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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罗却已笑着微提裙摆,慢步上了长廊。
远处有人敲响了塔楼上的铜钟,悠扬的响了三声。
前事如尘
领路的沙弥在一间禅室前停步,请她们稍侯。
他轻轻叩门。
紧闭的木门只开了一条缝,看不见里边情景。
小沙弥和里边的人低语几声,便回过身来,走到轻罗面前:“这位女施主,里面的施主说只想与您单独说上几句话,不知方不方便?”
怡人便悄悄拉了拉轻罗的袖子,摇了摇头。
轻罗却笑着点了点头。
“麻烦这位师傅,带我这位朋友到观音堂去参拜一下。”
小沙弥自然应允。
怡人不想走,她带着安抚的笑意,“等下我会到观音堂前找你。”
怡人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她松了口气,闪身入内。
木门再度关紧。
观音堂香火鼎盛,信男信女络绎不绝。
怡人在观音堂前许愿,只求王妃可千万别难为轻罗姑娘!
“妹妹!”
“白姐姐!”
榻上蒙着白纱的女子站了起来,笑而相携,与她并肩而坐。
“你已顺利入宫了吗?”取下面纱,露出绝丽的容颜,温柔地轻抚她微被风吹乱的鬓发。
也让她数月的焦虑得以舒散。
轻叹一口气,不须再伪装淡然,轻轻摇头:“皇帝把我送给了宴苏。”
手一紧,白漱玉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宴苏是何人,不禁吃惊:“这么说,你要先从他这里下手么?”
轻轻一笑,眸间难掩轻愁与迷惘:
“我是要想法子进宫的,那东西;应该还在宫中”
白漱玉低首思量,好不容量费尽心机混入了这舞姬的行列,难道真的要功亏一匮?
“白姐姐,我好累——”把头轻轻伏在她的肩上,仿佛再也不胜负荷,身子半软,心若游丝。
青葱玉指轻捏着她的手,只望能给她一点自己的坚强。
“笙歌,我知道你很为难,但这还是第一步,日后定然还有更难的事在后头。你应该庆幸,你是进了十三王府;那么;不妨先从他身上下手;就算没有;还可以利用他出入宫庭!”她为她打气。
身子轻轻一动,却似流莺一啼,笑声顷息即逝。
“姐姐比我更傻!他若知道我的来意,只怕我要前功尽弃!”
“可是听那薛止说他还特地为你立了衣冠冢,看来不似无情之人——”
“如果他不知道我是女子,也许还有点旧情可说。”她笑容微苦,想起那日桃花坞中的事;心如乱麻,说不出是嗔是悲。
白漱玉目光细柔,垂首看眼前微侧的容颜,不管她是林笙歌,还是轻罗,一种素雅冷质的美,离得越近,越令人为之魅惑,深向往之。
她白漱玉当日不辩雌雄,曾甘心为她去死,即使如今知道了她是女子,但依然难以割舍旧情,宁愿以姐妹相称,长伴左右。
推己及人,想那位十三王爷宴苏,既与她结拜兄弟,若见她死而复生,难道还真能铁石心肠,拒人于千里之外?
轻轻拉起她,微笑:“那你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我,他已经知道你是林笙歌而且还是个女子了,对吗?”
轻罗——林笙歌无奈地点头。
“其实在我——在我没死之前,他应该就已知道我是女子了。”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死人还会开口说自己没死前的事么?
白漱玉不禁好笑。
林笙歌却没心思追究她为什么笑,只是把在回风阁先后两次被撞见的经由,简述一遍,自觉甚为倒霉。
白漱玉眼睛一亮,“这么说,他不只是对林笙歌有兄弟之义,还对你有男女之情了!”
林笙歌被她这一句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对我——”突然眼前出现桃花坞中那一幕,脸自发热心自跳,啐了一口,“那不过是男人对女人的——”一时找不到妥当的词来形容,叹道:“反正,与男女之情可不相干。”
白漱玉瞥见她耳根已自红了,想必那十三王爷定然是对她作出了亲昵的举动,教她如此尴尬难堪。
眸光微有一丝酸楚,微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到她,即便是十三王爷,也不例外。眼下你最大的障碍是他,但何尝不是一个转机?让他适当得到一点甜头,让他听你的话,帮你的忙,到时要想出入宫庭,也不是难事!”
林笙歌是聪明人;已知道她言下之意是要对宴苏使美人计。
进宫本担心难以应付的是皇帝,没想到皇帝却将自己赐给了别人。本想离宫之前速战速决,找到她想找的人,却迷了路;转到了御马场,结果害十三王爷坠了马。
这一出意外,始料未及,又造成了一系列意外,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轻叹。
宴苏本是她应避之不及的主,时移事易,眼下他却已成了她不得不攻克的难关。
以色诱之?她苦笑。
此番才真正体会坊间女子所说的十三王爷是不会念情之人,以她这点道行,怕是飞蛾扑火,反伤自身。
“妹妹曾说过,为了让你父母的遗骸能合葬一起,你什么都可以不顾,难道如今,你反悔了?”白漱玉柔柔的眸光注视着她,令她愧疚深深。
“是,姐姐为我不惜重入风月之所,我若半途而废,便连姐姐这番苦心也枉负了。不过且不说宴苏是怎样的人,单是——”
她最大的顾虑是曼儿。
“林姐姐!——”那一日,她刚从一口朱漆棺材里跨了出来,她似乳燕投林,一下子撞入了她的怀中,猝不及防,两人成叠摔到了地上。
她背上本来有伤,这身上再压一个人,哪里禁得起?
痛得冷汗都出来了——
压着她的那个人犹在又哭又笑,直叫:“林姐姐,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尽管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这声音,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丁香花的香味——她已知道了她是曼儿。
“曼儿,是你救了我吗?”她痛着笑着。
“你定是跟你爹爹说,若是杀了我,你就不当什么王妃了!你是这样威胁他的?”
埋在她怀里的那张脸抬起来,泪痕斑斑却又象雨中带笑的海棠——
“还好我偷偷跑到安长去找你,还好,我看到了那榜文……”
她又哭又笑——“我就想着,他不放了你,我就自杀,让他的荣华富贵统统见鬼去——”
“我拿刀割自己,他怕我死了他就做不成皇亲了,这才让我把你带走——”
曼儿还在不停地说着——
她想笑,眼前一黑,曼儿的声音,越去越远……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曼儿。
“你是因为那位王妃吗?”温柔的声音把她自记忆的沉迷中拉了回来。
近一年的朝夕相处,白漱玉熟知她的一切,包括她视若亲妹妹的谢曼儿的一切。
“是。”林笙歌并不避忌,目光幽远——
“自入了王府,我还未曾见过她,也许此刻,她就在这寺庙进香,在请求菩萨保佑她夫妻和睦,白首共长。听府里的丫环说,王爷从不进她的园子,她该有多么的伤心,却无人能诉!我不能帮她,难道还要再雪上加霜么?”
眸中有泪光微闪。
曼儿曾经是林笙歌生活中的一部份,倾听她的烦恼并帮助解决,这一直是林笙歌的责任。
突然之间,以为她死了,连同生命中最重要的无竹苑,老院丁安伯,都焚之一炬,撕心裂肺的痛,让林笙歌一度认为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那段难熬的日子,白漱玉陪着她一同度过,又怎会不知她的心结所在?
“可是至少,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安伯和青和都是她父亲派人杀的,他还放火烧了无竹苑,若非你得贵人相救,连你也已经死了!”
白漱玉不忍见她彷徨,只有让她狠起心肠,早做决断!
“即使她曾经救过你,但比起她父亲造的孳,你已经不欠她什么了!如今,你只应该为自己做打算,完成这件事,咱们就可以回大宛,继续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对她,其实并无损伤,她依然可以做她的王妃,享她的荣华富贵,两相得宜,有什么不好呢?”
“不行,我做不到。我可以什么都不顾,但不能让曼儿伤心难过。”
她已下定了决心,要早日离开十三王府。
“可是,你只是借助一下她丈夫的力量,并非与她争夺什么呀!”白漱玉有些着急了,搜索理由来努力说服她。
“接近十三王爷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女人,你不是不明白!寻常人家都有三妻四妾,就算不是你,十三王爷总有一天会另纳新欢,何况现在这位王妃连王爷的旧爱都算不上,只是一位挂名的王妃罢了!何谈争夺二字?”
仍是摇头,不愿算计曼儿,也不愿算计那个一直在她心中珍藏的男人。
即使她的人生只剩下这一个目标,只剩下这一个让她坚强的理由。
她态度如此坚决,白漱玉无言了。
“那你要怎么进入皇宫呢?”
林笙歌轻笑道:“姐姐不用担心,这几日我已重新想过了,抛却这个舞姬的身份不用,我还可以再着男装,进沁芳院,在那里倒更容易接近皇帝,到时再设法让他带我回宫,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白漱玉一听立即摇头:“我先前说过,那地方又复杂又可怕,如何还能去得?若是发现了你的女儿身,只怕你就回不来了!”
林笙歌微笑,心里却自有打算。
为免惹人注意,待白漱玉走后半碗茶时间,林笙歌才出了禅室。
一时也不知观音堂在哪儿,信步而走。
却见里边一处四方庭院,红门虚掩,只略见院中绿叶繁茂的百年老松树下,一白眉和尚正在执棋与人对弈。
松针轻飘坠地,突闻白眉和尚抚须而笑:“施主这一子重守不重攻,果然有君子之风。”
林笙歌这一年未下棋,闻言不由心痒,便将虚掩的院门稍推开半扇,想看得更清楚些。
不想声音大了点,门后闪出一个小沙弥,当门而立,双手合什,微笑拒客:“这位施主,方丈大师正在会客,施主有事可与前殿的守值和尚说,他自会转达,请——”
林笙歌不免讪然,转身待走,身后突闻一个声音道:“来者都是客,请这位施主进来吧。”
树下白眉和尚仍执子苦思,一边却又吩咐道。
小水弥这才由拒转迎,请林笙歌入内。
林笙歌只想瞧瞧什么棋局让这位方丈白眉紧锁,踌蹰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女施主看来也是位喜欢下棋的人?”白眉和尚飘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目光不离棋盘,甚觉有趣。
“可惜大师方才已然走错了一步,最多只能退守一隅,苟安一时了。”林笙歌只一眼,便已清楚这和尚所执的黑子已有一大片要被封杀。
摇头只觉得可惜。
“哦?老纳正准备认输了,难道施主还认为可以退守一隅吗?”白眉和尚好奇了,难道这小姑娘还是此中高手不成?
林笙歌笑而不答,所谓观棋不语,她要从中指点,就不合规矩了。
这时对面那人长身而起,迎风而笑:“这位姑娘倒说说看,这种棋局还如何能退守一隅,苟安一时?”
林笙歌瞥了他一眼,看其不过是模样俊秀的少年,衣饰华丽,不似普通人家,又得一寺方丈陪他下棋,心想还是莫要沾惹为妙,于是一笑道:“退守一隅,也只是能得一时残喘,终究是输了,这棋局又何必再费心思?我还是不打扰两位雅兴,先告辞了!”
她落落大方地微微一福,便转身往外走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
一个身影穿庭而过,声音温润不失清朗。
林笙歌愣了一下,回过头来——
此情不再
一支檀香清烟袅袅,薰得他的面容略有些模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质问,只是相询,在这温润的语声中那狭长的双眸微耀着一种光泽,好象是意外,又好象是欢喜。
“笙歌见过四王爷!”她这时才回过神来,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依依下拜,眸中不禁微湿。
这陌生的四王爷,只说了这一句,却让她真正有了回到东唐回到熟悉的安长的温暖。
“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他指了一下身边的蒲团,示意她坐下。
林笙歌犹豫了一下,他轻轻一笑,眸光那样清澈正直:“怎么,你怕本王会吃了你?”
“怎么会呢?没有四王爷派人搭救,笙歌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林笙歌轻叹一声,在他身旁落座。
“阿辰回来说他已送你和白姑娘去大宛了,本王以为今生今世——”那张清丽的面容近在咫尺,宴玺突然有失而复得之感,一时不觉怔忡。
“笙歌也以为今生再不会回东唐了,也以为再无机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