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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分不情愿地站起来,端着空空如也的书,半天不说一句话。
教室早已是鸦雀无声,王老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你不会是没做作业吧?”
凭我对语文的领悟力,现场完成一个仿句是不成问题的,可我突然想起小学学过的课文《诚实的孩子》,那里不是要求我们要学习列宁的诚实么?于是我点点头,并且还为我那点诚实的品德沾沾自喜。
哪知王老师不仅没有欣慰,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他不满地扫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坐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空前凝固起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表情这么难看的样子,即使是我们和罗静依冷战,他大骂我们不懂事的时候,表情也没有这么难看。
我手心渗出细密的汗,心也开始慌了。
“行啊,你们这个班越来越了不起了呀,现在连柳祯都不做作业了,你们还有谁会做我的作业?应该是看一眼都懒得看吧?你们说说,这节语文课还怎么上?”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沉默,更深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个大祸是我捅的,我有义务摆平它,不就是一道题目么,我难道还会怕了它?于是我非常不服气地又站了起来,用我从来没有对他用过的语气说道,“大不了我现在作吧,又不是不会……”
我刚大声念了两个词就被他叱住,“谁要你现在作?现在是上课时间!你给我坐下!”
我又坐了下来,泪水不打招呼地统统涌出,明明就是我的不对,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委屈,才多大的一件事,为什么要闹成这样?我的哽咽声在这个死寂的教室中显得格外突兀,那样的委屈,几乎快把我的心撕成了碎片。
“这课我没法上了。”王老师说着,便将书放进包里,带着包走了。 。 想看书来
蒹葭,流转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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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大,老师当众给我难堪这还是第一次,尤其他还是我自以为最了解我、待我最好的老师。
他对我,永远都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无论我做错了什么,还是遇到多大的挫折,他从来都没有厉声和我说过一句不中听的话。
可是今天,他变了,他变得不再在乎我的感受,变得冷血了,甚至还因为我的缘故罢课,那些带给我的打击和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大家都开始拿出课本在自习了,可是我完全没有那个心情,满脑子都是王老师的那几句话。
脉沄悄悄放在我桌上的纸巾我碰都没碰,只是随着泪水,试图将所有的难过一一洗尽,可是我怎么洗也洗不净,反而越洗越难过。
如果是别的老师我都可以一笑代过,但对于王老师,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大约过了半节课之久,王老师又走了进来,“考虑到你们班和二班的进度差了太多,不然这节课我真的不上了。把书拿出来……”
教室气氛这才有所缓和,从他讲课的声音里,我听不出感情,我似乎能察觉到,他也受伤了,很重很重的内伤,我想对他说对不起,但是我说不出,不仅说不出,我还在赌气,一直到下课,一直到他离开教室,我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这个下午,对我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岳阳没有来找我,脉沄也没有安慰我,大家默契给了我平复情绪的时间
地理课、物理自习课,我就无神对着一张空白的纸,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知等了几个世纪,才听到放学的铃声,我还是怔怔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
岳阳突然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拍我后背说,“王一夫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等在后面的,应该还有更加深刻的检讨,早就洞穿学校的潜规则的我,只好别无选择地朝办公室走去。
还好这办公室就剩他一个人,要不我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连报告都懒得说就直接走进去了。
“你来啦!”他忙搬过一张椅子说道,“坐吧。”
“不敢。”我黑着一张脸应道,继续保持刚才的站姿。
倒是他忍不住笑了,把我用力按下,“坐吧!还生我的气呢!”
“是我自己没做作业,被骂是应该的。”我应了句。
“你怎么会不做作业?”他问道。
“忘了……而且,每次我做了你都不提问我,没有做的动力,就懒得做了,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今天没做了偏偏被我提问到了,是不是?”
我委屈地点点头。王老师叹了口气,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是我不想提问你,对于你们这些语文很好的同学我是很放心的,上课提问的机会有限,机会应该让给别的同学,否则他们会在背后埋怨说我偏心的……好刀应该用在刀刃上,比如说今天,我因为要和二班拉成一样的进度,心里想叫你起来把答案念了就算完事,我好进行下一项内容,结果你反而将了我一军,还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没做作业,当然得挨批了,不然你就是临时写一句也好啊!”
“对不起啊老师……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倒霉,就一次忘了做作业就被逮个正着。”
“是吧,所以说人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凡事该认真完成的就要认真完成,这样才能以不变而应万变。”
“嗯,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你不生我气了?我看你哭了一下午,很心疼啊。”
我拼命摇头,再一次泪水落眶而逃。
王老师把桌上一沓厚厚的《语文周报》放在我怀中,说道,“这些报纸送给你,算是我的道歉吧,好了,快回家去吧,天都黑了。”
从办公室走出来,看着怀中的《语文周报》的一刹那,我真是惭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明明错在于我,到头来还要老师安慰我,这算是什么?
那个晚上我甚至忘了我是怎么睡去的,一闭上眼,那一幕幕就在眼前浮现,那时候彼此间的伤害很深,却升华为更加诚挚的师生情。
我想我更应该感谢那个不幸的提问,它不仅让我懂得了“慎行”的意义与价值,也让我对王老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和感恩。我真庆幸自己能遇上他,即使搜遍辞藻也形容不出我对于他的感情,最后最后,不得不用一句单薄的谢谢作为收尾。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蒹葭,流转 07
67
我可以从熟悉的眼眸中,看到我想要的未来,我也知道,生命多仓促,不知不觉中改变的东西太多,只回首,才会惊觉,一路错过的风景,是一生失落的遗憾。
我想既然还有好多个明天,既然明天充满未知的可能,既然我们这么努力地携手并进,我们就更应该珍惜那些能够一起仰望蓝天的时光,珍惜青春里汩汩流淌的隽眷情感,珍惜每一次的微笑,每一次的感动。
每当我百无聊赖细数那些年华时,心灵深处便会伸出几缕温情,暖暖的瞬间心花开遍,仿佛我回忆的到来,只是为了印证,那些日子那些人,曾经存在,曾经感动。
科技文化艺术节的到来,给华天注入了不少活泼的养分,至少在学业繁重的间隙里,添了点话题和想象。而其中最让人跃跃欲试的,当属模拟市场。
芷菏自从知道我们学校举办这个活动后,就兴奋地几天没有睡着,尤其是,因为“电脑事件”而良心不安的华舅妈也破例同意芷菏取消补习计划而去参加华天的活动。
我则和菲迩计划参加完学校的活动后一起去医院接岳阳,岳阳现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之前那种苍白到令人揪心的情况也没再发生过。
这真是最值得庆幸的现象,小年现在看到我,也不似以前充满敌意和不满了。
种种良好的迹象都让我坚信,岳阳一定会痊愈的,而且可以预见,离我们在球场对决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周日我起了个大早,却已经不见芷菏的身影。
这丫头,总不至于兴奋到天还没亮就去学校等吧?再怎么说活动也是七点半才正式开始,现在才六点五十。
“算了,由她去吧,难得她高兴。”华舅妈今天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我有些不习惯。
“芷菏其实很聪明的。”我吃着稀饭,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句。
“她呀,要是肯把她那个小脑瓜子放在学习上,我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了。”华舅妈一边收拾着客厅,一边说道,“她要是有你一半自觉,爱干嘛就干嘛,我才懒得管。”
“您这个妈妈呀,当得可真不容易……”华舅妈叹了口气,坐在我边上的沙发上,“天下哪个当母亲的容易呢?就说你妈妈吧,年纪轻轻的时候老公就不在了,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还把你调教地那么优秀。”
她一提到我妈许萦,我的心就莫名痛了起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但她没有看我,而是继续说,“一个女人当了母亲,她就不再为自己而活了。我哪里是想芷菏以后能多赚钱让我安享晚年?我只是希望我不再的时候,她能过得好。要想有份好工作,现在除了读好书考上大学还有第二个选择吗?……小时候家里穷,家中的弟妹又多,偏偏我又是长女,每天都得帮大人下地干活,那时特别想上学读书,可是没有条件,只能翻着弟妹读过的书躲在角落悄悄读,还怕被大人抓到,因为一旦被抓到就是一顿读打……那时候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让我的孩子读上最好的书,做个有文化的人。我真是没想到,读书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怎么到了她那里,就成了一种负担了呢?”
“会不会是您对芷菏要求过于严格导致她的抵抗心理?哦,舅妈,时候不早了,我先走咯。”
“……哦,好。”
出门前我还不忘看了眼舅妈,她一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问题。
和菲迩一起上学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短短不足十五分钟的路途,凝留了我们最美丽的足迹。
一路无言。她沉静不语,我也跟着沉默,唯有这冷风舒啸过,标记着冬天蛩音。无声的默契在沿途中连绵成一幅独到的风景,没有暖花迷离却芳沁心脾,没有丛草垂甸却青意正浓,我们离得很近,但始终存在距离,那任谁都解释不清的懵懂,勾勒成清澈而朦胧的心情。
整个华天已经被学生们扯得像个乱哄哄的闹市,完全没有平日的威风与庄严,倒像是把市中心最热闹的步行街缩小后复制黏贴而来的。
我拉着菲迩艰难地穿行在人潮之中,道路两旁经营着各式各样的生意,有卖挂饰的,也有卖零食的,有卖唱片海报的,也有卖动漫的,有卖书的,也有卖文具的,更厉害的,有的还做起了烧烤麻辣烫,有的则做摆弄着水果沙拉和水果拼盘,总之能想到的都有了,想不到的也齐了,想不让人佩服都难。
“惨了,不知芷菏在哪里,人那么多,上哪去找啊?”我一见这人潮头就大,看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脸孔,更别说找芷菏了。
“没事,这样的场面她最喜欢了,我们慢慢找。”
“哎等等,”菲迩拉着我,在一个卖首饰的摊点前停下脚步。
“同学,买一条吧,这些都是手工编织的,而且上面的玛瑙珠上还刻有名字,很漂亮哦,还不贵……”边上的同学开始游说了,他们才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菲迩在那堆手链里翻了半天,才很兴奋地拿起其中一条,爱不释手地捧在手心,“你看,真的有'菲'字诶!”
很少看到菲迩笑得这么甜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心动了,“这条多少钱?”我问。
“很便宜,才五元。”我刚要掏钱菲迩就抢先一步自己把钱付了。
“那我也买一条吧。”我找了老半天就只看到一个'柳'字,“好吧,就这条。”
“怎么突然想买起这个?”我问。
菲迩腼腆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蒹葭,流转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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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看看看,走过路过的美女帅哥们千万别错过,史上最新鲜美味的百变水果糖葫芦在这等着你!来来来喔!”
“这是什么广告词?还用起了喇叭,是够吸引人的。”我道。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我们忙转了九十度角,努力挤进那个被围得水泻不通的人群里去,定睛一看,这……是芷菏吗?
她戴着一顶惠安女式的花斗笠,再带上一副超大的墨镜。
“芷菏”!我和菲迩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在!”芷菏抬起头,冲我们一笑。
天啊,真的是她!简直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