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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人,越是没有动作,就越需要分神照看。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他们还是不是会沉寂。
木轩似乎都能听到老头子心里面正郁着的那声哼。
所谓“反戈契”,感觉竟总是不如“枕戈”那么爽利,这伙人,才真教海老王心里有些虫噬的凹凸。
但就是这么看着,那围猎颜仲的“喧哗”,却已经多了五六个人不能战了,那几个人或坐或卧,在大厅门前的地面上散着,挣也挣不开来。
海老王并不见有点怒意。
这个颜仲,的确是好本事的。一众围猎之中,勾函是主,“喧哗”是辅,颜仲也只是策动着身法来牵着一众人,只把手上功夫对着勾函,可几十个回合下来,也暗暗的伤了几个人了。
海老王知道这样不是办法。
现在“浴海”之中,除了他这个地主爷之外,还有三拨人。一是勾函,他是老爷子的人,那个女孩子不认识,但既然是一路来的,也不外乎起自半白坡白道势力。都说老爷子是这“陌上桑”的本主,是以曹决勾函一众是一定要那“陌上桑”的,不过他们的意思倒也不见强横,似乎是商酌着来的。
海老王自然知道这是场筹码交换的游戏。
有一拨人当然是来自老城区的黑道扛旗“枕戈”社,不过在场只有颜仲一人而已,海老王知道颜旧城年前已经出走社团,所以那“枕戈”社的正菜还是没有上的。
只是,颜仲已经拿到了“陌上桑”,这是个问题。
剩下那拨人就是所谓“反戈契”,“七宿”来了三个,说来竟已是三拨人中势力最盛的了。那明老太爷一向秉着这“反戈契”,宣着不黑不白的调子,只是这么件事,他倒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海老王嘬着牙花,那“陌上桑”是要拿回来的,他是要和老爷子的人继续谈的,所以说起来,此刻他“浴海”一系与老爷子的人倒是站在一处的。“夙兴夜寐”中的曹决本是到了“浴海”,不过有些事情要办,暂时离了,现在只有勾函在此,海老王要想与之一起控住场面,却要下一番功夫了。
以勾函之能,配上那“喧哗”子弟,拦住颜仲应当不成问题,何况还有那未出手的女孩子。海老王只消腾出手来知会甘笑儿一众便可。
可是,漏了“陌上桑”可就满盘皆输了。
只听见一声撮唇哨响,本逐着颜仲纵掠的“喧哗”忽地便散了,将那拼斗的场中散出好大一个空来。
那一声哨来于海老王,就在那哨响人散、场面顿时一落的一隙,海老王也纵身而入,向颜仲袭去。
他是要动手了。木轩知道海老王的意思,不过两息之间,也统着那一众“喧哗”隐隐的围住了在场的“反戈契”众人。
海老王是要先夺“陌上桑”,再论料理了。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充耳所闻,俱是海老王双臂上那一对铁环的暗哑鸣金之声。
响动大噪,噪得那满厅满堂的,都似乎是起了刀兵之声。
颜仲猛的旋转身来,对着犹在半空的海老王朗声笑道:“小子在这纵策来回,为等海老的‘大噪’好久了。”
海老王的乌铁双环,名作“大噪”,纵然是在鱼龙无数的阖城,也是无数人想要一阅的兵刃了。
不过颜仲却回过头来,在这围猎之人来去、但围猎之实不改的时候,在海老王亲自下场、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左手依旧挟了木盒子,甚至右手手腕还与勾函的手刀绊结。
他是拼了受伤,也要逞这一时的*了。
纵使深沉似海老王,这一下,也教他不能不怒。
这沉敛了多少时候的昔日人物,究竟凭的什么有那么多的“敢”?
海老王想着,身躯已卷入战局,他手中的一对“大噪”更是聚起这旷旷中的层层苍莽,那响噪呼啸而起,又散声而没,好像是平展中卷起的浊流,却带着极牵扯的力道,硬要把那些桀骜不羁都碾碎似的。
颜仲依旧笑着,但海老王甫一出手,便建其功。
伤了,颜仲的左手,挟着那“陌上桑”的左手,伤了。
这一伤不比“御禁”所出的“请杀”之局留下的伤,那些新出道的年轻人,无论怎样,都没法在颜仲的手臂上留下如此老辣的伤。
那可是颜仲“控缰”的手臂。
但此时真的伤了,那伤口,如同一条墨色的烙印,却并不令那臂上的皮肤绽裂或者浮凸,只是一条印记,却能令那股苍莽的气骋在颜仲的手臂上。
骋在那一抬手一横肘的“控缰”之间。
颜仲的眉头都疼得拧了,但他的神情还没有凝。
为的是他那朗声一笑的快意还没有尽,还有,为那海老王接踵而至、沛然莫当的后着。
颜仲感到身侧勾函的手刀略略一缓。
左然轻轻的呵了一口气,她也看到了。勾函要让,让出这围猎之势给那海老王一人料理。颜仲已伤,再下来就算独对海老王也断无胜算了。
而那勾函的一让,怕也正由于颜仲的伤。
无论是谁,负伤单手在众人围猎之中接了他数十记的“开声祭”,那人便当得这拱手一让。
纵然,自己是这“夙兴夜寐”,来者是那“俱欢颜”。
这一让,连海老王也不禁有些释然。
颜仲这个对手,是当得起那些年轻人的仰慕的,更当得起后进交手后的惺惺。
勾函没历过老爷子执掌阖城之时,与黑道巨擎之间的争斗,所以他这仰慕,来得更意气,更纯粹。
意气得连海老王都有些触念。
但他把这触念,化作了更为骇然的杀势。
颜仲挟着“陌上桑”的手已经不稳了,他要更进一步,夺将回来。
甘笑儿在想什么?
他是“反戈契”来这“浴海”的带头人,他想什么,就是替那一纸“反戈契”在这一线的打算。
此时,苦炭儿已经伤了,他是被颜仲封了反搏之力再掷出横栏的,他已经伤了。
不过他是苦炭儿,这一伤,是可以再斗的,自己这边所有的人,都是可以再斗的。甘笑儿要想的,只是该怎么斗而已。
这里是海老王的地面,而那号称海老接班的木轩,统着一众“喧哗”的暗围,已令甘笑儿知道海老王对场面的控驭之意。
眼看场中还有明显已经开罪的勾函两人,甘笑儿知道这一趟路已经不好走了。
猎得“陌上桑”自然是最好,不过,眼看“枕戈”的正菜还没有上台面,那这片刻还能再静静的峙一回,就算是没了“陌上桑”,但能见缝插针,锉得“枕戈”的锐气也是稳赚不赔了。
甘笑儿在此盘算不歇,却没注意到场中已经有些变化。
那颜仲,竟然把局面扳回来了。
说是扳回来,其实也不尽然,只是海老王明明是挟着第一击得手的余势,要将那大响大噪继续加诸彼身,趁着那伤处疲弊,夺回“陌上桑”的。但颜仲虽然第一手便受创,左臂挟着的木盒子也已经松脱欲坠,却在海老王第二环扣来之前脚步踢踏,硬是一个折腰,用脚接下了那一式连环。
然后,就听见大厅的偏门传来一声脆响。
“浴海”的偏门也在正门一侧,只是远不如正门之大,却也是玻璃门,颜色很深的门,不似正门一般还能看见外面的景况。
那同样深色的门框随着脆响也绽开些许纹了。
场中人都停住了,不止是动手的,还有顾盼的、沉思的,都止住了,他们都望着那玻璃门的深厚,都讶于那深厚的绽裂。
玻璃裂碎,随着那些残破的坠落,从“浴海”的侧门走进一个人来。
颜仲早借着那场中众人的一止将木盒子提了起来,重新挟在胁下,这时却是他最先认出来者。
是俱散,当年并肩,多年不见的,俱散。
“这么说,顾融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来自于一个瘦峭的男人,他的身边是一个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四十出头,不过实际上,她与那男子一样都已经年过半百了。
他们两人站的地方,正是城西“浴海”的马路对面,一间昏暗的杂货铺子的门口。那铺子的老板娘坐在店中一脸茫然,正小心的打量着背对自己的两个人。
这两人来了很久了,在那对面的“浴海”大门玻璃被一个倒挂在梁上的年轻人一下子劈开之前,他们就已经到了。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动,就这么站在铺子门口,一直站着。
“顾融是败了,一招分出胜负,在那一招前,俱散还是下风的。”
男人点点头,“不知道栖凤山那边怎么样了,老大有了些消息吗?”
“他会传消息回来的,等到尘埃暂落的时候,我们会有一番计较的。”
在场众人都识得俱散。甘笑儿识得,他们“反戈契”众人若是不识得“枕戈”之中那些顶儿尖儿的人物,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海老王识得,他这“浴海”业大,阖城之中,两道人物,没有来他这里一寻欢娱的,只怕也是不多了。
勾函身在“夙兴夜寐”,自然也是识得这些黑道大佬的,至于左然,她虽年轻后进,但在“御禁”的客卿钟先生手下做事,连勾函新入“夙兴夜寐”都知,又岂会不明阖城之中的大小人物。
正因如此,一时之间,那大厅之内,竟然就寂了。
俱散却似乎没有太过留意众人,他只看着颜仲,那眼、那眉,似乎几年的变迁都聚在这一看上了,他甚至都没有看颜仲手中的“陌上桑”。
“先生让我来接你。”
颜仲却也似乎笑了,“自然是来接我的。”
“先生知道这半白坡上,尽多人物要拿这‘陌上桑’,阿仲你一个人是不容易的。”
“两个人自然比一个人要轻巧些。”
“那就走吧?”
“那就走吧。”
两边隔着场中一众人,就这么高谈阔论,接着就谈及要走了。那姿态,挥洒戏谑,直如两个并肩伙伴茶余闲谈。
海老王知道这是个关头。
“陌上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这些煞神,半天之内就都一个个冒了出来,以海老王的策算,自然是清楚这风波起后的一番纠缠的,可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来人四面六路,如此之多也如此之杂。
如今站在事情浪尖上的先生的人也到了,那大宴席的正餐就要铺开,海老王自己若要在这中间有些渔利,就定当不遗余力。
“你们可以走,但是,盒子留下。”
俱散闻声却是一静。
“海老,大家都敬重你是前辈,只是前辈做事,还是该有些前辈的法度。海老心中所想,我虽然初来,却也能够探知一二,但是眼前的事情,已经不是哪个人想怎么就怎么的事情了。”
俱散的脸上依旧带着些倦,与顾融的一场斗终究是让他伤了些元气,那在场众人,都是识得事情的,自然看得透他那一脸倦怠下的虚弱。
但他这么一说话,居然还是令人不敢轻易反驳。
海老王忽地笑起来,笑得他那花白的眉毛都在颤动。
“‘已经不是哪个人想怎么就怎么的事情了’?俱散,若不是晓得你当年的那些杀名,我还真会当这些狂语发自一个黄口小儿来。阖城两道,一朝风波就牵动无数,许多人都想在这风波险恶之中搅和出一点渔利来,你说的好,不是哪个人想怎么就怎么的事情了。但我倒要问一句,那‘老城卧榻’,你头上的那个沈先生,就偏偏能独立浊流,想怎么就怎么了吗?
“你那先生一己之力,偏想引动阖城万千旧城,怕是也太妄然了吧!”
一语之决,一时之间大厅以内,竟令人错愕触觉,那又空旷又拥挤的暗斗之中,只留下“鲸息”回荡。
良久良久,那回荡,才慢慢止歇。
“海老说错了”,俱散待得回响落定,才又缓缓开口,“这阖城事情,怕是你也清楚,大家也清楚,先生他,只怕永远都是例外的。”
甘笑儿的颊上都逼出了一丝抖动。
说对错,俱散说得完全没错,而一番说话,“反戈契”当是最最清楚的。
依明老太爷和吾大师当年的话约,邀集人马、盟下契款,为的不就是要限下那老城之中,沈先生的“例外”?
“所以”,俱散继续说道,“我们要走,还请海老你,三思。”
只听得大厅之中,一旧城朗笑声传来,众人一时侧目。
正是勾函。他站在“喧哗”众人之侧,一只手正轻携着左然,他的目光宁定,就算是停留在俱散身上,也没有丝毫涣散。
他笑了,笑的正是刚才俱散那几句话语。
和着这笑声,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