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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太后淡淡地应,不再说话。
绿珠公主耳尖,已听到两人对话,她便在皇帝耳旁低声笑语:“皇上,您不是一直想见见十三王妃吗?今儿她可是一大早就进宫给太后祝寿来了!”
皇帝闻言,忙抬眼往殿里扫了一眼,绿珠公主却悄悄往外指了指。外边隔着一道朱门罗帷,还有很多王亲国戚都等在外殿,非传勿进。
皇帝这才省然,便掷了手中的玉笏,转身对宴玺笑道:“对了,我昨儿听说十三哥为太后的寿辰特别准备了一份寿礼,他怕自己晚了,赶不上给太后拜寿,还特别叮咛他的王妃来献礼,不知王嫂到了没有?”
宴玺目光往外掠了一眼,“臣来时曾看见十三王府的马车,王妃应该是在外殿侯着了!”
几人一搭一唱,太后不能装听不见,便抬了抬手,吩咐内侍宣十三王妃进见。
林笙歌已准备悄声离殿了,里边突然传召十三王妃,谢曼儿连忙应旨,而后低嘱林笙歌接过百合手中的礼盒,让她随同入内。
林笙歌无计可脱,只好低着头,亦步亦趋。
华丽的殿堂之上,众多目光投注在这位十三王妃身上。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笑靥温婉,一步一步,走得从容,端庄。
是啊,有曼儿在前,便如明月之辉,自己连一只暗萤都算不上,谁会注意到她身后的自己?林笙歌松了口气。
转朱户,入帘帷,一群华冠玉服的人之中第一个出声招呼的是一名盛装少妇,缀满玉片的华袖翩展,如月玉盘笑颜微微:“曼儿,快来见过太后、皇上,还有皇后!”
谢曼儿便上前,依绿珠公主的话对坐在高堂之上的太后、皇上、皇后,行过曲拜之礼,又重新给太后行跪拜之礼,恭敬扬声:“今日是太后六十大寿,曼儿祝太后万福金安,寿与天齐!”
“好,好,多谢你有心,快来这边坐下吧。”太后微微一笑,让旁边的侍女前去相扶。
谢曼儿这才起身,却伸手往后一招,微笑道:“这是王爷亲自为太后准备的寿礼,请太后过目。”
林笙歌也只得低着头上前一步,双手将手中的锦盒奉上。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她手上的锦盒;好奇十三王爷亲自为太后准备的寿礼究竟会是什么。
“哦,是宴苏亲自为我准备的?”
太后眸中便有了一丝喜色,挥挥手,身后的侍女接过,盒盖打开,这长长的锦盒里没有耀目的珠光宝气,却只是一副画卷,想来定是名家珍藏。
两名侍女各执一轴,将其缓缓展开,有人眼尖,见这画卷的边角都已有些泛黄,离得近的人,甚至还闻到了一股霉味。
再看画面,竟是一幅普普通通的观音像。
这不次提醒太后先前那不快的事,不禁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哪位名师大家所画的吧?”宴林笑笑,忙凑上前去找这位画师的图章,却只见“德量”二字,这可不象是人名啊!
悄悄退到宴玺身边,问:“四弟,你听说过前代名家有叫德量的吗?”
宴玺慢慢摇了摇头,目光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已然退避一旁的那翠色人影。
绿珠公主便在一边咕哝:“这个十三,哪壶不开他偏提哪壶,真是——”
幸得一旁驸马薛颜拉了她一下,她才察觉太后脸色已然十分不悦,连忙噤声。
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明珠以为十三王爷绝不会无故送这么一副观音图给太后,其中必有什么缘故,说不定,这副图正可替太后解忧,皇上,您说对吗?”
开口解围的是一直静坐太后身侧的皇后明珠。
那悦耳的声音有笙竹之妙,叫人烦燥顿消。
太后脸色微缓了一些,那厢一直怔怔望着十三王妃出神的皇帝,也被一言惊醒,回了神,转首正与皇后似笑非笑的眸光相撞,讪讪然一笑,干咳一声:“皇后言之有理。十三王嫂,不知我十三哥可有什么话交待?”
这一下,他把目光光明正大地投注在这位王嫂身上。
果然是国色天香的佳人!既使她装得这么从容不迫,但眸光如惊鹿,只一瞬,却令他怜念大起。
有关十三王爷一直冷落这位王妃的传言,早已传进了后宫,本以为十三哥只是为守信而娶了她,可能此女生得丑陋不堪,或是平庸至极,故他也并未在意。
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大出意料。
连他都开始怀疑十三哥那方面是不是有碍了!
皇帝这厢在胡思乱想,这边十三王妃却已不慌不忙,恭敬回道:“妾身是听王爷说起过,这副观音像,原是由百年前一听寺的立寺之人德量大师所画,据说这位德量大师因观音托梦,他遂画了这副观音图,后凭此画立像,建观音堂,而这副画也就成为了观音堂的开光之宝,被奉在了堂中,历经五十年,原先的小庙规模渐大,而成了今天的一听寺,这副观音图,也就成了一听寺的镇寺之宝。”
“难怪我说这名字不像人名,倒像是和尚法号!”
她这么一说,宴林王爷便叫人将原先搁到一边的画卷又重新铺了开来,让众人上前细看,虽然年代久远隐有些模糊,但仍辨得出那红色图章隐约是“德量”二字。
有人就奇怪了:“既是一听寺的镇寺之宝,那些和尚怎么肯割爱让给王爷?”
绿珠公主也是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这十三,难道是因为知道这一听寺跟太后过不去,竟硬抢了他们的镇寺之宝不成?”
原本还有人心里想,这图对一听寺来说是宝贝,可献给太后却是不值一文!
可是听绿珠公主这么一说,旁人都笑了,觉得十分有可能。
这时宴玺微微一笑,道:“我虽不知十三怎么得的此画,不过一定不是从这一听寺抢来的。”
“四弟怎么这般肯定?”绿珠公主有些不以为然。
宴玺笑道:“我与一听寺的住持大师玄妙有点交情,在婉拒太后之后他还特地派弟子送了书信给我,里边曾提到他们一听寺原有一样镇寺之宝,但在传到他们第十代主持人手中时,不知何故就遗失了,也就是说这副画遗失都有五十年了,十三那时还没出生呢,又如何能夺之?”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觉有理。
“不过玄妙大师也在信里提到过,自从这镇山之宝遗失之后,那位主持引昝离寺,新一任主持就发了誓言:一听寺的镇山之宝一日不能找回,观音像绝不重塑金身!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镇寺之宝,就是这么一副画像!”
是呀,还是这么一副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破烂的画像!
绿珠公主拍掌念了声“阿弥陀佛”,笑道:“我说十三不会做没来由的事,他送太后这副画,就是为太后解忧,只要将这镇山之宝送回一听寺,那什么观音像不得重塑金身的规矩不就破了嘛,那太后就可以还愿了,对吧,太后?”
太后眼角的笑纹也出来了,招手让十三王妃近前,拉着她的莹莹玉手温语:“好孩子,难得你们为哀家费这么多心思,不过,十三上次在端河险些出事,也是靠了菩萨保佑,到了十五,你就陪哀家一起去一听寺还愿吧。”
能得太后相邀同行,自是莫大荣宠,十三王妃连忙谢恩。
悄悄退到一旁的林笙歌,也不由为她舒了口气。皇家人难为,这太后忽晴忽阴忽暖忽冷,更是难以侍侯,看曼儿居然如鱼得水上下打成一片,确实令笙歌刮目相看,此时才知曼儿已不是先前的天真少女。
这时内侍来禀,吉时已到,梨花阁的戏要开锣了,请太后移驾。
太后摇手道:“这个就免了吧,来来去去也就是这些戏码,你们又不爱看,何苦陪着?只叫在南雨轩开上几席,大伙儿开开心心吃个家宴,就散了吧。”
绿珠公主闻声笑道:“太后,这个可免不得。我可是特地让人南下花了好大力气才请来的戏班子,皇上已特意吩咐把寿宴摆在梨花苑,大伙可都已给太后安排好节目了,太后好歹总得赏孩儿们一个面子才是!”
绿珠公主不是太后所出,但却是在太后膝下长大,一向娇宠惯了,她这么一说,再加众人齐声附和,太后自只好依了。
皇帝传旨让外殿的王亲都到梨花苑入宴。
众人随着太后移驾梨花苑。
林笙歌趁谢曼儿被太后携着,无暇顾及自己,便慢步走在一群嫔妃身后,待到一处转角,悄悄隐入旁边的花林,就此远离了人群。
由于一袭华裳,经行的宫娥内侍只道是王戚,纷纷行礼。
一路慢行,看似赏花,绕经一片红叶林,见墙角有一矗假山石,外面藤蔓绿茂,里边却中空,有数个山腹。
林笙歌作漫不经心地绕行一圈,见此处果然偏僻无人,便选定了一处假山石洞,入内将身上这件华裳脱去,露出宫娥所穿的桃色宫装来。
千钧一发
东唐后宫,有一百三十六殿,宫门重重,防卫森严,连每日出入的宫娥内侍,只要不属这一殿的,都须出示内宫特制的腰牌,才得放行。
林笙歌出示宴玺给的这块玉牌时,心中实还有些忐忑不安。
但侍卫瞧了一眼,连接都不敢接过,便立即跪下恭迎。
林笙歌摸着玉牌上的一个玺字,暗暗诧异。
这一路竟是通行无阻,只是白漱玉交给她的内宫总图终究是草图,这宫里比图上要复杂得多,到处又时逢内侍宫娥行走,她也不能时时拿出地图来对照,不免错道,走了好些冤枉路。
日头渐渐西斜,最后一缕残照留恋着朱色残褪的宫门,徘徊不去。满园春色已凋,只剩一朵黄花在墙头摇曳。
“曾经掷花红,
竹马绕青梅。
白首誓犹在,
新欢迎进门。
冷宫多歌怨,
弦单难自听。
从此赏月影,
不作断肠声。
……”
重重宫门重重锁,这里是长照宫,没有帝王的莅临,没有人迹的往复,昔日也曾宏伟的殿宇只有蛛丝闲挂,檐角杂草丛生。
这就是东唐后妃最怕的地方,冷宫,终生不见君王面的地方。
林笙歌踏入重门,已闻一阵歌声委婉,身旁为她开门的老嬷嬷伸手颤颤一指:“您穿过那处庭院,看到一扇木门,就是莹妃住的地方了。不过您得当心,那砖墙有几处都摇摇晃晃快要塌了!”
那是一个边院,半边的墙面已倒塌了,隐见被火薰黑的痕迹。只剩里边的宫门还完好无恙。
林笙歌耳边响起了那位白眉老人的冷森之言:“我花了十年功夫,才查到这样东西只可能在两个人手中——一个是被前朝皇帝打入冷宫的莹妃,张瑜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可是面对这断垣残壁,一室空冷,不禁苦笑:这位老人说他历经了十年时间才打听到了这位莹妃的消息,却不知道十年前,一场大火却已将莹妃连她住的寝宫都烧得干干净净了!
眼下似乎只剩下一人可能得到这样东西——老人口中的另一个人,就是在内宫亲手抓捕张瑜的十三王爷宴苏!
依她之见,就算宴苏自张瑜身上搜到了这样东西,那也必不会私藏,他应该早早就献给皇帝了。
可是老人却嗤之以鼻,他阴寒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你以为宴苏就没有野心吗?你以为以他的能力会甘愿久居人下?”
微微轻寒,令她打了个冷颤。
是,她从未看透宴苏的心,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对东唐的忠诚,林笙歌却从未置疑过。
只是老人的话令她还是莫名的恐慌;而在搜遍了宴苏的书房与寝卧而不得之后;她已经决定;进皇宫找莹妃;这是最后一着;如不能得;也只能是天不从人愿;她已非走不可。
扶着门墙,怔立半响,才轻叹一声,正待往回走。
门外忽闻:“皇后驾到——”
一声高呼,冷宫各殿的宫娥内侍倾众而出,一时里里外外跪满了人。
林笙歌一脚尚未跨出门槛,闻得脚步声急来,已不及闪避,只好返身跪在槛内。
香风徐来,一抬凤鸾小轿已在庭中西面屋前停下。
“是这里了吗?”轿帘内一个声音轻轻软软,令人如沐春风。
在前领路的老宫娥连忙应声:“是,潘贵妃就在里边,许是没听见,奴才马上让她出来迎驾!”
“不用了——”轻软的声音随着一个人影飘然而出。
“对了,本宫听说先皇有一位妃子名莹妃的,她现在还住在这里吗?”
“禀皇后,那位莹妃已在十年前的火灾中丧生了,她住的宫寝也都烧没了——”
随着老宫娥的手指所向,林笙歌虽不敢抬头,仍感觉一双秋水横波的光影自这边掠过。
“是吗?”婉柔地叹息,在人耳边常聚不散。
在叹息声中又悠然而语:“这莹妃与本宫母后甚亲,你们帮本宫去准备一些香烛,好祭拜一下。”
身旁宫娥便应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