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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你变了好多,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模样。”
“一直长得和电线杆一样。”章远笑,灿烂的像家乡夏日里热烈而不霸道的艳阳。
“高度差远了。”何洛踩着路边的道牙,加上她的坡跟鞋,孩子般微扬着头,“看,我和你一般高了吧。”
章远指指斜前方的自行车棚,笑道,“你怎么不去站在房顶啊,就比我高好多了。”
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何洛带着去机房上网。
走在半路,遇到李云微和许贺扬,两个人牵着手,悠闲地散着步。看到何洛二人,李云微惊喜地跑过去捶了章远一拳:“同桌,衣冠楚楚啊。”又用手指着,诡异地笑,“你们,你们俩……”
何洛没有说话。
章远笑着说:“互相勉励,好好学习。”
“听说你GRE考得不错。”许贺扬问,“你的ps和推荐信写好了么?”
何洛摇头:“我还没有最后决定,是不是要出国。”
“他要出国?”在机房里坐下后,章远问。
“好像吧。”
“那李云微呢?”
“没听她说。”何洛道,“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问?”
“要是一个出国,一个不出国,我问了多尴尬?”章远耸肩。
“或许以后云微f2陪读,或许过两年许贺扬就回来了。”
“两年后,许多事情都变了。”章远的语调平淡,“要是谁被谁蒙在鼓里,不成了国际玩笑?”
何洛不语,在他斜后方找了一台机器,回身看看章远的背影,大考后骤然放松心里空白,竟然没有起伏的牵肠挂肚。她心中难免有些黯然失落。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空气潮湿闷热,出来时已经下起蒙蒙细雨。章远闲庭信步走得安然,可苦了何洛新洗的头发。“倒是快走两步啊。”她抱怨。
“我妈买的新皮鞋,还真是夹脚。”章远龇牙,撑开手中的西服上衣,“来,高档雨伞,反正刚才也出了一身汗,早晚要拿去洗的。”
他擎起一小片干爽的天空,悠长的呼吸拂过她的鬓发。只要停下来,一个转身,就是温暖熟悉的怀抱。我们的距离总是这样近,却又仿佛隔着一万光年。
时而你靠近,时而又疏离,冷冷热热,一颗心不断收缩膨胀,也是会出现裂痕的。敌进我退,敌退我扰。何洛在心底苦笑,两个人现在就像跳着华尔兹,配合默契兜兜转转。舞步规则统统遵守,如果同时冲上前去,恐怕不知道谁会踩到谁的脚。她此时想要坐下来和章远谈谈。
“不如我请你吃东西?”何洛说,“学校的绿豆沙不错。我喝冰的,你喝温的。”忍不住又买了一盘田螺,两个人吃了一盘。章远说:“我少吃两个,肠胃不好,这些吃多了怕是要闹肚。”话虽如此,还是又多叫了一盘。他的衬衫整洁,袖子挽高,拿着牙签吃的不亦乐乎。
两个人互相看一眼,满手满嘴的油渍,像两只花猫,忍不住会心微笑。
“真羡慕你,这样的日子真挺舒服的。”章远擦着手,“这几天累死了,平均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一回到你这儿,人就懒下来不想动了。”
“回到你这儿”,而不是“来到你这儿”,一字之差,何洛反复咀嚼。
“那就……休息两天,喘喘气,然后再回去吧。”
“恐怕没这个命。”章远皱眉,“这次的事情挺顺利的,但暴露的问题更多。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太不成规模,运营杂乱,稍微大点正规点的项目必须和别人联手,说白了,是给别人打下手。被中间商盘剥几次,几乎就剩不下什么了。客源有限,如果是靠熟人彼此推荐,维持生计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很难开拓大规模的市场。”
他一口气列出数条发展障碍,都是何洛不曾接触到的问题,想不到什么话来开解,只好频频点头,说:“大家的起步都很难,谁坚持到底,谁就胜利吧。”
“坚持是一方面,更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生存空间。”
“你……想去大公司?”
“那样束缚太多。”章远说,“但的确能学到很多先进的经营理念。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他舒展开的眉头又锁上,手习惯性放到腹部上方。
何洛忧心忡忡地望着章远,此时此刻,又怎么好说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让他分心。
章远看到何洛关切的眼神,声音瞬间轻柔下来:“喂,我没事,今天吃太多了吧。”
“狡辩,不舒服就吃药。”何洛瞟他一眼,“你看我也吃了,还不是好好的。”
他眼睛弯弯,含着笑意,“你每天吃那么多零嘴,你的胃是四轮驱动加强马力的,都不需要吗丁啉。”
章远暂时没有离开,奔忙在北京和各色学者商人碰面,书桌前酒桌旁,不舍昼夜。这城市大得像一片海,何洛心爱的人鱼儿一样浮浮沉沉出没其中,却看不到他的身影,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的世界瞬息万变,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落脚点。何洛想要在章远心中找一个栖身的角落,却只能追赶着他长长的背影。说不出失落还是欣慰,毕竟此时的章远踌躇满志,纵使眉头紧锁,眼神中坚定自信的飞扬神采又重新回来了。
这才是何洛最爱他的样子。一如多年前男篮比赛中的他,镇定执著,有着坚定的获胜心。那时他还是一身阳光的孩子,清澈的眼眸,狐一样狡黠,高高跃起时,鹰一般飞翔。他的青春光芒四射,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前行的脚步。
这样久违的自信的章远又回来了。
然而自己呢,又去向何方?
大四开学之初,每个人都要决定自己的去留,出国或者保研,二者只可选择一项。何洛心烦意乱,想到连续两个月废寝忘食地鏖战GRE,天平开始倾斜;然而想到读一个phD意味着至少四年的分离,天平又倒向另一侧。只不过,没有一句足够的承诺做砝码,于是心思不断摇摆。不禁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人最怕输给自己。自己的方向,应该有自己来把握。如果沦落到让别人主宰你的喜怒哀乐,就太容易失望受伤了。”
夏末之后,白露霜降,不久又会冬雪迷茫……曾有的生机活力和美好期盼又将深深埋藏。个人的信念敌不过命运的轮转,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必然会化作云烟。
当叶子纷纷落下的时候,那句承诺没有到达,但是,秋天终究是躲不掉的。
而何洛的心底曾经被夏日的阳光深深的温暖,热烈的感觉不可能随着季节的变换顷刻间烟消云散。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夏天的味道,凉爽宜人的秋风,常常会让她错觉,现在这样的初秋,和凉夏并没有什么分别。
或许她还有时间可以等待,等章远意气风发地说一句,何洛,留下来。
可是,你给我多久时间,去等待,去徘徊。
===本章完===
Chapter 27 暧昧
美国各大学的介绍材料纷至沓来,身边的同学已经着手申请,何洛依旧在摇摆,尤其当学院开会讲到保送研究生的程序时,真让人有报名的冲动。没有后顾之忧,不需为了没有把握的未来奔忙,幸福慵懒踏实的准研究生生活,就在眼前招手。会议结束时,有保研打算的同学留下来继续咨询。沈列坐在原处没有动身,一直望向何洛。
何洛没有看到。站在通往未来的岔路口,她心中烦乱,想听听章远的声音。低着头,发了一条短信给章远:“在家还是学校?我打电话给你,现在马上。”
“在开会,晚上吧。”
晚上?已经是夜里八点半了。何洛悻悻地收起手机,对身边的女生说:“我先回去了。”
路上走到一半,电话响起。
“怎么了?有急事么?”章远语气急促,“我开会中途跑出来的,长话短说吧。”
何洛“哦”了一声,“没事儿。”没事情就不可以打个电话么?她心里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装满放弃的遗憾。
“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你说现在马上。”章远松了口气,“回头再聊吧,我赶紧回去了。”
随后的日子里,何洛常常在图书馆关门后才回到寝室,她买了一只舒服的大抱枕,懒懒地倚在身后。摊开笔记本电脑写材料,PS,Resume,推荐信,专业课介绍……申请出国的日子忙碌而机械化,整个人都要麻木了。准备材料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太多专业知识一知半解,想写一份有板有眼的个人陈述材料都磕磕绊绊,于是临时抱佛脚,在图书馆泡了一周,也不怎么吃喝,每天几片面包,两大杯清水就熬过来了。所谓忙碌中的小幸福,就是晚上喝着咖啡,看两集下载的柯南,或者是粤语版的《寻秦记》。宣萱一脸倔强,骂着项少龙“雷个尹擦”。古天乐抿嘴一笑的侧脸和章远三分神似,不知道如果章远黑一些,老一些,是否会更像。何洛倦倦地想。又想到让章远忙得不可开交的策划书,上网找了些相关的英文资料,翻译一段,眼皮就睁不开了。
叶芝和周欣颜保送了本系的研究生,一集又一集看着《流星花园》,两个人分别是言承旭和仔仔的fans,每日争论地不可开交,焦点问题只有一个,无非是谁更帅一些。
“言承旭是三角眼!”周欣颜大叫。
“周渝民是娘娘腔!”
“哪有,那是优雅,哪像暴龙那个野蛮人?”
“什么野蛮?那是剧情需要!”
想拉着何洛评理,却看到她带着耳机,歪着身陷在抱枕里睡过去了。
经过无数人辗转传递,章远才知道何洛正在申请出国,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眉头一皱,紧抿了嘴。
“难道我同桌都没有对你说?”赵承杰惊诧地问。
“哦,是。她英语好,准备起来不会太麻烦。”章远淡淡地说,“何洛一直想四处看看,如果不是去留学,去美国的机会不多。”
“是,所以你也去不了。还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去美国的办法很多啊。”章远笑了一声,“咱们班那么多姐妹要出国,你找一个人f2你好了。”(所谓f2,可引申为留学生的配偶去美国探亲陪读)
“切。”赵承杰撇嘴,“我就和我同桌最亲,找她f2我啊,如何?哼,你不劈了我?”
“怎么忽然决定要出国?”章远打电话问何洛。这么重要的决定,竟然从来没有听她说起。
话筒中静静的,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过了半晌,才听到何洛飘忽的声音,断断续续:“想了很久了,怎么是忽然?”
“哦……进展得怎么样?听说你有牛人的推荐信,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
“哪儿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啊?”何洛叹气,“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是我运气稍微好些吧。”
“今天的运气,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以前的努力累积,也是个人能力的体现。你也不要太谦虚。”章远想笑笑,尽量调侃地说,然而话一出口,语气就变得凝重。
何洛笑了一声,拖长的尾音带着感慨:“现在换成你给我吃定心丸了呢?其实,出不去也好。”
“嗯?”章远顿了顿,“嗯,你还能在国内读研。”
“对啊,可是保送结束了,就要自己考试了。我根本没有准备,肯定不行的。我的打算是,出不去,就找个轻松的工作做着,四处去实习,比如满心,过一段时间去华盛顿的世界银行,每个月2千美金,比工作还幸福呢。”
“如果你已经毕业,就不能实习了吧。”章远提醒。
“哦,也对。”何洛沉默片刻,“那,自己开个小店。那天我们一群人还聊天,说在学校附近开一个小店很好,卖一些自己旅游得到的纪念品,还有搜集来的各地美食,不挺好么?”她怕冷场,絮絮地说了很多如何采购,如何促销,如何开发新产品的想法。
“真是女孩子的异想天开。”章远笑,“如果和饮食有关,开店的手续就相当麻烦。要和工商税务打交道,要和卫生检疫打交道,从业人员要有上岗证明,要有合适的存储和加工空间,这些你都应付的来么?”
“我只是说着儿玩。”何洛不悦,“真的要做,我自然就会仔细考虑。”
“你是决定做一件事情之后,才考虑可行性么?你这个想法非常危险。”章远也认真起来,“你应该多少觉得这件事情能做成,然后再去考虑细节。”
“老大,我们只是说着玩儿,需要这么严肃么?”何洛气恼。
“我看你已经规划细节了,不拉住你,过两天你可能一时高兴,就去剪彩了。”
何洛闷闷得说不出话来,这世界怎么完全颠倒过来?她一直认为章远才是那个爱做梦的孩子,天马行空的勾画着未来,聪明如他,难免会心高气傲,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每句话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要他在幻想的同时,不要忘记脚踏实地。
而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