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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雁简简单单的同答,道:“我知道。”
楚留香不再问下去了,他知道姬冰雁既能如此肯定,就一定不会再有问题,他现在
回答虽简单,问的时候却一定很详细,而且一定用了些教人不得不说实话的法子有些人
无论出了多少力,都不会挂在嘴上的。
楚留香自然很了解姬冰雁的脾气。
过了半晌,姬冰雁又道:“要在这蛋里下毒,也不一定是厨子才有机会,任何人都
可以趁人不备,将毒针射进蛋里去的,只不过这人一定是龟兹王左右很亲近的人,而且
早已算准了他会将蛋挑给你。”
他瞪着楚留香,道:“你想这人会是谁?”
楚留香默然半晌,笑道:“反正现在是想不出的,你还是去睡一会儿的好。”
姬冰雁道:“你……”
楚留香道:“你守过上半夜,下半夜自然要轮到我了。”
下半夜却比上半夜要冷得多。
楚留香也坐了很久,动也没有动,姬冰雁这样坐着还不算稀奇,楚留香也能坐着不
动,倒实令人有些想不到。
这里倨暗,帐篷里的灯火像是距离得很遥远,没有人瞧得见他,他却可以清清楚楚
的瞧见每个人。
现在,帐篷里人声也已渐渐静了下来,叁叁两两的人,互相扶着走出来,有的还在
唱着歌。
歌声终於也静下去,吹在大漠上的风声,却变成一阕最凄凉雄壮的怨曲,令人意兴
黯然萧索。
无边无际的苍穹里,群星已沉落,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上,也像是只剩下楚留香一个
人:
他心里渐渐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她们在那里?直到现在,楚留香竟还是得不到她们丝毫
消息。
但他的敌人却已越来越多,那诡秘而又可怕的石观音,那行踪飘忽,武功却深不可
测的刺客他难道真要葬身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楚留香喝了一大口酒,想起胡铁花,嘴
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这小子,福气倒实不错。”
他忽然发现有个人向他走过来,身上裹着条又厚又大的鹅毛被,看上去就好像个小
帐篷在移动。
楚留香道:“谁?”
这人没有说话,却“噗哧”一笑。
这人竟是琵琶公主,“新娘子”竟溜出洞房来了。
楚留香脸上最後一丝笑容也冻结住,失声道:“你来这里干什麽?”
琵琶公主带着那床鹅毛被,拖拖拉拉地走过来,吃吃笑道:“你能来这里,我就不
能来?”
楚留香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琵琶公主眨着眼,道:“为什麽?”
楚留香板着脸,一字字道:“你若不立刻回到洞房去,我就……”
话未说完,已被琵琶公主银铃般笑声打断了。
她格格娇笑道:“你……你要我到……到洞房去干什麽?”
楚留香大声道:“到洞房去自然是……自然是……”下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只有用力去揉鼻子。
琵琶公主瞟着他笑道:“说呀,自然是去干什麽?”
楚留香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平生简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孩子,琵琶公主却娇
笑着接道:“我若真的到洞房去,不被新娘子打出来才怪哩!”
这次楚留香真的怔住了,吃吃道:“新娘子?你……难道你不是?”
琵琶公主笑道:“谁说我是新娘子?”
楚留香道:“但,但明明……”
琵琶公主道:“龟兹国的公主,又不止我一个,要嫁给胡铁花的,是我的姊姊呀!
呆子……”
楚留香失声道:“你姊姊……你为什麽不早说?”
琵琶公主眼睛亮得像星星,咬着嘴唇笑道:“我为什麽要早说,我就是要你生气,
要你着急……”
她银铃般娇笑着,被子也在“叮叮当当”的响,从被子伸出手来,原来她手里竟拿
着两个酒瓶。
她晃着酒瓶,笑道:“呆子,还不来接我的酒瓶,再揉鼻子,鼻子就要被你揉破
了。”
楚留香瞧着她,缓缓道:“你真是个又顽皮,又滑头的小坏蛋。”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琵琶公主吃吃笑道:“你……你想怎麽样?”
楚留香瞪着眼睛,道:“你猜猜看。”
琵琶公主笑道:“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
她像是要往後退,又没有退,忽然“嘤拧”一声,手已被楚留香抓住,身子也扑入
楚留香怀里。
鲜红色的鹅毛被,像是要往下滑,滑下了她肩头,露出了她光滑的,像缎子般的皮
肤。
被又往下滑,又露出了她鲜嫩的,柔软的胸膛。
她身子竟是赤裸的。
被,还是往下滑………
楚留香却又怔住了,手也不敢再动。
琵琶公主颤声道:“呆子,你想冷死我吗?”
她双手分开,张开了棉被。
楚留香只瞧见一个完美的胴体,完美的胸膛,完美的腰肢,完美的腿,然後就什麽
也瞧不见了。
他整个人也被包进这床鹅毛被里。
两个人都倒了下去,倒在他方才坐着的毯子上,鲜红的鹅毛被,又变成了个小帐
篷,世上最小的帐篷。
帐篷里在动,又不动了。
琵琶公主的娇笑声却又传了出来:“我不怕你,你反而怕我麽?”
楚留香像是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小坏蛋。”
琵琶公主道:“你可曾瞧见过世上有我这麽美丽的小坏蛋?”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道:“没有。”
琵琶公主吃吃笑道:“我也没有瞧见过世上有比你更可爱的呆子……呆子……呆
子……”
她声音越说越小,终於听不见了。
过了半晌,被里抛出个空了的酒瓶。
接着,又抛出个酒瓶,却还有半瓶酒。
又过了半晌,一只纤美而玲珑,像是白玉雕成的脚,颤抖着从被里伸了出来,却又
很快就缩了回去。
他们是不是很冷,怎麽在发抖?
阳光终於渐渐升起。
初生的阳光,温柔得如何婴儿的呼吸。被里又有了声音。
楚留香道:“天好像已亮了。”
琵琶公主道:“没有,没有……就算天亮了也没关系,这里的人昨晚一个个都喝得
躺了下去,现在怎会起得来?”
她说话的声音,简直有些像呻吟。
楚留香不说话了,像是也不反对她留下来。
琵琶公主忽然又道:“我这样对你,你可知道是为了什麽?”
楚留香笑笑道:“我虽然不是个自我陶醉的男人,但我实在偬不出一个女孩子这麽
做,除了喜欢那男人外,还有什麽别的原因?”
琵琶公主幽幽道:“我自然是喜欢你,但若没为别的原因,我也不会……不会这样
子。”
楚留香道:“你还为了什麽?”
琵琶公主默然半晌,缓缓道:“因为我绝不能嫁给你。”
楚留香道:“哦?”
琵琶公主道:“我非但不能嫁给你,而且以後……以後我们见面的机会只怕不多
了。”
楚留香道:“哦……”
琵琶公主忽然叫了起来,道:“哦,哦,哦……你难道只会说“哦”,你难道没有
别的话说?”
楚留香道:“你叫我说什麽?”
琵琶公主道:“你……你……你至少也该问我,我为何不能嫁给你?”
楚留香道:“我问你,你会说麽?”
琵琶公主像是怔了怔,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不能说。”
楚留香道:“我就知道你不能说,所以我也不问。”
琵琶公主道:“你……你难道一点也不难受,你就算心里不难受,也该说几句。”
楚留香笑了笑,截口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说谎的。”
琵琶公主颤声说道:“你……你这恶棍,你真的不觉难受?”
楚留香也叹了口气,道:“老实说,你就算一定要嫁给我,我会不会娶你,还是个
问题哩!”
突听“叭”的一记掌声。
一个人从被里窜了出来,好像是楚留香……咦!楚留香怎会有这麽长的头发?这难
道是琵琶公主?琵琶公主又怎会穿着楚留香的衣服。
她飞也似的奔了出去,不住大骂道:“你这混蛋,你这恶棍,你……你这老臭虫,
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四下静悄悄,果然还没人起来。
楚留香身上裹着床鲜红的鹅毛被,像做贼似的溜回了自己的帐篷,幸好,姬冰雁还
睡得很熟。
他从头到脚都缩在棉被里,连呼吸都好像困难得很,楚留香找到衣服穿上,他还是
睡得跟死人一样,动也不动。
楚留香忽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你也用不着装睡,反正我做的事也不
准备瞒你,这反正也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姬冰雁蒙着头,响也不响。
楚留香苦笑道:“一个很正常的男人,和一个很正常的女人,在一个又冷又寂寞的
晚上……
你说,这又有什麽不对?”
他这也不知是在向别人解释,还是在向自己解释。
姬冰雁还是不理他。
楚留香扣上扣子,又叹了口气,道:“算来算去,这次又苦了小胡……这简直像是
在骗婚,也那新娘子,竟从头到尾都不敢露面,不是个丑八怪才怪。”
突见一个人走了进来,竟然正是胡铁花。
楚留香本来以为他纵不气得要命,也必定面色如土,谁知胡铁花竟是满面春风,非
但没有生气,而且开心得很。
楚留香反而怔住了。
只见胡铁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嘻嘻瞧着他,就好像刚在地上拾着只大元宝似
的。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大沙漠》
第十六章 血溅洞房
楚留香轻哼一声,试探着问道:“你……你还好麽?”
胡铁花笑嘻嘻道:“好得很。”
楚留香道:“你……你可瞧见了你的新娘子?”
胡铁花大笑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呆女婿?连新媳妇都不看就跑出洞房来。”
楚留香摸着鼻子,道:“那麽你……你……不生气?”
胡铁花笑道:“我为何要生气,我简直从来就没有这样开心过。”
楚留香瞪着他,道:“你的酒醒了麽?”
胡铁花道:“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楚留香怔住了。
胡铁花悠悠道:“你自然已知道我那媳妇并不是琵琶公主。”
楚留香道:“嗯!”
胡铁花道:“所以你想,我那新媳妇既不敢露面,必定是个大麻子、丑八怪,否则
又怎会不敢见人……是麽?”
楚留香笑了笑,道:“也许并不太丑,只不过……”
胡铁花大笑道:“你用不着替我难受,更用不着安慰我。告诉你,我那新媳妇非但
不丑,而且此琵琶公主还漂亮十倍。”
楚留香这次才真的怔住了——这位大公主既然如美丽,以前为何不敢见人?他实在
有些不信。
胡铁花大声道:“你难道不相信?”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也许是……也许是……”
胡铁花跳了起来,大声道:“好!你不相信,我就带你去见她。”
楚留香还未说话,胡铁花已拉着他冲了出去。
帐外竟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楚留香苦笑道:“一大清早,你就要拉着我去闯洞房,这像话麽?”
胡铁花瞪眼道:“自己兄弟,这又有什麽关系?”
楚留香道:“就算你认为没关系,但新娘子呢?”
胡铁花笑道:“告诉你,我那新媳妇非但人长得美,而且脾气也好极了,又温柔。
又体贴。又……又……我简直不知该怎麽说才好。”
*d香听了他这麽样一说,也不禁为之开心起来,笑道:“看来,倒底还是傻人有
傻福。
话未说完,胡铁花已拉着他冲进了洞房。
这帐篷是新搭起来的,里面简直像天宫一样。流苏锦帐下,被翻红浪,新娘子娇慵
懒起在沉睡,只露出一忱乌云般的头发。
胡铁花一走进来,就嚷着道:“有客人来了,快起来吧!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跟
自己一样,你用不着不好意思。”
别的人结婚叁个月後,小夫妻见面,还是羞答答的,但他结婚还没半天,就像是老
夫老妻了。
楚留香瞧得固然暗暗的笑,又不觉替胡铁花欢喜,新娘子若非和他性情相投,他又
怎会如此。
但新娘子还是没有露出头来。
胡铁花大步走过去,瞧道:“你反正是要见他的,何必……”
他语声忽然顿住,脸上的血色也忽然褪了个乾净。
血!崭新的绣被边沿,竟染着斑斑血迹。
胡铁花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揭起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