花圃里去找安绮。
彼时安绮正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官家小姐在花丛间追逐着嬉戏,跑得有些远了,墨荷唤了她一声她并无所察,仍是兴高采烈的举着手里的一大朵牡丹花四处奔跑,草绿色的袄裙衬托着花草的颜色十分的鲜亮醒目,秦菁的目光定格在她笑容灿烂的小脸上也跟着会心一笑。
也许因为心情放松的缘故,让她一时对周遭的环境没有防备,连身后有人慢慢走近了都不曾察觉。
那人走到她身后并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抬手先碰了碰她,指尖碰触到她的肩膀,带了点小心翼翼。
在这些贵族小姐中间,若是不是关系十分要好的,彼此间都会谨守礼法不去轻易碰触对方的身体。
秦菁直觉的以为是秦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生疏的模样不太像,狐疑着转身就望进一双水波盈盈闪烁的明亮瞳孔里。
秦菁看着那女子脸上一点一点慢慢绽开一直到绚烂的笑容,微微诧异,“苍雪?”
“原来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呢!”步苍雪见她认出自己,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仪态全无的上前一把将她的两只手都攥在掌中握住,“那天我有点不舒服走的匆忙了些,都忘了与你道别,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她的态度十分自然热络,反倒让秦菁无所适从,也许是因为她太过热情,秦菁一时也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只能任由她握着。
今天的步苍雪又与她初次遇见时的一模一样,开朗快乐,纯净而美好。
秦菁想到她手持利剑追杀那几个刺客时候的疯狂模样,眉心还是忍不住堆起了细微的褶皱,她轻声的笑了笑,“是啊,真的好巧,夫人也是来参加我母后寿宴的吗?”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遇到,身份是再藏不住的了,所以秦菁选择了主动坦白。
只是因为步苍雪有病在身,虽然她的身份显赫,是景帝身边的红人晋国师的夫人,但是为了照顾她的病情,这些年间无论是宫宴还是宫外达官贵人之间举办的宴会晋天都从来都是直接推脱掉,却不知道今天他怎么会放心步苍雪出来。
“母后?”她的这个身份一般人知道了都会主动退避三舍,步苍雪闻言也是大为惊诧,但是怔愣之后却转为惊喜,又往她面前迈进一步,紧紧的抓着她的双手欣喜道,“原来你是荣安长公主?我就说你这身衣服看着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姐,方才从远处看了还没敢认呢。”
她的这份热情实在让人很难拒绝,脸上只能始终保持着一份善意的微笑来面对她,“上一次本宫是偷溜出宫去的,诸多不便,夫人还要替我保密才好,否则父皇该罚我了。”
步苍雪的心思像是极为单纯的样子,闻言也并不多想,只俏皮的冲她眨眨眼点头如捣蒜,“没有问题啊,上回你帮我一次,这回我也帮你保守秘密,我们两不相欠!”说着竟是孩子气的伸出右手的小指要与秦菁勾手指作保。
这样的游戏,即便是秦宣,现在也极少与她做了。
秦菁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去,僵硬和她勾了勾手指,这才聊作不经意的转移话题道,“听晋大人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平时也是很少出门的,今天怎么突然进宫来了?还吃的消吧?”
“都是师兄大惊小怪,我哪有那么娇弱,我真的听他的话天天的关在家里才是会憋坏呢!今天要不是我自己听了消息说宫里会有宴会央着他带我来,他又要哄我在家里看书习字的,真是无趣的很。”步苍雪撇撇嘴,随手去扯了旁边架子上头的一串紫藤在手里甩着玩,她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绚烂非常,孩子般不知愁,这样说着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复又握了秦菁的一只手歉疚道,“听兰草说上回看杂耍到一半我又发病,晕了过去,没有吓到你吧?”
提到自己的病情她自己倒是十分坦然,秦菁心里觉得怪异,微笑着摇了摇头,试探道,“本宫知道这样问有些唐突了,却不知道夫人究竟患了什么病?而且我听说像是治了很久都不见好的模样。晋大人的炼丹之术连父皇都连连夸赞,连他也没有办法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反正每年总要发作两回,就是好像有时候脑子会突然混混沌沌的不清楚,然后就会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又会觉得很累。”步苍雪的脸上呈现出几分懊恼的模样,说着又是笑笑的摆摆手,“其实就是比普通人多睡几个长觉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都是师兄总爱小题大做的拘着我不让我乱走。”
她口口声声都只道自己是发病之后就会昏死过去,言谈之间十分自然,似乎对于自己失控杀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秦菁狐疑:“你每次发病了就只是昏睡吗?”
“是啊!”步苍雪自然答道,“有时候睡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