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是在此害人性命,那可是十分不妙。”忧色忡忡,显是大为不安,却不知怎么将那不速之客给“请”下山去。
紫目鬼使朝那斗天神将的雕像又看了半晌,上上下下地打量,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绿雾鬼使瞧四弟神情古怪,也加意朝那石像狠狠地瞪盯了几眼,却瞧不出什么异状。
红电鬼使奇道:“你们看些什么啊?那石像早已经看过许多遍了,雕艺虽然精绝,不过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抬起脖子,蓦然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是看待那上面的银线吧?果然有些蹊跷,若说是能够牵渡人,未免嫌薄细了些,只怕人渡至半湖就要断裂。”果见在湖对面的远处葳蕤树林之间,一条银色的丝线顺着湖面斜斜向上,正栓在亭旁的一根高高石柱之上,那线上面有个环状的铁兜,兜下放着一个篮子。此蓝此线离湖面有一段距离,要不是红电鬼使提醒,其余诸人都没有察觉,这时候不禁咦呀惊呼,道:“好奇怪,果然有一根不晓得什么用途的银线呢?”
精奈神尼笑道:“此线并非渡人,而是渡物。另外一端便在鄙庵的厨房后面。风清云淡,就这般回去未免可惜,何不在此小酌品茗?”她走至石柱旁边,提起倚于柱旁的一根竹杆,朝着那银线轻轻敲击,引震得银线发出铃铛之音,甚是清脆。施道人大声道:“莫非它就是有名的风铃之线,也是贵庵用风铃山棉麻编织出来的特产?用力敲击,便如摇晃铜铃一般。”说话之间,那“铃声”已然顺着银线长长传延出去,便是铁兜,也滑过了湖面,滑翔极快,须臾不见。
精奈神尼笑道:“不错,这正是风铃之线,不过若非用后山稀罕之竹敲击,便是晃动得再厉害,也出不了分毫声音。”原来那竹杆就是稀罕之竹。竹线相合相配,不可缺一。她请施道人和华山四鬼使在亭中坐好,谈谈笑笑。不多时,但闻铃声再起,那铁兜顺着银线回来,至石柱旁停下,铃声亦歇。红电鬼使轻轻一跃,纵上柱端,弯腰从铁兜上托下一个极大极圆的红木盘盏,看清其中的物什,吸鼻深深闻嗅,然后笑道:“原来神尼说得便是用来渡此物吗?好机关,好布置,委实方便得很啊。”
那盘上依旧还是清茶香茗,杯色素淡,袅袅白气飘起,盘旋摇曳;丝丝氤氲之中,平静亲切。于小湖秀岛之中品茶,意韵何其高雅?半杯下肚,五脏润泽,满口生津泛香,莫不沁人心脾,顿觉精神畅意。大伙儿海阔天空而言,说来说去,又说到那小黑雷鬼的身上。
施道人将茶钟放在亭中的石桌中央,弹掸灰尘,笑道:“如此看来,他的来历毕竟也不简单呢。只是他既然自幼为贵庵抚养成人,算来也是风铃庵之人,如何提槌撞雷,反向庵主您讨要什么债务呢?”红电鬼使大声道:“多半是小孩子胡闹。”
静奈神尼笑了笑,说道:“此也有些缘故。道友在天镇观之时,或也听说过,我这风铃山中除了银铃之线和稀罕之竹等,还出产得一种奇异的石头,唤作‘梦云石’。此石洁白胜雪,但是阳光下观之,五彩缤纷,较之玛瑙、翡翠等物更加珍贵,乃为我风铃庵神验卜筮之用所不可或缺的原材。说实话,我能知晓四位鬼使的来历,并非我有什么慧眼神通,其实也是托那梦云石之卓绝功劳也。”言罢,她从袖中摸出一块小石头来,大小不过寸盈,形状可爱,再被阳光衬托,莫不闪闪发亮,光泽耀目,最是璀璨不过。然后又见她将此石轻轻沉入茶钟内,左右摇晃,问道:“华山的贵客,不知道想些什么?”
红电鬼使脱口道:“我们华山本是七兄弟,我和老二、老三、老四随着天镇观的道人来此,留下五弟、六弟、七弟看家,甚是牵挂,不晓得三位兄弟此刻怎么样了呢?”精奈神尼默念口诀,但见茶钟之上涟漪泛开,就好像一面清澈无比的亮镜,里面渐渐闪现出许多图像。梦云石亦然发出极其轻微的鸣颤,里面点点星芒,似斑斓蝴蝶盘转飞舞。初时那图像有些浑噩模糊,看不甚清,慢慢轮廓勾勒括晰,色彩愈发艳丽。三个道人,或是灰面,或是黑脸,或是金容,懒洋洋地坐在黑瓦黄墙的藤椅上。灰面和黑脸的道人正在对奕,黑脸的道人若似处于下风,脸色更加沉黯,那灰脸的道人则摇头晃脑,颇有几分得意。金容的道人左顾右觑,一会儿摇头叹息,一会儿蹙眉挤眼。红绿青紫四面鬼使相顾愕然,不觉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如此,那‘梦云石’我们也听说过,据说能堪破前生来世,今日得见其神奇,果然名不虚传。嘿嘿!先前其实是高估她的法术了。”
绿雾鬼使笑道:“它兄弟几个好惬意,倒不用如我们这般奔波劳碌。”清风鬼使淡淡道:“以前有人诵道:‘飘缈浮生何奔忙?人世幻历皆散场。悲喜春秋同幻缈,古今沧桑尽荒唐’,我们都是修真之人,却看不透其中玄妙,还是离开华山,四处奔波,其实惭愧。”红电鬼使摇头道:“出来游历,好过闭门造车,对于修行也大有好处,哪里该惭愧?”见精奈神尼收了云梦石,搁在顶撑风铃银线的石柱旁,听她说道:“此石用过一次,便即不能复用,所以愈发珍贵。”同样是阳光扑泄于上,但再看其光泽润滑的程度,和先前相较,显是大为逊色。施道人替她重新斟酌起一只杯子,大为叹服夸赞,心中也颇为羡慕。他那天镇观好歹也算得世间的修真之所,可是和风铃山比较,物产特色未免显得十分单薄。
听静奈神尼继续说道:“我们风铃山能产此石,也是因为此山来历极不寻常,毕竟是佛家之山,不比常物。只是此石隐藏极秘,不容易寻觅,我们庵堂群尼就是四处搜寻,盘遍山野,亦然不能多有斩获。偏偏小黑雷鬼值三岁之时,便有如此异秉天赋,我们提着小锄在到处搜觅,他蹒跚行走,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探出山涧岩坑之中、各处梦云石藏匿的所在,以为小孩儿的玩具呢。平尼惊诧之余,忖思许久,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故。那梦云石多是在此山‘震’卦方位而出,具有‘雷’性。那黑娃子本是雷神后嗣,对于雷能生感应,所以能轻易拾拣梦云石。”顿了顿,又道:“你们休看他年纪虽小,但也颇更人事,只是此‘人事’未免有些不行正途,竟然就晓得以此为恃,与我们庵中的修行弟子作起来交易买卖。”施道人与四鬼使咦道:“什么买卖?”静奈神尼不觉莞尔,笑罢又喟然长叹,道:“他一切衣食住行皆在风铃庵中处置,可以说是本庵供养了他。他虽然小小的年龄,偏偏自尊心极强,总觉得大不自在,似乎行动举止都要仰人鼻息。”
红电鬼使竖起大拇指,岔嘴道:“亦算是有骨气的娃娃。”精奈神尼道:“他见我们需要梦云石,便提出协议,欲用告知梦云石之下落,作为支付我们的报酬,如此一来,岂非是两不相欠了?他就在鄙庵吃喝用度,也心安理得,毫无拘束。我们看他意志坚决,素日里脾性又执拗得紧,索性就依从了他的意思,唉,其实我们出家为尼,皆是佛门弟子,和他能做什么买卖呢?不过也就是化解他一处心结,从此安然轻松地成长罢了。”
众人闻之,不觉哈哈大笑,听得精奈神尼说道从此小黑雷鬼便在山前山后到处跳窜,搜寻钱币,却有有些心酸,暗道:“别人家孩子都在父母怀中撒娇,他却自己苦谋‘营生’。”紫目鬼使见施道人干笑,不觉低声嗫嚅道:“哈哈道人虽然哈哈,其实心中未必哈哈。”施道人愕然一怔,微笑不语,忖道:“这小小孩儿倒也可怜。只怕他对于自己的父母未尽抚养之责,稚嫩心胸,也颇…颇抱有些怨恨了。”
众人顺着小舟回归湖畔,再回到风铃庵外,从正门进出之时,又看见那“财主”正抱臂嘟嘟哝哝地站立于树下,远远地朝这边不住窥看。他见了风铃庵主,精神一振,却不敢上前,大声道:“欠债不还,这名声传扬出去,只怕也不好吧?”门“嘎吱”开了,那意妙小尼姑袅袅婀娜地走了出来,欢迎师太和诸位客人回来,等他们迈过了门槛,眼睛遂瞥开那树下的“财主”,眨巴几下,“噗哧”笑道:“你这无赖,怎么还不肯下山呢?你没有听见周围传来老虎吼叫声么?当心那大冲猛然窜跳出来,吃了你果腹。”此言一出,那人脸色果然陡变,紧张兮兮地朝周围看了看,然后深吸一气,稳定心神,冷笑道:“你倒是听得很仔细咧,除了虎啸,尚有琴声。琴声响起几次,你便趴在墙头朝外面窥探了几次,怕是春心荡漾、惦念郎君了吧?”
意妙小尼登时羞臊得满脸绯红,回头见师父引着施道人和华山鬼使穿越中堂,径直步入侧院,方才松了一口气,辩驳道:“你,你口没有遮拦地乱说话?”那“财主”哼道:“我是不是乱说话,你自己心知肚明的,也不消我罗嗦。是了,也难怪你这妙龄尼姑钟情荡漾,那弹琴的相公飘逸俊朗,是个翩翩佳公子,生得何止是风神迥异、气度不凡?我要是小姑娘,瞅见了他,只怕一颗心也早就随他去了。”
意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咦道:“你…你说他是一位小相公啊?”忽然垂下头来,摇头道:“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怎么就能看见人家的真面目呢?一定是骗人的。”那“财主”的确不过是胡言乱语地讹她,见她面上狐疑,其实心中大为相信,不由觉得好笑,咳嗽几声,冷笑道:“你和他无缘,自然见不得面。我和他有缘。当然就常常见面。那小相公实在是一等一的人才,*潇洒,果然是貌比潘安、宛若宋玉。”
他自胡诌不忌,便在此时,一阵风息从林间吹过,中间夹杂一声虎啸,声音虽低,可是凛凛威风之势赫然可辨。“财主”吓得瞠目结舌,激灵灵打个寒噤,摔打双袖,三两下便顺着大树爬了上去,灵活之极。意妙尼姑却精神为之振奋,身体柔若无骨地贴在门扇后,探出脑袋,就朝左近四处张望。但是虎啸过后,风平叶静,什么老虎、公子皆不能现踪。她大为失望,退回院内,顺手掩上门户。那“财主”本想揪住她要债,朝周围看了看,不知那老虎是否便在附近徘徊,想了想,终究不敢跳下树来。
诸人步入后堂,庵中的尼姑若无值班杂役,皆盘腿坐在菩萨堂中念诵功课,佛声朗朗,真有木鱼沉钟之韵。静奈神尼入内主持,有小尼姑过来请施道人和红电鬼使在侧殿厢房歇息。施道人想去看看金道人康恙,听闻师弟沉沉昏睡,不便打搅,只好作罢。那厢房也甚是雅致,十分清爽干净。便是坐着其中,也能察觉佛声高起,在屋前屋后、柱围梁间盘绕不止。佛声颇有法力,又飘出庵外,在此山半空凝结,与结界相合,如此一来,那似乎笼罩于风铃山外的结界愈发密实牢固。不多时,精奈神尼主持结束,换洗了一身素色爽清的长袍,引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尼捧着点心托盘,过来作陪。红电鬼使吃下一口,自觉的甘饴甜美,大声夸赞,一盘芙蓉膏点竟然被他吃了十之*。
未几,四鬼使兄弟问起门外那人的来历,都说那人稀奇古怪的,脸皮也甚厚。红电鬼使笑道:“我自忖我的脸皮是极厚的,不想撞见了此人,发现他才是非常的了不起的呢。”静萘庵主笑道:“适才可真是让你们见笑了,不想佛门净地,也会和惫赖商人纠缠吧?”诸人摇头道:“我们想其中必有什么原委,否则风铃庵断然不会如此轻易让人堵在门前耍泼。”静萘神尼娓娓道来,说道原来门外那口口声声讨要债务、不依不饶之人,姓金唤作算盘,乃是本地山脚下不远处村落的一个有名破落户儿,素来就在各地做买做卖,敛集钱财。这金算盘年岁不大,却偏偏是个奸商,听闻风铃庵中欲待装修之时,不晓得怎么便被他得了消息,于是央托他们村的村长跑来庵中游说,夸赞自己的油漆、木料种种材质如何如何的质量上乘,要庵中的尼姑承顾他的生意,将这笔买卖送于他做等等。静萘神尼看在老村长的面上,又兼被金算盘那花言巧语蒙蔽,自然满口答允。静萘神尼说道这里,忽然叹道:“可惜可惜!”
施道人见她叹息摇头,不由奇道:“可惜什么?”绿雾鬼使熟谙于胸,笑道:“施道人是世外的修真高明之士,天真烂漫,全然不谙这世上的种种诸诸奸诈诡计之时务,自然料想不到于亲朋好友、左邻右居之间,也存在着许多的尔虞我诈、欺瞒蒙蔽之事呢。”施道人闻言,不由愕然一怔,喃喃道:“难不成那……那金算盘他……”心想他也算是周围的邻里乡亲的,怎么会算计风铃庵这般佛门圣地呢?静奈神尼窥破得他的心思,则喟然悠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