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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航抬起头,“你不会当真了?”宁檬就爱发这些暧昧的短信,纯粹是玩笑而已。
成功耸耸肩,“当真的人怕不是我。”
“切,宁檬避你都来不及的。”
成功笑,“猪,你走过的桥都没我认识的女人多,女人心里面想啥,我可是一目了然。我不想让那只青涩果子戏堪,你给我代个信,不要喜欢我,不然会受伤的。”
诸航受不了他这份自恋,“那你说说我现在想啥?”
成功委屈地叹了一声,“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想着绍华,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诸航现在满脑子都在寻思她该怎么尽快回北京?
91,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
有一种婚姻很华丽,如外表炫目的私人游艇,在平静的海面上,阳光下,缓缓航行。那样美仑美奂的画面,演绎出风情多种的各式浪漫,令多少人仰望、羡慕。
比翼双飞,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没有人怀疑它的终点不是白头偕老。
可是……我们都忽视了天气不会*晴好,大海也做不到时时平静。
当风暴袭来时,游艇能化作那翱翔在乌云和暴风雨中的海燕吗?
晏南飞觉得他和卓阳都不能。
他们的婚姻之路走的都是阳光大道,在风雨中,他们表现得慌乱无措,也许是没有经验,也许他们的爱还不够同甘共苦。
他在除夕的清晨搬进了酒店。
接待他的总台小姐掩饰住眼中的讶然,把房卡递给他时,特地体贴地说了句:先生,我们酒店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愿你能有个好眠。
他木然道谢,拖着双腿进电梯,他知道他看上去不是一点糟糕。
脱下外衣,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他却找不到睡意。脑子里似有一台挖掘机,日夜不停地工作。
他给卓绍华打了个电话。
该庆幸绍华是冷静的,把诸航带了出去。卓绍华说他们刚用完早餐,一会在大厅里走走,山庄的年味很浓,热闹着,诸航的心情看上去还好。
他很想请绍华把手机给诸航,哪怕只听她讲一句话就好。这个请求,他生生吞进了肚中。
航航现在视他如蛇蝎。
他苦笑,嘴角扯动,方觉得眼睛胀痛无比。
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没机会睡,也睡不着。
卓阳一直在哭,一直在吼,家中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他拦不住。他的手臂上被她抓了好几条指痕。
卓阳指着大门叫他滚,他真的往外走,她又说你敢出去一步,我死给你看。
他站在那儿,哀然又绝然。
“卓阳,你到底要我怎样?”他问她。
卓阳一遍遍骂他是骗子,是小人。
在卓阳的世界里,许多东西都是抬手可得,唯独爱情是她努力的。晏南飞是她的全部,他的从前、现在、将来完完全全属于她。她觉得这个世界,多一个人都嫌挤,所以她没要孩子。
没想到他的从前给了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从前还有了结果。这个结果在她的身边发了芽,长成一片密林,侵夺她的全部。
她恨得咬牙切齿、天崩地裂。
“卓阳,”晏南飞从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走到她面前蹲下,她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嗓子已经发不出声了。
“你现在能好好听我话吗?”晏南飞叹了口气。
卓阳愤怒地瞪着他,双肩一下一下地颤动。
“你并没有失去我,真的,我保证。你喜欢呆在国外,好,我们就定居国外,一直到老,把这边的人和事都忘掉。嗯?”
“晏南飞,你想得真美!”卓阳哑着嗓子冷冷地说道,“我以前那么恳求你不要回国,你说落叶都知归根,何况人?你突然转性了,是为我吗?不是,你在贿赂我替你捂着你的龌龊,你处处都在为你那个孽种着想,你怕我们卓家嫌弃她。。。。。。”
晏南飞挫败地一挥手,“够了,卓阳。”
她跳了起来,“没有够,我不仅要把这事告诉大哥大嫂,我还要到工信部去替你宣传,还要上电视访谈,还要写书,让全中国的人都看到你的真面目。”
晏南飞闭了闭眼,突然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拉进洗手间,指着镜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卓阳对着镜中蓬头垢面的女人大笑,“拜你所赐,我从名嫒变成了泼妇。怎么,嫌我丢人?好啊,你滚,找那个老女人去,向她哭诉你的委屈,温暖你,安慰你,然后抓紧时间,让她再给你生个。。。。。。”
“卓阳,我们离婚吧!”晏南飞心力交悴。
卓阳手指哆嗦着指着他的鼻子,“你终于说出来了,哈哈,你这个伪君子。离就离,我绝不会稀罕你。但是你滚时,把你那个流着猥琐肮脏血的孽种也带上,她永远永远都别想踏进我卓家的门。”
晏南飞啥也不说,出门,开车找了家酒店。
他撑不住,他需要休息下,再来面对这一团乱麻。
搁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晏南飞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没看号码,就按下了通话键。
“喂?”
“晏南飞,”是卓阳,笑中带着哭音,“我给大哥大嫂打过电话了,好了,我的仇我的恨,他们会为我一点点的报回来。但我还是痛,还是疼,不行,我要让你个无耻之徒一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
“说完了吗?”他掐着额头,头疼欲裂。
“完了,你等着吧!”卓阳的声音突然平静了,透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她真的收了线。
晏南飞躺着躺着,突地打了个寒颤。他跳起,拉开房门,像疯子般往家跑去,连车都没来得及开。
卓阳静静躺在床上,洗了脸,化了妆,换*最喜欢的丝织睡袍,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
他都不知哪里来的理智,混乱中,拨通了120。
他抱着卓阳上担架,守在急救室外,墙壁上绿灯亮起,护士出来告诉他,病人已脱离然险,他眼前一黑。
他终于有了一场好眠。醒来只看到夜空中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走廊外,护士和医生在相互说:过年好!
他静静地又躺了会,然后侧过身,卓阳还在睡。
他坐起,去水池胡乱洗了把脸。他跑到楼梯口,拨卓绍华的手机。
事情的发展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他要卓绍华有个心理准备。
卓绍华听他说完,回道:我会陪航航好好过年,明天午饭后,我回北京。航航和帆帆暂时留在这,我请成功过来陪他们,因为航航暂时可能还不愿意见她的家人。
他欣慰地连连点头,接着,他迟疑了又迟疑,还是给诸盈打了电话。
诸盈接了,但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对着话筒无声地流泪。
诸盈就这么听着,轻轻叹息。
他把眼泪擦干,回到病房。卓阳醒了,床边站着欧灿。
92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二)
卓阳气息还很弱,不太能讲话,只拿一双眼控拆地瞪着晏南飞,*颤栗着。
欧灿的面色极寒,她弯腰拍拍卓阳:“再睡会,大嫂在,什么事都没有。”
晏南飞听出她话中的真实含义是:别怕,大嫂会为你做主的。他眨眨发烫的眼睛,心口堵得难受,腿有点发软。他扶着病床定了定神。
欧灿叫来护士,叮嘱护理好卓阳,一步都不准离开。然后,她朝晏南飞瞟了瞟,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去。
晏南飞愣了会,跟上去。
走廊里静得恐怖,脚步下意识地放轻,看着地上那身影,寒毛不由地根根倒立。欧灿向护士长借了这层的小会议室,门一开,一股密封太久的尘埃扑鼻而来。
阿嚏…晏南飞揉了揉鼻子。
欧灿斜睨着他,没有坐下,径直走到窗前,哗地拉严了窗帘。
晏南飞看看墙角有台饮水机,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换的,但他顾不上,他太需要一杯热水来暖手、来润嗓。他插上了插头。
当他抬起头时,正好对上欧灿还没来得及遮掩住的蔑视眸光。
他的心倏地一沉。
“吃过晚饭了吗?”欧灿问了句极有家常味的话,只是没了从前的亲情、热度。一瞬间,她已把距离拉大拉高。有如级别高出太多的大领导,看到门外站岗的小保安,停下来打招呼,看似温和、没有架子,其实是做秀。
晏南飞自嘲地一笑,听着水滋滋烧响的声音。
“南飞,你真挺让我意外的。”欧灿皱起眉头。
晏南飞紧紧地抿上唇。
“我和老卓是真拿你当家人的,特别是老卓非常赏识你。你说想回国,他那个忙得日理万机的人,还腾出时间问你的工作、你们的房子这些个事。卓阳比我们小不少,他特疼这个小妹,骨子里当她是女儿,你该知道的。”
晏南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额头上青筋急速地暴立着。他仿佛已经猜出了欧灿后面的话。
欧灿真没让他猜错,“是你介绍绍华和你女儿认识的吧?当然,我能理解的,毕竟是亲生骨肉吧。这个办法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她过上好的生活,你又能名正言顺地疼她,不过就是称谓上委屈了你。绍华很敬重你这位小姑夫,你的安排他不会防备。你女儿也争气,还真让绍华动了心,又生了个儿子。佳汐算是有福气,走得早,不然离婚这样的结局,她和卓阳一样脆弱,也会做出傻事的。只是你为什么不瞒到底呢,这样子该怎么收场?这个年可不太好过。”
“大嫂,”晏南飞喉结蠕动,他已不是渴,而是觉得里面有团火在突突地往外窜,烧得五脏六腑都疼,“我不是刻意瞒,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她。我算哪门子父亲,没有看见她出生,没有抱过她一次,没有一天送过她上学。第一次见到她,她都快要做妈妈了。你应该记得双方家长见面的那一天,航航。。。。。姐姐坚决要求让航航出国,甚至要求他俩离婚,她们并不知道我和绍华的关系。。。。。。”
欧灿冷冷地抬眉,“就当她们不知,可是你应该不会是那天才知道你有一个女儿吧?”
“我。。。。。。”
他想把语言组织好,说得有条理点、清晰些,但脑子里太乱了,他托着额头,焦躁到抓狂。
“你应该很得意。绍华婚结了、孩子生了,我们还能把你女儿怎样?至于卓阳,爱你爱得没了自我。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过,这关系可真复杂,你说是不是?”
晏南飞双肩无力地耷拉着,他黯然地摇头,“大嫂,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吧!”
欧灿面无表情,“我只是卓阳的大嫂,你们的婚姻我不便插手,我也只能管管自己的儿子。你们以后怎样,看卓阳吧!”
“大嫂,航航只是个孩子,她。。。。。。没有任何错!”晏南飞越过去,拦住欲出门的欧灿。
欧灿笑,“我指责她有错了吗?”
“她和绍华很相爱,一切过错让我来背,请让他们。。。。。。一起吧!”
“南飞,我发现你很谦虚,你这做父亲的哪里不称职,嗯?”欧灿高傲地抬抬下巴,越过他,开门离去。
晏南飞僵成冰柱。
他跑了大半条街,找到一个还在营业的小超市,买了包烟。他就站在街头,哆嗦地点燃一根。
脑中万花筒般转个不停,什么画面都有。他握着手机,想给人打电话,却发现无处可打。
平时朋友很多,但这样的事如何向人家启口?何况这是除夕夜。
诸盈一家这个年肯定也过不好,而绍华为了航航在粉饰太平,卓阳躺在病床上。。。。。。
烟头烫着了手指,他一抖,忙扔掉,点上第二根烟。
最初得知自己在这世上有一个女儿,他激动而又欣喜若狂。现在才知,他真的是罪孽深重,他不配。
他二十三年前负诸盈,二十三年后,因为他,诸航有可能被夺去幸福的权利。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那么,来吧,对准他来,为什么要伤害到航航呢?
他痛楚地蹲*,疼得心如刀割。
东方出现鱼肚白,这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唯独他在街头形只影单。
他拖着没有什么知觉的双腿往回走,双手冻得都伸不直。进了医院,他依着墙靠了好一会,才勉强缓过来。
欧灿走了,卓阳还在输液,但气色恢复了许多,眼神也有了几份神采。
看到他,卓阳立马把头别向里侧,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他在对面的病床上默默地坐着,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洒满房间。
阳光太过明艳,眼睛不太能适应,他微微眯起了眼。
瓶里的药液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