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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短得好像只是一眨眼而已。
唐锦眼睁睁看见慕庭烨在护住自己的一刹那受伤,腹痛都被这一幕惊得忘记了,他还来不及问一句是不是有事,慕庭烨就双目一闭倒在自己的怀里了。
惊慌里,隐约听得一名暗卫说那箭上萃了毒……
唐锦坐在外厅里,脸色苍白如雪。
从遇刺到被救回皇宫,再到现在十几个御医进进出出的抢救慕庭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整个晚上,天已经发白。
这变故实在太快,他并没有过这样跌宕的经历,惊慌失措里眼前就只剩下慕庭烨紧闭双目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个瞬间,过了这一个晚上,那时候弥漫在鼻腔里的血腥的味道也还是清晰的。
他轻轻的按揉著腹部,想要安抚这不停抽痛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痛,然而比起慕庭烨的安危来,他已经顾不得这一点的疼痛了。
尽管处理得及时,慕庭烨也还是中毒昏迷到现在,是否有性命之忧谁也不敢说,即使是秦尚,也只是皱著眉头不说一句话。
然而唐锦强忍腹痛坚持等待来的却并不是慕庭烨的脱险的消息。
刺客同党的罪名简直像是头顶的一记响雷,唐锦在这莫名其妙的罪名里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禁卫军带出了景华宫。
一直到了刑部的大牢里,唐锦才真的相信并不是这些人弄错了,他是真的被当做是刺客同党抓了起来。
“你认罪吗?”
唐锦在昏暗里努力抑制著颤抖,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人背著光,面目不清。
“我……我……我没有……”跪著的姿势让他的膝盖承担了太大的重量,膝下不平整的地面也硌得他生痛,说话的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你可是锦程戏班的舞姬?”
“我……是……”
“你可认识这个人?”
顺著那人手指的方向,唐锦才发现不远处铁架上已经昏迷的人,只是光线昏暗,那人垂著头,他并看不清楚。
一边的狱吏拿著皮鞭的把手顶在那人的下巴上,抬起了他的头。
“师……兄……”唐锦终於看清那昏迷著的人的面貌,禁不住惊呼出声音来。
“很好!你果然认得,他就是你的同党是吗?”
“我……”
“你进宫就是为了给他通风报信!”
“不……”
“你们密谋行刺皇上!”
“没……”
“利用你和皇上出宫的机会行事!”
“不是……”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唐锦还来不及辩白,就被身後的人抓起右手向前拖动。
他惊慌之下,只能用左手护住腹部膝行著向前。膝盖在地面上蹭过,一阵生痛,走过的地方在不明亮的室内留下两条淡淡的血痕。
无後为大…49(宫廷生子)
腹痛在这粗暴的动作里突然清晰起来。
那纸上的所谓供词,唐锦连前几句都还没有看清楚,便在狱吏的强迫下按了手印。
而後是被拖著关进潮湿阴暗的牢房里。
他尽管不停的说著“不是这样的”说著“我没有”,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听他来说,他苍白的辩解毫无用处。
一道道牢门关闭的声音渐渐远了,唐锦慢慢跌坐在铁栏之後。
看著手掌上鲜红的颜色,他终於明白,他已经将那死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认了。
他想不出他到底哪里出了错,才会被冠以这样的罪名。他还在这错误里期待著昭雪的时刻。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清白却不知道人心的黑暗。
秦尚在天明的时候才从内室里出来,却没有见到原本应该等在厅外的唐锦。
座上的是董太後和董佳宁。
秦尚立即便知道事情不妙了,然而他这时候却不能露出半分的怀疑的神色来,只躬身向太後行礼,将慕庭烨的情况简要的说与太後。
听得慕庭烨还自昏迷,不曾清醒,董太後哽咽道:“皇上与哀家一向亲近,哀家也视他如亲子,如今要是有什麽不测……可叫哀家……叫哀家如何办才好啊……”说著便已是潸然泪下。
董佳宁扶著太後手臂早就泪流满面,听到这里更是涕不成声。
秦尚安慰几句便向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身後董太後冷声问道:“秦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秦尚停住脚步回身平静答道:“臣正要去嘱咐药童煎药。”
董太後点点头:“不必麻烦秦大人,让常福去就好了,秦大人还是留在这里照顾皇上吧。
“是。”
秦尚知道自己现在是出不去了,只得放弃出去找人的想法,将手伸进衣袖,悄无声息的把已经写好的药方纸揉成团。
转身让人拿来纸笔,秦尚在桌前重新开出了一张药方,交给等在一边的常福。董太後将药方仔细看过一遍才准常福出去。
慕庭烨受伤的部位虽然是手臂,然而箭上的毒却让他昏迷著,秦尚也没有把握他到底何时才能清醒。
他只盼著云江早些知道,能打探出些消息来,也许还来得及去救唐锦。
一路被拖进牢房,膝盖、小腿上都破了,有血从伤处渗出来,烧灼的疼痛却被完全掩盖在腹痛之下。
唐锦皱著眉,脸色惨白,扶著腹部的手不断的轻抚,却只是徒劳。
牢里阴暗,他只被这一阵阵的痛苦折磨著,已经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时候。身上一阵颤抖,他咬住下唇,屏息著忍过一阵疼痛才松了些气。
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唐锦整个人都如浸在水里,湿透了的衣服下面好像隐约的还能见到肚皮之下不安分的胎儿在动,每一次都只让唐锦想伸手去捶打。
死罪也好,灭族也好,唐锦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心去想,他满脑子里只有慕庭烨的安危而已。
他想喊来人问问,却也知道并不会有人理会他,他不过是个将死的罪人。
无後为大…50(继续虐……)
只从牢房的这一角爬到另一侧的干草上就已经几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意识渐渐的也有些模糊了,他不知道这时候是什麽时辰,只茫然的在疼痛里想著受伤了的慕庭烨。
秦尚是神医之後,他一定是能救得了慕庭烨的……
宫里什麽珍稀药材都有,再奇怪的毒也是该能解得了的……
只是,不知道,昏迷的人还会不会觉得伤口疼痛了……
唐锦一阵胡思乱想,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腹部也好像有些麻木了一样,他只是觉得呼吸困难而已,只是觉得,眼皮沈重而已……
自己是个孤儿,也没有什麽九族会被连累,他也觉得安心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也知道,腹内孩儿大概是难以保住了,他是真的不能见到他的爹爹和父皇了。
心里猛的痛起来,他是真的想为那个他爱著的人留下一点骨血,那至少能证明他是爱过的,幸福过的。
然而,终究还是不能了,即使这孩子出生了,也是带著罪名的,那不如,一起带走吧,阴暗的地府里他也有个能顾怜和回忆的。
背上突然的钝痛,唐锦从昏迷里稍微的有了一点清醒的意识,迷糊里知道是狱吏在打他。
虽然疼痛,唐锦却没有躲避,牢房太小了,他其实,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更何况,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都没有。
痛过一阵,好像是那殴打渐渐停止了,耳朵里嗡嗡的响著,他觉得喉咙有点湿意,轻微的咳嗽就激起一阵疼痛,腥甜的味道有些像是记忆里慕庭烨受伤时的味道。
有人在牢里大声说著话,偶尔的一句“皇上”他总能捕捉到,却听不分明,他挣扎著清醒些,他只想知道慕庭烨现在如何而已。
然而他也只清明了一小会儿,便就又陷入了昏迷。
他还没来得及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觉得安宁,就又在新一轮的殴打里痛得醒过来。
他这时候终於想到,他大概是快要死了。
如果时间不多了,那就应该好好的回忆美好的时光,将那个男人记得更深刻才对。
“小锦……小锦……”
只要认真的想著一个人就会忘记了身上的拳脚和疼痛。
甚至连他的声音也能记得那麽真实……
“小锦……小锦……”
一定是了……
认真想一个人的时候,连他手掌的温度都变得真切了……
唐锦费力的睁开双眼,眼前却只是灰茫茫的一片而已,声音和温度都是那麽的真实,他却看不见。
努力了一阵,勉强在灰蒙蒙的一片里看见一个人影。
慕庭烨,皇上……
他已经好了吗?受的伤都好了吗?
唐锦抬抬手臂,抓住那人的一片衣角,张著的嘴却发不出什麽声音来,忍不住怪自己没用,终究只是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来,而後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无後为大…51(宫廷生子)
云江抱著唐锦又再叫了几声,他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木青放开唐锦的手腕,双手摸上他的肚子,轻轻的按了一阵,连忙对云江道:“侯爷快将公子放下。”
听见木青的话,云江才反应过来,轻轻的将唐锦放平在干草上。
木青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捏碎了封蜡放进唐锦嘴里。
掀起唐锦的衣襟,露出来的膝盖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和身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让两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木青顿了顿才回过神来,拿起银针按著唐锦的腹部,迅速下针。
刺痛之下,唐锦才略微的晃动了下头,下意识的喘息著。
云江气极,站起身来走出牢房。
“哼哼,你们倒是很本事啊!”云江只恨得咬碎一口牙,冷森森的看著跪著的两个狱吏:“谁叫你们下手打人的?”
“侯……侯爷饶命……小的也,也只是奉命,奉命……”两人被吓得冷汗直流,说话也是结巴的。
“奉命?奉谁的命?”
“这……是,是赵大人……”
云江皱眉:“赵一白?……是他!他怎麽吩咐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不敢回答。
云江怒道:“说!否则现在就废了你们!”
两人不敢再隐瞒,只得小心道:“赵,赵大人说,不,不给饭和水……要,要是要是见他昏迷就打,打醒他……”
还没等云江再说下去,便听木青在牢房里惊呼一声:“不好!”
云江连忙奔回唐锦身边,只见唐锦呼吸急促,额上冷汗直流,脸色却是惨白,唇上淡青的颜色更加的刺眼,木青掰开唐锦的嘴又塞进一颗药丸对云江道:“怕是要早产了,胎动得厉害。”
“不行!才只不到七月,怎麽能活?”
木青想了想,叹气道:“除非我家少爷……不然,恐怕是谁也救不得了……”
云江听木青这样一说,心里也茫然起来。
慕庭烨遇刺这样的大事,他早是知道的,然而唐锦会被入罪却是他没有想到的,要不是有人送了密信他也不知道唐锦已经被关进大牢。
这样的时候,宫里却是半点信息也无,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也只说是太後在景华宫,慕庭烨尚在昏迷,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而显然的,秦尚是不可能来救唐锦的。
“没有办法吗?”
木青又再诊了唐锦的脉,在他腹部的银针上转动了几下,才勉强道:“也不是全没有……只是……这办法耗损太大……我,我也没有把握……”
“什麽办法?还不快说!”
“用护元针法……”
无後为大…52(宫廷生子)
“什麽办法?还不快说!”
“用护元针法……”
“那是什麽?”
“……这种针法可以暂时减缓胎动,增长胎儿留在母体时间……但是……”木青停下来,看看躺著的几乎失去意识的唐锦道:“只是,这对母体耗损更大,虽然减缓了胎动,但是只要胎儿还在,就会一直痛著,而且,随著行针次数的增多会越来越痛……”
云江听木青全部说完,已经手心出汗,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要救唐锦就要保住孩子,只有这皇帝的子嗣是无论什麽人也不敢妄动的,赵一白让人这样折磨唐锦,也正是想这孩子不保,那时候,唐锦便是必死,先斩後奏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现在唐锦的状态,不要说是这护元针法,便是能不能挺过高热这一关都已成问题。
要麽大小均安,要麽一尸两命……
云江握住唐锦的手,心里却是慌张得连呼吸都不会了一样。
要是那个呆瓜在就好了……
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