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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湖再见（三）
夕阳下的红叶山庄，阿飞带着残雪而来。
君子如风，而残阳沥雪。
这一回，阿飞没有喝酒。却说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多，都够坦诚！
西风如烈。阿飞走后，他终于是有了些醉意，有了些疲惫。。。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在魏梦还看来，有些事情，却又非他所能掌控的了。。。
他因此而大病一场。良药苦口，却终是难以下咽！
是夜，人已醉，几入梦乡。
梦中人，倩影重现！
还是那片枫林，还是那场宿杀！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
总是离人泪。
梦醒后，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2）阿飞忠于剑，却也因情而醉生梦死。幸而残阳沥雪，残雪的出现终让他以剑问心，从心拿起手中之剑！
“为名也好，为利也罢。与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的比剑，终是。。。不虚此行的吧？”
阿飞以剑问心，欣然向往！
初六日，惊蛰。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找阿飞喝酒。
今年他如约而来，带来了他最爱喝的女儿红。
“好酒！”阿飞闻着酒香，接过叶英递来的酒坛，禁不住拍开酒封一饮而下。
阿飞与叶英并不相识。
一个只诚于剑，一个却诚于江湖。
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如今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把酒言欢，谈古论今。。。
阿飞不善言谈，酒量却日趋见长。直到酒碗见干，似醉非醒之间，阿飞终于说出了埋藏心中已久的话！
“你闭关十年，却也藏剑十年！如今残雪出世，却不知你的剑，是否能经得起这十年一剑的等待？”
“我虽目盲，心却不盲。你的剑，像极了你的本心。所以你虽未拔剑，我却由心感受到了它的锋芒！我闭关十年，藏的却不是剑，而是本心。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阿飞顿有所悟，“难怪我感受不到你的剑意。呵儿，我本以为剑的最高境界已离我只有咫尺之遥！却没想到山外有山，楼外有楼。。。我还未来得及拔剑，却已经输了！”
面对着阿飞的自嘲，叶英干涸的双眼似又重新焕发了光彩。犹如昙花一现，转瞬消失在枯涩的灰暗当中！
阿飞与叶英的比剑并未结束。
一念之间，阿飞的剑已出。
拔剑，剑离鞘，然后是剑尖破空之后的空明。
叶英没有动。
在阿飞的眼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因为我感觉不到你的杀气。换句话说，是因为我提前看到了你的剑意！”
此时阿飞的剑，离叶英的要害不过咫尺。但却如叶英说的那样。“人无恶意，剑本温柔。”
阿飞又上了一课。
这一刻，他输得心服口服。
（3）酒一觞醉黄昏入愁肠月依墙映铜镜两鬓霜”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深秋的老宅，徒留来自远方的叹息。
夜，无风。半杯残酒下肚，魏梦还意兴寥阑，将早已空了的酒杯放下，又举起。。。窗外，细雨无风，只留下依稀残缺的脚印，却也只能证明，她曾经来过。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靠窗的桌台上，尚有她留下的印记。
红色的印记！
“看来即使我不去找她，她也依然不会放过我，她这是来向我示威来了。。。”
看着桌台上的印记，魏梦还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陆小楼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一个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酒楼里，她与魏梦还不期而遇。时值正午，酒楼里别无他人。只有魏梦还独自一人在喝着闷酒，他像是早就知道她一定会来，将刚倒满的酒，连带着一声冰冷的问候：“你来了。”陆小楼不寒而栗，却仍是不期然的坐下，她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为此，我已经等了太久。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待你喝下这杯毒酒，也就是你我永别的时候。”
“不。。。我不会喝。。。我也不可能喝的！”
“难不成还要我替你喝不成？“唐四少一声暴呵，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终于醒了，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果然就是唐四少！
”你为什么要害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你，是你杀了他！要不是你，他也就不会死！”
“开什么玩笑。他是你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害他？更何况他的武功不在你之下，我又怎么能杀得了他？”
“呵。。。他的死，果然跟你有关！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人是谁？独孤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我在一起，究竟又有什么目的？不过你尽可以放心！你说或者不说，我暂时都不会杀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陆小楼终于不再掩饰，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继续说道：“因为杀了我对你来说，实在是太便宜我了！”
老寇也同样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以至于当他醒来后，却早已错失了与魏梦还的约定！
他太累了！
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三日三夜！如果梦境相反的话，魏梦还应该还在等他。
他又怎么会真的就那样死了？
老寇赶到红叶山庄的时候，魏梦还果然还在等他。
梦未醒，人未还。他又怎的真的就那么舍得离去？
陆小楼说，“他只是醉了，尽管看起来跟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但那只是醉生梦死罢了！”
阿飞说道，“他只是心死了，连带着魂也跟着丢了，留下来的只是一副躯壳！”
唐四少说，”他，终有会醒来的一天！“老寇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这个人从不失约，为了朋友。”
这正是：
长风浪子今何在，纵马追风啸夕阳。
悲歌痛酒犹入口，一马江湖为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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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被遗忘的时光
他仿佛生就一幅冷俊的面容，不苟言笑的表面外加着那条修剪得倒也恰如其分的胡子。
如果说，人也有九命的话。
用他的话说，他刚刚就与死神檫肩而过！
人在江湖，他已习惯了漂泊与无奈。对此，他从未感到孤独，更不会感到寂寞！
因为弱肉强食，居安思危。在这个强者如林的时代，他从未有过一天的放松与懈怠！活着，仅对他来说，是那么的不宜与纠结。。。。
逝者如斯，美好的时光终将一去不复返！
没有朋友，也没有女人。就连烈酒，都未尝喝够。。。。
再回首，他已不再年轻。
然而青春却像是从未曾眷顾与他，常年炼狱式的挑战着生理的极限，却也使他的身体机能过早的衰退甚至退化。未老先衰，直到连他的仇人都已渐渐忘却。
所幸，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阿飞。
一个简单如他，却又不乏张扬的名字。
十月初五，立冬，有雪。
有雪的日子，总是要喝点酒的。
边城，小镇。在这样一个有雪的边城小镇里，不尽然的总是会出现阿飞的踪影。
“客官，里边请！”
凤来酒楼，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阿飞最常去的地方。冒着风雪走进熟悉的酒楼，迎面而来的依然还是那位热情而又熟悉的小二。阿飞习惯的选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下，隔着风雪。
桌子上依然还是那壶早已烫好的烈酒和几盘简单且清淡的小菜。
“呵，好雪！”
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冰雪吹落在他的脸上、眼上。。。然内心的喜悦却不禁油然而生！
也唯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才能换取他内心深处本来的平和。
“让雪，再下得大一点吧。。。”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阿飞宁可放弃现有的一切。可是时间，真的可以倒流吗？
看着大雪下嬉笑玩耍的孩童，时间仿佛在刹那间真的就回到了过去。恍惚中，他还是那个懵懂如初的少年，而坐在酒楼上的则是一个连他都不熟悉的自己。。。。
成名的机会可以有很多，尤其是在这个叫做江湖的地方。而大千世界，有些人渴望着成名，却穷其一生而不可得。有些人成名已久，却无时无刻在渴望着隐姓埋名！阿飞不属于后者，在没有成名之前，他已没有退路。
喝完了最后一杯酒，雪未停，而路，就在脚下。
积雪越来越深，脚印却仍未停留。
他的手已冰凉，身体的余温尤在。。。像他这样的剑客，寒冷与饥饿已不能使他屈服。而酒暖回忆，思念瘦。不是每一个落寞的剑客都能如他所幸，还有酒喝，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曾几何时，大漠夕阳，古道西风下，也同样曾有一位落寞的剑客……同是天涯沦落人，命运的巧合，却让他们不期而遇。
十月初六，山西，陈家庄。
还有酒喝，但他却已经醉了。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相似的经历，却让他们一见如故！
“他是我的朋友，因身有不适，所以特找贵镖局安全把他送到京城魏府……”
（2）“你叫什名字？”
“洛筱秋。”
“为什么。。。要学剑？”
“因为你看起来很厉害！没有人敢欺负你，我也没有见你欺负过别人。”
“所以，你也想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是。。。是吧。其实，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
“你撒谎！”
“我。。。没有。”
看着洛筱秋因紧张辩解而满脸通红的窘相，阿飞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这么说并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叫你来说服我，其实你真正要说服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
这是阿飞第一次说服自己，尽管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洛筱秋的出现，冥冥中，却点燃了他心中残留已久的希望。
经历了太多，他的青春早已不再！
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却也见证了他的无奈与不安。。。。
纯则粹，阳则刚。
天行健，两仪遵道恒长，故有长久者不自生方长生之讲。
百丈峰，松如浪。
地势坤，厚德载物之像，故君子不争炎凉。
“师傅师傅，方才徒儿使的剑法好是不好？”
“聪灵有余而稳健不足。至情至性是你的优点，然飘忽不静，易入迷惘之界。还需多加修炼，练剑者，实为炼心！”
“师傅教导的是。剑之所指，心之所向，徒儿记住了！”
“师傅，你的酒。”阿飞伸手接过从洛筱秋手里递过来的酒坛，顺势一掌拍开酒封，顿时酒香四溢，禁不住令他颇为感慨，道：“难得，你会对我如此用心！也罢。从今以后，你不用再给我送酒了。“阿飞一语双关，仰脖猛灌了一口酒后，接着说道：”我。。。要离开一阵子。这期间，师娘就由你来照顾了。”
”哦，那师傅你。。。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不，不是的。也许。。。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只要替我去时常去看一看她，陪她说说话，这样也好让她对我少一些牵挂。“”是，师傅。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娘的！“”我。。。口口声声要你做我的徒弟，可我。。。却不是个称职的师傅！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学剑的诀窍不仅仅在于熟练并掌握它，更在于你对它的忠诚与信任！要记住‘心中有剑，方可天下无剑。’当有一天，你不再用手中之剑来证明自己的时候，也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轻视你了。“莫愁前路无知己，且记今朝酒一杯。
酒，是知己。
也是，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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