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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不换了,润之掌门泉下有知,也必定不会怪罪于我。”
“既如此……”枯荣做出送客的手势,“孙施主,请便。”
“且慢。”孙慕云心下恨极了这个面黄肌瘦的老和尚,面上仍旧不失恭敬道,“还是让我和枯闲大师见上一面吧,我有事相求。”
枯荣摇摇头道:“不必了,这就是我们众师兄弟商议的结果。若是孙施主不愿将这大衍翠生珠换与我白马寺,还是请回吧。”
“大师……”孙慕云还欲再说些什么,但见枯荣满脸不悦之色,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那种憋屈的感觉,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
“若我换呢?”孙慕云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压低声音道。
枯荣露出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回答道:“这样的话,枯闲师兄自当为孙施主指明一条道路。”
“老贼秃,你真要欺人太甚!”孙慕云怒极反笑道,“你道这天下都是靠你们白马寺吃饭的?想必你们还不知我师父就是那天机老人吧,我若求你们,不若求自家师父,这大衍翠生珠即便对我毫无用处,你们也休想得到!”
枯荣脸上的老皮颤了一下,突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厢房内,枯荣满脸倦意地看着枯闲道:“枯闲师兄,我们这般对他,似乎有些不妥吧?他是为救命而来,我们却故意如此刁难他,想必他现在对我已是恨极。”
枯闲的眉毛轻轻地颤了颤,道:“枯荣师弟,让你去扮演一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丑角,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帮他。你也知道,他即是古神后裔,又是佛子,他对我们佛门的意义远超一切。只是他实在太年轻了,没受过什么大的磨难,再加上天机老人又对他爱护有加,所以他一贯心高气傲。此次正好借机磨砺磨砺他,消磨一下他的锐气,好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我们把赌注都压在他身上,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枯荣有些迟疑道。
“佛门式微,只能依附于仙界而依存,实在是让我们这些佛门弟子无地自容。”枯闲混沌一片的双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光亮,道,“如今佛子现世,正可借助他振兴我佛。”
“佛子又如何?”枯荣有些丧气道,“上次佛子现世,我佛门依旧倾颓。如今魔界中人全然不将我佛门弟子放在眼中,连仙界中人也对我们白眼相加。奈何我们仰人鼻息,也就只得忍气吞声。若非如此,我们师兄弟几人又何须躲在此界苟安一隅?”
“佛子自没有什么,得不到别人的承认,最多是我佛门多一位帝释罢了。但他同时还是古神后裔,上古七神的宏大誓愿想必你也听说过吧,若是这小子能够一直走下去,最后便是重走生死轮回之路的兽神,因此他算是佛道融于一身。因为他名正言顺,不光是仙界,连魔界一些有远见的老家伙也必定会承认他,若我们佛门在此之前一直鼎力相助,他归来后或会为我们佛门重开一界也说不定。”
“师兄所言甚是。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救治赵施主,也好让孙慕云多欠我们一个人情?”枯荣心下疑惑道。
枯闲突然露出淡淡的笑意来,他双手合十道:“寒云寺中藏着的仙人手骨已经可以救治赵施主,法痴还将它送给了孙慕云那小子,难道还能想不到此点吗?他之所以大费周章地将孙慕云打发到我白马寺来,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这人不能救。若要让孙慕云欠我们人情,以后会有机会的,不必急在一时。”
枯荣叹息着,心有不忍道:“那赵施主岂不是……”
枯闲点点头,那目光中有种莫可言说的意味,道:“她——只是振兴我佛门的一个牺牲品罢了。莫说是她,即便你我二人,以后也有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枯荣颔首道:“若为振兴我佛,便也算死得其所了。”
那厢房内,便陷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中去了。唯有那一扇半闭半启的窗户,透进来一抹天光,如同稀释的奶水,滴落在枯闲的白须白眉上。而枯荣面黄肌瘦的脸上,那些老皮偶有翕敛,就着那渐潮渐浊的天光,泛起一阵漠漠的枯黄来。
第四十五章 药方
当孙慕云再次看到那满山如火般的枫树林时,他的心情复杂无比。自从上次离开这里,转眼间便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五年前,也是在这般季节里,也是在这般满山火一样的红里,他初次来到这里。那红在风里摇曳不已,如同跌落凡间的火灵一般,只轻轻一跃,便越过了五年的时光,不请自来地闯进他的眼底、心底去了。
滚烫。
留下的烙印,更是硌得人生疼。
孙慕云静静地站在那间草屋前,昔日布置在这里的屠苏之禁曾让他吃尽了苦头,禁制后来被他毁去,曾经环绕四周的氤氲雾气也早已消散不见了。
他往前走了半步,停在那扇破旧的木门前。这木门没有了禁制的保护,整日风吹雨打,早已破损不堪。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孙慕云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极缓极缓地朝那木门把手摸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木门的把手,那把手上竟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灰尘仿佛穿越了无数的时光,带着暴虐和不甘,纷纷扬扬地涌来,像一柄大锤狠狠地击打在了孙慕云的心上。触手处滑腻的感觉,就如同美人绯红的唇,带着点艳色,带着点瑰丽,但最终都化为了那凄寒江面上的粲粲泡影——那草屋里并没有人。
孙慕云僵立当场,他抬头望天,便觉得那日头昏暗了许多。彼时虽无云翳遮蔽,但那股自心底产生的寒凉却是无计消除的。浑身的气力也像在瞬间被抽去了一般,孙慕云软软地倚靠在木门上,突然一个踉跄,竟跌跌撞撞地一头栽入了草屋中。
这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可是方才所见分明并非如此。
他心下惊异,回头细看,正看见一抹残光消失在木门的后面,就像乐者的尾指在那琴弦上由重及轻地拨弄着,终于踏着光的愿景撩拨出最动人的那个音符来。
孙慕云此时终于明白过来,方才那木门上必是有一道禁制无疑。这道禁制仿若专门等着自己前来,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只在这门上轻轻一碰一倚,便都化作了那轻轻腾起的若有若无的烟尘了。这极重与极轻之间,背负的便是赵文的性命了。
他往草屋内扫了一眼,这屋内弥漫着一股霉潮破败的气味,夹杂着尘土的腥臊味,都一股脑儿地涌来,让人禁不住头晕目眩起来。孙慕云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那张香案上,那香案上仍旧摆着一个龙凤耳炉,耳炉下却压着一张纸。
孙慕云眼中亮起一道光彩,快步上前,伸手便朝那张纸抓去。那纸入手极重,纸上分明又有一道禁制无疑,他不管不顾,将那张纸死死地攥在手中。孙慕云凝目看去,却见纸上那些字一个个都如铁豆腐一般,方方正正,满纸的沉重直透入眼底来了,写得却是:
慕云小友,你我虽定五年之期,但我早知今日之事,遂留一方于你。原本师徒相见,自该亲热一番,但残躯尚待他用,故避而不见。望多加珍重,期兽潮暴发之时,再聚于荒梦。
孙慕云读罢,喜极而泣。
再往下看,却是留了一个名曰碧柯沉血丹的药方。他匆匆扫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收入到了纳戒中。
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孙慕云心下自然又惊又喜。
因为天机老人并非仁慈之辈,甚至可以说性情有些古怪。当初孙慕云从寒云寺出发时,之所以选择带小宝前来而将小空留在那里,便是怕天机老人不愿出手相救,便用与之有旧情的小宝打动他,以期天机老人能动恻隐之心。而小空猴性顽劣,又口不择言,说不得便会触怒天机老人,自然不能带它前来。原本孙慕云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甚至想好以死相逼,孰料天机老人如此看重自己,虽避而不见,却早已留下一个救命的方子来。
走吧。
他回过神来,又环顾了这间破旧的草屋一圈,便心情复杂地走出屋去。
香案上的那个龙凤耳炉,在他离开后轻轻地转了转,接着整间草屋便在耳炉突然喷出的烈焰里化为了飞灰。
一道白蒙蒙的光芒刺破彼苍,直落到寒云寺中。
小空早已屁颠屁颠地迎上前去,那猴脸上竟露出谄笑的表情来。不料孙慕云收了摩云,却不理它,只径直朝赵文所在的厢房赶去。小空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中虽然烦懑,但又发不得脾气。
前几日云仙子回来后,小空终于如释重负,整日大闹厨房。因为它闹得太凶,终于惹出了麻烦来。这寒云寺中有位隐修于此的老僧,比法痴的辈分还高上许多,早已修炼得脱胎换骨,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粉面玉腮的小和尚一般。这日小空正在厨房中撒野的时候,突然凭空冒出一个粉嫩的小和尚来,一把抢过它手中的水果大吃特吃起来。小空本就是不肯轻易吃亏的主,见此情景哪里肯依,便在那厨房中和那小和尚追逐起来。把整个厨房中搅得盆摔碗打,乌烟瘴气。那老僧何等修为,小空自然追他不上,但它只道眼前是个和它一样贪嘴的小和尚而已,哪里知道深浅,屡次吃亏后终于凶性大发,竟用体内的青焰朝那老僧绞杀过去。老僧一见,便略施手段,用佛光将小空吊在梁上。小空被吊了几个时辰,居然再次失控,又用出双魂之法的招式来,那老僧一见,便料定小空体内有些古怪,该是只妖兽无疑,便将小空压到掌中佛山下去了。
后来云仙子发现小空不见了,用神识查探时才发现此事,见小空痛苦不堪,便过来帮它求情。但老僧根本就不买账,后来法痴也来帮着小空求情,提及孙慕云的双重身份后,那老僧才极不情愿地将小空从掌中佛山下放了出来。自此小空再也不敢在寺中胡闹,甚至连厨房都不敢去了,每次经过那里都要远远地绕开。
孙慕云得了药方,此刻心下牵挂着赵文的状况,哪里有工夫搭理这只猴头,便直奔赵文所在的厢房去了。到了那里,远远地看见云仙子站在门前,似乎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突然拍了云仙子一下,倒着实把后者吓了一大跳。她连抚胸口,用美目横了孙慕云一眼,激动道:“哎呀,你真是吓坏我了。若不是此处是寒云寺,只怕我早已出手了。弟弟你也真是的,要是误伤了你那就糟糕了。”
孙慕云吐了吐舌头,伸出手去轻轻地挽着云仙子的胳膊,道:“姐姐,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云仙子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缩回手臂去,任由他挽着。她的嘴角露出笑意来,说道:“弟弟,看你这样子,莫非寻到解毒之法了?”
孙慕云点点头道:“我拿到一个方子,那药方名曰碧柯沉血丹,只是不知对天葬腐骨奇毒效果如何。”
云仙子一听,脸上露出极其惊讶的神情来,难以置信道:“竟然是号称解尽万毒的解毒圣药碧柯沉血丹,而且还是药方。如此说来,枯闲大师对你还真是出奇地用心。”
听闻此言,孙慕云的脸上却蓦地腾起一股怒气来,冷笑道:“莫提枯闲那个老秃驴,还口口声声道我上世于他有大恩。我真正有求于他时,竟以修闭口禅为托,连面都不给我见上一见,只派个黄脸的老秃驴故意来刁难我。如此‘用心’,我以后自当重谢他!哼!”
“那你这药方……”
孙慕云抬头望天,但见云翳蔽日,他有些黯然道:“是我师父天机老人留与我的。此次我前去那草屋中,只见人去屋空,香案上却早已留下这碧柯沉血丹的药方来。也许是一年之前就已经留下了,他老人家实在是神机妙算,不然我师姐只怕……”
云仙子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你师父对你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孙慕云唏嘘了一番,又道,“不提此事了,却不知我师姐现在情况如何?”
云仙子摇摇头,将手臂轻轻地抽了回来,回答道:“她之前曾又毒发过一次,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这毒已经越来越猛烈了,实在是拖不得了!”
孙慕云点点头,突然心下一凛,指着云仙子身后的厢房道:“屋里是谁?”
第四十六章 还债
云仙子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