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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雄的姨妈歪过头迷惑地说道。
“但老师说那孩子是故意的……”
“不是的。是我自己绊倒的。所以和昭雄没有关系。”
“那孩子什么也不说,学校的老师说都是他的错的时候,我也觉得那孩子不会做那种事的……”
昭雄的姨妈轻叹了口气。
“明明只要说清楚不就好了。那孩子啊,从以前起就总是顾虑太多,又不善言辞,所以很容易被人误会……”
白石感觉昭雄的这个姨妈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对方没呆多久就回去了。茫然地发着呆的白石突然很想见昭雄。想起了三天前的强吻。自己都想不到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面,就不禁面红耳赤。
昭雄的姨妈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个人影进入了白石的病房。是中岛友纪。看到门口穿着英潮高中校服的中岛后,白石吃万一惊。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下午两点不应该有学生来探病的。中岛一脸严肃地询问白石的病情如何。
“没什么事,还有三周就能出院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还得架着石膏。”
白石难掩吃惊地回答说。
“我有话想问你。就是关于你的伤,是会长故意的吗?”
“啊,这个啊……”
白石用手指敲了敲吊着石膏的右腿。
“不是。是我自己脚绊在绳子上,然后牵动架子倒下来的。和昭雄没有直接关系。”
中岛安心地叹了口气。
“学校里都传言是会长故意推倒了架子害白石受伤的。会长什么都不说。那些同情你的家伙每天都在找会长的麻烦……”
白石叹了口气。终于知道了中岛为什么严肃到甚至特意旷课来找自己了。
“我和来探病的每个人都解释了,是我自己摔倒的。”
中岛无声地点点头。
“角川没有一起来吗?”
无心问出的一句话却令中岛的表情明显地阴沉了下来。
“没有。我也没叫他来。你干吗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没什么……”
“就算那家伙再喜欢我,我也不会回应他的。那是当然的,我喜欢的是别人。除那个人以外,我谁也不想要,谁也不想看到。”
白石不快地低头。中岛这样不好,还是觉得他应该放弃昭雄。因为那家伙喜欢的……很可能不是中岛。似乎看穿了白石的心思,中岛问道。
“你是真的喜欢会长吗?”
“就算说是认真的……”
这么一本正经的质问让白石很困扰。看着吞吞吐吐的白石,中岛轻叹了口气。
“我怎么都不觉得你是真的了解会长。你又知道会长的什么呢?”
被对方责问得哑口无言。白石陷入了一种“自己是错的而中岛是正确”的错觉中。
“我第一次注意到会长是在新任学生会开始运作的时候。刚开始的第一份工作是预算分配。大家都是新手所以很多事都搞不明白。只能参考去年的预算分配勉强去做。会长虽然出席了讨论会,但也仅是出席而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自然地被大家无视了。”
中岛停顿了一下。
“那天放学后,我发现会长把上衣忘在了学生会室。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谁的,但看到衣服内侧的名字后才知道是会长的。还在想‘什么嘛,是那个笨蛋的啊 ',就顺手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扔。结果从衣服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打开一看,居然是已经做好的今年的预算企划。是会长自己做的。比谁都要提前完成。看到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当时不把这个拿出来让大家看呢。那样大家也会对会长另眼相看的啊。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很难过。是啊,会长是无法拿出他做好的预算案。因为我们全都无视他的存在。”
中岛怒瞪着白石。
“我那时觉得无法保护自己的会长很可怜。所以很想告诉他……其实不用那么折磨自己的。”中岛所说的事白石半点也不明白。但虽然不懂还是故作理解地点点头。
“我不会放弃的。”
中岛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这么离开了白石的病房。中岛回去后,白石思考着没有否定被误解的谣言的昭雄的事。明明结解释一下不就好了,但昭雄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那样自己也不会被讨厌,其他人也会理解的。白石实在无法理解昭雄目前这种沉默的态度。
田径社的队员周日集体来看白石。被说到“无法出席大赛实在很遗憾”时,白石无奈地搔搔头。虽然的确有些遗憾,但就此和田径世界脱离也感到轻松了不少。白石的右脚治愈后虽然可以正常地走路,但医生说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尽情地跑动了。
无聊的老师散布出谣言后,谁也不再避讳昭雄的话题了。
“听说那个叫小林的是寄住在他姨妈家。”
一年级的后辈森不客气地直呼昭雄的姓。森的一句话算是打开了大家的话匣,众人开始纷纷数落昭雄的恶行。
“听说那家伙的妈妈和男人私奔了,所以就把他丢给了自己的姐姐。那家伙好像是个私生子。大概是他母亲年轻的时候玩出了圈儿生的,听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这些话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队员对着吃惊的白石用力地点着头
“小林那家伙性格那么扭曲大概也和他这种不幸的身世有关吧。”
“这次白石也遭难了。全是被那个小林害的。”
“所以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那家伙根本是自作自受。”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昭雄的坏话后,就回去了。空闲下来的白石无聊地随手翻着漫画。不久又突然感到一阵困意,于是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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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那令人怀念的地方。小学时的操场。秋千和攀登架排放在操场的一边。白石爬上攀登架。因为身材长高的缘故,爬起来有些吃力。攀上最高点后俯视下方。虽然不是多了不起的高度,但和从前一样让自己有种伟大的自豪感。
把手放在额头上眺望远方。看到操场的角落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啊,原来还有学生啊。那时的白石不知道这是在梦里。那个学生看到了白石。白石向他挥挥手。那个孩子发现白石后向攀登架跑来。那孩子是小时候的昭雄。看起来只有10岁左右。昭雄瞪着白石。和现在一样的严厉眼神。
“都是你的错。”
昭雄咕哝着说。白石不明白昭雄为什么责备自己。于是不解地歪过头。
“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昭雄的眼泪不断地涌出眼眶。不知道怎么就把他惹哭了的白石一下慌乱了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不知所措地踱来踱去。面对这个总是哭个不停的昭雄,白石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总之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别哭了啊。”
昭雄抬起头。
“那你以后不许再抢走我重要的东西了。”
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白石还是点点头。昭雄擦了擦眼泪坐在了攀登架的下面。没有要登到白石身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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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雄就这么把自己闷在房间中。一步也不走出来。其实,就是想出去脚也动不了。自己倒是无所谓的。
大概是身体意外的敏感吧,受到伤害后神经上还没感知的昭雄,身体倒会先一步发送危险信号。
至今,那个声音都清晰于耳。人脚骨断裂的声音,和老旧房屋发出的嘎吱声很像。搁架倒塌,被夹住的白石的脚发出了这种吱吱作响刺耳的声音。白石的脚骨断裂了,他的最后一场全国大赛也随之离他而去了。
他将一切都赌在了这次的全国大赛上,因为这次是最后的大赛了。从探病回来的姨妈那里听说,白石的脚还是像之前那样不能动。只是正常的走路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是自己夺去了白石的脚。知道月子喜欢白石,所以才那么嫉妒。如果当初没有嫉妒得恼羞成怒……如果没有去散布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白石也不会叫自己出来了吧,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胸口好痛。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夺去了白石最最重要的东西。这样自己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必须要为白石的脚付出代价。不管用什么来补偿自己都无法心安理得。门铃声响起。昭雄用被子蒙住了头。以为是老师又来了。不久后听到了上楼的声音。是姨妈的脚步声。姨妈小心翼翼地敲着门。
“昭雄,那个……”
白石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班上的气氛异常热烈。班上的同学将白石团团围住。
“哟,一个月的世外生活感觉如何?”
政宗开玩笑似地问道。
“吃得不错,棒极了。”
“不过也不方便吧,总得架着拐杖。”
“还好,两个月后就不用了。”
“欸……这么厉害啊。”
后面的人也逐渐围了过来。开始还心情不错地回答问题的白石看到这如山的人群也越来越不耐烦了。而且问题都大同小异。
“小林去探病了吗?”
饶了我吧。白石说有话要和政宗说,于是从人群中抽身出来,架着单拐来到了无人的走廊。说有话要说其实是借口。白石只是想躲到安静点的地方。
“真受不了。”
白石无奈地叹了口气。政宗漫不经心地掏出一支烟。
“那家伙来学校了?”
只说“那家伙”就知道指的是谁的只有政宗。政宗手里夹着烟,点点头。
“你受伤后大概三天没来学校,不过现在已经正常来上课了。只是总是没精打采的。说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的,厚脸皮这种词就是为他那种人发明的吧。”
“是吗……”
“之前学生会组织了一次集会,但有一半的人都抵制参加。一半是因为讨厌那家伙而拒绝参加,还有一半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去的。连老师都说这种情况还真是前所未见。”
“怎么这样……”
“现在所有人都无视那家伙了。班里也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不过学生会就另当别论了。”怎么会这样……没想到自己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话题的主角在那边。”
顺着政宗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昭雄。昭雄注意到白石后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昭雄慢慢地走向白石。
“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你走开”这么说着的昭雄瞪着政宗。但政宗也毫无示弱。
“不要。白石没话和你说。而且这次再让你们俩单独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就不只是腿废了。”
面对政宗挑衅的口气,昭雄笑着回应说。
“滚开吧,这里没你的事儿。而且我和白石说话有必要得到你的许可吗?”
昭雄单手把政宗夹在指间的香烟抽了出来,紧攥在手中。政宗和白石都瞬间楞了一下。
“你听到了吗?你很碍事。”
昭雄把皱皱巴巴的香烟扔在地上。被昭雄异常的迫力所压倒,政宗选择了离开。政宗走后,昭雄正面直视着白石。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但是只能有一次。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我都会做。就算是不能做的我也会尽力做能做的部分。”
昭雄毫无预兆地这么说道。这就是一次都没来医院看望自己的昭雄的道歉方式啊。但是就算被道歉,白石也不认为昭雄有什么过错。
“不用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昭雄却并不理解。
“什么都好,你说吧。这样我们才能两清。”
“但是,如果我说现在让你马上就死的话,你也不可能做到吧。”
“我会去死。”
昭雄毫不迟疑地立刻回答。白石突然觉得很可怕。完全不知道昭雄在想什么。必须要说点什么。但又不能说得不合适。白石思考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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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的声音响起。
“芳美来了。”
裹在棉被中的昭雄腾地跳了起来。飞奔到门口。
“她说想要见你。丈夫也一起来了。”
搭在门把上的手指瞬时僵住了。母亲的丈夫……就是十年前的那个男人吧。将母亲从自己身边夺走的那个人……
“她说想带你一起走。”
构造出温柔谎言的母亲遵守了约定。那个承诺会再和自己相见的约定。昭雄想走出去。想到即将见到母亲,昭雄就激动得想哭。但手指却僵硬得无法动弹。连勉强的弯曲都无法做到。昭雄急坏了。再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