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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僧们都有些惊惶,其他的所有人却个个面露喜色。
我的手摸向身上的软剑,已经准备迎出去。
他的双掌又起,手法力道方位,和前面4掌浑无二至。
一片白光幻起,如雪崩,如潮涌,卷向他的後背。
我不及细想,飞身迎了上去。
小小的身躯仿佛被潮水抛起又抛落,我摔在地上,身上仿佛失去了知觉。朦朦胧胧,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传来他的怒吼。
“沙迦巴那!”
我竭力张开双眼,正看见他和沙迦巴那四掌相交。砰地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一切仿佛都在颤抖。
沙迦巴那偷袭未成,身在半空尚不曾著地,被震得直飞向席棚里来;他也倒退了6、7步,晃了几晃,却不曾摔倒。
二托钵却一**坐倒,眼光呆滞,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东面,西面,南面,北面,又涌出大群白衣僧人。
沙迦巴那背倚树干,不住喘息,作势正欲再起。
身躯突地一震一僵,沙迦巴那目光凝住,就此再也不动。
寸许刀锋,已从他前心露出,一柄长刀没柄穿透了背後的树干,也穿透了沙迦巴那的身躯。
一个一身重孝的小夥子放开刀柄,拔下侠客林的大旗,跳到街前,使劲挥舞起来。旗号招展,我的眼前瞬时一片红光。
我看见辛虎的八卦刀出鞘了,我看见苏子建抄起板凳冲进战团,我看见柳大少爷的暗器也出手了,我更看见棚里棚外许多我不认识的人都冲了上去,他们有的会武功,有的只会揪,只会咬。
我看见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带著关切和焦急。眼里,他的面容一点点地靠近,却一点点地模糊。
在失去知觉的瞬间,我笑了……
她笑了,然後慢慢闭上眼睛,慢慢倒下去。
我不顾一切地叫著,一把抱起了她。
她的身躯轻飘飘地,任凭我百般呼唤,却再没有半点反应。
我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还是不醒。
我茫然地望著她,又愤怒地望向白衣僧们。
这才发现,片刻间,局势已为之一变。
许许多多服色各异的人们正在和玄秘派酣斗,他们中有的是武林高手,更多的却不过是农夫村妇,贩夫走卒。
白衣僧众的人数仍是他们的数倍,却渐渐退去,渐渐散去,僧袍兵器,抛弃满途。
一面红旗迎风招展,侠客林的旗帜。
“我叫李少忠,李忠是我的爹爹。”那个少年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捧著大旗,交到我面前。
我没有接。他的眉眼神态,和忠叔宛然有3分相似。
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捡起剑,对著大旗凝视片刻,抱著她转身走去。
“少爷!少爷!您上哪儿去?侠客林……”
“侠客林就交给你了,你也姓李的。”我突然停住脚步,“其实,侠客林也不一定要姓李的,只要侠客林还在。”
镇外的山上。
不时有白衣僧人从山下小路上仓惶而过,一边跑,一边不住惊恐地回头。
镇上杀声渐稀,远远望去,一面红旗时隐时现。
夕阳透过树荫照在她的脸上,她眉头紧缩,嘴唇也已经苍白。
可是她的嘴角,却还挂著一丝微笑。
她颈上挂著根红线,红线上拴著个锦囊。
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朵干枯的小花,一朵蓝白色的小花。
我再也忍不住,任凭泪珠点点滴落在她的脸上,滴落在她的发梢。
“阿弥陀佛……”
我猛地惊觉,抬头看时,但见大托钵口中喃喃诵佛,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他的身上并没有伤痕,却目光呆滞,神色惊惶,视若无物地擦肩而过。
“阿弥陀佛……”声音渐不可闻,湮没在归鸟的啼鸣声中。
山风渐起,太阳就要下山了。
我脱下外衣,紧紧裹住了她。
………【第九回 花开剑鞘边】………
草黄了又绿,花谢了又开,春来了。(看小说到顶点。。)
春风吹散了许多,又吹来了许多,一天又一天,日子就这样地过去。
爹娘坟头的青草,也该开出新花了吧?还有忠叔……
听说侠客林的废墟上竖起了一块铁碑,日日香火不绝。
铁碑上刻了两行字:酒飨千山客,侠传九代名。
听说房屋虽然没有重修,但侠客林在江湖上却活跃依旧,盛名依旧,侠客林的大旗被形形色色的人们渲染著,传唱著,仰慕著,咒骂著。
没有听说玄秘派的新消息,亲戚尚余悲,他人或已歌。
很久没有人路过这山谷僻地了,不知如今的外面,又有什麽新的传说?
蜜蜂们已飞得不见踪影,屋外绿茵茵的草地上,东一簇、西一簇,点缀著不知名的山花,蝴蝶双双对对,忽而飞起,忽而在花梢停歇。晚起的鸟儿,犹在声声啼鸣。
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陪她出去看看了吧?
我捧著山花走进屋去,风儿轻轻吹起,山花摇曳,花香淡淡地散满了小屋。
“这位姑娘伤得不轻,但一定会再站起来的!”……
“这位姑娘伤得不轻,但一定会再站起来的!”
那个不知姓名的名医的话,我不知道听他对我唠叨了多少遍,至少,第一句是对的。
蜂蜜真甜,药真苦,被人照顾的日子真好过,也真不好过。
春来得虽晚,但终於还是来了。
我虽还不能站起,却已经渐渐能笑,渐渐能吃了。
淡淡的花香飘进我的鼻子,我支撑起头,看见一大捧山花和他的笑脸。
他瘦了,黑了,可脸上神情温柔开朗,仿佛这春天的风。
“别起来,好好养几天,我带你去镇上大吃一顿。”
我大声笑著想坐起来,却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他赶忙扶住我。我偎依著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对了,这麽久了,还不知道你、你的名字呢……”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我笑著推了他一把,睁开了眼睛。
他的衣服破了,补了。补得真糟糕,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帮他补了吧?
他的神色很滑稽,好像刚刚被人抢去皮球的小男孩。
我噗哧笑出声来,忍不住想刮他的鼻子,可是手上却还没有什麽力气:
“这样吧,等到那些蓝白花再开时,我就一定告诉你,赖的是小狗。”
他的眼里突然放著光,抱起我,转向另一面。
竹子搭成的小屋早已破露多处,冬天的风雨,曾让我们吃尽了苦头。
可此时此刻,阳光春色,却从那些缝隙中温柔地洒在屋中,洒在地上、身上。
他的剑就挂在竹墙上,剑鞘上已薄薄蒙了一层灰尘。
一丝青藤从剑鞘旁的破洞穿进来,几朵酒杯口大的蓝白花儿,半垂半挂,开得正豔。
“那不是上次那种花儿……”
“可这很重要吗?今天天气真好……”他贴在我的後背,声音很轻很轻。
我笑了,舒开双臂,揽住了身後,他贴近的脖颈。几只偷懒的蜜蜂,嗡嗡地飞过我的发梢,追逐著满屋弥漫的花香。
“今天天气真好……”
………【写在小说之後的话】………
这是我恢复小说创作以来的第二篇,也是真正从头酝酿的第一篇。(看小说到顶点。。)
如果说《侠之小者》是一部配角的小说,《花开剑鞘边》就是一部主角的小说;如果前者是一部眼睛的小说,後者就是一部心的小说。
因为前者是配角的小说,所以不长的篇幅里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出许多有名有姓或无名无姓的配角,他们或重墨、或淡彩,充实著小说的肌肤血肉;
因为後者是主角的小说,所以配角寥寥,几乎所有笔墨都泼洒在主角的身上和心上。
必须指出的是,《花开剑鞘边》的主角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书中以第一人称出现的3人都是主角,当然,那个李逸是主角中的主角。
因为前者是眼睛的小说,所以一切描写都力图以纯客观的手法展开,而不作任何评论;
因为後者是心的小说,所以出现了大量的心情描写和主人公的感受体会,但这里的心情是主角的心情,眼睛也是主角的眼睛,当然感慨也还是主角的感慨,而不是作者的。
出现这样的对比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主角的身份悬殊。谁都知道,武侠不过是现代成年人的童话,谁也不会为写武侠而写武侠的,而会把自己的思想和寄托写在作品和角色之中。如果说《侠之小者》写的是民工型大侠的话,《花开剑鞘边》写的则是现代独生子女型的大侠。
李逸是世代大侠之後,从小习武,却没有机会动手,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领,本领多大;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和人交往,都不须自己多操心,即使在父母双亡後也如此。但他毕竟受过良好教育,并且由於特殊的家庭变故而造成心理特别的敏感和脆弱,所以他就成了一块矿石,可以被熔成精钢,也可能变成一块矿渣。
那个女孩子其实也是同一类型,书中对她只是写意,没有交待其出身、武功高低甚至姓名,但从剧情发展中可以看出她的出身一定不俗,此处用写意的笔法略写,主要是考虑篇章结构的需要,以免塑造出两个雷同的人物形象来。
李忠是个特殊人物,对於侠客林来说,他似乎是仆人,又似乎是主人;对於李逸而言,他似乎是长辈,又似乎是下属。他虽然很忠诚很努力,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直到最後才恍然大悟,知道对於侠客林而言,什麽应该是李逸担当的,什麽应该是自己担当的。最後李逸的名字被活著刻在了侠客林的纪念碑上,而李忠的後代却成了江湖中侠客林的主人,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最後就是关於我这两篇作品比较特别、也比较容易引起争议的叙述方式,即多个第一人称交叉使用的问题。
我曾经说过,这种手法其实是传统中国章回小说单线推进法的变种,可能和我曾经写过电视剧本有关罢。这样的手法,可以透过不同的眼睛和视角,对同一件事物作不同侧面的描写和渲染,却又不必浪费大量的交待笔墨,其缺点则是有很多局限性,不是所有的小说都适合。
我的下一部小说将不采用这样的方式,而会用正常的第三人称叙述,当然,这篇小说未必很快就写,即使写,也未必是武侠的形式。其实这两篇东西,也不过是叫做武侠的文艺小说而已,血腥的味道并不很重。
………【第一部 吴王 第一章 泰山贾坚】………
公元358年,东晋升平2年,燕光寿8年。wenXUEmI。COm
泰山。
时方初夏,正午的太阳照在光秃秃的山石上,泛著炫目的光芒。已是数月不雨了,山上不多的树木,树叶树皮,已被饥民们净尽,只剩下嶙峋的枝桠。
路边、坡上,处处枯骨,颜色尚新,衣服皮肉,却已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几只乌鸦无奈地盘旋著,发出阵阵失望的哀鸣。
山荏,泰山郡治。
城墙低矮残破,壕沟已涸,露出一条条干渴的深痕。
城墙上,燕国人的黑旗已经破烂污垢不堪,却仍顽强地招展著,几百个瘦骨嶙峋的将士或匍匐後,努力张著深凹的双眼,或蹲坐在驰道边,吝啬地掖起仅有的一小块糠饼,使劲磨砺著手中的刀矛。
敌楼的砖石尚在,梁木门窗却早已被拆作了柴禾,泰山太守贾坚站在敌楼前,望著城下的一切。
城下的惨境让这个年过7旬的老人黯然神伤,毕竟,他是个熟读经史的名学者,毕竟,他是泰山一郡的父母官。
但他无能为力。
城下环绕著一片鲜豔的绿色,在这一派惨淡中显得生气勃勃,但城中的将士们看来,却无异看见了死神。
那是晋军的旗帜,围城的2万晋军。而城里只不过700多人马,2000多居民。
守城已经两月,晋军没能踏进山荏一步,但城里的军民已疲惫不堪,粮草也殆尽了,部下们甚至开始吃洞中的老鼠,药铺里的中药。
贾坚叹了口气,环顾了一眼身边的部下。
他们神色憔悴,却仍然大声地和城下晋兵对骂,或小声和身边的同伴笑谑著,城下不时射上箭来,没有人回击,老弱和妇孺们匍匐著爬过去,把箭一枝一枝地捡起,放到指定的地方。
“嗖!”
一枝箭从城下飞来,裹著凌厉的风声,牢牢钉在头顶的城楼砖楹上,不住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