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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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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金算盘禁不得又要咦呼,幸赖他反应甚快,忙不迭先咬紧了牙齿,心想:“不想镌刻了《般若蜜多心经》要旨的檀香木佛珠,竟有如此功效,便如古之名医,举手抬足之间即可活人肌血,哎!何止是相当于活人肌血,简直便是起死回生、枯木逢春了。”转念一想,又自觉判断过于偏颇,世间镌刻经书的佛珠许多,除了《般若蜜多心经》,也有刻上《南华经》、《罗汉金刚经》、《大悲咒》的,却没有听说过那一串类似的佛珠倒能够显此神通,说不得究其根底,还是古狐法力高强,搬弄造化、施展玄术手段所致。忖及于此,他更添一层心思,但觉古狐本领,远在穆双飞之上,此人不知什么缘故,偏偏欲对自己的兄弟不利,再要狠下心肠,只怕穆双飞难逃其毒手。

  古狐微微莞尔,半忧半喜,此刻拜祭故旧,自然十分愁足,可是终究将其魂魄之所依归复完整,未免胸中亦是大慰,口中叹道:“我东奔西走,没有一刻清闲,却将你栖魂之物给耽搁了,赎罪赎罪。”金算盘愣了愣,不想眼前之剑,竟然就是栖魂物事,暗道此番可是万事俱备,东风也不缺了,接下来,该是做上一场法事超度重魂陈魄。古狐虽然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然他法力高超,见识手段卓绝,料忖做场法事,其实能有几难?

  古狐将那重生金剑放入一个匣内,便如变戏法一般,那匣子乃是桌后摸出,浑身上下青靛半蓝,然后合上盖子,轻轻将之摆放于桌旁近贴处的一个凹空壁龛内,又燃起三根香烛。青烟袅袅而起,升了数尺,然后缓缓蔓延开,却拉成一道薄薄绵绵的水汽帷帐,透而观之,壁龛连着那装盛金剑的匣子皆朦朦胧胧。金算盘绕是胸中怎样奇异,便是长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于此时过去相扰,一边瞧待他做完这一切,一边低声问李念狐,道:“李姑娘,你家公子爷和此剑的主人,可有甚深根源么?”李念狐微微摇头,不想理睬,然犹恐他喋喋不休、刨根问底,遂随便应付道:“中间是怎样的故事,我如何晓得?想必他也是馨德清品的神仙吧?我家公子爷敬重之,所以专程前来祭拜。”金算盘讪讪干笑,若似自言自语:“没有问清楚么?”李念狐颇有些生气,毕竟不敢大声,狠狠白了他一眼,抑沉道:“公子爷何等清高修雅之人,我要是追问不休,哪里能蒙他恩典,运展法术玄妙,带我来到此地?便是一辈子也见识不得。”金算盘听她语气不悦,识趣闭嘴,心中却大不以为然,只觉得本山此洞虽然很有几分隐秘,不过也并非什么不可攀越之地,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自己可不就是磕磕碰碰一路踩着坎坷山道过来的么?蓦然脑中一念,喃喃低声道:“怪哉,难不成是我看差了?那金剑形貌,和古公子兄弟所使的干将莫邪兵刃,好象颇有类似共通?人有双胞胎,剑也会存三手足吗?”李念狐闻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哼道:“你在那穆双飞和她妻子身边,也是如此喋呱多嘴的么?说不得只是那小黑皮鬼才与你唠叨吧?自然是你看差了,我于佛家听课之时,学得一些辨识器皿的见识本领,那金剑非同寻常,就是断折经年之后,依旧能为佛光沐浴重生,显是早年受过仙界之泉锤炼熏陶。可惜此剑纵然神奇,剑锋未开,实在难用对敌、厮杀搏命,要论杀人害命的手段,断然及不上干将之匕的十之其一。”故意绕开“莫邪之匕”,恐犯了古狐忌讳。金算盘听她语气,以为这小妮子对莫邪之匕故耀轻蔑,心中竟然有些气愤,心想:“呸!且吹牛吧,我也见过莫邪之匕斗打干将利刃的情景,实乃不分伯仲、难分难解。干将有变化飞翔之术,咱家莫邪不一样可以化生大小、往来扑腾么?偏偏他的袖中兵就更了不起?”脸色闪过一丝不满,却转瞬即逝,还是恭恭敬敬的模样。

  多半是如此动作,却难逃古狐眼目,秀眉微挑,忽然笑道:“金老板,我今日所极力欲超度之亡魂,和风铃庵开启宝源堂起脱的那些魂魄游鬼很有些不同,因此免不了尚加添一些繁文缛节,需要阁下帮忙。”金算盘愕然一怔,不知为何,胸中很有些忐忑惴惴,呆呆瞧着他,不敢说话,但觉其一颦一笑,美轮美奂,可竟似一股绵绵冰雪夹着北风吹袭过来,教人不寒而栗。古狐叹口气道:“此地沉沦死魂,和我那兄弟千绕百折,有些干系。”金算盘不解其意,咳嗽两声,拱手道:“若似无甚忌讳,愿闻听其详。”古狐颔首道:“谁不便告诉你太多,但唠叨几句,也无不可,否则再要你稀里糊涂做那仪式之事,岂非甚不公平?”金算盘心中大凛,愈察不祥,听对方道:“此冤魂生前乃是位列仙班的一名金仙,他托着一位朋友下凡投胎历劫,功德之后,自己反难归天庭。金仙遂先选好胎位,然后收拾布置二日,孰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待其万事齐全,那胎位却被我那弟弟给占了,结果可怜金仙,落得个被天兵神将剿杀之下场,何等凄惨?”李念狐忍不住插话道:“这般说来,穆双飞投胎虽然未必就是故占其位,可也是那金仙的仇人了?”古狐淡淡道:“无论他是有意无意,总之就结下了一桩恨怨苦仇。”金算盘脊背发凉,颇觉呼吸困难,咽了一口唾沫,试探问道:“那又如何?”古狐声音陡沉,愈发阴冷,道:“如何?我要超度死去之金仙魂魄,就须释其积郁已久的浓浓怒怨,这加添的仪式之一,便请你破口大骂穆双飞一番,言语愈毒愈好。”金算盘脸色勃变,暗道这如何使得,背后呛人暗箭,十足小人所为,自己虽不是什么大丈夫,却也极其忌惮,然见古狐冷目如电,两只眸子似乎能冻僵别人心灵,说不得举手投足便能杀了自己的性命,踌躇忸怩许久,终于执拗不过,只好顺着他的吩咐,胡乱骂了几句,心中却默默祷告:“穆公子,我目下骂你,全系被迫而为,你大人大量,倘若感应或晓得,千万莫怪我。”浑无精神,高音激昂难起,哼哼唧唧,又见古狐额头微蹙,显是不悦,便急忙辩解道:“我是生意人,素来主张和气生财,实在不太懂得骂人,公子您多多见谅才是。”李念狐冷哼道:“昔日你赖在风铃庵门口,戟指大骂,何等威风?奈何现在倒知道和气生财,斯文许多了?”

  金算盘又怕又怒,暗道她是哪一壶不开偏偏故意提哪一壶,浇惹得古狐烈火旺油,对自己岂非大大不利?胸中恚怒燎燎,也冷笑道:“那时我骂的,可没有适才骂的很。我说过你是女贼秃、相貌泛泛的光尾巴猴么?”李念狐惊得目瞪口呆,半晌缓过神来,满脸涨得通红,颤声道:“你,你当着公子爷的面,胡说什么?你,你王八羔子的不要命了?”爆出粗口,更觉难堪,恨不得一刀杀了金算盘,再寻一条地缝钻进去。金算盘茫然浑噩,一时也不知所措。古狐反笑了起来,道:“也罢,你毕竟还是懂些情意的,后面不骂就不骂了。我还有第二样仪式,尚要请你代劳。”金算盘暗暗叫苦不迭,干笑一声,拱手道:“听闻吩咐。”话音方落,眼前一花,却见古狐闪身即逼到跟前,手上托着一个布娃娃径送至自己鼻下,不由奇道:“这是——”古狐横他一眼,眼中流露几分诡异,旋即又冷冷道:“就是巫魇娃娃,没有见过么?你再瞧仔细了,自然晓得它的功用妙处?”金算盘定睛打量,看得真切,见娃娃胸前衣裳,赫然写着“穆双飞”三个字,旁边列出八字,登时胸中大震,脱口道:“古公子,穆公子乃是你的亲弟弟啊,兄弟再有不和,也不能用此物魇他性命啊?你便真要害他,何不当面厮杀,好歹也显得英雄气概?”此物乃是旁门左道害人的巫术用具,在布娃娃上写出欲加害对象的姓名,刻上四柱八字,然后扎入钢针,便曰“魇”。受“魇”之人纵然在千里之外,也不免苦痛难当,轻则伤病不痊,重则亡魂断魄,最是歹毒凶险之物。古狐沉声道:“你跟随穆双飞日久,沾惹得他之气息,要是由你扎入钢针,他必定陨亡地府,那金仙的怨气,焉能凝固不散?”金算盘盯着他另一只手上的几根亮闪闪钢针,额头冷汗涔涔,蓦然咬紧牙关,大声道:“这断然使不得。姓古的,你要杀我即杀,我…我决不能行此歹事,否则其后必招恶报天谴,怕是一辈子也成不了大…大富大贵的缙绅豪客。只盼你杀了我之后,在我坟头多化些金银纸钱,我…我要是在九泉下发财,作了鬼财主,便不会…不会变作厉鬼纠缠你的。”他骇异之极,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遂闭目等死,孰料等了半日,脑袋还在脖子上,却听古狐淡淡道:“你虽然惟利是图,也贪生怕死,不过也有些好处优点。这‘魇’法虽极可怕,然穆双飞也是修行之人,甚有些小伎俩法术,区区的巫魇娃娃,尚奈何不得他。”说完话,转身朝两串佛珠处走去,立于罗汉降魔图上,闭目沉吟,须臾口中念念有词,诵的乃是一段佛经。李念狐狠狠白了金算盘,低声道:“公子爷儒雅之人,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要是再敢乱逞英雄,就教雪霸王吃了你。”金算盘自觉死里逃生,大呼侥幸,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浑身上下皆被汗水浸透,胸中隐隐有几分自豪:“我金算盘被人厌为小人,其实刚刚所为,可谓豪气冲天、视死如归,且问天下自诩豪杰猛汉的那些人,究竟有几人会如我适才英烈?”他应变极快,能不结仇家,便少结冤仇,嘿嘿一笑,掂起袖衽擦拭面上脖间,讪讪道:“我自然不敢和英雄并论,雪霸王吃了英雄,它便愈发英雄;吃了我这窝囊废,少不得会受些窝囊牵连。”

  古狐念诵经文,声音渐长,其口舌唇语之间,自有一股殊异*,却和寻常佛家和尚尼姑念读极有不同,煞是好听。李念狐念了十余年佛经,也听精字辈老尼念了无数梵文,可是却无一段能似古狐这般抑扬顿挫,字字或铿锵铮鸣,如险峰峻拔;或莺声婉转,似高山流水,禁不住喜不自胜。雪霸王亦收了凶兽本色,双耳贴伏,睛目微合,如寐如醉。金算盘暗暗折服,以为古狐*文采,的确天上地下皆十分少见。又听了片刻,二百一十六颗檀香木佛珠开始发出共鸣之音,镌刻其上的字迹历历闪烁,端的多不完的玄妙神奇。也就在这时,古狐声音蓦然陡转,一句句长声而出,道不尽的忧伤悲切,那李念狐和雪霸王亦神随色变,满是哀戚之色。金算盘亦听得悲恸不已,两行泪珠溢出眼角,哗啦啦便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心中兀自一片清明,感慨才刚的念经颇有些不合,此刻方称得上是拜祭超度的诵文。他虽听不懂古狐念些什么,但料村他的这一套法事举为,定然和宝源堂群尼行动大相径庭。正意乱神驰、难拔忧伤之际,却见古狐脚下的那幅罗汉降魔画隐约有些古怪,又凝视几眼,险些惊呼出声,原来那十八尊罗汉的身体竟然动弹起来,便是谛听菩萨也微微摇摆。何止如此,本该受降伏的那尊巨魔亦睁开眼睛,眸睛如火焰一般红扑扑的,须发皆张,獠牙森然,浑身筋骨肌肉暴突,忽鼓忽凹地运气使力,好象要将身上的十八罗汉俱给掀翻。雪霸王和李念狐也注意到了其中异常景状,雪霸王裂开大嘴,李念狐吓得花容失色,抱着古琴踉跄退后几步。二人一兽皆是惊骇不已,可是都不敢轻易叫嚷出来,那古狐只不过低头看了一眼,双足依旧踩着图画,毫不在乎,身体则随着口中经文随性起舞。巨魔双掌撑在地上,每撑高一尺,其背上的十八罗汉便歪斜一分,兀自勉强压在魔怪身上,古狐则拔升一尺,袖衽长甩,舞动越剧。唯独谛听菩萨还留在原地不动。待那巨魔攀起了前半身体,十八罗汉齐齐张开大口,虽无声音,也可瞧出是在呐喊叫嚷,纷纷滚落在地,莫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巨魔此刻再也不能爬起,想是受了那画笔约束所致,抬起脖子,作仰天长啸之状,旋即前爪上下扑打,逼迫得十八罗汉忙不迭滚爬躲避,不一会儿,巨魔肋下又伸出几条臂膀,利爪锋锐,叫相呼应,拉扯得十八罗汉衣裳破碎,愈沦困顿。只是那魔怪不能尽情起身,后面两条大腿无法立起,也不得灵活旋转,那谛听菩萨恰坐于它臀后,地利甚妙,自然无恙。古狐盘起双膝,离了画面,半悬于洞中。忽然手指遥点壁龛中的匣子,喝道:“冤苦之地,孽障重重,凄离寒寂,何必留恋?故旧听真,此时不来解脱,更欲等待何时?”声音微微有些抖震,胸下不安,难得尽掩。

  其话音放落,壁龛之中传来轰鸣之音,低沉咆压,撼人魂魄。地面画中的十八罗汉便似活的一般,听见匣中呻吟,竟然各抖擞精神,顾不得巨魔利爪凶掌的厉害,纷纷努力爬去,重往魔怪背上努力攀爬,有的索性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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