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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混蛋小子也会有人替他担心,真是难得啊。他没事,我倒是有事了。”大叔摸了摸下巴,冷笑了一声,抬头冲着楼上喊道:
“喂,楼上那位马祖宗,有人来看你了,还不移驾出来看一看?”
听到马文才没事,我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但大叔的话里带着讽刺,又不禁让我的耳朵微微竖起。
额,他叫马文才什么?马祖宗?好像之前还说他是瘟神来着……于是说,这位马大爷究竟又在人家的地盘里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陶渊明似乎对他意见很大啊,之前借住的时候就一直没给他过好脸色,马文才对他也很排斥。真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是他救了马文才,真是造化弄人。
屋里响起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马文才那熟悉的语气在房内响起道:“死老头,你是不是又骗我!我告诉你,等本公子腿好了,我自然会走,你用不着三番五次地想撵我出去!”
陶渊明冲我撇撇嘴,做了个“你看到了吧,马大爷就是这么个德行”的表情。谷心莲也有些发愣,偷偷问我:“叶公子,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位公子吗?”话里很有些不敢置信的意思。我有些懊恼,不由得岔开嗓子大喊道:“文才兄,是我叶华棠,你没事了吗?等我马上就上去!”
“阿棠!”
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就是急促匆忙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马文才迅速推开门冲了出来,脚步还一瘸一拐的。他见到我后张口想说什么,结果话还没出口,才一迈步整个人就从楼梯上面滚了下来,当着一干人的扑通一下摔到了地面上,然后……起不来了。
陶渊明在一旁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无奈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冲我道:“嘿嘿,腿伤了。唉,某些人时时刻刻总想着装大爷,不过可惜,现在可是装不了喽。”他说着淡淡一笑,从腰间摸出酒葫芦喝了一口,拎着鱼篓往楼上走去了。我在谷心莲诧异的目光下悻悻地想去把马文才扶起来,结果发现他这么一摔,已然昏过去了。
正文 46 诉说
汗,这楼梯很高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该不会摔坏了吧?
我急忙扶起马文才,手才一探上皮肤,一片滚热。我心头一惊,又去摸额头,也是滚热一片。
马文才却是正发着高烧。也难怪身体机能会下降到如此,从楼梯上摔下来就直接昏厥过去。记得刚才陶渊明说他的腿伤了,估计可能是腿被石头划破后又浸了水,发生了感染,进一步导致发烧的。我赶紧让谷心帮忙把马文才抬到我背上,背着他一点一点顺着楼梯走进木屋的二层,在大叔的帮忙下把马文才挪到床榻上。这个家伙也是急性子,自己腿伤了还乱动,等着我上来不就行了。
不过看马文才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还得多耽扰大叔几天了。大叔虽然似乎对马文才很不满,却没有要驱赶我们离开的意思,并且告诉我说,小兄弟你的话,想住多少天都可以,但是得把那位小祖宗给看好了,别让他没事狂吠乱咬人。
这话听起来很是有些别扭,但我却也反驳不得,只能暗自庆幸马文才尚未清醒,没有听到这几句话,谷心莲还要回去捕鱼,就先告辞离去了,临走时还说明天会来看我,并嘱咐我说等到那位马公子的腿伤养好,我们临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一声,她和我们一起去书院,给大叔带的鱼,她也没有要钱,说就当是给叶公子的朋友补身体了。
谷心莲走后,大叔拎着鱼篓,嘿嘿笑着说是沾了我的光。原来他近日没有出去卖菊花茶,囊中羞涩,竟然连几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了,马文才身上也没有带钱,以至于他的腿整整拖了一天,都没有办法大夫来治。陶渊明还在说,要是我今天不来,他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了,去找大夫赊账了。说完这话,他又一脸担心地问我:“小兄弟,你这回出来,不会也没带钱吧?”
“怎么会,大叔放心吧,不管是药费,还是你的饭钱,都包在我身上!”我用力拍了拍胸脯,从腰间抓出钱袋,把金子全部倒在桌面上,并向大叔询问这附近的大夫住在何处。大叔却说不用我,由他去请就可以,让我在这边陪着马文才。我想了想,也没拒绝,又告诉大叔不用客气,金子随便用,多余的就当是我们这几日接住在这里的住宿费了。
“哎呀小兄弟,你这可就是见外了,你们上一次住在这里,我也没有要过住宿费啊。”大叔摇摇头,顺手抓起一锭金子,让我把多余的拿回去,我笑了一笑,又抓起一锭放在他手里,告诉他多余的是拿给他买酒喝的。
“嘿嘿,那行。要是有人肯白白请我喝酒,我老酒鬼可是从来不拒绝的。”陶渊明大笑了一笑,衣袍一甩,径自走下楼去,远远还能听到他即兴颂出的诗歌:
“子云性嗜酒,家贫无由得;时懒好事人,载醪祛所惑。觞来为之尽,是咨无不塞;有时不肯言,岂不在伐国。。。。。。”
陶渊明的身影逐渐远去,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这一刻不知为何,我竟感觉到大叔的背影,无比地苍凉寂寞。说起来,他终日里一个人住在这山园桃林之中,也总会有些孤独的吧?
要是他能去书院里讲学就好了。以大叔的聪明才智,教学的质量必然会比那个陈夫子强上许多倍。不过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肯的吧,怎么样才能将他请上山呢?
我还在皱眉苦思,忽听身后床榻上有声音响起。我急忙回头,发现马文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虽然还是烧的满脸通红,神色却已经安稳许多,此刻正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我,同时伸手扶着床榻想要坐起来。我以为他想喝水或者是干些别的什么,便开口询问他要什么东西我去拿,马文才却摇摇头,招手让我过去。
我犹豫着站到床榻边,下一秒藏在背后的手已经被马文才抓了过去。他抓着我的手细细地看了一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身体也有些颤抖。我想把手抽回来,马文才却将我的手腕攥得更紧,同时嘶哑着声音道:“你的手。。。。。。”
“没事,就是掀了两块指甲而已,现在也不怎么疼了,过段时间就长出来了。”我打了个哈哈,习惯性地想伸手挠头,接过却发现手都被马文才抓住抽不出来,只得放弃,又解释道,“你也知道,后山的岩缝那么窄,只能用指甲抠住的。不过不太疼,也没怎么出血,没事的,说起来,还好我的指甲比较短,如果是长指甲,估计就得直接掉下去了嘿嘿。”
其实我倒是确实没怎么感觉到疼。吊在后山那会儿因为太紧张了,没顾得上疼。后来掉进河里后就晕过去了,被谷心莲救起来后就有大夫给我上了药,现在已经基本没事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倒是马文才的腿伤比较重要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掀起被子来看了一下,大叔都已经给他包扎好了,只是这个家伙刚才自己乱动,又弄裂了伤口,纱布上微微染血。我给他换了新的绷布,又想去煮鱼汤,马文才却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阿棠,别动,就呆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掌心滚烫似火,看向我的目光却沉静而哀伤。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静静坐在床边。马文才缓缓收回手,身体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对我道。
“阿棠,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看马文才神色仓皇,平日里尽是桀骜不驯的眼神里面此刻竟多了一丝乞求。我拒绝的动作不自觉地僵住,下一秒已经被马文才用力一把搂进怀里。他的身体滚烫,手臂却有些微微发抖,下巴紧紧地贴住我的头顶,呼吸急促粗重,声音里面也带了些嘶哑。
“阿棠,我好怕。。。。。。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他的手臂更紧地箍住我,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我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肩膀上,一滴,又一滴。我的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听到马文才低沉颤抖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胸口。
“为什么,总要为我去涉险?叫你杀熊你也去,不让你来救我,你还是要往下跳,你就不能有一回好好听我的话?娘已经抛下我了,要是你也走了,叫我一个人,以后怎么办。。。。。。”
“文才兄。。。。。。”我心里难过,嘴上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刚叫了个名字,就被马文才摆正身子,一字一句地对我道:“叫我文才。”
我抽了抽鼻子,眼眶突然一下子就湿热起来,视线也模糊了。只隐约看到对面的人似乎轻笑了一下,口中说道:“笨蛋,哭什么?”他语气中虽带不屑,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帮我拭去眼角泪水。我注意到他掌心依旧滚烫,使用袖子抹抹眼角,想要起身去给他弄块湿布敷额头降降温。马文才却一把揽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处,口中说道:“阿棠,不急,我没事,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想问你。”
他按下我的位置,离他的心脏很近,一声声心跳重如擂鼓,撞乱我的思绪。我明知道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跟他这样是不正常的,但是也不知怎么,一时间竟然完全不想动,只觉得这样子靠着他的时候内心里非常安定,反正。。。。。。周围也没人,他又病着,这次就先这样吧。。。。。。
“你要问什么?”我被他带得情绪也很是低落,声音不自觉地沙哑起来。马文才温热的呼吸轻吐在我耳边,下巴有意无意地蹭蹭我的脸侧,低声问道:
“大家都在那边等绳子为什么你却要下来用自己换我上去?”
“要是绳子一直找不来怎么办?你当时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我放心不下。”马文才靠的太近了,说话的时候嘴唇总是碰到我的耳廓,我悄悄向外微微挪身子,却没能挪动,马文才圈着我的手臂不知何时又多加了一分力气,手也盖在了我垂在床边的手背上,又低声问道:
“那如果掉下去的不是我,是梁山伯呢?你也去救吗?”
“他有祝英台救,轮不到我。”
“祝英台也掉下去了呢?”
“那当然是喊人来救,我又不会分身术,哪里救得了那么多?”
马文才顿了一下,似乎感觉这个问题问得不好,于是略微思索,又改口道:“我换个说法好了。阿棠,如果,我和梁山伯,旬巨伯同时掉下山去,你只能救一个人,那么你会去救谁?”
那个,文才兄摔伤的真的是腿么?=。=他不会把头也给撞到了吧?这个问题怎么感觉很像妻子在问丈夫“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掉在河里,你会救谁?”的那个万能测试题啊?
“你们三个人没事跑去后山跳崖玩啊?”我嘀咕了一句,又问他怎么会和祝英台两个人在后山,马文才却显得很坚定,继续道:“先回答我,你去救谁。”
“还是先救你。”我闷闷地回答。反正梁山伯和旬巨伯也不在这里,马文才又生着病,就先满足一下他的古怪心理好了。不过如果梁山伯或者旬巨伯真的掉下去的话,我可能也不一定会亲自下去救得吧,应该会把衣服脱下来打结绑在绳子上,扔下去拽他们上来。可是到了马文才,我却担心衣服和绳子绑得不结实脱落下去,二话不说直接拿自己代替绳子下崖。我一直以为我是有些讨厌马文才的,讨厌他做事蛮不讲理,自大暴躁,不过有时候仔细想想,我自己也满暴躁的,没资格说人家。
马文才也告诉我,说祝英台找他是因为换房的事情。好像是因为梁山伯什么的,祝英台让他把我弄回去,别在那头搅事。因为之前才跟我吵了架,马文才就不爱搭理她,两人说了几句言语不合就分开了。偏偏要走的时候后山有一棵树枯死倒下了,他们为了躲避那树躲到山崖边,又碰上了山体滑坡,导致两个人全都掉了下去。
“你看,都是你乱换房间惹出来的事情。等回到书院以后,你就把房间换回去,好不好?”马文才又问了一句。我微微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马文才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抱着我不再说话了。他身体的温度似乎降了一些,我试着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好像也没那么烫了。这时候马文才突然把我放在他额头处的手紧紧抓住,同时扳正我的脸,俯头就要亲过来!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拼命想要挣脱开去,孰料马文才虽然生着病,力气还是大得惊人,紧紧地把我抱住我不让我动,滚烫的嘴唇瞬间覆上我的。我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身子都僵了,这时候后脑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