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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法师极为淡然的回应了沈锋的喝问。
“那依天舞法师来看，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称的上是佛门信徒。又或者，何为佛？”
沈锋想不到依天舞法师的身份，居然也强词夺理。按下心头的微微火气，直视着天舞法师，倒有一番要与他论一番佛理的架势。
“佛云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着相。不过，既然沈长老问起，我倒不妨和你讨论一番。想当初，我教大日如来佛出身尊荣，乃是一国之王子，却毅然舍弃了荣华富贵，苦苦修行，历尽世间劫难，在菩提树下参悟成佛，白日飞升。佛，乃是无上的觉悟者，大胸襟，大智慧。弘扬天道，维护人间正气。”
天舞法师如实回答。
“佛祖舍弃荣华不假，菩提树下参悟也是真。白日飞升，建立佛门一派，更加创造了无法言喻，不可计算的功德。但是，佛云众生平等。猪狗鬼神，蝼蚁众生，包括花花草草，游鱼飞雁，这些不都是一样有生命的众生？”
沈锋并不与天舞法师正面顶撞，反而微笑着反问。
天舞法师微皱了一下眉头，本能的接口道：“这些自然都是众生。不过，他们却全都未曾觉悟，浑浑噩噩，与佛之一字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
“如何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沈锋微笑着反问道：“当初佛祖未成道之时，历经人生劫难。上刀山，下火海，被蛇吞，遭虎噬。为救白鸽而自割身体，何曾有半点惧意？”
天舞法师见沈锋说话自信，句句反问，有些拿捏不准沈锋后面的话会埋下什么样的陷阱。皱了一下眉头后，天舞法师平静反问道：“沈长老，依你看来，何为佛？”
“众生平等。佛即众生，众生即佛。”
沈锋的话即简单，但是却说的非常缓慢。一字一顿的说出，每一字都像是一记重锤一样，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胸口处。
“谬论！”
却是四人当中思维最敏捷的大慧金刚猛然一声大喝，沉声道：“众生包括万物生灵，也包括牛鬼蛇神。难不成，这些人也是佛？”
“牛鬼蛇神固然多出魔修，妖修，鬼修。在我们佛门中人眼中看来，这些人自然是魔门异类。可是，在他们的眼中，我们何偿不是异类？而且，佛祖之所以能够成为佛祖，就是因为抵受住了魔门的考验，不受诱惑，不受污染。佛祖，本也是凡人，只因为做到了凡人做不到的事，觉悟了，便也就成为了佛。”
听到沈锋的话，大慧金刚不由得一愕。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话。
天舞法师听到沈锋的话，眉心一紧。不过，随即恢复了平静，淡然道：“如果这些魔道中人也觉悟了？他们也是佛？如果他们也是佛。那么，何为正，何为邪？何为佛？何为魔？”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一念嗜杀，即是入魔；一念慈悲，即是佛祖。”
沈锋不插不亢道：“心怀杀戮，乱生执念，佛祖也是魔。心存慈悲，普渡世人，魔道也是佛祖。至于佛，魔二字，本不过是一个虚名。所谓，所说佛即非佛，乃是名为佛。所说魔，即非魔，乃是名为魔。”
沈锋一席话，半透不透，却句句直指人心。天舞法师，大慧金刚，大苦金刚三人同时眉头锁起。
这样的禅机并不如何高深。但是，对于一个出身杂役，不过刚刚修行了两年多的人来说，不但修为暴涨，还有如此见地，自然令天舞法师几人咋舌。
“管你什么是佛，什么是魔。敢不尊法师，先吃我一拳。”
飞在大力金刚一侧的大勇金刚一摆拳头，猛然砸向沈锋的头顶。
大勇金刚师从天舞法师之前原本也是马贼出身。只是天舞法师还未修有大成的时候，外出化缘，被他打劫。天舞法师将他降伏，不但没伤他性命，还赠以金银，让他改过从善。
大勇金刚拿了天舞法师的金银，非但没有感恩。当夜，居然潜入雪莲寺对天舞法师行凶。
天舞法师再次将他降伏，虽然知道他是来寻仇的，却仍然不杀他，而是未施任何八戒，就放他离开。
几日后，大勇金刚再次找到雪莲寺。不过，这次却并不是来寻仇的，而是跪在天舞法师面前，恳求他收下为徒。
当天舞法师伏身去扶的时候，大勇金刚却猛然暴起，手持带有剧毒的短刀，直刺天舞法师的咽喉。
近身行刺，大勇金刚这一招却已经堪比最好的刺客了。
不过，他与天舞法师的境界终归差的太多。即便他这一招已经是最具暴发力的行刺，却仍然被天舞法师轻描淡写的化解。
即便大勇金刚恶毒至此，天舞法师仍然不伤他性命。只是将他关进禅房，每日青菜稀粥招待。唯一强迫他的，便是每天必须聆听雪莲寺内的早课晚课。
一个月后，见大勇金刚并无异动，便将他放走。
自此之后，天舞法师足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再见过天舞法师。直到年末之时，天舞法师外出化缘，再次遭到大勇金刚的伏击。这一次，他居然带了十几个魔道中人。
这十几个人修为远胜大勇金刚，而且行事极为毒辣。只要出手，无论是修道中人，还是凡夫俗子，妇幼老儒，一概不留活口。
也是这一次，天舞法师当真震怒。眨眼间，将十几个魔道中人击毙，每个人都死的极惨。甚至，每个人都没有留下完整的尸体。
眼看着天舞法师在瞬间将这十几人全部击杀，大勇金刚早已被吓的呆在原地。天舞法师走到他的面前，一言不发，轰的一拳挥出。
这一拳，却并没有砸在大勇金刚的身上，而是将他身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山石击的粉碎。随后，看也不看面无人色的大勇金刚，转身而去。
再之后，天舞法师化缘回到雪莲寺，大勇金刚也跟着到了雪莲寺。
不过，大勇金刚这一次并没有再行刺天舞法师，而是直接跪在山门前，七天七夜，任凭寒风吹拂，任凭露水打湿衣衫，任凭身体被山顶的寒气冻僵。大勇金刚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直到第八日的时候，天舞法师站到他的面前，淡然的说了一句，我收你为徒，你起来吧。
大勇金刚扯了扯嘴角，想躬身行拜师礼，却早已因为心力憔悴，晕了过去。
天舞法师又亲自将他背回寺里，好生调治。伤好之后，便成为了天舞法师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
第四百八十九章 点化
大勇金刚虽然已经师从天舞法师多年。虽然一直跟着天舞法师潜心修炼，却怎么也研读不进佛法。即便现在踏入虚仙六重巅峰的境界，出手之时也满是草莽之气。
“般若密宗掌！”
大勇金刚一声大喝，暴出的掌法上面并无密宗降魔真言传出。
看似只是极简单的一拳，但自拳风上面却分明暴出了如同有质的匪气，霸气。草莽如匪，霸气如皇的气息四溢，直接轰向沈锋。其力道的击杀力，单纯以力量而言，却是还在大力金刚刚才挥出的一掌之上。
大力金刚出拳更重力道的把握，极有分寸。
但是，大勇金刚的拳意上面则更注重最后的结果，注重一拳挥出的暴发力。
勇之一字，代表的是无畏。而无畏的精神无限扩大，可以是无畏皇权富贵，无畏风雨雷电。甚至，无畏人伦天道。
无畏，也代表着突破。
只有有勇气的人，才能够去创造奇迹，去打破一成不变的墨守成规。
因此，大勇金刚所暴发的这一拳，力道反在大力金刚之上。
“力量却是有了。但是，也终归不过是一介莽夫。”
沈锋只看了一眼大勇金刚透出的拳风劲气，马上明白了此人的修为。冷哼一声，喝道：“也罢，就让我来点化一下你这莽夫。”
“大日如来无相掌。般若无相，无相般若。止！”
沈锋的心神一动，右手抬起，“大日如来无相掌”的力量已经拍出。
此时，“大日如来无相掌”的掌力已经化成一个如同有质，闪着佛光的拳头。迎着大勇金刚拍出的掌力挥上去，“止”字一出口，竟然生生的握住了那道掌力。
掌力虽然近乎有质，却终归不过是本身的气息和神念所化。
沈锋一拳挥出竟然将他手上的力道生生握住，这份力量当然骇人。
大勇金刚只觉拍出的这一掌被沈锋抓住，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是，大勇金刚却觉得沈锋的力道似乎将他的力道牢牢粘住，任凭他怎么动作，都无法摆脱沈锋的掌控。
而且，大勇金刚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沈锋身上的力量如潮如涌。不过，这股如潮如涌的力量却含而不露，并不向他压下来。但是，一旦这股力量压下来，大勇金刚马上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恍惚间，大勇金刚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力量当头落下，将他整个轰杀的点滴不剩。
“拳风无形，随意变化，但终归是有相之物。勇则勇矣，却已经着相了。只要着相，就要入凡尘，落了下乘。佛祖慈悲，化成般若无相，无相般若。你这鲁夫，可懂其中道理？”
沈锋将大勇金刚的力道牢牢握住，沉声发话。虽然他并未再有任何作势，但在大勇金刚的心里，他的形象似乎已经在无限升高，如同站在云端的仙人，如同莲台上的佛祖。此时说话，更加像是在点化众生。
这一招，却是沈锋在使用“大日如来无相掌”的同时，也用上了幻术的攻击。只不过，沈锋现在的修为太过高深，佛理又通。在大勇金刚眼中看来，那些幻像已经和真的一样。
“无相无色，无人无我。力之一道，终只是外在。想修大道，不参不悟，何以有成？大勇，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沈锋又是一声大喝。
这一声大喝，却已经用上了“大日如来吼”。大喝传出，当真是舌绽春雷。对于大勇金山来说，更是当头棒喝。
浮在空中的大勇金刚只觉得头脑猛然一热，随即便一阵空白。一生种种，都像是一幕幕活动的画面在脑海里飞过。
他出身贫困，被逼做了马贼，之后得到异人指点，修入渐入法门。后来几经波折，投入天舞法师门下。
虽然入了佛门，但终归只是因为对天舞法师敬畏，因此才入了雪莲寺。这些年来，虽然认真修炼。但是，对于佛理之事，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现在，沈锋忽然以佛门“棒喝”之法融入“大日如来无相掌”之中透进他的身前，当真有“直指人心”的妙用。
咔嚓，咔嚓，咔嚓，轰！
浮在空中的大勇金刚周身忽然一身剧烈的抖动，每一根筋脉，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片血肉，每一根毛发都像是脱胎换骨一样。最后一声轰响传出，却是大勇金刚周身一震，气势猛然外泄。
本来，修行之人可以随意控制气息化为掌，化为拳，甚至化为水，化为火。但是，终归是有迹可循，自有章法。
像大勇金刚这样劲气猛然如江河决口一样狂泻，却是会令本命真元流失，轻则大伤元气，重则毙命。
“大胆，居然敢重伤我大勇师兄。受死。”
旁边的大力金刚微一作势，便要拍向沈锋。
“师弟，不得放肆。”
却是大苦金刚挥手将大力金刚将要拍出的劲气压下。
“虚仙七重境界，炼化天地！阿弥陀佛，沈长老果然神乎其技。一拳轰下，居然点化大勇师兄，跨入虚仙重境界。”
大慧金刚望着大勇金刚，喃喃自语。
大力金刚听到大慧金刚和大苦金刚两人如此说，凝神向空中的大勇金刚看时，只见大勇金刚周身的气息虽然疯狂外泄，却凝而不散。此时，仿佛与天地已经融为一体。
而且，这种融为一体并不像是大勇金刚融入天地。倒像是多勇金刚凌驾在天地之上，可以肆意踩踏天地。
沈锋这一招“大日如来无相掌”居然真的点化大勇金刚，令他踏入了虚仙七重的境界。
“阿弥陀佛，多谢沈长老点化之恩。”
半晌之后，大勇金刚周身的气势全部缓缓的吸回腹内。再睁开眼睛的大勇金刚，眼中一片空明澄澈，原先眼底深处的暴戾之气已经全部消失。人在半空，对着沈锋躬身施礼。
“同为佛门修士，何须如此客气。来日大勇师兄学有所成，我也可以跟着成就无上功德。当真是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沈锋微笑还礼。
“张嘴学有所成，闭口无上功德。终归是势利之徒，哪里有半点佛门修士的风范。”
却是大勇金刚身后的大苦金刚在此时沉声说话。
“大苦金刚，你虽入佛门，但嗔恨之心一直不断。你恼怒自己幼时家贫，恼怒父亲被人打死，恼怒母亲嫁与人为妾，恼怒自己被人歧视为狗，恼怒修行路上魔障重重。在你身上，无数的刀痕并非与人交手之时留下。相反，有太多的伤痕反是你自己身上刻画出来。你认为你自己是最苦的人，却不知道，这些苦难终归不过是世间幻像，并非真的苦。你真正解不开心结，是因为你心胸不够豁达。似你这等草莽都不如的匹夫，居然也有脸面说我？”
沈锋对那个一脸苦相的大苦金刚没有什么好感，直接以言语揭开他的痛处。
“你！该！死！”
大苦金刚的一张脸快速的扭曲，几近狰狞。
“密宗天罗掌！”
大苦金刚心思缜密，不但对力量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