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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看着他,猜不出他的用意,反倒没有接。
Oddo微笑:“放心,林小姐,这个戒指可不是假的。”
林朗看了他半晌,接过,平静开口:“条件?”
“条件?”Oddo呵呵的笑:“我都把它放在你手里面了,没有条件。”
林朗不解:“为什么?”
他耸耸肩,笑笑:“被你们的执着和诚意打动了吧。”
林朗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人找过您?”
Oddo依旧微笑得不露声色:“我说过,是你的执着促成了我的决定。”
第七十三回
她把戒指拿给顾枫臣,男孩抬起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她拉过他的手,把戒指递到他手上,自己心里也很乱。
他们都知道,Paolo Oddo不会在突然之间转了性,他以为是她,而她,不知道答案。
心底,并不是一无所觉的,却刻意的去回避那个名字。
如若不是,为了拿回这支戒指,换了其他任何一件东西,她都不会接受。
心底酸涩,却听见枫臣的声音,只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黑水晶一样的质地,沉默的认真。
她想起那场决赛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起他获胜的感想,男孩垂下眼睛,再抬起,平静而淡然,他说,点球赢的,靠的是运气。
没有人觉得矫情或者其他什么,那双黑眸太纯粹,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所以才会,在场上不惜一切的拼抢,那样苛刻的训练,他的世界纯粹得只有足球,只有胜利。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心底好过一点,无论如何,这个男孩子,终于可以没有束缚,实现梦想。
她看着他帮母亲戴上戒指,柔和的神情,与球场上的锐利专注,场外的冷漠安静完全判若两人。
出了病房,他和她并肩走出医院,林朗开口道:“我假期里要随报社到外地采访,明天出发,阿姨手术的时候大概来不了了。”
枫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一起走到巴士站台,恰好林朗要等的车过来,她对着顾枫臣挥挥手,上车,却看见他跟在后面上来,不由得笑问:“你也坐这一趟车?到哪下呢?”
男孩没有看她,淡淡开口:“我送你回去。”
林朗转头,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优美的轮廓上,表情看不真切。
男孩见她没吭声,也转头看她,眼底平静坚持,语气却依旧淡淡的:“晚上治安不好。”
有些过意不去,她知道他训练打工已经很累了,可如今人已经在车上了,她只得微笑着说:“谢谢。”
枫臣还是淡淡说不用,移开眼睛继续看窗外。
车子很快到站,他们一路走到她住的楼下,很少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安静而宁和。
林朗微笑着拿出钥匙:“我到了,上楼坐一会吧。”
枫臣摇了下头:“我走了。”
背着大大的包,转身离开。
林朗看他一路走远,笑了下,开门上楼。
第二天一早,赶到报社,所有实习生都由老记者带着,到不同的地方实习采访,也相当一次实地的培训。
两个月的假期忙得不可开交,每天睡眠连六个小时都不到,一直持续的工作,没有休息。很多新人受不了苦都离职了,而她一直撑着,或许就想争一口气,证明自己并不是除了走后门就一无是处。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她回到家里,真的是到了动都不想动的地步,挣扎着洗过澡,一头倒在床上,心想着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却在清晨时分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糊中接起,话筒那端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对她说:“生日快乐。”
熟悉得仿若一直在身边,未曾稍微远离。
长时间的疲累和并未清醒的梦境,让她产生了某种混乱和时空交替的错觉,她在迷糊中开口:“我要礼物。”
“……朗儿想要什么。”
“我要你陪我去意大利。”依然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电话那边长时间的沉默,而她依旧闭着眼睛握着话筒,等不到答案,有些奇怪,然后混沌的思绪开始一点一点清明。
沉默之后,一声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沿着电话线,漂洋过海而来。
没有说话,她却在刹那猛然清醒过来。
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死死的握着电话。
然后,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和记忆与梦境重合,又多了太多太深太沉的情感,仿佛一触碰,就会倾泻而出,脱离控制。
他喊她:“朗儿……”
她却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慌乱而急迫的挂断电话,根本不敢再听他的声音。
止不住的颤抖,她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还是停不下来。
现实,从与梦境交界的瞬间脱落出来。
她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
第七十四回
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顾阮之已经出院了。
她找到她的主治医师,知道手术很顺利。
按着问到的地址一路找去,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终于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一间破旧的平房前找到了顾阮之,杂乱而贫瘠的环境,这里相当于贫民区,而她之前从不知道这个繁华的都市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角落。
枫臣没有在,顾阮之卧在床上,见到她,笑容真心而温暖。
她走过去握了她的手,有些心酸,却依然微笑着喊:“阿姨。”
有食物的香味充溢着这间简陋却整洁的房间,即便在一片油烟呛鼻的环境下,依然能够诱人食欲。
顾阮之微笑着开口:“枫臣打工去了,汤是他一早出门的时候熬着的,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说着,顾枫臣恰好推门进来,看见她,明显的一怔。
林朗对他笑笑,看见他的手指已经起了严重的冻疮。
他对她点了下头,把包放下,打开,拿出一个足球和一瓶牛奶。
转身从桶里舀了勺水洗手,然后抬着盆到外面洗菜,顾阮之忙叮嘱:“别又忘了戴带橡皮手套。”
男孩子一楞,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戴上,然后出去了。
顾阮之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对林朗勉强笑笑:“这孩子,做什么都较真,从来不知道迂回的保护一下自己。”
林朗对顾阮之一笑:“我出去帮他。”
出了门,见枫臣站在寒风中洗菜,低着头,神色安静,动作认真而熟练。
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走到他身边:“我帮你。”
他看着她的手,十指纤纤,显然是从小被娇惯保护着的,摇了摇头:“不用。”
他不要她插手,很快的洗好菜,下锅,不一会,两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他看着林朗,淡淡开口:“一起吃吧。”
盛好饭,将碗筷递给她,然后到床边,把母亲抱到轮椅上,没有忘记给她披了件外衣,再把薄毯盖在她腿上。
林朗记得,那次在医院喝过他带来的汤,极佳的口感让她一直以为是外面买的,如今才知道不是。
顾阮之不断帮她夹菜:“朗儿吃得还习惯吗?”
林朗微笑:“很好吃。”
真心实意。
吃过饭,顾枫臣依旧不要她帮忙,一个人收拾碗筷到外面去洗。
林朗陪着顾阮之在屋内说话,赶上午饭时分,油烟味特别的重,顾阮之不停的咳嗽,神情疲惫而痛苦,就连林朗,也被呛得咳了几声。
枫臣连忙进来,擦了擦手上的水,关上窗户,再用废报纸将缝隙处堵严。
林朗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她看他的眼睛,明亮安静。
林朗转头看顾阮之:“阿姨,不如你们搬过去和我一块住吧,我的房子两室两厅,挺大的,离学校也近,枫臣上学训练也可以方便些。”
顾枫臣没有多想,一怔之后直接的拒绝。
而顾阮之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林朗。
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起身迎向顾枫臣:“我一个人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况且这里空气很糟,阿姨肺不好,受不了的。”
男孩子漂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顾阮之已经微微笑着开口,声音淡定温柔:“朗儿,如果不麻烦你的话,我想说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林朗忙转头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可以有人陪我,还可以说中文,我不知道多高兴呢。”
抬眼看顾枫臣,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看着母亲,却终于默下声音。
林朗看他的样子,起身微笑:“不是让你白住,你得负责做饭的,说实话,我的橱具一次都没动过呢,这回可有口福了。”
第七十五回
连绵无际的云海,连绵无际的思念。
从纽约,到罗马。
接连一周加紧了行程,每天睡眠时间甚至不足四小时,终于提前敲定了合同,他抬腕看表,再闭眼估算时差,离公司董事会的召开,还有二十多个小时。
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却没有丝毫睡意,闭上眼,脑海中,长发白裙的女孩子巧笑嫣然,她说,我要你陪我去意大利。
我要你陪我去意大利。
不是我要你来意大利看我。
颠倒了的时空和记忆。
他没有忽略她模糊的语气,而现在,这样撒娇的口吻却只有在她迷糊之际才会脱离了隐藏。
提着行李箱,下飞机,整个罗马仍在沉睡之中。
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他来到这里,心底,却止不住苦笑。
他很清楚,这只是借口。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见她,近乎疯狂的想念,于是她的一句话,那样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他所有残存的理智。
从机场,上了计程车,直奔她的公寓。
下车的时候,他扫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凌晨五点十分。
总是心疼她的,想让她再多睡一会,于是放下行李箱,站在楼下,微微仰起头,看属于她的窗户。
风很大,身体冻得有些发僵。
可是,她就在咫尺的距离。
伸手探上公寓的墙壁,这里,或许曾经留过她的指温。
有风过处,带来了她的呼吸和睡梦,吹在身上,似乎也就感觉不到冷了。
唇边淡淡带笑。
他看着天边一点一点的亮起来,还有会议等着他回去主持,他可以留在这个城市的时间并不多了。
于是上楼,手指按上她公寓门铃的那一刻,向来淡定冷静的心,竟然有着些微的紧张和期待。
他听见有脚步声,然后门开了,并没有见到他想念的人儿。
门后面,站着一个过分漂亮的男孩子,穿着睡衣,黑发有些凌乱的垂在额上,却遮不住,黑曜石一样明亮的眼。
此刻,他漂亮的眼底仍有些模糊的睡意,却越发的显出,一股难言的,却是致命的吸引力,无辜而难以抗拒。
他开口用意大利语问了一句,声音很好听,黑水晶一样的质地。
林射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他。
眼底平静,身体内的血液却在一点一点冷掉。
男孩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转用英语问:“你找谁?”
话音刚落,他身后卧室的门打开,林朗带着模糊睡意的嗓音响起。
她问他:“枫臣,谁呀?”
用的是中文,声音迷糊而娇柔。
她的身上,穿着和男孩同一款式的睡衣,长发柔柔的披在肩上。
身体,比理智更为诚实。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拳头已经毫无保留的挥向了前方的男孩。
他的力道很大,而男孩猝不及防。
一片混乱之中,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和她的惊呼。
第七十六回
犹恐相逢是梦中。
在所有状况还没有理清之际,她看到了他,然后整个人怔住,动弹不得,甚至忘了,重心不稳重重倒地的顾枫臣。
枫臣的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慢慢的起身,尝到口里的血腥味,他皱了下眉,下一刻,已经毫不迟疑的挥拳,对着门外的人就是重重一击。
同样是在左颊处,拳风快、准、狠。
林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而林朗的惊呼逸出双唇,尚未回神便奔了过去。
“你没事吧?”
他看着她,摇头。
外头的声响惊动了顾阮之,她坐在轮椅上,从林朗的卧房出来,看见门外的男子,即便唇角因为方才的一击带上淡淡的血丝,气息也有些凌乱,但他与生俱来的从容淡定挥之不去,雅贵之气无须刻意彰显,就那样溢满一室。
她看着儿子,同样红肿的左颊,却因为看见林朗奔了过去,站在那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原本锐利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于是微笑着喊她:“朗儿。”
林朗转头,茫然了一瞬,然后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神情有些慌乱,她放了林射的手,几步走到枫臣身边,看他脸上的伤:“枫臣,你呢,没事吧?”
男孩避开她的手,摇了下头。
她也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忙乱,折到门外,把林射拽进门,然后关门,一直不肯看他。
“药箱呢?我把药箱放哪了?还是,我先去烧点热水好了……”
顾阮之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心疼,伸手拉住了她:“药箱在门边的柜子里,枫臣。”
男孩听得,没说什么,转身去拿。
顾阮之温柔的握着林朗的手,微微用力,想要缓解她的僵硬,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个孩子,现在心神有多乱。
她微笑着看向静然立着的优雅清贵的男子,他的眼睛,藏了太多暗涌的情绪,看着林朗,沉沉而安静的注视,不舍得移开分毫,近乎贪恋。
再转头温柔笑着问林朗:“朗儿,这位是?”
她看着,那样多的情绪在女孩儿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