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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冷眼旁观,发现这执尺少年与那转盘上的侏儒颇有默契,执尺少年手未动,那俊美侏儒脚下已微抬足,待尺子一敲,他便已使劲踩中转盘的绞索,转盘也就停住了。
这倒有点象程第程晃两兄弟,无论做什么事,总会心意相通。
看这两人面目一般无二,莫非也是孪生兄弟?只是为何身高差别这么大呢?
薛止觉得甚是奇怪。
“这个转盘玩得很大吗?”一个声音冷冷脆脆,在门口响起。
“是,只有这里是没有上限的。”另一个声音恭恭敬敬道。
薛止听得耳熟,回头一看,却是初来迎接他们的那个少年。
他正迎着一位白衣客走进屋内。
随着这名客人的入内,屋里突然有些骚动,人们纷纷注目,因为这名白衣客脸上居然蒙了块白纱,只露出一双眉眼,看样子怪异得很。
“你,给我下一万两。”
“这个,这里只论金子,您这只有十万两银票,所以——”少年说得小心奕奕。
“小三!”白衣客头也不回,他身后立即有人应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塞到少年手中。
少年看了一眼票额,额上便有一点点汗珠冒了出来。
“您稍等,我帮您去换!”
“不用换了,”白衣客冷冷地,眼也不抬,“直接押上去。”
笙歌再度醒来,人已经在一间四面无窗的屋子里。
一盏油灯孤伶伶地点在壁上,把一个影子拉得长长的。
“你醒了?”那人背光而坐,可是笙歌一听声音就知是那名中年男子。
“我是刑部侍郎林笙歌,”林笙歌十分冷静,此时只有自报家门,也许可以侥幸离开,“若让我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刑部侍郎?”
那人笑,“你怎么不说你是皇上?”
“信不信由你,不过私自关押朝廷命官是个重罪,要判流刑,我觉得你要三思而行才是。”
目光在光影中烁动,或许是她的表情和她的语声太过淡定,把他吓住了。
然后就象一阵风刮过,人影已经不见了。
会放人吗?林笙歌没有把握。毕竟她已见到了这人的面目,万一杀人灭口怎么办?
脑中闪过种种可能,思绪不定。
半响,“乒”的一声,门被踹了开来。
这时灯光清楚投照在他的脸上,林笙歌才发现一张和善的面容原来也可以这么狰狞!
“好孩子,你不过是一个穷考生,居然敢冒充朝廷命官,胆子可真不小啊!”他的语声却象是在跟调皮的孩子说笑,同时负在后背的手一伸,灯下只见宛似长蛇灵动的影子——
“唰”的一声,在空中击出巨大的空响!
林笙歌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本来念着你这一身好皮肉的份上,你伤人的事我已经不计较了,可现在看来,你这孩子若是不好好调教调教,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听话!”
鞭影已经舞成一条棍子一般笔直,在林笙歌头上盘旋,挟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应要落在自己身上——林笙歌情急之下,连忙大声喝道:“慢着!”
那笔直的鞭子“啪”的一声落下,林笙歌心中颤了一下猛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尘土飞扬,却是落在了她身旁的空地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中年男子看她吓得脸色发白,脸上浮现一抹得意。
林笙歌心念急转,勉强堆出了笑脸:“是我错了,往后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怕疼,您可千万别打我!”
中年男子本意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她,眼下见她一脸瑟瑟,便哈哈大笑,弃了手中的长鞭,拍拍手道:“总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我哪里舍得打伤你呢?”
说着,缓步上前,蹲下身子与她面对面平视着,一指轻轻捏着林笙歌纤巧的下巴,细细端详,仿佛眼前不是一张人脸,而是精心细琢多年才得成的一件玉器,看得这么仔细,这么认真。
一边端详一边点头,轻轻赞道:“不错不错,虽然这五官尚不及一雅的完美无瑕,也算是极品了!”
林笙歌强抑着恶心与战粟,勉强自己与他对视。
中年男子又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轻轻地笑:“很好,只要往后你见了客人都这样乖巧,茂爷保证你前途无量!”
“客人?”林笙歌作出不解的模样。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屋中的椅子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杯水。
“眼下你不必多问,只要做个乖孩子就好了。小谨!”
轻轻一喝,屋里多了一个高高瘦瘦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
“你带他去梳洗,换身干净衣裳,再送他过去吧!”
名叫小谨的少年答应了一声。
林笙歌在他搀扶自己之时发觉他比自己还瘦弱,心中一喜:也许还有机会!
可是到了屋外,才发觉那是一条长长的地道,两边立着两排宝塔似的壮汉,偶尔见一小门,隐隐听到可怕的鞭子飞舞的声音以及痛嚎声。
她的心就一下子冷了。
这里边关押着的估计都有是和自己一样被抓来或拐来的,这个地方一定就是人贩子的巢穴,但要自己这样的成年男子又有什么用处呢?
想到那自称茂爷一再强调的皮肉长得好之类的话,一个激灵——难道是要她出卖男色?
也许是她太安静,也许是这条地道太长了,身边的少年小谨突然冷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笙歌。”林笙歌自然就说了这个名字。
幸好小谨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依旧是冷冷的声音:“往后这就不是你的名字了,你好好记着吧,记在心里,久了,也许自己就想不起来了。”
笙歌心中一动,这小谨似乎并不坏。
“你知道我会被送到哪里去吗?”她试探着问。
“会有人送你到你该去的地方,往后,”小谨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或许是象我这样只是单纯做个侍从,也许是稍稍可以管几个人,也许,你还可以出人头地——”
到后面笙歌已全然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心中也越发糊涂。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扇门户,隐隐亮光自门缝间倾泻而出。
“别说话。”
小谨低声阻止她开口,加快了脚步。
“门牌。”门口的四名大汉蒙着脸,冷冷道。
小谨就从腰间取出了一块金色牌子在他们眼皮底下一晃,门锁咔嚓打开,明晃晃的阳光就似水银铺地,哗的一涌而进。
豪赌(2)
华池赌场。
少年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仍然也有些沉不住气,颤颤地问:“全、全押了?这个要折合金子的话是是——”
这时转盘前执尺的俊美少年便走了过来,笑着拿过他手中的银票看了一眼,手不抖眼不颤,就报出了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
“客人这张银票折成金子就是十万两,您要一次押上吗?”
白衣客只是“嗯”了一声。
轻轻一声,屋内悠闲的气氛一时似被狂风来袭,尽驱散了。
有人杯中的艳红洒上了衣襟,有人猛的缩回怀中亵玩的手,连一心只盯着转盘的胡泽也回了头。
俊美少年将银票交给那少年,依然笑眯眯道:“一朝,你请客人入座吧。”
这名一朝的少年一下子也镇定下来,接过银票以微笑请白衣客在大圆桌前入座。
“请问客人想押在哪一格?”
“一。”那声音毫不犹豫。
“好,买定离手——”悠扬的叫声中,“叮”的一声,转盘开始转动。
待第二声敲响,转盘随声而停。
“庄家通吃——”
“好,请买家下注——”
众人的目光在盯着桌前的白衣客,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露在白面纱外的眼睛半合着,似乎睡着了。
“一。”在众人下完注,他开口了。
身后的青衣仆人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挑出一张递给一朝。不用问,一朝仿佛这银票会烫手,迅速押在了一字格里。
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金钵与转盘的声音,还有执尺少年从容不迫温柔优雅的声音:
“庄家通吃——”
就这样,白衣客一连下了十把,如胡泽一样,也一连输了十把,但那加起来的数额,连屋里最有钱的金主也额上出汗。
这时已经没人下注了,他身后的青衣仆人手中也已只剩下一张银票,大家只瞧这位白衣客接下来会是继续押还是走人。
白衣客目光一动,慢慢站了起来。
要走了吗?众人有一种没戏看的怅然。
“我可以要求换人吗?”声音仍是冷冷的,没有波动。
一朝一怔,小心应答:“公子是要别人来侍侯吗?”
白衣客摇摇头,右袖一展,指着执尺的俊美少年:“我要你跟他换,你来做庄。”
众人的目光开始炙热起来。
“换!换!给他换!”大家开始起哄。
执尺少年面色已微变。
一朝颤然,回首望了一眼,嚅嚅:“小人——小人不会这个,我们这里也从来没这个规矩——”
“如果不换人,说明这里边有鬼,大家伙说,是不是啊?”那青天衣仆人突然尖声说道,一下子也挑起了满场的猜测。
“对呀,我不可能每把都输的,不换人,这里面肯定有鬼!”胡泽双手抱胸,应声附和,此人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他才有热闹看呢!
“赵爷,我瞧来瞧去也就这里最热闹了,看来果然是生意兴隆呀!”
“哪里哪里,三爷大驾光临,小人不胜惶恐!”
如果说前面一句话太过低沉,里边的人太过激动,没听清楚的话,后面那个打雷一样响的“三爷大驾光临”,一下子就有了雷电效应,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似乎只有胡泽一人不知道这个三爷是什么人,脑袋转来转去,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突然起立,表情惊慌。
这时外面的门帘似被风卷起,四名锦服汉子走了进来,个个目光炯炯,气势非凡。
稍后,走进一名高冠华服的男子,飞扬的双眉,清亮的眸子,感觉有三分面熟。
“三舅舅!”旁边薛止一声低呼,胡泽猛的省悟:是了,这人就是掌管吏部司鉴的三王爷晏林!
显然这里的人都知道三爷的真正身份,纷纷上前行礼:
“裘昌见过三爷!”
“褚鹤见过三爷!”
……
胡泽却看到还有一位紧跟着晏林入屋的中年男子,下颌蓄着美胡,华美的金线在绣袍间流动,气宇不凡。
很多人在与三王爷见过礼后,也都要跟他打声招呼,叫他一声“赵老板”。
晏林看到薛止带着几个朋友跟他见礼,不免有些意外,扬眉笑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居然也知道到这里来玩,不错不错!”
薛止行过礼,抬头笑道:“还好是碰到三舅舅,若是十三舅舅他一定又要罚我禁闭了!”
胡泽这时凑前一步,低声道:“三爷,您瞧瞧那人是不是很怪?”他指的是那蒙面的白衣客。
在大家互相见礼之际,只有那名白衣客和他的仆人立在原地不动,甚至连好奇地回头看一眼也不曾。
这时一朝已跑到那位赵爷身前,正赶紧将屋里发生的事向主子报告。
于是赵爷抬起头,那双微布着鱼纹的眼睛一下子犀利起来,笔直盯着白衣客的背影。
“一朝,既然这位姑娘看得起你,你就去吧。”
赵爷一语,似微石入水,却激起千层浪。
“他是个女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那位白衣客身上,就连宴林也吃了一惊,再细瞧那身姿,果然是比屋中那些俊美少年更纤细了几分。
“赵爷真是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宴林挑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赵爷眼中却并无得意之色,笑着谦虚几句,目光却在注视着那边的赌局,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
显然他也并无把握此局的输羸。
大家的注意力凝聚在了桌上。
“叮”——转盘开始转动,依然转得不快,以致能看清站在其上那名美貌侏儒的表情。
薛止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他,自始至终,这个人除了上转盘与下转盘几个动作外,他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此时,第一次发现他脸上有了变化——那是一种恐慌,以至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一朝的手,他脸上的肌肉已在微微颤抖。
这是一种无法自制的紧张。
薛止自认若是换了他,也会紧张。
因为现在押在一号格子里的那张银票,是五百万两,就算薛止,也未经手过这么巨大的面额。
不知什么时候,宴林已踱到了桌前。
他的目光在接触到一号格子里的那张银票时,脸上也露出了一种表情。
一种惊讶。
不同于其他人的观注点,他注意的是银票上的那家承兑商家——那本是皇家通兑军饷的银号,信誉自然是极好的,但他的存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