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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叔笑着说道,手不停捋着长须。
大家也笑,但马上又不笑了。
“东施姑娘人这么好,我们还这样取笑她,不也太……”
东施却仿佛很忧虑的样子,虽然现在村里人见到她不再害怕,而是微笑着招呼。
一天晚上,有人看见她和西施在她爷爷的坟头聊了很久很久,东施哭了,西施也哭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醒来,发现东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匾匾的蚕儿,和红红眼圈的西施。
“东施姐姐跟子贡大叔回乡去了,这些蚕儿,是她留给村里的……”
大王的都城又从临沂迁回了会稽,许多人都回来了,但东施却再没回来。
兵火不再,山上的铸剑炉早已冰冷,烧炭佬们也不见了踪影。山渐渐恢复了青黛,村里的溪水,又一天天清澈起来。
村里的女孩儿们还是喜欢在溪边坐着,把赤足伸到溪水里荡来荡去。
但不再有人浣纱,村里的蚕宝宝,早已繁衍了一代又一代,苧萝村的丝帛,也被船儿车儿,载卖到了村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遥远所在。
随着大人物们纷纷返回会稽,西施也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有人说,她嫁了;也有人说,她走了。
一年又一年,溪边的女孩儿换了一批又一批,花老了,树老了,越王没有了,会稽也不再是什么国都,惟有春风依旧,溪水依然。
苧萝村里的人们一辈又一辈,传唱着西施和东施的故事,有人说,东施的后人又搬回了这里,也有人说,自己是西施的子孙。
谁也说不清这些是真是假,反正村里的人大多都姓施。
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
会稽人早已不复当年断发文身、好勇斗狠的旧貌,山**上,芝兰玉树,兰亭檐下,曲水流觞,金粉东南,说不尽的文采风流。
苧萝村也早成了远近驰名的丝帛之乡,更颇出了几个食肉衣锦的功名之士。
村民们在村口立了一座蚕祖庙,庙里供奉了两幅画像,东施和西施,香火繁盛,终日不绝。
直到有一天,一位不知是做到主簿还是通判的村中大贤衣锦还乡,看了庙里的画像,连连摇头:“差了差了,先祖们一定是弄差了,这位面白腰纤者,才该是西施么!那一位面黑不说,脸上还有刺青,当是东施无疑,快快改过,快快改过!”
官家说得着实有道理,况且就算没道理也该是有道理的,于是画像自然被改了过去。
但蚕祖庙还在,两人的画像前,香火依旧繁盛不绝。
村民们祖祖辈辈,都以西施村里人为荣;当然,他们也念叨着东施,绝不许外人说东施的不是,更不许说东施是什么丑女。
“那么好的女孩儿,不好看也不是什么罪过,何苦专门揭人家的伤疤呢?
反正不管外人怎么说,吾伲祖祖辈辈,都会永远记得东施她老人家的好处的。“
当兴致高的客人买丝之余,好奇地问起时,村里一个不知是西施还是东施的后人,一面悠悠地说着,一面惬意地呷着早春初摘的雨前。
(完)
………【(一)瞬间永远】………
这并不是个很大很繁华的城市。wenXUEmI。COm
虽如此,这里的夜晚,灯火依然很亮,行人依然很多。
不过此时此刻,灯火已经渐渐地黯淡,行人也已经渐渐地稀少,只有间或驶过的货车,时不时呼啸着打破这深夜的寂静。
“再也没有比柴爿馄饨更香的东西了!”
他坐在马路一角的馄饨摊前,小心翼翼地吹着碗里浮动的馄饨,仿佛不舍得这么快地吃掉。
“工商路政查得紧,我们不到半夜不敢出摊,亏你居然差不多每天都来吃。”
摊主数着硬币,头也不抬地轻声唠叨着。
他呷了一口汤,半晌才恋恋不舍地咽下,笑着道:“没办法,穷人,只能有这样的穷乐和么!”
街角,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太狠狠瞪过一眼,又瑟缩着蜷回自己的小炉边上。
灯火已经很黯淡,行人也已经很稀少了,这并不是个很大很繁华的城市,这条路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通衢。
“救命!救命!”
更僻静的小巷里,突然发出女人刺耳的声音。
茶叶蛋老太抬了一下眼皮,又立即垂了下去,眼里仿佛只有盆里那几个半冷不热的茶叶蛋。
馄饨摊主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竹片也掉在地上。
“唉,这种事情……听说最近这一带不太平啊……”
他弯腰拾起竹片,再直起身时,却发现摊边的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碗里的馄饨还冒着一点热气,晚边,两枚硬币在街灯下泛着微光。
他揉揉眼睛,又摇了摇头。
他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刚才还在这里说笑的人却仿佛一下子蒸发了一般。
“我、我没有钱……”
死巷的墙根,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她的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手里还抱着个帆布做的背包。
四个年轻人一言不发,只是或轻或重地笑着,一步一步地围逼过来。
他们的手里,或刀或棍,都拿着家伙。逼到离女孩子半尺之遥,却一齐停住脚步。
除了呼吸声,死巷里死一般地寂静。
大街上的行人已经很稀少了,更何况是这里。
为首的一个摆了摆手,好像终于打算说些什么。
也许他是打算要钱,也许是打算要别的一些什么罢。女孩子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却早已涣散了。
“住手!”
声音并不大,五个人的身子却都为之一震。
一个并不高大的汉子背着手站在巷口,谁也没发觉他什么时候来的,街灯映下,黑影长长,在地上墙上摇曳吞吐。
四个年轻人略一愣神,齐声呼哨,各舞刀棒,扑了上去。
“啪啪啪~~~”
汉子的身形似乎只晃了晃,四个年轻人手里的家伙却都被打落在地,脸上满脸的惊惶和茫然。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数出,对手一共向他们发了几招。
“五招,唉!”
他丢下手里的柴爿,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若是爷爷还在,一定会骂他不中用罢?当年他老人家打倒七个练家子,一共只用了三招。
他定了定神,厉声喝道:“手抱着头,蹲下!”
三个年轻人畏缩着抱头蹲下,那为首的却后退半步,摸出一支枪来。
其实那不过是一把土枪罢了,枪口倒比枪管还粗上几分。
他的脸色却陡地变了:他听爷爷说起过,爷爷的爷爷,当年是怎么死的。
他略一错愕,那为首者的脸上已泛出一丝得色,已蹲下的三人,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可他的迟疑不过刹那而已,旋即一长身,扑了过去。
“轰!”
一声劈破夜空的轰响过后,他的胸口染满了鲜血,那为首者却也倒在了地上。
本来蹲着的三人却已爬了起来,摸索着地上的家伙。
他一手捂胸,咬牙抢上一步。
“都别动!”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悄没声息地对准了三人的脑袋。
崔片儿警,五十多岁的老头,据说,他已有十几年没开过一枪了。
可那本来很不老实的三个人立即变得老实,不,很老实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坐在了地上。
在失去知觉的一瞬,耳边陡地发出女孩子“哇”地一声大哭。
胸口虽然血淋淋地吓人,可伤得却并不很重。那只土枪里,不过一些掺了石子的铁砂而已。
他一无亲属,只有单位的书记,送来两袋苹果,和一个装了50块钱的信封而已。
“早日康复,岗位上很需要你啊!”
书记已经走了两天,他还是忍不住好笑:他不过是供电局众多抄表员中的一个罢了。
不过他还是真的很想早日康复的,医院的破饭食,哪里比得上那香喷喷的柴爿馄饨?
她进来的时候他正要出院,手里提着乱糟糟的杂物。
她打扮得干干净净,手里提着两瓶橘子水,还有一束花。
他们差点撞个满怀,四目相对,都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尴尬了,一点也不。
她是纺织厂的女技工,那天正好夜班回家。
“你能跳上那边那堵墙,帮我摘片椿叶么?”
夜更深,街上更静,连卖柴爿馄饨的摊主都早已收摊回家了。
“这……我们家祖祖辈辈的教训,不用功夫去作无益之事……”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仿佛方才的馄饨还没有消化一般。
她不语,一双大眼睛在街灯下一眨不眨。
初春的椿叶拿在手中,微光下,绿色仿佛淡得可以融化在这夜暗之中。
………【(二)平常年月】………
一天又一天,日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23Us.com
一个刚刚技校毕业的女技工,和一个年纪不大工龄却不短的抄表员,如此而已。对于他们,对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而言,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属于他们共同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他会抱着膀子,似懂非懂地听她闭上眼睛,投入地念上一大段散文诗;有时她会一边看他卖弄拳脚,一面拍手叫着,笑着。
“其实我刚刚练得虽然好看,却、却并不对,若我爸爸还在,一定一棒子打过来。”他一边啜着馄饨,一边期期艾艾地说。
她一口也没有吃,用汤匙慢慢搅着汤水,眼里闪着幽幽的光芒:“管呢,反正我喜欢看。”
他们越来越熟了,有时她会去他的宿舍帮着洗几件衣服,有时他也会涨红着脸跑到他家里,帮着修一修厨房,或者搬一搬大米。
她的父母这时候常常一声不吭地看着,苦笑着摇头,又苦笑着点头。
不久他们就结婚了。
尽管不是什么好糖,但差不多每个熟悉的人都收到了红红的一包。
尽管没什么好酒菜,但桌上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漾着喜气。
这一天似乎每个人都很高兴,哪怕曾经不怎么高兴的人。
只有街灯下那卖柴爿馄饨的摊主,听着院里久久不息的喧嚣,落寞地敲了敲担子上的空碗。
一天又一天,日子就这样过去。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她顾不得甩去满手的肥皂,一边开门,一边大声埋怨着。
他砰地一声扔下小山般的两大筐煤饼,气不长出,面不更色:“这些,够家里烧两个月的了。”
她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你呀,后院王家,对门宋家,早都烧上煤气了,就你还傻乎乎地搬煤饼,还有脸吹呢!”
他的脸腾得红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说话,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在衣襟上擦干了手:“……吃饭罢,都做好了。”
白菜汤,炖鸡骨架。
她吃得并不太多,吃一点,停一停。
他吃得却不少,嘴里咂咂有声:“老婆真能干,这鸡架子骨,又便宜,又有嚼头。”
她抄起筷子,当当敲了两下碗边:“就知道吃,你看看左邻右舍的男人,有的有门路,有的懂手艺,哪家哪户,一周不吃上两回荤腥!跟着你算是倒霉透了,只能嚼这些没人要的鸡骨头解馋,你还美呢!”
他头也不抬,一边用筷子翻找着鸡骨架上不多的一点点肉星,一边含含糊糊地应着:“鸡骨头上还是有些肉的么……再说,我、我也不含糊啊,我这身手比不上我爷爷,比我爸爸可差不离,当然,还得说是我爷爷的爷爷最厉害,大侠,高手,想当年中武举的时候,他……”
砰!
她陡地把碗一摔,汤汤水水,溅得两人一脸一身。
他的脸色也变了,忽地站起来,又砰然坐下。
她气冲冲地奔进里屋,使劲插上房门。
他呆座了许久,摇摇头,慢慢踱了出去。
天色已黑,月光如水,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老弟,馄饨再香,也比不了家里的一天三顿饭啊!”
昏昏街灯下,摊主一面裹着馄饨,一面轻声说道。
馄饨已经冷了,他放下碗,落寞地叹了口气。
街的另一角,卖茶叶蛋的老太瞥过冷冷的一眼,使劲裹了裹身上半旧的军大衣。
一连几天他们都没有互相说一句话。
他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几次想没话找话地搭讪,却又不知如何启口。
两人就这样尴尬着,一日又一日,一晚又一晚。
直到那天晚上,出乎他意料地,她关上门,拉过他,轻轻地耳语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她脸上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