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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也以为今生再不会回东唐了,也以为再无机会对王爷说一个谢字!”林笙歌也有一些失神;眸中有淡淡的无奈:“这就是天意弄人吧!”
“你,似乎有苦衷?”他侧目凝视着她,静静的有一种温柔在心中蕴生。
这种萌动,似乎早在看到她为白漱玉伏罪的供状,早在她为白漱玉跪在黄花树下那一晚,或者,甚至更早,早在他对病榻前的谢阁老允诺——允诺会照顾她一生无患之时,已经注定的了。
她在轻叹,是不是因她身上换了这柔软的丝罗?——她在他眼中不再是那个坚强刚毅的刑部侍郎,而成了一名娇若扶柳的女子,那双比秋色更亮的明眸带着淡淡轻愁,让他情难自禁。
她已受了很多她本不应尝受的苦,如果当初他早早允了这门亲,谢阁老必不至出此下策!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神色异常,却以为他是担心她身份暴露,瞥了他一眼,笑容便微然绽放,微笑的她就似明珠光灿,寒梅吐芳,夺目慑人的美丽。
“王爷放心,笙歌此次回来只是要取回一样东西,眼下——我处境很安全,不过日后王爷若在别处与笙歌相逢,还请装作陌路,以免牵连王爷!”
她本想告诉他自己的处境,但转念一想,只怕让他左右为难,还是作罢。
宴玺本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轻轻一笑:“其实我救你,并非只念着谢阁老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曾来找我,让我设法救你一命。”
此言一出,林笙歌的心不由一跳,难道是——
“那个人,就是——咱们的皇上!”
林笙歌的心倏的冷了下去,勉强一笑:“王爷是说笑吧?皇上他怎么会——”
温暖的眸光轻轻一转,端正的五官竟也有了一丝调侃之意:“皇上一直衷情林笙歌林侍郎,难道你不知?”
林笙歌只好打了个哈哈,心里却暗叫不好,便试探着问:“这么说,皇上也知道林笙歌未——”
他摇了摇头,唇角微起:“皇上只道你虽逃出刑场,却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否则他岂会任你离开?”
“这么说我倒要感谢谢家晋的狠毒了!”她苦笑,想起枉死的性命与无竹苑的灰烬,又止不住齿冷。
“连本王也没想到这谢家晋恨你若此,他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本王可真是想不通了!”他也喟叹。
林笙歌苦笑:“不外乎是受了潘重的指使,要斩草除根吧。不过那阿辰竟然是王爷的人,这也教笙歌意外的很。”紧接着又想到了一个困顿她很久的事,顺带而出,目光回视着宴玺。
“阿辰只是受过本王的恩,连本王也想不到事情如此凑巧——”他微笑着轻轻睨了她一眼,“说来也是你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真是——如此吗?
他的轻描淡写,教林笙歌隐隐不安,却又说不上什么来。
“你现在虽是女儿装束,但熟人见了总不免起疑,不如——”
“笃笃——”
外边有人敲门,正好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姑娘,外边有位侍女到处在找一位林姑娘,不知是不是找您的?”
林笙歌这才发现天色已晚,想是怡人没在观音堂等到她,着急了,连忙起身向王爷告辞。
宴玺在她转身时突然又叫住了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轻轻滑入她手中,指尖在她手背若有若无的划过,仿似将印痕留在了她心上。
“记着,若遇上什么困难,就凭这块玉牌来王府找我,就算是进皇宫,有了这块腰牌,也通行无阻!”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收回了手。
怡人把许愿香插遍了整座一听寺,已是雀鸟返巢时候。
观音堂前人迹已罕,还未见轻罗姑娘。
她心中不免发慌。
小沙弥领着她进了那四方院,一条人影独立院中。
灰瞑的天空,暗沉的殿宇,衬着那纤细的身姿,柔弱无依,令人突生怜念。
轻声一唤,她回过头来,面纱轻飘,双眸隐有泪光。
眼一眨,却已嫣然一笑:“走吧,天快要黑了。”
一个月后,安长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朝丞相潘重的府邸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吏部年轻的官员秦扬亲自带队,奉旨查抄潘宅。
不料却发现潘重死在卧室之中,其宠妾柳娇还有其子潘世玉不知所踪。
坊间谣言纷纷。
皇帝责令刑部一月内侦破此案。
此时四王爷正带着心腹赵子明自汉水赶回安长。
仪和宫一片冷冷清清,只有几名宫女默然洒扫庭院。
一条人影轻踏着落叶,悄声走入宫门。
“王爷!”一名宫女连忙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双双跪迎。
“贵妃——安寝了?”来人抬眼望向灯影黯淡的宫闱,略一迟疑。
两名宫女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回道:“贵妃娘娘刚刚把奴婢们都轰出来了,连我们俩也不准进去侍侯。现在——现在应该还在哭吧!”
另一名宫女突然不断磕头道:“求王爷让皇上来见见贵妃娘娘吧,这一个月皇上一直没来仪和宫,娘娘每次去总流着泪回来,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又整日不吃不喝的,再这么下去,她的身子怎禁得起呀!”
说着,不禁轻泣出声。
另一名宫娥也红了眼睛,拼命点头。
“好了,去禀告一声,说我奉皇上的命令,来求见娘娘,有要事相商。”他目光平静,在宫中奴才的命运与主子是绑在一起的,同荣同辱,这两名宫娥在怜惜主子的同时其实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哀怜呢!
两名宫娥一听王爷是奉皇上之命来的,不由大喜,急忙答应着,擦着眼泪小跑着去禀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宫闺深深,一袭粉桃色的纱帐半卷,美人斜卧。
听着两名贴身宫娥的喜报,红肿的双眼透着冷促的光芒,嘴角噙着冷笑,清清琅琅: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好消息么?如果这位奉皇上之命带来了毒药让我马上自尽,你们是不是也会这般手舞足蹈——也许,你们倒是巴不得呢,等我死了,好重新换一个主子,正合了你们的意!”
那样悦耳的声音,吐出的却是极端刻骨的伤人。
两名宫娥粉面涨得通红,只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含泪不语。
“贵妃娘娘太多心了。”一个声音及时而来,平平淡淡,没有一丝火气。
潘眉怜凝目看去,只见那俊挺的身姿已立在闱帐之外。
“王爷这样深夜擅闯哀家的寝宫,好象不太合规矩吧?”她的声音略低,突然没了底气。
“我有要事与娘娘商量,你们退下吧。”他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如何,先摒退了旁边的闲杂人等。
两名宫娥看看娘娘只是冷笑,也不阻止,等于是默许了,连忙退下。
“其实,我刚刚从汉水回来——”
他在外边的锦凳上远远坐下,即使没有旁人,依然谨守礼节。
“连姑母都不肯见我了,你,我原是不指望的。”她波如寒剪,语声陡冷。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母后她也是有心无力。”他轻叹一声。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我早知潘家会有这么一天,也早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是事到临头,还是会犯傻,还想着谁会帮忙出头——来来去去,碰了一鼻子的灰,才死了心,你们兄弟眼下翅膀已硬了,再不须倚靠潘家,太后有了大宛国的公主作儿媳,自然也不把我这无权势的潘媚儿放在眼里——只是十年夫妻,他竟说翻脸就翻脸了,真是好狠的心肠!”她初冷冷的说来,到最后,轻轻的抽泣声,压抑不住,穿出了层层帘帷。
袖中的双手微微一动,又慢慢垂下。
“时移事易,臣以为娘娘应该有心理准备。”他说得诚挚,眸中微有痛灼。
她举袖试泪,强自镇静下来。
“是,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你说吧,你是带来了毒药还是白绫?”他苦笑:“皇上让我来,只是想问您那笔军饷的去向,看能否追回——”
“哼,你为何不问问他把国库的银子都腾挪到哪里去了?”她的声音开始尖锐。
“娘娘,您应该知道您现在的处境,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要低头!”他耐着性子,语声温和。
她不吭声。
“您如果坚持不开口,只怕明日便要请你到宗人府去问话了。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敢违抗。”
“是,你从不敢违抗,只要他说要,你就得给。”她的声音突然低柔,隐带着泪——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也可想见梨花带雨的娇容。
“即使你我青梅竹马,即使你与我海誓山盟,他说喜欢,你就把我让给了他!”她含着泪笑,笑声中呜咽。
“我有今日,真是要多谢你啦!你可知这十年来,我每一个白天黑夜都要点着灯,因为我不想做梦,我怕梦中有你的影子——”
“还有每年的元宵,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元宵我都不去看灯?因为我怕——我怕想起我们每个一起携手看灯的元宵,整整十年——”
“娘娘!”他断然打断她的话,站了起来:“往日不可追,也不可悔,其实由我来问娘娘这事,本也不妥当,娘娘若不说,臣自也有办法查得到,臣先告退!”
“啪——啦”一声,是玉碎瓷崩的声音。
他脚下一顿,外面的宫女已闻声往门里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狭长的眸似湖光潋滟,轻吸口气,大步而出。
逝者已矣,可笑人不自知。
骤雨突来,风云变色,一时黑天墨地,这白昼也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的天色,令许多人滞留在家中不能出门。
而对于轻罗来说,困于院与困于室,本无太大分别。
点起了灯,与怡人合绣一幅黄鹂鸣翠图。
怡人凑过来看了一眼,不由惊叹:“姑娘怎的连东唐的宫绣也如此精专?”
她敛目细看一番,自己绣的鸟儿越来越鲜灵,自有一番成就感。伸了个懒腰,回眸一笑:“我不过是跟大宛的一名老宫娥学的,听说明珠公主喜欢穿东唐的服饰,连裳裙的花绣都要用东唐的,我是跟着学了两年图打发个时日罢了!”
“我绣了十年倒还比不上姑娘这两年的绣工!”怡人把自己绣的黄鹂与她的比来比去,只觉自己的这只毫无生气,有些涩然,赶紧又拆了。
轻罗看着她忙碌重新拣线,将几根彩线比来比去,笑道:“不过是玩的东西,何苦折腾来折腾去的?这灯下颜色也不真,等晴了,在太阳底下一看,你绣的自也好了!”
“不行,我总得绣一只和姑娘差不多的,这样才不枉了你亲自来画的这绣样!”
怡人倒较起真来。
外面雨声急敲窗棂,室中甚为闷热。
轻罗见她额上已有细汗,便移步将外室的一扇门窗开出一线,一阵雨风陡然飘入,她纵然躲得快,衣裙与袖子已湿了一大片。
“好大的雨呀!”轻叹,倒觉得一身清爽,暑气全消。
反正是湿了,索性将门窗再开得大些,室中透出的灯光与雨线交融,哗哗啦啦,越见急劲。
这一阵子急雨过后,天色逐渐开瞑,隐见庭中树影山石。
“姑娘,您怎么出去了?还下雨呢!”怡人察觉有风进来,抬头一看,轻罗姑娘竟然开门出去了。
急急追到门口,只见她挥挥手,回头笑道:“我去瞧瞧,马上回来!”
一柄油纸伞撑着前面的人悄悄推开了落子轩的院门。
撑伞的人衣裳尽湿了。
回过头来,淡淡一笑:“瞧,你衣裳都湿了,先回去换了吧。我自己进去。”
“不,我还是陪您进去吧。”身后的侍女诚惶诚恐,目光悄悄往里溜了一眼。
雨渐歇停,阴霾渐散。
正见怡人撑着伞急匆匆穿过庭院。
“怡人,王妃来了,还不快来接见!”门外的侍女连忙喝住她。怡人显然吃了一惊,但见一华裳丽人已慢步入了庭院。
云鬓微堆,只斜插着一枝通体玉润的白玉簪,没有珠翠满头,更显得高贵雍容,丽色逼人。
“快起来吧。”她笑言蔼蔼,弯腰亲自相扶。
怡人赶紧自己站了起来,促促不安。
“轻罗姑娘在屋里吗?我想见见她。”她轻言点明来意。
不是昨儿才在寺庙里见过吗?怡人心里奇怪,想着姑娘也不知跑去做什么了,只好先迎进屋里。
她借口沏茶,拖延时间,蘑菇了半天,那王妃身旁的侍女巧人已不耐烦了,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叱责:“这轻罗姑娘到底去哪儿了?难道还要王妃在这里等她不成?”
怡人还未及回答,那王妃却已站了起来,那双美丽的凤目盈有一丝异样:“这绣样——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的目光正落在绣架之上,千条绿丝垂下,两只黄鹂一高一低正从枝头展翅,欲飞未飞,嫩黄的小嘴微张,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