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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右莫名其妙中枪之后,表情有点怪怪的。
我们说好不提的东西有三个。
一,斗六鬼故事。
二,小右的《外套》。
三,馒头被偷的摩托车。
“小右的外套”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发生的。
那个女孩我见过,是在一次聚会当中,我还记得那天很冷。
非常冷,在去阳明山的路上。
我知道那个女孩给小右的痛。
我知道,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剪开一样,也没办法拼凑出太多轮廓。
“虽然说这个有点扫兴。
”小右开了一瓶啤酒,”喀”的一声。
“那就不要说吧。
”我很认真。
“扫兴一下也大不了你小不了我的,担心什么?”油条说。
小右笑了,大口咕噜了啤酒之后,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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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你那边,几点?(15)
“她结婚了。
”“啊?”我瞪大眼睛。
“你是说真的吗?”馒头也正经了起来。
然后我们就不说话了。
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场生日的聚会草草结束。
大家离去前替我把瓶瓶罐罐收拾好,我跟油条说了声”生日快乐”。
“知啦,你好好照顾自己重要点。
”他说。
“我很擅长照顾自己。
”我说。
“我说的是,心情。
”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在阳台上听见油条的重型机车发出轰隆隆的引擎声,CBR600的声浪很好听。
小右开着车,手伸出车窗外,对我比了中指,我吐了一口口水下去。
这是有原因的。
第一,当然因为我跟他们都没水平惯了。
第二,小右走之前,送给了我一句话。
“如果喜欢一个人,却为你带来伤心,那就不要继续喜欢她了。
别让喜欢变成了爱。
”他说。
“如果我不是喜欢,而是爱呢?”“那你去吃大便啊。
”他说。
然后我开始唱那首《外套》。
“做你的外套,只能穿梭你的外表,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也许是我唱得太难听,离开之前小右好像很难过。
我很抱歉,我会加强磨炼我的歌艺。
结束了整个房间的烟酒味,我才想起来第一次在黄若琳面前抽烟,她的表情让我很喷饭。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她说。
“我,我刚好没课。
”“你抽烟咧,臭臭。
”“真抱歉。
”我赶紧熄了烟。
“你又不是刘德华,怎么可以抽烟?”“只有刘德华可以抽烟吗?”“当然,只有他抽烟才好看,才不会臭。
”“怎么可能,他抽烟也会臭啊。
”“你闻过吗?”哇,输了。
我真的没有闻过。
害我有一度很想参加刘德华影友会,好像叫做”华仔天地”的样子。
偷偷溜到后台看刘德华抽烟,证明他抽烟也会臭。
“所以我没闻过他放屁,他放屁也不会臭啰?”我好奇。
“他才不会放屁好不好,你别剪断我的想象。
”然后她就带着笑脸离开我的面前。
我还忘不了那时候黄若琳的表情。
很可爱。
有那么一秒钟我觉得,我好像回到那个时候。
也许是我喝茫了,套一句油条的用语,我已经搬穿了。
我喜欢这种感觉。
那一瞬间的永远对我来说,比任何一个人用指尖揉抚我的额头还要温暖。
我终于不顾一切地打开了计算机,连上网络。
这台破破烂烂的笔记型计算机,从我大学时代陪我到现在。
硬盘只有40G,多抓几个A片计算机就不会动了。
开机等了五分钟,我利用这段时间回忆很多、很多温暖。
连上MSN之后,我看了所有的联络人名单。
天知道我多久没上线,连哪个昵称是哪个人都不知道了。
我好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每个人的昵称,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是最没有水平、都是脏话那个肯定是油条。
昵称莫名其妙看不懂的,大概是馒头。
*我的黑夜你的白天。
*这是我的昵称。
这么久了,从来也没有更换过。
可以这么千古不变的,除了侏罗纪化石,孔子说的话,再来就是我的昵称了。
ㄙ 生日快乐。
只能这样告诉你了。
*当我把鼠标光标移到这个昵称的地方,跑出来的信箱是我很熟悉的那个。
状态是”离开”,昵称的前面有一朵花,是黄若琳习惯的用法。
“谢谢妳。
”我自以为地丢了一个讯息给她,然后匆忙下线。
这么违背自己的良心很怪,但我知道我无法多逗留一秒。
妳知道吗?多逗留一秒,只要多一秒,就会让我忘记放弃的味道了。
啊,下线之前我竟然忘了要换个昵称了。
该换什么好呢?我的卤肉饭你的酸梅汤?我的养乐多你的甜不辣?我的B计划你的B罩杯?想了这么多,我有点头晕了。
◇欢◇迎◇访◇问◇BOOK。◇
第16节:你那边,几点?(16)
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奇怪的人,刚好跟我同一天生日,其实黄若琳是写给他看的呢?会不会我自作多情,其实那根本不是黄若琳呢?昏昏沉沉地,我等待计算机关机的音乐。
一如等待开机的时候一样,我开始回想那些让我觉得温暖的时刻。
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我已经听见窗外的鸟叫声吱吱喳喳的。
我发现,我想到的不全是黄若琳。
正确地说,大部分让我觉得温暖的,在这些年。
竟然是沈彦伶。
果然没有错。
沈彦伶很利落地躲在我回忆的某一个角落。
这个招式很高。
每当我必须回想起某些片段,或者不小心想起的时候,她总是会出现。
不管我走了多远的路,这段路花了多少时间。
夹在伶跟琳之间的我,动弹不得。
为什么我擅长剪断黄若琳的想象,剪断我的头发,剪断很多东西。
却永远剪不断那些让我很痛的、我不要的、我想哭的。
有一天我会哭出一朵鲜花。
那个时候,我再把这朵花送给现在这个懦弱的自己。
“请问。
”我说,拿着这朵哭出来的花朵儿。
请问,妳那边现在几点呢?
3假如我想拍一部确实只有性的电影,我会拍摄出一朵花开出另一朵花;而最好的爱情故事就是两只在同一个笼子中的 相思鸟。
──安迪?沃荷AndyWarhol
老实说,我宁愿自己可以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
这样的愿望听起来荒谬,但某些时刻的我的确被这样的感受侵袭着。
小右对这个状况应该是最熟悉的。
在我每天醉生梦死的日子里,最可以了解我的他,只会拍拍我的肩膀,要我跟他出去晃晃,买点啤酒回宿舍慢慢搬。
小右跟那个女孩的故事很简单。
那女生是个小护士,护士前面加个”小”跟年纪,身材,甚至罩杯都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即使那女孩的身材的确很可爱,但”小护士”只是这个社会上的热血男孩对于护士的奇怪说法。
我知道,小右跟我说过,那女孩遇见他之前,是有个男友的。
听说是个工程师。
他们之间的相遇我并不清楚,也没人敢轻率地跟小右问起。
只知道工程师很少时间可以陪伴小护士,所以小右成了替代品。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可以找到替代,尤其是感情。
只是这样换来换去,不知道换来的是自己要的感情,还是别人眼里的那种姿态。
什么姿态自己或许照镜子都看不出来。
搞不好这只是为了逃离某种社会规范的心理障碍,或者病态。
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
小右选错了,他选择看护士。
所以病情加重。
那段小右难过、我悲伤的岁月在我的心底刻画了很深刻的痕迹。
即使走出门外,踏上学校的柏油路,往天上看过去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一片灰色,从地表,连接到空气,最后甚至连天空都如此。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读到AndyWarhol的这段话。
安迪,喔吼!听起来就很像为了什么东西兴奋尖叫一样。
安迪刚好是刘德华的英文名字。
黄若琳超爱、超爱刘德华。
很巧,这段话刚好是黄若琳告诉我的。
于是。
这个生命中,总会有个人说了很多东西。
而也许这都是她说过就忘的话。
小心。
你会永远放在心里。
我就是如此。
我大概是疯了,我竟然开始找出所有跟那段时间有”正相关”的东西。
包括那个很假掰的挂钟。
我大约花了一个小时清洁它,不多说,它上头的灰尘比早餐店的厚片土司还要更夸张许多。
我被灰尘呛了。
咳了好一下子。
还好,我很庆幸。
我不是被那些不要的回忆呛到。
因为或许我会这样溺毙在过去当中。
当我苟延残喘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奔走,王建民拿胜投跟馒头在我房间放屁一样轻松,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竟然重重叠叠的,好像大家说好一起来玩叠罗汉,马的,我怎么这么刚好是最下面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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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你那边,几点?(17)
每回陈公油条,别名俊宏那位脑缺告诉我,重复重复地说,“回头看的人永远不知道路上有些什么。
”我都只笑。
那我还能如何?因为他不懂。
经历这些的是我,有一天我也会遗忘,会祝福,会想通。
不是现在。
小右有一天肯定也会重新去看医生,不再害怕看见护士。
但不是现在。
就因为对我来说有些东西太美好。
可以沉溺在过去,是件不错的事。
或者说,可以被过去亏欠些什么,更是了不起。
这么不得了的情绪来自黄若琳。
她告诉我,在那次擎天岗狮子座流星雨十年最大值的夜里。
我看着靠着我肩膀的她,带点无聊男子抗议的口吻说:”妳这样靠着我,我会不小心爱上妳。
”带着半真半假,很多、很多期待的情绪。
“这样就糟糕了。 ”我真是个很假掰的人。
“没关系,我不介意。
” 真的吗?”是她说的,我必须记得,这也理所当然是我亏欠过去的某部分。
“我希望这种记忆永远留存你的心底。
”她说。
“永远都不会被剪断。
”这是个游戏。
会让一个人慢慢看着自己的心枯萎的游戏。
我恨游戏。
后来我才知道,我跟她,黄若琳,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我是个出身平凡家庭的平凡思想人。
她跟我不同。
如果我是写实主义的人,简单来说,我这个影片很烦闷,是纪录片。
而她,就像科幻片一样,永远有新奇的点子以及想法。
她的人生也必须跟着脚本走下去。
没有看清楚这点的我,即使褪下了平凡的外表。
对不起。
还是个平凡的人。
每个人在唬烂自己的过往的时候,总会有一长串的废话。
我也不得不如此,说好听点叫做”哲学家式的逻辑”,说穿了,就是有点害怕慢慢去面对过去的美好。
美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相对于现在的窝囊,那段日子就格外刺眼。
其实我开始慢慢走进了那段日子。
我可不是每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