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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听她真情流露,心头又惊又爱,双臂一收,又搂紧了她,将下巴抵在她乌云般的秀发上,说道:“好妹子,我秦川……今生今世不敢相负!”
易婉玉身子微微颤抖,她正自后悔不该直言不讳的吐露心曲,定会遭秦川轻贱,听到他此言,心情激荡之下,一声欢呼,将脸颊贴在他胸前,紧紧的环抱住他腰,不舍得放手。
秦川俯身望着怀中玉人,见她紧闭了双目,脸蛋微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宛若海棠春睡,百媚横生,想着她适才的话,心想:“她对我这般信任,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她才好。”忽又想起卓玛,心头一阵甜蜜,一阵迷惘,一阵惆怅。
当晚张标整治了一桌酒菜替秦川钱行,婉玉仍是以男装作陪。
席间张标果然提起替妹妹做媒之事。秦川掠了婉玉一眼,向张标道:“张大哥,我敬你是个好汉子,而且作为朋友贵乎坦诚。实不相瞒,她是一个姑娘,姓易,名字叫作‘婉玉’,并非男子。所以大哥还是别再说下去了!”
张标睁大了双眼,脸上一副绝不可能的表情。
秦川向易婉玉点头示意,婉玉俏脸略向后扬,轻轻将头巾取下,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散了开来,露出如花的少女娇靥,微微抿嘴一笑,嫣然道:“张大哥,小妹贪玩扮作男子,实系女儿身也,欺瞒之处,尚乞见谅则个!”
灯光下但见张标“啊”的一声,身子前倾,双目圆睁,嘴巴也是张得大大的,呆望着易婉玉,眼珠绝不稍瞬,喉结一动一动,呼吸艰难,便似着了魔一般,竟自被她惊世骇俗的美貌惊得呆住了!
秦川暗暗好笑,心道:“我只道自己定力尚浅,以至面对玉妹时难以自持。原来张大哥反应更为夸张!”伸手在张标面前晃了晃,笑道:“张大哥,快醒醒!”张标一惊,瞧了瞧秦川,目光情不自禁的又回到易婉玉身上,面皮胀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这个……”
秦川见他语无伦次,魂不守舍,笑道:“张大哥,现在你该相信了吧,玉妹也是一个女孩子。所以令妹的亲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张标渐渐缓过神来,偷眼望了望易婉玉,叹道:“天下哪有这般……这般美貌的女子,你……你定是月里嫦娥下凡来着!”声音仍是微微发颤。
易婉玉格的一笑,轻轻将秀发挽起,插上一支孔雀簪,正色道:“张大哥,其实小妹本是走江湖卖艺为生的,家里并非做绸缎生意,而且明日一早便跟川哥哥结伴回中原。你是川哥哥的好朋友,可别为此恼了我啊!”
张标听她如此娇滴滴的软语道歉,如何恼得起来,曲起手指,在自己额角上打了几个爆栗,叹道:“全怪我糊涂,竟没看出你是个姑娘家,全怪我,不怪你。”于是替张雨茗说媒之事就此作罢。
秦川见张标仍有些不自然,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张大哥,那周本禄被杀一事,官府可有甚么说法?”
张标定了定神,才道:“听说府衙已将此案上报刑部。这桩案子大伙儿都说定是那些江湖人物做的,便是六扇门也只当作无头公案,横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到最后多半还是不了了之!”
待散了酒席,秦、易二人回到对街客栈的客房内。易婉玉吩咐店伙泡了一壶新茶,给秦川倒了,道:“川哥哥,你说我们对沐长风的猜测会否有误?”秦川品着香茗,盯着她俏脸,笑道:“若是我们冤枉了沐前辈,你和赵进大哥是否还要从头再查?这样你便不能回中原了!”
易婉玉摇了摇头,沉吟道:“那倒不必,我和赵舵主已商量好了,我留在成都已无多大用处。现下成都这边由他跟进,我要协助你去少林寺。倘若此事当真与沐长风无干,我们便只当跟这位‘千古狂客’交个朋友。不过,我们决计不能让他知道我跟百戏帮的渊源!”
秦川道:“反正我不太相信沐前辈是那种杀人狂魔的。多半另有高手潜伏在成都,只是贵帮没能发觉而已。”易婉玉星眸微转,问道:“川哥哥,那封信可曾放好?”秦川道:“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我不会再将此信弄丢的,你便放心吧?”
易婉玉轻咬着下唇,道:“川哥哥,你回去早点睡吧。你的江湖经验虽然有了长进,却难保不会有失。说不定今晚我会再去施展空空妙手,所以你要提防着点,明早见面时且看看信会在谁手上?”
秦川一呆,心想你还想试探我,我若再丢了此信,便真的太也没用了,笑道:“好啊,那我等你,这次你若被我逮到,我可……嘿嘿!”易婉玉见他贼忒嘻嘻的盯着自己,眼光中尽是不怀好意的嬉笑,情不自禁地想起下午缠绵亲热的情形,一颗心便似小鹿乱跳一般,脸上一阵发烧,羞不可抑,忙伸手将他推出门外,秦川不住央告:“喂,我的茶还没喝完呢?”
秦川睡至午夜,突觉黑暗中微风飒然,床前已多了一个人影。他一惊之下,夜色中依稀看出那人影纤细修长,一搦瘦腰,显然是个身材苗条的女子。他料定是易婉玉深夜潜入,盗信相戏,明早再来揶揄取笑自己,便不惊动她,微微眯着眼睛佯装睡去,且瞧她使何手段。
岂知那人影静立半晌,却始终没有动静,仿佛只盯着他在瞧。
秦川心里好笑,寻思:“玉妹的轻功身手俱臻佳妙,胆量却不大。嗯,是了,今夜她料我已有防备,便束手缚脚,不敢再贸然出手了。”想起下午温存缠绵的旖旎风光,心头微微一热,又想:“多半她是怕我再抱她亲她,便不敢贸然动手。其实我又怎会再敢唐突佳人,玉妹啊玉妹,你也未免忒也小瞧我秦川了!”
他见那人影始终不动,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得意的道:“玉妹,你既来了,怎么不敢出手啊?实话告诉你吧,那封信便在我身边揣着,昨晚是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哈哈,今夜我可一直等着你来呢,这回若是再给你取了去,我可真的没脸回中原见父兄啦!”
那人影微微一颤,霍地转身翻出窗外,飞檐而去,当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秦川吃了一惊,但见她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轻功之佳,竟似不在自己之下。
耳听得左近楼顶的屋脊上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那人飞檐走壁,早已去得远了。
秦川想起婉玉因怕了自己而未敢动手,心里不免一阵得意,又想明日路上定要好好捉弄她一番,想着她轻嗔薄怒的动人模样,那自是另一番旖旎风光了。
翌日一早天尚未亮,秦川便被楼下茶馆的几个伙计吵醒。他忙起身下床,换了套易婉玉替他添置的锦衣衫裤,负起包裹下得楼来。只见张标正指挥着伙计准备茶点。
秦川道:“张大哥,我要走了!”张标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干粮塞入他包裹内,道:“何不叫易姑娘来茶馆吃了早饭再上路?”秦川道:“不必了,我们还要去联络其他的朋友。”
张标便不再留他,径去后院牵了两匹马出来,说道:“秦兄弟,你们江湖中人都有本领,哪里都去得。以后若是有机会,盼望你能再来成都,等我生意做大些,给你泡最好的茶,请你喝最好的酒!”秦川听他说得诚挚,心下感动,应道:“张大哥放心,以后我们定有机会再痛饮三百杯的!”
当下别过张标,牵出两匹马离了茶馆,转过街角,忽觉眼前一亮,只见街心俏生生的站着一个妙龄少女,眉目如画,笑靥生春,正喜孜孜的打量着他。
秦川心里暗暗好笑,快步迎上,道:“玉妹,这么早便起来了,我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呢?”
易婉玉接过马缰,启齿微笑,低声道:“你这个懒虫夜来睡得倒是挺好,居然破天荒起这么早。”秦川抓起她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摸了摸那封信,得意的道:“怎么样,信还完好无损的在这儿呢,夜里白忙活了吧!哈哈!”想起夜间一幕,越发放怀大笑。
易婉玉见他笑得前仰后合,微笑道:“川哥哥,你能如此守护此信,足以证明义父眼光厉害,算是找对了人。盼望你再接再厉,不负义父所托!”
秦川笑了一会,见她绝口不提昨夜之事,想是女孩子家脸嫩,不愿服输,便也不为已甚,止住了笑,道:“肚子好饿,吃完早点再去风月楼吧!”
其时天刚放亮,街道上行人渐多。二人在街边包子铺摊点吃了早饭,便即上马飞驰而去。
待到策马来到风月楼门前,只见沐长风笑呵呵的踞在一辆装扮华丽的双辕钿车上。他远远望见秦、易二人下了马,笑道:“两位起得倒是很早。”
秦川抱拳一礼,道:“沐前辈早。”易婉玉却伸头向门内张望,俏脸上微露诧异之色。
此刻风月楼内竟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只大门外共停着两辆钿车,另有三匹健马,马鞍上皆驼着包裹行李。
只见两个锦衣佩剑的英俊少年分立左右,冷冰冰的木无表情,挺立在沐长风身后。沐长风道:“这两个小老弟乃蜀中才俊,一个叫唐剑,绰号‘追魂剑’;一个叫余飞,绰号‘草上飞’,他二人都是我请来的保镖。你们多亲近亲近!”
秦川向二人抱拳施了一礼,道:“在下秦川,见过二位大哥!”余、唐二人向秦川微一点头,懒洋洋地拱了拱手,却不说话,神色十分倨傲。
但二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秦川身后的易婉玉身上。
二人斗见易婉玉生得颜若桃李,丰姿绰约,尽皆动容,不自禁的瞧得呆了。易婉玉俏脸一沉,哼了一声,眉间如聚霜雪。余、唐二人这才惊觉,慌忙作揖为礼,道:“婉玉姑娘有礼!”
易婉玉裣衽还了一礼,轻轻挽着秦川的手,牵马候在一旁。
沐长风从钿车上跳下,让车夫上了车,转向另一辆钿车的车夫吩咐道:“你二人切记,但凡山高林密的所在,多有强人出没,所以路上须多长个心眼,明白了吗?”那两个车夫皆应道:“大爷尽管放心,小人绝不会让夫人和小姐有半点闪失!”
秦川闻言大奇,道:“夫人和小姐,沐前辈,你这是……”沐长风眉开眼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昨晚已来投奔我了,说起来真要好生谢谢你老弟呢!”
秦川道:“原来如此,那要恭喜前辈父女团聚了。不过那夫人……又是怎生回事?”未待沐长风回答,却听易婉玉格的一笑,道:“杨大姐,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只见杨敏负了个包裹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小鬟,却是平素服侍易婉玉的迎儿和悦儿。杨敏神色娇羞,低声道:“玉姑娘,多谢你的好主意,昨晚我已将风月楼解散了,我要跟着沐大哥去中原,好方便照顾兰儿。现在整个风月楼只剩下这两个小鬟,按着你我昨日约法三章,我便将她二女送给你啦!”
易婉玉美目流盼,向秦川得意的一笑,道:“川哥哥,现下你明白了吧?”
秦川又惊又喜,这才明白昨日她竟然替杨敏出的是这个主意。更感意外的是,偌大的一家妓院,竟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说关便关了!
易婉玉向两个小鬟笑道:“你们现在便可各自回家吧!我早说过,你们不会被逼卖身的,我一定设法还你们自由身!”那两个小鬟又惊又喜,向易婉玉跪拜下去,齐道:“小姐,我们已无家可归,愿继续为奴为婢,追随小姐左右!”
易婉玉向秦川望了望,道:“川哥哥,她们二人都是命苦的女孩子,如今已无家可归,可否让她们先跟着咱们。以后再作安排?”
秦川点头道:“若果真无亲友可投,便依你的吧。只是我见她二人着实可怜,断不可让她们为奴为婢,便当作是我们的小妹妹看待吧!”易婉玉妙目一亮,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便伸手扶二女起身。
沐长风微一沉吟,道:“秦兄弟,你我说好结伴回中原,如今各有女眷同行,以你我二人的武功,加上唐、余两个保镖,料想不会有失。只是这两个婢女不能骑马,可否让她们先乘坐后边那辆车如何?”
秦川道:“如此甚好,却不知后边这辆车本来是替谁准备的?晚辈只怕会耽误了前辈使用?”
沐长风向杨敏笑了笑,道:“只怕仓促之间再也寻不到合适的车子,你便委屈一下,先挤一挤如何?”
杨敏笑道:“我都说过一个人用不着坐车的,现下有两个小丫环陪我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