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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城?无名宵小,岂敢与日月争雄?尔等不于陈州逍遥,却又来此作甚?”月宫仙子眉眼间媚意天成,隐隐有股不怒自威的气韵,但话音却极是温婉。
韩江城衣饰华贵,在乱尸之间没有沾染到丝毫血色,但瘦削的双颊却给人一副穷酸之相,衰老的面容兀自挂着无害的笑意,显得诡谲而虚假,缓缓道:“盐帮帮主大婚又怎会少了捣磨寨的身影?董骁素有拉拢之意,老夫正是随着寨主前来,以赴三日后的幻林盛会!”
常素娥美目流转,似是心事重重,追问道:“你是说周兴也在郓州?”
韩江城微微颔首,邪笑道:“没错,寨主此时正与董骁攀谈,老夫闲来无事,便在黄河上做起了昔日的营生。但此次走货绝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搜集沿岸的两脚羊,以此来喂食老夫的心血之物,却没有想到偶遇二位,正好可以让孩儿们尝一尝新鲜人肉的滋味!”
赵隶体段峥嵘,一副文人墨客之风,他听韩江城称呼灾民为两脚羊,一时无法压抑胸中怒火,鸿羽立时出鞘,剑刃由腰间抽出,曲折弯转,复直如弦,喝道:“周兴空有旷世之才,却是误入歧途,一心钻研杀人机括,冲砸碾压灾民,以人为粮贩卖于各方豪强,大发乱世横财,简直无有人性!而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助纣为虐者死不足惜,赵某今日便是替天行道!”
韩江城满头华发仿佛秋日的第一缕霜,衬托得苍白死面愈发的鬼厉,他直直得望着鸿羽剑刃,神色略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吴王阖闾以银匣沉海竟是掩人耳目,鸿羽果然尚在人间,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这把绝世之剑!”
赵隶满脸的愕然神色,不明韩江城话中所指,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鸿羽已死,死剑便无法认主,它注定不属于你!”韩江城冷目与赵隶对视,压迫之感慑得人心惶惶。
“鸿羽乃赵某家传之物,从未听过有认主之说,你又何必危言耸听,铁刃无心,岂有生死之别?”食中二指抚过鸿羽剑刃,双目杀意徒增。
韩江城连连摇首,笑道:“鸿羽青冥历经千载,早已生有剑中之灵,只有解开古剑封印才可唤醒沉睡之魂,反观你手中之剑,与茅草何异,实是暴殄天物!”
赵隶将信将疑,觉得韩江城高深莫测,话中玄机颇深,立时谦卑了许多,拱手道:“敢问前辈,赵某要如何解开鸿羽封印?”
“只有鸿羽认了主人,封印才可自行化解,但你首先要找到剑中之心,这就是为什么鸿羽青冥盛极一时,却无人争抢的缘由,世间也只有青鸿二剑视主而仆,你要知道,有心之刃才配称之为剑,否则在老夫眼中皆是凡铁,无非夺命之器!”韩江城满脸的狰狞之色,枯唇随着粗重的喘息微微颤抖着,接着道:“若是古剑无心,必会汲取持剑者的精魂,你握剑之手已呈暗色,也就是说鸿羽已然开始反噬其主,你注定命不久长,若是今夜没有遇到老夫,你亦要为自己料理后事!”
赵隶剑眉紧蹙,回想自己确实有头痛的隐疾,难道真的是鸿羽汲取精魂之故?他不敢相信韩江城骇人听闻的论调,只是默默得望着鸿羽细如柳叶的惴寒之刃,不解道:“什么才是剑中之心,谁又是鸿羽真正的主人?”
“剑心如魂,须得以人命祭之,此剑乃不祥之物,其主必是不详之人!”韩江城从袖中掏出拳头大小的镂空铜球,当中置有红丸,并以长绳牵引,他挥手将其投入黄河之内,手中牢牢握住长绳一端。
红丸带有浓厚的腐烂气息,即便沉于河底,依然腥臭难当,常素娥不禁掩住口鼻,惊道:“万尸丹?赵公子莫要呼吸,此丹遇水化毒,乃母虫体液所固,难道黄河中竟会生有水精虫童?”
常素娥话音未落,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黄磷巨龙”挟雷裹电般从四面八方咆哮而来,蓦地由河中腾空而起,倒灌于皮筏之上,仿佛决堤之水,冲力几欲将皮筏断为两截。
但见水中无数黄褐色生物以所向披靡之势前呼后拥得奔袭而来,吼叫声如雷之贯耳,无数暗影嗅到母虫气息随之集聚而来,万星拢月般绕着皮筏不停的旋转。
水幕尽祛,三只生满鳞片的异兽立于韩江城身侧,其裸形人身,眼耳鼻唇皆具,鬼面似虎,长嘴如喙,背脊佝偻着,似覆有坚硬躯壳,看上去像极了五六岁的懵懂孩童。
它们肌肤粘滑,长发如草,头顶生有椭圆型凹陷,并蓄有少量河水,仿佛力量之源。《幽明录》中记载,此物名曰“水虫”,或曰“虫童”,离水既亡,故而头顶载有少许河水,以延其命,并能根据周围的环境改变自己皮肤的颜色,果不其然,黄褐色的鳞片逐渐转变为浓浓的血红色,几乎与韩江城的红袍一般无二。
无数虫童由黄河中探出头来,密密麻麻的在皮筏周围寻找着什么,口中发出鸟类般尖锐的吼叫声,直若水中厉鬼,饥饿得瞪视着筏中之人。
第一百零九章 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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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之气异常浓郁,赵隶虽然掩住鼻息,但阵阵恶臭仍可倒灌入口,万尸丹遇水化毒,此毒沿着雨幕蔓延开来,不但搅扰心神,还能迷人耳目,赵隶只觉得耳廓蜂鸣,且立足不稳,几欲坠入奔流之河。
常素娥近前一步,顺势将朱红药丸送入赵隶口中,柔声道:“你且服下,这是本宫身上最后一颗丹药,此乃本教独门秘药龙息丸,是以朱砂、龙骨、琥珀、夜交藤研磨而成,有镇惊安神,平肝潜阳,聪耳明目之功效,亦可趋避尸毒。”
赵隶没有丝毫迟疑,将龙息丸吞入腹中,不解道:“此毒虽不致命,却搅扰心神,既然这是仙子最后一颗丹药,为何不自己服食,偏偏给了赵某?”
常素娥面无情表,冷冷道:“尸毒不在《五行毒谱》的范畴之内,属毒中下品,难伤本宫分毫,你且管好自己,莫要胡思乱想!”
韩江城躬身抚摸着虫童猩红鳞片,满眼的慈祥神色,似乎数以万计的水中异兽皆是自己的骨血一般,邪笑道:“果然是浓情蜜意,一个貌胜潘安,一个容比月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今夜便要成了亡命鸳鸯,只能在炼狱之中再续前缘了!”
常素娥面色阴了下去,怒道:“把你的狗嘴放干净些,本宫一生洁身自好,终日徜徉于青灯古刹之间,虽未皈依,却仍可算作修行之人,岂容你来妄加诋毁?”
猩红血舌舔舐着干裂枯唇,韩江城直起身来,正色道:“如此美人儿当世少有,姑娘正值韶华之年便要断情绝念,着实可惜!老夫只要一声令下,孩儿们便能将你撕得粉碎,它们心中只有饥饿,绝非怜香惜玉之人!”
月宫仙子掩面轻笑道:“你已中了千面郎君合纵分溃之计,却还在这里浑然无觉,真是可笑至极!盐帮曾是诸天教的手下败将,孤岚峰一役,千面郎君董骁筋骨寸断,只有头颅躯干尚可保全,盐帮从此地居一隅,几乎销匿于江湖。但董骁没有一蹶不振,其素有夺取天下之心,是故一而再再而三的吞并各方山寨,其意便是扩充势力,以便与梁军抗衡。玄鹰寨首当其冲与盐帮合并,寨主一夕之间死于非命,只因食尸鬼请来鬼医孙迁楚从阎王手中夺回董骁一命,所以樊景铄便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玄鹰寨大当家的交椅,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捣磨寨无视前车之鉴,必会步了后车之覆,周兴死期不远矣!”
韩江城听得目瞪口呆,惊道:“你……你到底是谁?这些事你是从何处得知,竟如亲见一般!”
月宫仙子从腰间掏出汉玉九龙佩,朱唇隐于面纱之后,朦胧中透着王者之风,大笑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宫便是凌霄宫宫主常素娥!”
“常素娥”三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韩江城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就是诸天教的月宫仙子?”
“正是本宫!”常素娥冷目环视皮筏周遭水域,数以万计的恶臭虫童兀自浮于河面,兽首密布如林,但她面上却全无惧色,缓缓道:“别说是你,就算是周兴亲至也要给本宫三分脸面,区区水精虫童能奈我何?仙绫死域一出,网布于黄河之上,任你数万之众,入域即死,江湖名宿闻之尚且胆寒,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韩江城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处偶遇诸天护法,天色昏暗,雨幅骤然,加之他老眼昏花,又哪里看得出仙子身中剧毒,即便以数万虫童足可与之匹敌,可是得罪了诸天教,帝释天又怎会善罢甘休?到时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还会牵连寨中弟兄,韩江城面如死灰,拱手道:“仙子的威名如雷贯耳,韩某自知不敌,只求仙子网开一面,饶了老夫性命。”
“赵公子与本宫颇有渊源,你将他载向对岸,此事便可一笔勾销,本宫不予计较,只是日后不想再看到你的这副阴森嘴脸!”常素娥浑身娇媚无骨,实是入艳三分,盛怒之下仍可美艳如斯,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虫童驱散,若是伤到赵公子,本宫拿你是问!”她怕韩江城发现自己萎靡之状,是故话语之中强调过河之人乃是身旁的白面公子。
面对月宫仙子凌人的气势,韩江城只得认栽,即便打掉了门牙仍是要往肚子里咽,他遂将万尸丹提出水面,并擦去冰冷水渍,反手收于袖中,又将脚下尸骸尽数搬入水中。
尸体僵愣愣的漂浮在水面上,向着兽首密集处缓缓荡去,韩江城身侧的三只虫童仿佛发现了极为美味的猎物,纷纷跳落皮筏,入水后行动异常灵敏,腐尸瞬间被利爪尖喙拖入河底。
数以万计的虫童开始争抢分食,无数暗影汇于一处,在筏底形成了巨大的涡流,其场面极为残忍悲壮。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片片猩红浮将上来,冒出斗大的血泡随着东去之水滚滚泻去,仿佛整条黄河都跟着沸腾了一般。
韩江城复归筏尾,载着二人来至对岸,神色间毕恭毕敬,一扫往日的阴森鬼气,生怕一不留神再次得罪了常素娥,临走时仍是不忘寒暄数句,躬身道:“聆听仙子教诲使老夫茅塞顿开,韩某这就赶回盐帮,望得寨主莫要中了小人诡谋!”
长杆插入河岸淤泥,韩江城轻轻一推,皮筏既已漂出数丈之距,细雨唤苏了万物,使得血色更浓,暗夜更深,黄河依旧奔腾如昔,浑浊之水腾转急旋,不知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隶与常素娥下了皮筏,已是进入了兖州地界,二人行得半柱香的功夫,不知不觉已然陷入了密林深处。四下里古木峥嵘,隐天蔽月,辨不清身处何方,只听得隐隐传有野兽的戾鸣之音,盖过了凤染层林的婆娑声响。
再往前行,眼前景色一换,一处无名村落灯火全无,静默于茫茫雨幕之中,显得空濛而诡异。此村方圆数里人烟绝灭,所有居民早已逃避一空,不知与世隔绝了多少个年头。
漆黑的夜里只有晦暗月光,偶尔闲云掠过,仿佛恶魔之手,笼罩着这个无人荒村。
第一百一十章 义庄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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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仙子面色愈发的苍白,她忽然扶住赵隶肩头,体力略有不支的瘫软下去,柔声道:“方才在韩江城面前强装镇定,谎称尸毒对本宫无效,实则此毒已然渗入脾脏,如今蛇尸二毒在本宫体内互相牵制,彼此不容,恐怕毒性已经发生转变,想要解毒必会难如登天。现下本宫腹中疼痛难当,气海仍是虚空,须得寻个僻静所在,暂避风雨,望能恢复些许元气,有劳赵公子再送本宫一程!”
赵隶感到常素娥温软的身躯无力得依附在自己身上,鼻端芳馨缭绕,一时乱了阵脚,不觉怔怔得立在当场,右臂在仙子腰间空悬着,双手不知该放往何处,颤声道:“能为仙子效劳是赵某的荣幸,路见不平尚可拔刀相助,何况我们也算风雨同舟,一齐共过患难,仙子莫要这般客套。”
他尴尬的搀扶起常素娥,向荒村深处走去,路面湿滑,遍布着泥沼与水塘,农用木器皆由绳索串联,整齐得铺陈开来,偶有野兽尸骸零星的散落其中,恍如架起了一处天然墓场,整个村落的氛围压抑得令人难以喘息。
赵隶双眸环顾,只见周遭的茅草屋棚破败不堪,上面布满了粘稠秽物,阵阵恶臭裹着霉气经久不散。奇怪的是每间茅屋门窗俱无,空洞的房门竟然以石棺堵塞,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