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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一会儿,又蹦出一句咏叹词道: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木槿:“小姐,你想过清秋节啦?清秋节还早着呢,那可得等到九月份,最近刚刚过了清明节不久,离现在最近的是端午节。”
这死丫头!我被她堵得也没了吟诗的兴致,有些郁闷地收回手中折扇,也不站在船头了,回到船舱内端坐,顺手抓起一只芙蓉卷就往嘴里塞。见木槿瞪大眼睛望我,又想起前些日子努力练习的淑女言行,急忙摆好老佛爷讲禅似的的坐姿,拈着糕点一点一点往口中放。木槿舒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里又带了些同情和怜惜,低低地道:“小姐,在书院里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是委屈你了才对。”我摸摸木槿的脑袋,笑着安慰她。隐约感觉木槿对于回叶家这件事情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抗拒。之前在书院里让她回家捎信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出来,这次与她一同坐船,倒是有些感觉,木槿似乎很惧怕回去呢。
靠着之前失忆的说法,我也把叶家的基本情况套了个大概。叶府内的嫡系子女基本就只有我和哥哥,另外还有一位庶出的弟弟,是父亲的姨娘所生。哥哥本来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却在莫名暴毙,后来哥哥也不肯另外找别人家的女子提亲,而是招来了许多侍妾进门,整日花天酒地。这些事情,哥哥都从来不曾与我提过,也不知其中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我一边暗暗回想着自己得到的信息,一边继续吃糕饼,却忽觉口中一滞,竟是咬到了什么硬物,差点把我的牙硌坏。吐出来一看,糕饼里竟然封着一只蜡丸,蜡丸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字条,上面有着熟悉的字迹。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诗只写到这里,后面便是一片模糊的墨迹。我暗暗咬住嘴唇,抓起字条,闭上了眼睛。
这首诗,我们在讲堂上曾经学过,夫子在讲课时,还特地嘱咐我们说,这是一首讲战士出征的诗,我们不能够用儿女私情的角度去看待它,要完全摒除那些不道德的古怪思想。不知道,文才兄是不是有真的按陈夫子的话去做呢,不过现在看来,他倒确实是没有写出后面的两句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算你没有写,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些字句,我早已经记在了心里。
“木槿。”我突然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对面小姑娘的肩头。那个丫头眨巴着眼睛抬头看我,我笑了笑,轻声问她道:
“回去以后,还想不想再看到马统?”
“谁,谁会想看到那个死胖子!”木槿一下子涨红了脸,差点儿将一只盒子摔到扁担外面去。我帮她把东西扶好,继续笑道:“你要是喜欢他,我就告诉文才兄,让马统来把你娶回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木槿赶紧摇头,“我以后可是要陪着小姐的。小姐去哪里,木槿就去哪里,才不会因为那个死胖子就丢掉小姐呢!如果我走了,小姐以后去了王家,万一被那些个坏人给欺负了怎么办!”
“王家!”我皱起眉头,王蓝田不是已经写家书回去让他们解除婚约了吗?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木槿见我疑惑,便又提醒道,“小姐,你要知道,老爷的话向来不靠谱。当初他不是也说,允许大公子去看望病重的李家小姐,结果到头来突然就解除了婚约,害那小姐呕血而死了。现在又说什么不会让你嫁给王公子,结果你看,你才要回去,那个王蓝田不就也跟着往回赶了?要我说,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中毒
! 中毒 “他就算赶回去又怎样?”
我微微皱眉,面上却不愿露出焦虑神色,反过来安慰木槿,告诉她没事,不用担心。木槿点点头,许是见我一脸淡定,便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我淡定地将字条揣入怀里,望着舱外的潺潺流水,没有再说话。
三日之后,我和木槿到了太原。
虽然同在太原,因为坐的船不同,大家是不顺路的。我与王蓝田之间自然也就没什么交集。况且根本没人想和那种家伙有交集。
哥哥自是坐着马车来到渡口迎接我。除他之外,还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一看到我便泪流满面,不断地用帕子拭泪,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我黑了瘦了,这么久以来在书院受苦了云云。我觉得这妇人看上去眼熟,很快想起她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我的母亲大人无疑了。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娘,那妇人原本止住的泪又掉落下来,拉着我的手不说话。我也莫名心酸,跟着她和哥哥上了马车,木槿因为是下人,担着扁担跟其他人坐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了。
颠簸了几个小时,我们到达了叶家。我对太原并不熟,这一道就忙着记路了,还有就是应付这位新任母亲的种种问题,关于在书院的生活之类。我当然没有告诉她我是与一位男子同房两年的,想来哥哥也不可能告诉她这种事,仅仅哄骗她说我在书院是一人一房的,其它的条件之类的也很好。成绩品状也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不过关于这一次的委任令,实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本来以为能够是高一点官职的说。
哥哥却在一旁直摆手,笑着告诉我没事,他正好不喜欢大官,只想去当个小县城的县令锻炼一下。我注意到哥哥脸色不正常,脸颊两侧比起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更加凹陷了许多。我有心想问,却因为当着母亲的面,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叶家在太原也算大户,拥有良田千亩,佃户无数,门户之内亭台楼阁样样俱全。我自然也是有属于自己的所谓闺房的。木槿带着我先回房内换上女装,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去正堂拜见父亲大人。
叶家老父是个长须的中年人,年纪看起来比那位母亲要更大一些,面目神情不怒而威,虽然已经辞官多年,神色间还是自带着一股官僚气息,看人也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这场景,感觉不像父女相见,倒更像是衙门审讯。父亲大人见我向他请安,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随便问了几句书院里的生活,便吩咐我回房间去休息。
这位父亲大人告诉我,既然我帮哥哥圆满完成了书院的修业,他也就不计较我擅自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告诉我以后注意,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以后在家里好好跟着教习的婆子学习规矩,学着如何做女红针织,把在书院里这些年的古怪习惯统统纠正过来。
话说,他这话里意思好像不太对啊!我记得这位叶家的父亲大人之前写家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如果我给哥哥弄到了不错的官职,他就不再干涉我的婚事,凭我自己做主还是怎么着。怎么现在我一回来,就突然变成了“不计较擅自离家出走的事”,这之间差的意思未免也太多了吧?
但叶父显然不肯给我询问和解释时间,挥挥手让我下去了。因为他没有直接说出王家荣提亲啊你给我赶紧在家绣嫁妆之类的话,我也不好拿出那封家书里的内容做借口,只得暂时回去房间,打算再作决定。见到我回来,哥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遣走仆役,跑来我房间抓着我仔细看瘦了没有。书院的伙食并不算差,我也没有怎么清减,只是因为经常练习弓箭马术,黑了不少。哥哥有些心疼,从他房间里拿来不少古里古怪的东西让我擦,说是可以增白之类的,并偷偷告诉这是从他的那些侍妾手里省出来的,千万不能被她们知道,那些女人耳朵才尖呢,要是听到消息,非得来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我觉得好笑,便也收下了那些瓶瓶罐罐,转而询问哥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哥哥笑着说他没事,我却注意到他眼窝深陷,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不管怎么问,哥哥就是不肯告诉我,只是说我多心了。我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反正现在回家来了,私下里打听也有的是方法,就没有再去缠着他追问。
关于婚事的问题,哥哥还是告诉我别担心,一切有他在。说完这话他又咳了几声,样子很是有些憔悴,接着他就急急忙忙地告辞走人了,连半秒也不肯再多留。
我心下焦急,私下里叫人留意哥哥的饮食方面,果然发现他会在晚上叫人偷偷熬药喝。木槿帮我偷摸弄了药渣出去找大夫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些药都是含毒的烈性药物,吃久了会中毒不说,还会对身体造成极强的危害。
我一下子急了,当日便拿着药方去书房里找哥哥询问,问他为什么要喝毒药!哥哥见瞒不过我,便告诉了我部分事实真相。原来他在很久之前因为某种原因中了一种奇毒,一直潜伏在体内,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这个毒它就复发了,又因为某种原因,他就得到了这个药方,不得不以毒攻毒,最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 =去你的某种原因,当我不知道这药方就是那时候王兰姑娘给你的那个?这世界上神医肯定在某个地方还有,不要就这样用毒药来伤身啊!
但我并不是医生。除了这样做,我也并没有其它的办法。在叶家安安静静地呆了两个月,并没有人提起要把我嫁往王家的事。但是两个月之后,哥哥启程前往了鄮县,而马家的人,却并没有来。
离家
! 离家 等待,是一场无期徒刑。
对我而言,叶家就像一座监牢。我向来不习惯这种豪门大院,基本上除了食物还不错之外,别的实在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拒绝了哥哥要带我一起去鄮县的提议,只是为了在这里等他。但是他却没有来,也没有派人来。
我想,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离我和马文才之间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不愿再在家中空等,打算悄悄地离家出走,收拾包袱行装去找哥哥或者回去杭州打探一下情况。结果这时候,鄮县那边却捎来了一封家书,父亲看过之后脸色大变,也不肯说出家书的内容,只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内,第二日便生起病来。
父亲这一病,家里顿时乱成一团,我也不由得心慌,觉得很可能是哥哥出事了,趁着半夜去父亲书房里偷出家书,打开查看,发现这封信是与哥哥同去的书僮写来的。里面内容虽然没有提及哥哥毒发的事情,不过所写的内容比那还要更糟糕一点。
他在家书中说,哥哥所去的县城水患严重,灾民四起,前任官吏将民脂民膏搜刮一空后离开,留给哥哥一副烂摊子,到处都是灾民。
哥哥带去的金子都换了粮食,分给那些灾民果腹。
结果前几日他带了几个人出去勘察水患,意外被一群山贼掳劫,事后去寻,在河边发现了与他同行的两名差役的尸体,哥哥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哥……去哪里了?被杀死了么?
不,既然没有留下尸体,就很可能没有死。那些山贼的目的是为了钱,或者是其它的什么。他们杀了两个差役,却没有杀哥哥,那么一定是想拿哥哥换取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鄮县一趟。
不能等着朝廷派人缉捕平叛乱。那样还不一定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山贼的话,如果文才兄在就好了……
他在就好了。
但是会怎么样呢?他不在这里,也不能依靠别人。不管怎么说,父亲是不会同意的,虽然他一直对我这个小女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不过我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叶家小女,按他们的想法,就是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直到嫁人离开。关于其它的事情,不能做,也不该做的。
但是我必须要去。
一定要去。
这种事情总归是不该问的,我试着跟母亲略微提了一点,她却只会抹着眼泪,要我跟他一起跪拜在佛堂前上香,请求菩萨开恩,将哥哥送回来。后来又责怪我在书院不好好学习,没有给哥哥弄到一个好职位,害得他被分派到那样的地方去,被山贼掳走,一切都是这个没用的女儿不争气。
那个在我刚刚回家的时候,激动的不断流泪的母亲不见了。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想知道他们曾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试图拿我去交换了什么,但是想离开的话,这个家还是拘不住我的。
几日之后,我留下了一封书信,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破马,带着金子武器和干粮,悄悄地出发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