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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数里水域常素娥一跃既过,世间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仙子去路,现如今却只能盼得偶遇载客船舶,可是城外尸气浓郁,人踪绝灭,又何来摆渡之人?她明知等待乃是徒劳,只恨自己误中小人诡谋,实是不该小觑了阴阳寮的九大式神。
诸天教位于兖州西北部的孤岚峰顶,教内的东岱宫与凌霄宫冲突不断,常素娥下山日久,唯恐迟则生变,故而急欲向娑竭龙王禀明刺杀乐平公主一事,而渡了此河便是兖州地界,是故黄河既是一处捷径,亦是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正在这焦灼之时,忽觉身后脚步声响起,其步伐之轻盈,显是轻功极佳之人。常素娥不禁一怔,心道不好,若是阴阳寮与盐帮趁虚而入,自己却提不起半分内力,试问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
月宫仙子初次体会到惊惧之感,她愕然回首,只见密林深处走出个修长身影,于不远处站定,晦暗的星光下男女莫辨。此人面白唇红,看起来极是俊朗,他身着雪白**,即便被雨水打湿,却仍是纤尘不染,不是别人,正是赵隶。
他出了郓州后便直奔数日前落脚的项羽祠,于半塌的祠堂中寻不到莲儿与秦越的踪影,料其已然归庄,便沿途折返,欲横渡黄河,尽快的赶回兖州,却不料与月宫仙子不期而遇。
赵隶细细的打量着常素娥,见她一副茫然神色,且年长自己一轮有余,却仍然娇容清丽,器宇非凡,二人固然不是初次相遇,但赵隶仍是被仙子的美貌深深折服,不愧为武林第一美人,慨叹世间岂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媚极无俦的绝色女子,遂拱手道:“晚生久仰前辈大名,不知前辈可是诛天教的月宫仙子?”
“你竟然认得本宫?”常素娥吐语如珠,声音柔和清悦,带有三分惊异,七分威严,追问道:“你是何门何派,何许人也,如实招来!”
“前辈大可安心,晚生是友非敌。”赵隶长发漆黑如墨,无意衬托出脖颈处的迷人光泽,他言辞谦和,显得极是恭顺,缓缓道:“晚生赵隶,在琉璃馆中与前辈有过一面之缘,您的傲骨风姿让晚生过目难忘,但在乱军之中前辈也许并未注意到赵某的存在。”
常素娥面露不悦之色,她深居宫中,对尘世的江湖称谓一无所知,不觉怒道:“不要前辈前辈的称呼于我,本宫哪里有如此老迈?”
“恕晚生口齿笨拙,前辈之说只是聊表尊敬之意,并不是在暗讽龙钟老态,仙子超凡脱俗,不似凡尘女子,决计看不出是一位年近三旬之人。”赵隶哪里知道月宫仙子不喜欢别人夸耀自己的美貌,但却对年龄极为看重,赵隶这般说辞,无疑是碰触到了仙子底线。
常素娥窃以为赵隶在调侃自己,不觉气得七荤八素,怒道:“口齿笨拙本宫算是领教过了,若是在平日里,恐怕你早已见了阎王!”她欲言又止,心下暗道:“不知此人有何目的,决不能让他知道本宫身中剧毒。”
常素娥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在纤弱的身形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接着道:“闲言少叙,此地去城较远,你又来此作甚,究竟有何企图?”
赵隶指着腰间的檀木方牌,神色显得极是诚恳,解释道:“赵某来自兖州的落霞庄,一路走货过此,只因大小姐被晋国左射军所擒,我正要沿途迎以援军。”
“本宫见你轻功不弱,可否孤身跃过此河?”常素娥双颊白得亮眼,威严中透着三分媚意,鹅鼻朱唇云遮雾绕的尽数掩藏于面纱之后,她以言语试探着什么,似乎有意让赵隶带自己飞过这磅礴“泥沼”,碍于身份脸面却也着实不好出口。
赵隶望向茫茫河面,只听得耳边狂风肆虐,天地间混沌一片,遂连连摇首道:“这……这无有借力之处,恐怕百丈已是极限,不过赵某或可一试,若是中途不慎落水,亦可游将过去。”
常素娥心灰意冷,看来也只能绕路而行,她方欲离开,忽听得河面处传来一声轻笑,不禁回首相视;但见一叶扁舟从远处飘了过来,舟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老者于船尾处持桨荡舟;华发披肩;全身上下一片赤红;显得异常诡异。
他佝偻着身躯,站在尸堆上神色如常,大笑道:“老夫渡人载鬼三十余年,乘客中有喘气的,也有曾经可以喘气的,这死人多过活人,可还是初次听说有人胆敢游过此河!”
笑声振聋发聩,仿佛源自地狱的哀嚎,借着狂风飞至,听得二人不寒而栗。
轻舟由远及近,透过层层雨幕依稀可见此舟是由水曲柳木捆束而成的方形框架,并在横向绑以藤条,数十只黄褐色的透明皮囊顺次扎在木条之下,赫然便是散着阵阵恶臭的羊皮筏子。
老者须发皆白,应该便是江湖中以舟载尸的“筏鬼客”,这是一桩在刀口浪尖上讨的营生,与赶尸出于同宗,战乱年间,陆路赶尸,水路筏鬼,皆是冒死将尸体送归故土,换以钱粮,多数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便以此为生。
黄河之水张翕搏动,行此营生者必然深谙泅浮之术,且讲究颇多,不能说“破、沉、碰、没、断”等不吉利的字眼,出行前亦要挂红、焚香、祭奠,是故老者身着红衣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人皮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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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可是要渡河?这夜雨甚急,恐怕再无船舶过此,二位等了也是白等。这位姑娘,若是不害怕皮筏中的尸骸,便随着身后的这位少侠一齐坐将上来,老夫不取分文,权当作行善积德,广交好友。”筏鬼客一张阴面笑得神神秘秘,双目凹陷下去,死气沉沉得注视着常素娥,惴寒之气缓缓的弥漫开来。
月宫仙子见皮筏的柳木方架上可以容纳六七个人,但尸体却堆叠似丘,有些早已肠穿肚烂,秽物满身,实是无有落脚之处。正犹豫间,忽见筏鬼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宛如死亡的邀请,猜不透心之所想。
常素娥傲眉紧蹙,不禁暗道:“黄河水急,白日行舟尚且困难,何况是深夜里的一只皮筏?筏鬼客年近六旬,浑身上下透着阴森鬼气,立于腐尸之中面上全无惧色,绝非常人可及。他声若洪钟,双臂孔武有力,显是习武之人。本宫无法催动内力,若是筏鬼客于河中发难,着实难以招架,但他若有谋害之心,却又为何让赵公子陪同,难道他真的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她茫然得望着赵隶,似乎等待着他的决策。
赵隶双眸肃然若星,仿佛天山之巅的一泓秋池,拱手道:“老人家盛情难却,赵某又怎敢驳了脸面?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走到月宫仙子身侧,附耳小声道:“筏鬼客终日与尸体为伴,行为古怪些也属平常,仙子独居尘上,涉世未深,可能不太了解江湖中运尸走货的营生。落霞庄虽然以古剑闻名天下,却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运庄,不论什么雇主,无论什么货物都可承接,偏偏不保奸臣,惟独不接阴差,说起来与筏鬼客倒是有些渊源。是故赵某了解做此营生者素以诚信为本,筏鬼客怪是怪了些,但决计不是歹人。”
他顿一顿,接着道:“仙子肤色苍白,气息略显凝滞,应该是重伤之状,不过您大可安心,我们只管渡河,若是情况有异,赵某舍命也要保您周全!”
为了防止筏鬼客听到二人对话,是故赵隶口唇离仙子耳廓较近,并以手掩之,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了常素娥绝美之容,虽然隔着薄薄的面纱,仙子白皙的肌肤依然明艳动人,无暇得宛如昆仑山巅的千年雪莲一般,修长玉颈下,锁骨随着呼吸愈发的清晰,赵隶看得愣了,神色有些恍惚。
常素娥感受到赵隶炙热的呼吸萦绕耳际,不觉中身子已是酥麻了一半,她完全没有想到赵隶会突然做此亲昵之行,也完全没有想到这般木讷之人心思竟会如此细腻,一眼便能看出自己有伤在身,她眼波流转,反问道:“可本宫又如何信你?”
赵隶没有丝毫表情,但他清澈的双瞳却写满了忠诚,小声道:“赵某言出必果,岂会加害于人?”
他那略带忧郁的气息感染到了常素娥,月宫仙子向后退了几步,刻意的与赵隶保持着距离,柔声道:“好,本宫信你一回,望你莫要食言!”
赵隶手握鸿羽剑柄,小心翼翼的上了皮筏,常素娥紧随其后,秀美莲足穿插着尸骸缝隙立于船头,筏中无有落坐之处,二人就这样双双站在风中,对于脚下的腐烂尸骸避之唯恐不及。
筏鬼客载着赵隶与常素娥向远处荡去,骤雨抽打着水面,雨花溅洒开来,天地间混沌迷潆,一派肃杀景象。皮筏行进的极为缓慢,随着巨浪上下左右的摇摆着,三人似乎随时都有溺水的可能。
筏鬼客面色极为狰狞,笑道:“客官还是坐下为好,夜中难以辨物,且风急浪高,难免会有颠簸,若是二位不慎跌落水中,必会成了水鬼腹中之物!”
赵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这……这黄河水中竟有鬼怪?”
筏鬼客意味深长的道:“鬼本无形,客官信则有之,不信则无,但这水鬼固然是有的。老夫说了您也未必信得,老夫不说您也不见得浑然不觉,客官请看水下,暗影幢幢中往来游弋的绝非鱼类!”
赵隶虽然对未知力量将信将疑,但听得老者这般说辞,心下不由得一凚。他拨开脚下溃烂尸首,坐于斑驳血色之中,隔着密布的藤条,依稀可见一只只半透明的黄褐色皮胎漂浮在水中,表面异常光滑,显然经过脱毛处理。此皮取自羊身,断然不可划破分毫,否则无法吹气使之膨胀,足见刀工之精妙,而皮胎之下一片晦暗,极难看清水下何物。
常素娥嗤之以鼻,正色道:“莫听他胡言乱语,虽然释迦牟尼把众生分为六道,灵魂记忆正是前世与今生的关联所系,《正法念处经》中将鬼魂分为三十六种,可谁又真的见过?世间鬼怪之谈皆是源于痴人对死亡的恐惧,以讹传讹,道听途说,无以佐证!”
赵隶微微颔首,对仙子之言深表认同,他反复打量着水中皮胎,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禁问道:“老人家,这皮筏可是您亲手所做?”
筏鬼客轻棹双桨,一路穿风破浪,逆流而行,转眼已达河心,众人放眼望去,四面水天一线,不禁慨叹黄河之壮丽。
他枯槁瘦面绽出诡异的微笑,暗幕之下一双苍老之目异常雪亮,缓缓道:“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同吗?”
赵隶仍是坐着,伸手指着脚下腥臭皮囊,不解道:“皮胎应是从羊的颈部入刀,慢慢将整张羊皮囫囵褪下,头首一般多会斩去,并将四肢与尾部扎紧,以充盐水之汽,才可不腐不烂的浮于水面,可……可为什么这些羊胎肤质细腻,并未留有尾根?”
筏鬼客扔下双桨,佝偻的身子挺得笔直,一拢红服猩红若血,大笑道:“客官果然见多识广,眼力也的确不错,老夫只载死人,从未载过活人,而你们也注定会成为死人!就像老夫脚下的腐烂尸骸,生前并未发现皮筏的秘密,便已经成了厉鬼冤魂!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些跟本不是什么羊皮,而是每一个曾经站在筏子上的生人皮囊!”
第一百零八章 水精虫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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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隶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立时站起身来,反手握住鸿羽剑柄,却并未从环鞘中拔出,双目注视着筏鬼客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蓦然发难。
赵隶环顾四周,只见茫茫河水横无际涯,细雨迷蒙,已将老者团团围住,似乎无情得把现实与未知隔离开来,看不透面前这个满身尸气的渡鬼之人,不禁暗道:“四下里空无一人,筏鬼客孤军奋战,他又怎会如此自信的认为此役必胜,难道水下真的有水鬼不成?”
常素娥不以为意的笑着,美目寒气逼人,“你说本宫注定会成为厉鬼冤魂,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便欲截杀本宫,简直是大言不惭!”她扬起雪白衣袖,青葱般的玉手遥指筏鬼客苍老的眉心,怒道:“世间能与本宫匹敌之人屈指可数,你还不配与本宫交手,速速道出身份来历,究竟是何方神圣?”
筏鬼客阴测测的道:“老夫便是捣磨寨寨主麾下红袍裨将,韩江城!”
“韩江城?无名宵小,岂敢与日月争雄?尔等不于陈州逍遥,却又来此作甚?”月宫仙子眉眼间媚意天成,隐隐有股不怒自威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