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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苏的笑容略多了些不以为然。
正待说什么,目光一凝,停伫在前方。
碧草如丝,几匹毛色滑亮的马儿正在俯首吃草,状甚闲意。
宴玺看到那眸中的瞬间灿烂,随之望去,不由释然。
宴苏最爱的只有骏马。自小如此。
“十三,咱们还是先去泽被宫,稍后皇上定还要邀你一起来赏马的。”宴玺拉着宴苏而去。
大殿之上,宴席已开。
唐乐庄重华丽,漫布于席间。
宴玺与宴苏对皇帝告了声罪,又与贵宾席上的大宛国使臣见过礼,才在右席入座。
内侍正待传令歌舞上殿,却被贵宾席上的使臣笑而阻住。
“皇上,两位王爷,吾皇今谴赞木森前来,除了贺书一卷,赞木森还奉命带来了大宛国的汗血宝马十匹及舞姬二十名、乐师十名为献礼,为谢皇上盛宴,可否宣舞姬上殿,以歌舞助兴?”
这一举止,其实颇为无礼。
分明是有轻看东唐歌舞的意味。
群臣面上都有些不悦。
但宴永却一脸喜色,他早看腻了自己内廷的歌舞,既有大宛国的舞姬与乐师新鲜上阵,岂有不叫好之理?
立即下令传召大宛国舞姬及乐师上殿。
这时,悠扬的笛声自远而近。
伴随着杨琴与葫芦丝的和鸣,似草原的风吹进了大殿,令人眉目舒展。
乐师们奏着轻快的乐声,停在玉阶之下。
紧接着一群身着翠色轻裳的女子姗姗而来,七彩的面纱遮住了面容,只露出眉目娇婉。
随着乐声,分成两列,在大殿之上翩翩起舞。
裙角齐转时,便如一大片一大片的碧荷叶,玉手翻飞,又如白鸟婷婷玉立于荷叶之上。
柔美的身姿,翻转出不可思议的幅度。
轻快的乐声中,舞姿化做了绿波绵延起伏,居中一名舞姬裙摆一掀,换作了云霞的颜色,冉冉而起。
便如碧波菡萏,微婉伸展玉色的粉臂。
红裙飞旋,漾出艳丽的花色,那面上的粉色面纱,也跟着飞起一角,玉靥若隐若现。
皇帝与他的大臣们,都不禁摒住了呼吸,人们的注意力不禁集中在这名舞姿婆娑的女子身上。
宴玺轻轻用肘间碰了碰宴苏,低声笑道:“十三,你瞧瞧你旁边这名女子,好一双大脚!”
宴苏本是心不在焉,闻言轻笑:“想是大宛国的舞姬不兴裹小脚。”
话是如此,也不禁瞥了一眼。
那名舞姬的长裙飞旋,露出了青色长靴。
果然只比男子小了一些,绝非三寸金莲。
“不对,你再瞧瞧其他女子。”
宴苏看宴玺兴致挺高的,颇为意外,顺他的意,又看其他舞姬,一色的青靴,却明显小了许多。
看来这名女子倒是一个异数。
他笑着举起酒杯,与宴玺对饮。
这时乐声一顿,舞姬们四散开来,挟着香风,为四席王公大臣斟上了美酒。
能得大宛美人红袖添香,如何不喜?
人人笑语酣然。
宴永得领舞的荷花美女献酒,那勾人魂魄的美目越发看得清了,只恨不得搂在怀中,早看得痴了。
这边宴苏的目光,正触到了那双与众不同的大脚,不禁抬头,粉色面纱后一双清亮的眸,恰悄悄掠了他一眼。
宴苏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翠袖翻飞,倩影已入舞场。
淡淡幽香,暗然飘浮,撩人遐思。
宴玺微笑:“看来大宛国的美人果然不简单,连十三你也为之动心了。”
宴苏收回目光,坦然微叹:“美色动人,若论定力,我自不及四哥。”
“听说——”宴玺似乎在斟酌用词,宴苏抬眉一笑:
“四哥有话直说无妨。”
“不过是你府中的一些闲话,不提也罢。”
宴玺笑,端起酒杯,让玉色薄瓷在指间轻转:“不过母后也一直说,你年纪不小了,府中仅一位正妃总是单薄了些,不妨纳几位侧妃。我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你也考虑一下。”
宴苏侧目,自然明白有关他府中的闲话是什么。
眸中笑意微隐:“多谢四哥关心,不过自从何氏去后,四哥却连一位侍妾都不肯纳娶,与我相比,母后应该更着急四哥的事才对。”
宴玺不禁苦笑,轻喟:
“不错,我确是没有资格说你什么的。”
“四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微微一笑,举杯,两人对酌。
目光垂下时,笑意倏散,玉液一倾,尽入口中。
这时,殿上乐声已歇。
舞姬并列一排,叩见东唐王。
莺莺燕燕之声,回绕着雕梁画栋。
纵使面纱遮住了红颜,但那娇娆的舞姿,风情万种的美目,一眼看去,便知个个都是大美人。
东唐王虽恨不得将这些美人全充入后宫,但照例,还是要分赏几名到各位王爷府中。
反正到最后,各人都会辞而不受;这是兄弟们之间的默契。
做做样子,让宫中的母老虎安静些,何乐而不为?
舞姬退下后,东唐王又下令一起去看看汗血宝马。
夕阳西下,在马夫的牵引下,十匹汗血马已在御马场一列排开。
东唐王兴致甚好,看中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就要亲自试骑。
赞木森上前躬身一礼,笑道:“皇上眼光果然极好,这白玉照乃汗血马中的贵族,能夜行千里,在我们大宛也是出了名的神骏。可惜它脾气极劣,在我们大宛国至今还未有人能驯服它。为恐有伤皇上龙体,木森以为还是另寻一位骑手来试一下为好。”
这一番话,令东唐王大为扫兴。
“你大宛国既然还没人能驯服此马,那你们将它献与本王,这是何意?”
帝王一怒,雷霆万钧。
赞木森却不慌不忙,恭声道:“此马神骏,若是放养未免可惜。吾皇是想东唐人杰地灵,有奇人异士不少,说不定能为它寻一个主人,才特意让微臣带来东唐。”
这言下之意,此马你东唐王是没本事骑的,就是瞧瞧你东唐有无他人能骑上去。
东唐王宴永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就令人牵过这匹白玉照来,非要试骑不可。
这时旁边闪出一人,微笑道:“皇上,就让宴苏来试一下吧。”
众大臣舒了一口气,面露微笑。
宴永虽然不服气,但宴玺也已上前低声道:“皇上,您当为国家保重龙体,大意不得。”
东唐王才悻悻然掉头,回到皇帐下,与群臣一起看宴苏如何驯服这白玉照。
宴苏慢步上前,接过马夫手中的缰绳,并不马上上马,而是轻轻梳理着马儿的雪白鬃毛。
又喂了一把青草。
慢悠悠地折腾半天,才轻轻翻身上马,缰绳微提,双脚一夹,马蹄轻扬,的的答答开始小跑起来。
宴永远远见了,笑道:“你们瞧,无论如何不驯的马儿到了十三王爷手中,一样都得乖乖听话!”
宴玺回头,只见那们大宛国使臣赞木森一脸沉着地笑。
心中微微一动,放眼马场,一人一骑似轻烟一缕,已消失在树林之后。
“备马来!”
一声低喝,马上有侍从拉过座骑。
宴永看见了,便也坐不住了,笑道:“好,给我也挑一匹骏马,大伙一块骑骑!”
皇上这么说,宴玺虽然着急,也只好等着让他先上马。
等众人跨上马,马场林子后已急急冲出一骑,马上骑士慌乱高呼:“十三王爷坠马了!”
疑似玉人
这一夜,十三王爷府灯火彻明。
这一夜,王宫内院的御医在十三王爷府与皇帝的寝宫进进出出来往不息。
终于,天亮时,皇宫中得到消息,十三王爷醒了。
皇帝与太后,才得以安枕。
整个王宫,才复以平静。
宴苏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了宴玺,狭长的双目中充满了一夜未眠的疲倦,嘴角却满是笑意。
“还好,你没事。”他如释重负。
宴苏唇角微动,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却没力气说话。
“王爷——”另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因为太过惊诧,已无法保持木雕的形象。
“你好好休息,我把张选调回来了,有事吩咐他一声就好。你过于操劳,就趁机好好休息一些时日,薛止还有皇上的事都别管了,自有我去处理。”
宴苏点了点头。
宴玺犹自不放心,回头把张选召到一旁,又低声嘱咐几句,才自去了。
“王爷,您怎么会坠马呢?”张选回到面前,既忧心又不解,怔怔望着他。
倦意上涌,他闭上了眼,已被黑夜淹没,沉沉睡去。
就在宴苏沉睡的三天里,东唐与大宛国的关系陡然紧张。
安长的百姓在过了平静的三年之后,又隐约感到了空气中凝结的血腥味。
夜色静穆。春夜深寒。
宴苏的寝居,香炉熏得一室暖意融融。
暗香浮沉,厚软的锦被堆在宴苏身上,背上漉漉汗意令他突然清醒过来。
周身的酸疼,也不知是躺得太久,还是身体的外伤造成的。
一把掀了被子,稍舒了口气。
耳边有轻微的呼噜声,想是服侍自己的内侍疲惫不堪,睡得熟了。
正想坐起身来,突闻轻微的响动,自外室传来。
心中一动,侧首透过纱帐,若有所待。
他的目光在暗夜中渐渐犀利。
一个身影出现了。
熟悉地绕过室中的摆设,也绕过了睡在脚踏下的内侍。
显然他已不是第一次来。
宴苏放缓了呼吸,仿似睡着了。
那人侧耳倾听一阵,才轻轻掀起了纱帐。
宴苏的身子已拉紧,静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只待一击即中。
却听轻轻一声叹息,仿若春风拂过,湿湿软软,润润酥酥。
“怎么不盖被子呢?”“他”——语声低婉,分明是她而不是他。她在喃喃低语,显然是发现他身上没盖被子。
轻轻将他掀开的被子拉起,复又盖在他身上,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
宴苏全身是汗,却忍着不动。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一只手心贴上了他的额,轻轻软软,一如她的语声,带着千种歉意,万般柔情。
“呀,你流汗了?”她卷起袖子,轻轻为他试汗。
“为什么你还不醒呢?都第四天了。”她轻叹。
宴苏便睁开了眼睛,那双明眸略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眼花,再看一眼,蓦的惊起,却已迟了。
宴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是谁?”
有一瞬间,他以为她是鬼魂。
但触手的温暖滑软,鼻间淡淡的脂香,告诉他她绝对是活着的。
她惊慌失措,奋力一挣,没想到他已使尽了仅余的力气,这一挣,便滑开手去。
似一阵风,去远了。
宴苏静静地望着那背影远去,终于确认自己在御马场看到的那个影子也是她。
张选赶到清阳阁时,王爷已经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大碗的香米粥。
“你来了。”王爷淡淡看了他一眼。
张选有些惭愧。
“对不起王爷,我应该守在您身边的。”
“我知道你是去查我坠马的事,怎么样,有结果了?”
张选面色一整,点头道:“王爷出事后,四王爷就让人把那匹白玉照单独关起来,事后查验,有人给马儿吃了狂犬散,只要马儿开始疾驰,药效就会发作,马儿便会发狂,不仅把人甩下来,还有踩踏至死的例子发生。”
“然后呢?找到下药的人是谁了?”宴苏看来漫不关心,只是随口一问。
张选如实禀报:“白玉照一直是由大宛国的马夫照料,其他人根本没机会靠近,但那个马夫在第一次讯问之后就咬舌自尽了,可见此事与大宛国一定脱不了干系。皇上说连王爷这等身手,也会受伤,若是当日他自己试骑这白玉照,焉有命在?所以一怒之下,已下令将大宛国使臣扣押起来,并已将三王爷召回,眼下只等大宛国如何给东唐一个交待!”
宴苏听至此,长眉微微一拧,摇头道:
“这事多半是有人栽赃嫁祸,要的就是让两国闹翻。皇上如此作法未免莽撞了,难道就没人出来阻止?”
“四王爷也是跟王爷一般说法。但皇上盛怒之中,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张选见他要起身,忙上前相扶。
走到窗前,示意张选把窗户推开,清晨的清凉扑面而来。
鸟语,花香,园中的紫藤已开出了紫色的串串小花。
“对了,你问一下任管事,府里这几天是不是买了新的丫环侍从,早上我好象看到了一张新面孔。”
他在眺望之际,突然想起来说道。
张选答应了一声,同时又面有疑色:“这院里属下已安排了重重侍卫把守,而且也已下令,除了任管事和自小服侍您的常安常在常足常乐外,连可人俪人都不准进屋,难道——”
他还未及怀疑什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