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虽然是逃兵,却没有被俘虏,当然不能算是望南府的人!”士兵顿了顿,用南疆土话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席停云也无所谓,等他骂痛快了才收起刀,道:“你的反应虽然不错,可是太沉不住气了。既然做了逃兵,便该贪生怕死,又怎么会这样勇敢无畏地顶撞持刀要杀你的人?”
士兵怔住。
席停云收起刀,猛然拎起他,几个起落跃入道旁的树丛里,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对着惊惶的士兵掏出一面令牌。
士兵茫然地看着他。
席停云道:“我来自皇宫大内。”
士兵一脸震惊。南疆王住的地方叫王府,在庄朝,能称为皇宫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大庄皇帝的住处。
席停云道:“这么多年来,邢大人碌碌无为,坐视南疆王壮大,令皇上十分不满。要不是有方大人为邢大人作保,哼,邢大人此时只怕已经在押解进京的途中了。”
士兵局促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刚从望南府过来,邢大人说他已派出精兵在南疆散布谣言,撼动后方,拿下南疆指日可待。因此我过来查看查看,不想遇到了你们。”席停云指了指他被割了两条细痕的下巴道,“以后装逃兵,不要把下巴收拾得这么干净。”
士兵脸红了红,讷讷道:“难道您是督军?”大庄皇帝生性多疑,派身边亲信去在外领军的将帅身边当耳目是常事。士兵将信将疑。
席停云道:“大内令牌你不识得,这块总该识得了吧?”他又拿出一块令牌,是临行前方横斜送与他的望南府的令牌,据说能借此调动当地衙门。席停云本不愿用,但为了取信士兵,只好拿出来。
士兵果然再无疑虑,忙抱拳道:“末将姜何涛,拜见督军大人。”
席停云微讶,没想到自己运气如此之好,竟然撞上了个军官。“任务进行得如何?”
姜何涛道:“一切照计划进行。末将所属已经将庞小大兵败被杀的消息沿着青花江一路散播,不日就能传入颜初一的耳中。颜初一是庞小大的外甥,获知之后一定心魂大乱。末将会策动内应,与况照里应外合,务求一击即中!”
席停云心下一震,没想到他们已与况照接上了头,且拟定了反攻计划。这个邢奇章果然是不动则已,动必致命!“很好。等我回去见了邢大人,一定为你们美言。”
姜何涛小声问道:“不知督军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席停云道:“自然是要看看你们的计划如何实施。”
姜何涛笑道:“这敢情好。有您在,邢大人的担心倒是不足为虑了。”
席停云竖起耳朵道:“邢大人的担心?”
“就是……”姜何涛谨慎地看了看左右,上前一步。
席停云配合地弯下腰来。
姜何涛突然抽刀,朝席停云拦腰砍去,席停云身体疾退,姜何涛一刀划空,也不恋战,转身就往回跑。
席停云怕他走漏风声,捡起一块石头当作暗器打向他的脚踝。
姜何涛武功虽然不如席停云,却也有两把刷子,当下一个转身闪了开去,举刀就往冲过来的席停云颈上砍去。席停云侧身让开,反手抓住刀,顺势一划,姜何涛颈项血喷如注。
席停云放下刀,头出手巾擦了擦姜何涛的面孔,然后掏出瓶瓶罐罐,对着尸体捣鼓起来。
他起初并没有打算冒充姜何涛,可是姜何涛的反应令他惊奇。他自认为自己刚才的言语中应当没有留下什么大破绽,为何姜何涛二话不说就痛下毒手,仿佛笃定他是在说谎。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易容之后,与姜何涛换了衣服,才拿着沾血的大刀,学着姜何涛走路的架势,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去找同伴。
他浑身浴血,模样煞是吓人,不止行人避让,连同伴见了也是大吃一惊,纷纷上前询问。
席停云道:“那人骗我,我假装上当,趁他不备,将他给杀了。”遂将自己与姜何涛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拿出两块令牌这一节,观察他们的反应。
其他人看到血刀,都深信不疑。其中一个笑道:“那个人真是不长眼!这些话要是遇到别人倒还能糊弄,可姜大人是邢大人的贴身护卫,那人找上大人,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席停云这次知道原来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撞在邢奇章贴身侍卫手中。
另一人道:“是啊,还说要回去向邢大人美言,真是可笑!邢大人不就在这里吗?”
其他人也是大笑。
席停云脸上跟着笑,心中却波澜起伏。如他们所说,自己的谎言从一开始就错漏百出了,怪不得对方不信。只是他们说邢奇章在这里……难道说这些士兵中有一个是邢奇章?
他目光在其他人脸上飞快地扫过,似乎想找出“邢奇章”的蛛丝马迹,可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憨实张扬,委实与传闻中能屈能伸能文能武的邢奇章格格不入。
幸好,很快有人解开他的疑惑,“大人,此处人多嘴杂,我们还是快点回去与邢大人会合吧?”
“好。”席停云收起刀子,混在他们中间,顺着大路,一道朝下一个城镇走去。若是他没有记错,应该是江柳镇。
江柳镇依旧很美。看着这里的山,这里水,绝想不到南疆正烽火连天。
席停云跟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进了镇上的青楼。
这是他第二次来,一样戴着面具,身边却没有了霍决。
席停云自嘲地笑笑。既做了选择,又何苦纠结?
老鸨出来招呼,笑吟吟地送他们上楼进了一间包厢。
席停云对这个老鸨好奇起来。之前他和霍决偷听那飞龙做交易,老鸨明明知道却故作不知,他还以为老鸨是南疆王府的人,如今看来,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老鸨又送来衣物,席停云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咧咧地把外衣换了。
有同伴问:“不换里衣?”
席停云满不在乎地挥手道:“大男人,要这么干净做什么?”
其他人大笑。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脑袋探进来,笑嘻嘻道:“你们都在这里啊。”
席停云看到他,心下一沉。
小山。要是他在这里,方横斜还会远么?
59、鸟伏兽穷(八)
席停云暗暗防备。他和小山虽然没有深交,但两人见面不是一次两次,小山常年跟着方横斜,深通察言观色之道,自己对姜何涛平时做派又不甚了解,稍有不慎,就会被看出破绽。
幸好小山是来传话的,“你们大人正等着你们回话,走吧。”
席停云不动声色地跟在小山后面,尽量将脚步声控制在二流高手的水平。
小山领着他们上了阁楼。
阁楼别有天地,四道白玉山水屏风将狭窄的阁楼装饰出天地高远的气象,居中一张八仙桌又带着几分古朴素雅之意,雅致得令人心旷神怡。
八仙桌旁坐着一个熟人,却不是席停云之前想的方横斜,而是文思思。
他稍稍放心。既然文思思还在这里,方横斜应当不会赶来。
文思思对面是个中年文士,样貌儒雅俊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中年文士望过来,对席停云微微一笑道:“文波,外面情况如何?”
席停云猜测那人便是望南府知府邢奇章,行礼道:“属下已将消息散播出去,那些人都深信不疑。”
邢奇章看了文思思一眼,笑道:“文波,文大人是我的好友,你不必拘束,该如何便如何。”
席停云暗道糟糕。看来邢奇章与姜何涛两人关系十分亲近,如此一来,自己暴露的机会也就越大。好在邢奇章并没有接着追问,转头对文思思道:“文大人看,下一步如何走?”
文思思笑道:“南疆一草一木都在邢大人的胸中,要决胜千里还是见好就收,都在大人一念之间。”
邢奇章抱拳道:“文大人过奖了,这些年若是没有小天府关注南疆的一举一动,我这个望南府的知府未必坐得这么安稳。方府主身居京师,放眼天下,文大人说我胸怀南疆未必真,方府主心藏天下却不会假。南疆未来究竟该如何,还须方府主的一句话。”
文思思动容道:“邢大人今日之言,我与府主都铭记于心!”
邢奇章颔首道:“若能助府主一臂之力,我邢奇章不枉在南疆呆了这么多年。”
席停云心中微微一动,略窥得他这番推心置腹背后的动机。看来邢奇章是南疆呆腻了,想借着方横斜的手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果然,文思思很上道地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知邢大人手底下可有委以重任的人选?”
邢奇章神色微亮,笑道:“有两个,届时还要请文大人一起参详参详。”
“邢大人客气了。”
两人相识而笑。
老鸨亲自送酒菜上桌。
席停云和小山在两人身旁伺候。
文思思终于说到南疆局势,“邢大人看,南疆何时能够一统?”
邢奇章夹菜的手顿住。文思思问何时而不问能否,可见对后一个问题已有了肯定的答案。他想了想道:“霍决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已入天下顶尖高手之列,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庞小大、颜初一和平主也非泛泛之辈。他们三人若是联手,彼此守望相助,霍决只怕一时也难以奈何。”
席停云听他提起庞小大,暗道:庞小大之死果然是蛊惑人心的谣言。
文思思道:“庞小大沉稳有余,却不思进取。颜初一有勇有谋,却失之不羁。平主左摇右摆,心志不坚。霍决对付他们只需各个击破。”
邢奇章道:“庞小大和颜初一是甥舅。”
“平主与颜初一却不合。”
邢奇章皱眉道:“既然文大人认定霍决能够一统南疆,为何还要我放过庞小大?”
文思思道:“时机未到。”
邢奇章道:“文大人所说的时机是?”
文思思道:“若无外力,霍决统一南疆是大势所趋。”
“外力?”
文思思道:“邢大人有把握一举拿下南疆吗?”
邢奇章摇头道:“若朝廷肯再派三万大军来援,邢某便有七成把握,如今却只有三成。”
文思思苦笑道:“如今的朝廷莫说三万,只怕连三千人都派不出来。”
邢奇章惊愕道:“形势已恶劣到如斯田地?”
文思思道:“邢兄不是外人,我直言相告。京中一位王爷有了动静。”
邢奇章变色。
文思思叹息道:“只怕是一触即发。”
邢奇章道:“府主的意思是?”
“有府主亲自坐镇京师,事情还有转圜之机,一旦府主……”
邢奇章想到了一件事,试探道:“明年阿裘若再来……”
文思思没做声。
气氛慢慢冻结成冰。
邢奇章为自己斟了杯酒,又一饮而尽,“如此,我便明白了。”
文思思道:“府主即将闭关,无暇他顾,南疆之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
邢奇章道:“有文大人指路,邢某断不会偏离方向。”
两人又相视一笑,气氛渐渐融化开来。
席停云听他们对话,知道邢奇章并无足够的实力拿下南疆,而方横斜似乎也无此意图,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文思思很快起身告辞。
邢奇章亲自将他送到阁楼楼梯转角,看着他离开,才对席停云道:“文波,你随我来。”
“是。”席停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门被邢奇章亲自关上。他转身道:“事情打听得如何?”
席停云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还没有消息。”
邢奇章长叹道:“唉!霍决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席停云听他提到霍决,留了心,故意套话,“还要继续追查吗?”
“要!自然要!”邢奇章道,“方横斜和文思思都将霍决捧上了天,我却偏偏不信!只要找到南疆老王和老王妃的儿子,我就有办法让霍决靠边站!”
席停云这才知道他打听的消息是什么。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席停云为难道。
邢奇章疑惑地看着他道:“文波,你今日怎么了?平时不是最支持我找到他的下落吗?”
席停云道:“我听了文思思的话,心里不安。”
“怕什么!”邢奇章不屑道,“你以为文思思真的是来推心置腹的吗?他不过来打探我的虚实,看我是否真的对南疆毫不留恋。我故意流露想要升迁入京的念头,应该能打消他们的疑虑。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有办法将南疆收入囊中。”
席停云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