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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清晰如昨。
Chapter 5
距离沈凉失踪已经三年了，在A市遇见他，着实是个意外。
顾未站在牙馆的大厅再一次细细打量这方空间，不难寻找到一些回忆，比如说，类似于苏街老房子的装修风格，比如说，窗台上那一盆盆的扶桑花。
既然那些曾经共有的记忆还在，沈凉为什么要离开呢？顾未想不通。
“姐姐，你是我爸爸的女朋友么？”顾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一角。
顾未低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男孩，正仰着脸看她，漂亮的五官，穿水洗白的牛仔马甲，亮亮的小皮靴，打扮得俨然一个西部小牛仔。
沈凉转身将男孩抱起来：“沈拉拉，你应该叫她顾未阿姨，她不是爸爸的女朋友。”
顾未顿时瞪大了眼睛，沈凉的儿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凉只比自己大五岁，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可是这个小男孩，至少有三四岁。
顾未觉得今天令她吃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有点吃不消。
“不用疑惑了，是亲生的，已经快三岁啦！”见顾未满脸的惊诧，沈凉在顾未的眼前晃了晃手说。
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了，三年没见，沈凉的儿子竟然快三岁了，她特别强烈地想知道这三年来沈凉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沈拉拉嚷嚷着要吃东西，几个人才发现都还没有吃晚饭。
沈凉提议去吃川菜，顾未和谢倾城都没有提出异议，沈拉拉在地上蹦：“我不要吃，辣，辣。”他一边说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可爱极了。
第一章、开始·重逢日（5）
谢倾城低头抱起沈拉拉说：“我们拉拉当然不能吃辣，给你买肯德基儿童餐好不好？”
沈拉拉这小鬼头就笑了，在谢倾城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豆豉辣排骨、毛血旺、山椒木耳，都是顾未喜欢的菜。顾未嗜辣，沈凉竟然一直都没有忘记。
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第一高中的寝室晚上九点半就会关门，顾未要在这之前赶回去。
席间顾未一直想问沈凉，他是结婚了吗？可沈拉拉为什么问她是不是他爸爸的女朋友？沈拉拉的妈妈呢？
她琢磨了很久，还是没问出口。踟蹰了下，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吃完饭，沈凉执意送顾未回学校，谢倾城努努嘴想说点什么，最终没开口，只是默默地跟在沈凉和顾未的身后。沈凉一边走一遍抽烟，许久才说：“顾未，好怀念在苏街的日子。”
“A市与宁川市并不远啊，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去过么？”顾未转头看着沈凉问。
昏黄的路灯将沈凉的影子拉得老长，顾未发现，三年以后，他们都变了，沈凉的脸上有了说不清楚的沧桑感，而自己也不再是当年没心没肺的直白姑娘了。
“嗯，这几年要打理牙馆，还要照顾沈拉拉，根本就没有空闲的时间。”
要怎么说呢？并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伤痛的记忆大于幸福，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城市。
长久的沉默。
到学校的门口，顾未说：“沈哥哥，你快带沈拉拉回去吧，别让小家伙感冒了。”又低头对沈拉拉说：“小鬼头，快回家去吧，下次阿姨给你买糖吃。”
“我不要吃糖，爸爸说吃糖会长蛀牙，到时候像顾未阿姨一样哭哭啼啼好羞哦。”沈拉拉瞪大眼睛说。
顾未用手揉了揉沈拉拉的头发说：“好啦，不吃糖，你这个鬼精灵。”说完转身往校门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好递给沈凉说：“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也会找你玩的。”
九点一刻，几个人挥手说再见。
当晚最郁闷的人当属谢倾城，自打遇见了沈凉，顾未就当他不存在了。可他看着顾未瘦瘦的背影慢慢地融进夜色里时，嘴角却又不自觉地微微笑了。
Chapter 6
顾未回到宿舍的时候同屋的许南姜正在预习功课。
许南姜和顾未并不是一个班级，她高二，读理科，因为成绩很好，被分到了两人宿舍。本来顾未是没有机会住进二人宿舍的，只是她有轻微的神经衰弱，有点什么声响就会醒来，爸爸才通过关系将她办到了二人宿舍。
许南姜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身上并没有农村孩子的拘谨。得知她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进第一高中的，顾未不停的啧啧赞叹。
一个地道的农村孩子要靠自己的能力走进大城市，这其中要付出艰辛是难以想象的。顾未对许南姜的疼惜，也就是因此。她的墙上贴着每天的日程表，从凌晨六点到晚上十一点，没有一刻是空闲的。宿舍晚上十点熄灯，她就支起手电在被窝里背单词。
见顾未回来，许南姜说：“顾未，怎么这么晚？”
顾未将在楼下便利店买的苹果递给她一个，然后说：“我去补牙遇见了一个老朋友，吃过饭才回来的。”
“嗯，那就好，咱们学校最近扩建，有不少的外来打工人员出入，你要小心点。”许南姜对顾未说。
顾未换好睡衣搬了把椅子坐在许南姜的身边问：“南姜，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第一章、开始·重逢日（6）
许南姜的脸突然就红了：“没有啦，学习都顾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恋爱。”
看到许南姜的窘迫，顾未偷笑，果然是个情窦未开的家伙啊。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南姜问。
“嗯，有，就在星海高中，他叫桥生。只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顾未一边咬苹果一边说。
顾未说这话的时候有淡淡的伤感。
在许南姜的眼里，顾未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很瘦，喜欢穿长长的连衣裙，看上去很文静骨子里又有一点叛逆。在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学校，她毫无掩饰地说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爱情，她甚至在睡不着觉的时候站在寝室阳台上抽烟，俨然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
当然，这并不妨碍南姜对顾未的喜欢，顾未的身上有许南姜所没有的勇敢和执着，这是再高的成绩再多的光环也无法比拟的。
或许是累了，两个人说了一小会顾未就简单洗漱一下爬上床睡觉。
晚上，顾未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苏街，阳光被树叶割裂成细碎的光斑，照在他们熟睡的脸上，暖暖的。
那是顾未生命里一段耀眼的时光，那时她身边有两个少年，一个叫沈凉，一个叫桥生。
Chapter 7
去班级的路上，顾未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拐进教学楼的时候，她看到师太骑着一辆山地车疾驰而来，才想起自己的三千字检讨还没写。
顾未赶紧跑上楼，刚坐稳，同桌麦小麦鬼鬼祟祟地拿出了一封信塞给她说：“刚才有个帅哥送来的，他是你男朋友吗？是哪个班级啊？”
果然每个桃花泛滥的女孩子身边都会坐着一个超级八卦的女同桌，顾未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肯定能从麦小麦同学的眼睛里揪出两个桃心来。
很厚的一封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
打开来看，顾未就乐了，竟然是检讨书，二百七个格的作文纸，足足写了十一页。最后一页纸上的几行字是写给顾未的：
顾未同学，我把我以前的检讨借给你参考一下，你不要太感动哦。赶快在第一节课重抄一下吧，到语文课的时候就可以交差了。
谢倾城
顾未举着这十一页纸激动了半天，对谢倾城的感激犹如长江水一样滔滔不绝，恨不得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一一谢过。
第二堂是语文课，师太早来了两分钟，顾未表情庄重地走上讲台将检讨书递给师太，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师太瞄了顾未几眼，并没有说话。
课上师太讲的是《沁园春 长沙》。为了扭转自己在师太心中的不良少女形象，顾未主动举手介绍了毛主席的生平，从正史到野史，听得同学们一愣一愣的，纷纷感叹。
师太看顾未的表情终于不再苦大仇深。
安全过关，顾未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下课的时候，麦小麦依旧缠着顾未问送信的少年，被问烦了，顾未说：“好啦好啦，他叫谢倾城，应该是三班的吧，我看他好像是进的那个教室。”
正说着，顾未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后门的谢倾城，他伸出一只手做OK的动作，顾未知道他是在问师太有没有为难她。她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他就咧开嘴笑了，牙齿洁白，像口香糖广告里的男主角。
中午顾未和麦小麦在食堂吃饭，谢倾城故意从她们身边经过，还无耻地抛了一个媚眼。不过遗憾的是顾未没接住，他的媚眼就直直落在了麦小麦的眼睛里，惊得麦小麦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麦小麦激动地拉着顾未的手说：“你看见没？看见没？他的眼神多销魂啊。”
第一章、开始·重逢日（7）
销魂？屁吧。顾未的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帅哥。
帅哥见多了，惊艳就少了。
顾未回想自己认识的这几个男生，桥生的帅带着冷，身上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气质。沈凉的帅是温和的，但时光辗转之后，他的举手投足已然是个成熟的男人。唯有谢倾城，他像带着青草气息的风，清清爽爽地吹过，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夏末。
Chapter 8
晚上放学的时候顾未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到了高二上学期的成绩榜，前三名还贴了照片，照片里的许南姜笑得很灿烂。
回到寝室的时候许南姜塞了一个肯德基的汉堡给顾未：“犒劳了一下自己，顺便给你带了一个回来。”
顾未觉得很不好意思，许南姜家里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不过三百块，汉堡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
不过看到南姜一脸的期待，顾未拿起汉堡大口地咬，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汉堡，还有南姜少女的自尊，这是南姜所能给予她的，质朴却厚重的情感。
汉堡还没吃完，手机就响了，是沈凉的号码。
接起，沈凉沉默了一会才说：“顾未，我上次就想问，桥生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他没有来这个城市读书吗？”
说起桥生，顾未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星光高中比第一高中早开学两周进行军训，桥生半个月前就来到了A市，顾未这边刚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去找他。
“在的，他考到了星光高中。”顾未说。
“我们又到了一个城市。”沈凉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周六去星光高中找桥生，要不你带着拉拉和我一起去？”顾未想起周六学校是休息的。
“好，那我周六到学校来接你。”沈凉说。
周六的天气一点也不好，空气潮湿闷热，顾未穿一件波西米亚风的碎花长裙站在校门口等沈凉。她很瘦，锁骨支出老高，清汤挂面的头发被吹得七零八落，很有范儿。
有路过的好事男生对她吹起了悠长的口号，顾未说话就没那么好听了，她甩给那男生俩字——流氓。
星海高中与第一高中刚好是城市的斜对角，从城市的这端到那端，坐K306路班车要一个小时。
顾未和沈凉在星光高中的校园里问了很多人才打听到桥生的住处，原来桥生并没有住学校的寝室，而是在校外租了一处阁楼。
阁楼离星光高中很近，不过是老城区，需要走过一段拐七拐八的走廊，路过一个裁缝铺，一个煎饼摊子，再爬两截木楼梯才能到。
这里真旧，顾未一边向楼上走一边用手指戳因为潮湿而鼓胀起来的墙皮。墙皮脱落，刷拉刷拉落在地上，窸窸窣窣，合着木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组成一首毫无章法的协奏曲。
阁楼的门大开着，桥生不在。
屋子很凌乱，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衣服散在上面。
桌子上书和零食扔得乱七八糟，只有床头的角柜还算干净，上面摆着两个相框，一个是桥生一家三口的照片，另一张很滑稽，照片上，顾未龇牙咧嘴地趴在地上，桥生和沈凉都向她伸出了手。
顾未知道这个镜头被拍下来了，但后来她怎么都没找到这张照片，原来在桥生这里。
沈凉叫顾未：“后面天台上站了一个人，应该是桥生吧。”
顾未随沈凉绕到后面的天台，桥生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吸烟，他的背影在偌大的天幕下显得很孤单。他忽然展开双臂，身体也随着前倾，顾未就惊叫了出来，“桥生，你要干嘛？”
桥生转头就看到了顾未，她正惊恐地看着他。他掐灭烟，从桌子上跳下，走上来揉揉顾未的头发说：“瞧你吓得，我又不会自杀。”
说完桥生想起什么似的仔细看了看站在顾未身后不远处的男子，他应该不会看错，那个人，是三年未见的沈凉。
有片刻的愣神，然后桥生走上前去，轻轻地说：“沈凉，好久不见。”
Chapter 9
闷热的下午，久别重逢的三个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站成了一条线。
远处的道路交错，人潮汹涌，顾未却在某处缝隙里，看到了一片绿到透明的叶子。
空气里泛起一阵青草香，时光倏忽间回到了旧日的苏街。
唯有你最倾城（第二部分）
第二章、时光 无虚妄（1）
爱情在很多时候就像需要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