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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之精,速度之迅,莫不令人叹为观止,但只因那变化太快,步法太妙,乍一看去,才像他站在原地随手一剑,化这千竹为海,纷染清风。
这一剑之后的变化,看在心中,蓦然一悟,但真要做到像他这般举重若轻片痕不留,恐怕还需更多的时日,更多的练习。且兰却也不急,柔声微笑,“九公主忽然将离司他们遣了回来,穆国是否出了什么事,你不问一问吗?”
“今日暂且到此。”
子昊侧首,不必他问,离司已自怀中取出一笺密函呈上,他信手一展,抬眼看去。
素笺如雪,唯见数字。
平安。平安?
乌黑的墨迹,柔软的笔锋。一心牵念,一笺思恋,尽入这千丝清墨,婉转成双,熟悉的气息轻轻漫过指端,浸上心尖,不经意间,便化作了淡淡浅笑,幽幽发香。
见字如见人。
简单笔墨仿若石子掷入平湖,凝神刹那,子昊眉目深处仿佛有些异样的痕迹似水流波,转瞬即逝。离司看着主人清浅的神情,不知为何,便突然想起了临行前月下湖畔,执笔轻书的九公主。
商容意外之亡,公主担心帝都有变,命他们连夜赶回。临风案侧,亲裁素笺,这一封信她却写了整整两个时辰。或许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一切皆不知从何问起,又或许她根本什么都不想问,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一人平安,一身无恙。
千言万语,不如一字,相思相念,无非如是。
然而看过密函,子昊却只抬手抚了抚跳入怀中的雪战,淡然相问,“穆国诸事已定了吗?”
“我们回来之前,穆国禁军以及天宗已全部倒戈,除非太子御能够迅速调动城外重兵,否则三公子有七成把握可以控制邯璋……”离司等人对婠夫人之事自是一无所知,只将太子御那边情形一一禀报,不料话说一半,子昊怀中的雪战忽然双耳一竖,露出倾听的神情,跟着所有人,便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一阵震彻王城的吼声。
王师先机营中,叔孙亦正与苏陵商议斛律遥衣刚从漠北带回的情报,对着巨大的沙盘调兵布阵,忽然间听得外面一阵巨大的响声。似是万象齐吼,百兽长鸣,霎时整个军营人人心惊,以苏陵二人非常的定力,亦被这巨响所惊,一愣后双双掠出室外。营地各处,靳无余、古秋同等将领亦纷纷现身,众人目光所及,漫天沙尘,滚滚而来,身经百战的猛将们无不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同时看到,王师大营之前,不知从何处冒出成群结队的走兽,一眼望去,一只只雪狮玄虎,一头头巨象金狼,一路扬尘,徐徐前行,更有赤蟒如龙,穿游其中,巨鸟展翼,盘旋其上。青天朗日之下,王城帝都之间,这些平日里人所罕见的异兽,仿佛在什么神秘力量的驱使下,纷纷从四面八方向营地这边聚来,数量之多,规模之大,不由人不瞠目结舌。
以惊云山为中心的王域领地原本便是九域间最为富丽神奇之处,平常异兽出没,珍禽翔空也并非什么稀奇之事,尤其深入惊云山脉之中,运气好的话,就连云生兽这样的灵兽也可能一见,像先前樵枯道长豢养的金猊,或是魍魉谷中守卫魑泽的戾鹤,这些在他国虽是难得,但在王域也只能算是寻常而已。只是但凡灵兽,无不深居山林独来独往,鲜见呼朋引伴,聚众成群,更少主动与人接触,何况此处军营重地,一片兵戈肃然,杀气极重,倘若出现一两只走兽倒也平常,像如此结队而来,前赴后继,实是罕见至极。
营前士兵虽都是胆识过人的勇猛之士,纵然面对敌兵万众亦是面不改色,但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群异兽,却令人人愣愕万分,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群兽临近营前,守卫士兵方才回过神来,阵前一声令下,两排利箭越过防御工事破空而去,直趋兽群之前,无数长矛巨盾亦不需命令,迅速拉开一道坚利的防线。
群兽被利箭隔空威慑,前进之势略缓,当先三只金睛雪狮,两只白额玄虎,忽地便仰首长啸,啸声连绵,百兽应和,端的是飞尘滚滚,惊心动魄。叔孙亦与苏陵对视一眼,不由皱了眉头,任他心智高绝,对这突如其来的群兽亦有些摸不着头脑,方要下令调军戒备,却见营后行城之上不知何时站了数人,当中轻衣白裘之人正是东帝,其旁则是王后且兰以及离司、墨烆,就连宿英也已从穆国归来,随侍在侧。
既然东帝不曾发话,叔孙亦也暂且按下军令,只同苏陵一起掠上行城,躬身参见。
群兽忽然作啸,一时不绝于耳,半空几只形如青鸾的巨鸟同时振翼长鸣,更添声势。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珍奇异兽,尽数凑到了军营这里?”且兰微微蹙眉,询问苏陵,突然间目光一凝,顺着子昊抬眼的方向,看往正在高空飞旋的一只白鸟。
如此兽行鸟翔,众人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觉诧异心惊,子昊怀中的雪战却是十分不满,一改趴在主中手底懒洋洋的模样,忽地起身,一双金瞳神光绽现,面对下方兽群便是振威一吼。
雪战身为云生兽,形体虽不及那些雪狮玄虎数分之一,但却天赋异禀,乃是惊云山中万兽之王,如此振声发威,不说惊云裂石,亦是地动山摇,顿时压过了所有嘶吼之声。
前方兽群蓦地一震,除了几头体形较大的白象尚自镇定外,数百异兽无不噤声,胆小者如金狼灵猿,甚至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敢再前行半步。半空中飞行的巨鸟更是惊骇莫名,无不纷纷振翼高飞,调转去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向后飞去。
“哎呀!”其中一只雪翼怪鸟上,一个红衣少女险些被摔下鸟背来,急忙拍着鸟背安抚道,“别怕别怕,乖乖听话,我再给你吹曲子听!”
众人远远只见那羽若白雪,却偏偏生了两头两尾的巨大怪鸟双翼一展,一阵悠扬的箫声突然响起,遍地异兽闻之抬头,虽在雪战余威之下,不敢再齐声长吼,但原本混乱的队伍渐归整齐,免去了四散逃窜的局面。而当空飞翔的各色异鸟,也自羽翼飞张,盘旋起伏,在箫音的引导之下,形成蔚为壮丽的奇观。
箫音时快时慢,婉转轻扬,满天飞鸟相随,满地虎豹俯首,似乎所有异兽都受了箫音的引领,变得十分顺从,渐渐地,那些匍匐在地上的金狼和灵猿们也重新站了起来,对云生兽的畏惧显然消减不少。雪战居高临下俯视群兽,岂容这般当面挑衅,刚想从子昊手底跳出,再发神威,突然一只清冷修长的手,指风微微一弹,威风无比的小兽呜咽一声,可怜兮兮缩到了白裘之下,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抗。
子昊淡淡扫了雪战一眼,且兰他们却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被一只云生兽这么近距离在耳边狂吼一通,哪怕是有九幽玄通护体,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消。大家此时也都注意到了怪鸟之上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知道有人正以箫声操纵群兽,而普天之下,能将驯物灵术这般施展这般胡闹的,除了樵枯道长的宝贝徒儿含夕公主,还有何人。
这时候,那缭绕盈空的箫声微微一转,群鸟忽而飞向行城这边,巨翼相连,似将天日遥遥托起,而那抹红色身影,轻轻迎风一跃,便自最大的那只双首雪翼的鸟背之上飘下,箫声一转一折,落至下方巨鸟背上。
只见阳光如金,风吹鸟鸣,如雪的白翼之间,一抹红衣,一缕霞带,一路踏飞鸟,逐青云,奏玉箫,几如仙子临风,降落凡尘。军营之中数万将士,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行城之上众人虽知是含夕玩闹,却也不觉心驰神怡。
含夕所习的摄物夺虚术,原本便是世间一门奇门绝学,樵枯道长既是个中高手,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会太差。同门之中,若论武功计谋,含夕自是不及皇非,若论星相阵法,含夕亦难与且兰相比,但是随手召唤灵兽,悄悄摄人心魂,她却是得心应手,出神入化,只不过世人眼中的神奇灵术,到了她手里,多数只被用做了寻趣玩闹而已。
含夕随子昊来到帝都之后,因楚国亡国伤心了几天,但毕竟少年心性,不记忧愁,很快便恢复了往日调皮好奇。子昊既曾承诺仲晏子与樵枯道长,对她和且兰始终温和宽容,照拂有加,更在相处之时刻意将自身所学亲手相授,如此纵然有朝一日她们不在他的羽翼之下,亦会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甚至,能够一人一身,支撑一国一族。
且兰身份毕竟不同,子昊传授她的除了武功剑法外,多是指点治国为政之道,更多兵法星相,甚至不乏谋略手段,掌控人心之术。含夕生性顽皮,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亦没有且兰那般耐心和毅力,往往跑来听上一会便觉无聊,待到且兰读书练剑时,她缠着子昊下一下棋,听一听箫,用不了多久便跑得无影无踪,去寻王城中好玩的去处、有趣的灵兽。子昊亦对她不加约束,只是派了影奴暗中保护,以防意外。
一段时日下来,含夕跟子昊下棋,自然而然学了三分兵法,听惯子昊奏箫,一心一意模仿,倒也惟妙惟肖。子昊知她心性不定,那些高明的剑法、深奥的内功练起来事倍功半,勉强不得,便将一段九幽玄通中源自上古的摄魂之术细细传给了她。当日楚国秘营,歧师曾在此术之下魂飞魄散,吐尽事实后化作血尸一具,含夕虽无子昊那般武功修为,威力不至于如此恐怖,但她所习的武功心法本就与此相通,修炼起来分外轻松,很快便略有小成。子昊索性再从旁相助,耗费自身真气替她打通了数条经脉,提升内力,此时此刻,含夕的摄物夺虚术较之樵枯道长亦不遑多让。当日在魍魉谷,她便曾以一人之力驱使烛九阴游湖作战,现在借助箫声聚群兽,唤异鸟,踏空而来,也不过游戏一般。
群鸟高飞低翔,一路错落有致,直达望台之前,含夕自最后一只灵鸟身上一跃而下,随着悠悠箫韵飘然落在石台之端,朱衣飞扬,笑靥如花,其人其音,美得叫人眼前一亮。
“子昊哥哥,你看我唤来的灵兽好玩吗?这几只雪翼大鸟,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它们驯服呢!”
随着银铃一般的笑声,含夕飘至近前,连连发问。身后千百灵兽失了箫音的催动,也皆停在原地,和弯弓执箭的士兵们形成对峙之势,不再前进。子昊笑了一笑,摇了摇头,“一时不见你,便闹出这么大动静,朕若不过来,你怕不是弄这些狮狼虎豹将整个帝都都闹翻了去。”
含夕嘻嘻笑道:“我本来只是追一头雪狮好玩,后来随便吹了吹你送我的玉箫,谁知跑出这么多灵兽,王域果然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呢,真真比楚国有趣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逗弄怀里一只眸若琉璃的漂亮小兽,正是子昊前些时日送她的云生兽,现在已经认了主人,很是乖巧地伏在她怀里。雪战从子昊袖底钻了出来,和那小兽好奇地对望了片刻,突然便跳上含夕手臂,那小兽被吓了一跳,纵身跃出,两只云生兽一前一后便在城头追逐起来,全无半点万兽之王的风范。
含夕看得有趣,不由拍手欢笑,叔孙亦却苦笑着作了个揖道:“公主可有法子让营外这些异兽先散了去?免得将士们个个如临大敌。”
含夕转头道:“那是自然,让它们散去容易得很,不过叔孙将军……”她忽然俏眸一弯,笑盈盈凑前问道,“若是我真让异兽攻击大营,你的这些将士能不能抵挡得住呢?”
点点狡黠笑意,令叔孙亦一愣复又一震,倘若这成群的异兽当真袭营,王师守军虽不至于被轻易攻破防御,但若是突然遭遇这般攻击,有心人刻意引导,又或群兽数量过多,就算是烈风骑那样强悍的军队也要在猝不及防之下损兵折将,吃上不小的亏。
“以兽为师……”叔孙亦低声道了一句,目光微动,抬眼之间看向正注视着群兽的东帝。含夕却已拉了子昊的手,笑道:“子昊哥哥,你说怎样,我的主意好吗?我知道你要与姬沧开战,我让这些异兽做前锋,将赤焰军打个抱头鼠窜好不好!”
一旁诸人你眼望我眼,皆觉得有些惊异,但这主意又似乎并非全然不可行,若有一支凶猛的异兽军队,战时冲杀在前,威慑敌军,单在声势上便可令对手胆寒,对敌军的杀伤力亦不可低估。子昊却是微微一笑,低低轻咳,“走兽非人,想要训练成军非是易事,且对驯物之术要求极高,哪里便这么简单了?驱兽作战自古虽有先例,但也都是小规模的利用,只因兽群过多过杂,倘若一个不慎失去控制,在战中冲撞己军,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大乱。”
含夕自不服气,抬手指着营前道:“你看,眼前这些异兽如此凶猛,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