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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厌恶男女之间的缠绵柔情,但生性最喜挖旁人阴·私,此刻撞见两人幽会,心中雀跃异常,笑得合不拢嘴,但这两人武功何等高强?自己稍有动弹,立时被这两人发觉,届时巴掌拳头,耳光爆栗,痛骂威胁,只怕劈头盖脸,难以招架。苍鹰不敢怠慢,轻轻运功,霎时宁心静气,神游太虚,欲·念不生,返照空明,便是石头也不如他这般死寂。古往今来,神隐刺客,窥探之人,见到苍鹰这等偷·窥手段,只怕皆要自惭不如了。
冯叶华见九狐到来,大喜过望,喊道:“九狐姑娘,你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
苍鹰暗暗摇头,想:“这冯叶华武功高明,平时死板着脸,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谁知在九狐面前却如此窝囊。唉,都说这钢铁筋骨,难敌蚀骨柔情,铮铮硬汉,不拒闺·房之乐,嘿嘿嘿,冯叶华啊冯叶华,你英雄一时,想不到你也有这等摇尾乞怜的时候。”
冯叶华不过短短一句话,话语间真情流露,却被苍鹰想的连狗都不如,此人内心之不堪,直是匪夷所思,天怒人怨,由此可见一斑。
正在幸灾乐祸间,听九狐柔声道:“冯大哥,我听弟弟说,你在途中时不时问我情形,对我。。。。关心的紧,他说的可是真的?”她说话时低着脑袋,香腮绯红,颇为娇羞。
冯叶华愣了片刻,答道:“他说的不错,九狐姑娘,你如此容貌,孤身一人,在这偏远的地方独行,九婴他怎能放心的下?你为何定要避开众人,自己一个人赶路呢?”
九狐嗔道:“你别管那么多啦,我留字条给你,约你在此相见,便是想对你说,莫要对我如此关怀,我一姑娘家,总是被你挂在嘴边,让旁人听见,我这张脸该往哪儿搁呢?”
冯叶华闻言大震,脸现惶恐之色,上前握住九狐的手,九狐微微一颤,挣扎两下,未能挣脱,也就此不动了。冯叶华大声道:“九狐姑娘,你的意思是,你讨厌我,不愿意与我在一块儿,对么?”他声音抖动,平时的泰然自若,早已不见踪影。
苍鹰笑得直翻白眼,用手捂住嘴巴,深怕喘气稍重,被这两人揪出来暴揍。
九狐抿住嘴,轻声道:“大哥,我若讨厌你,又怎会在此,与你单独会面,任你握手呢?”
冯叶华瞬间由悲转喜,大起胆子,轻舒猿臂,将九狐揽在怀里,九狐脑袋在他怀里微微一蹭,似乎羞惭难当,立即逃开两步,摇头道:“咱们还是先莫要这般为好,大哥,你对我的心思,我都明白。莫说是我,九婴他也心知肚明。若是。。。。若是将来时机成熟,大业有成,你立下赫赫功劳,我如何敢不从你?”
冯叶华喜出望外,一时之间,只觉心花怒放,浑身上下充满使不完的劲头,他拉着九狐在山石上坐下,轻声说道:“九狐姑娘,我叫你妹子,可以吗?”
九狐笑道:“叫就叫吧,你一大男人,我还能管你叫我什么吗?”
冯叶华轻轻揉搓九狐的小手,说道:“妹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彻底被你迷住啦,从那一天起,我在心里就发下誓言,无论你遇上什么危险,我冯某不惜性命,也要护得你周全,我一生一世,别无所求,只希望能陪伴在你左右,你若平安欢喜,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九狐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她嘟囔道:“甜言蜜语,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若你当时真那般想,为何在草原上,你们那两位寨主出言戏弄我,你却在一旁不言不语呢?”
冯叶华慌了手脚,急忙辩解道:“我当时瞧出你身怀武功,并无危险,而且。。。而且后来那两个混账不是为你打起来了么?你由此脱身,不知去向,我暗暗找了你很久,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当时我觉得自己活在世上,索然无味,真恨不得一刀将自己。。。。”
九狐将小手抽出来,放在冯叶华嘴上,甜甜说道:“你别这么说,听来怪吓人的。”
苍鹰见两人柔情蜜意,动手动脚,只觉得头皮发麻,满身鸡皮疙瘩,一时脱力,便是遇上玄秦、血女,也不曾有这般颤栗。
九狐顿了顿,又道:“这么说来,后来你之所以答应帮九婴的忙,可全是为了我么?”
冯叶华笑道:“是啊,我当时一见到九婴,以为是你换上男装,易容来找我了呢。他说明来由,想让我替他瓦解山寨,答应我事成之后,便让你来与我相见。哈哈,我一听见这条件,根本想都不想,一口就答应下来。”
九狐霎时沉默,须臾之后,说道:“大哥,你这话以后可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旁人皆以为你见·色忘义,而我狐·媚·奸·猾,于我俩名声有损。像你这等英雄好汉,见到我这般女子,居然毫不犹豫,背弃主公,可是重蹈吕奉先的覆辙。”
冯叶华顿时省悟,说道:“我也。。。。我也并非全是为了你。我加入土匪山寨,一直郁郁不乐,而那寨主生性霸道淫·邪,屡次三番欺扰良家妇女,我隐忍已久,早就想一刀把他杀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九婴。”
九狐嘻嘻一笑,说道:“好哇,原来你对我并非一往情深,我还当你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呢。”
苍鹰闻言,气往上冲,为冯叶华大抱不平,心想:“这九狐存心刁难,四处找茬,冯叶华为了她反,她说冯叶华不够义气;冯叶华为了侠义而反,她又说他不够重情。这世间女子,皆是如此胡搅蛮缠之辈,冯叶华这是傻了吗?为何要任她摆布?”
他如何懂得这情侣间的撒娇逗趣之乐?正自义愤填膺,却见冯叶华搂住九狐,说道:“我是又为了世间正义,又为了你这孩子,这才心甘情愿,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九狐嗯了一声,一动不动,任由冯叶华亲昵拥抱,过了许久,她说道:“大哥,这山上太冷,咱们这就走吧,我回我的住处去了。”
冯叶华驯服至极,立即松手,放脱九狐,又问:“你住在哪儿?为何不与大伙儿住在一块儿?我一刻不见你,心里就不得安宁。”
九狐摇头道:“我就是不习惯与旁人住在一块儿,大哥,你放心吧,我功夫很高,人又机警,任谁都害不了我。”
两人依依惜别,九狐飞身下山,扬长而去。
冯叶华喃喃自语,低声说道:“你。。。。和九婴是否有什么嫌隙仇怨?为何你俩从来不同时出现呢?”他拍拍脑袋,笑道:“胡说,胡说,他们两人的家事,我又多管什么?莫要惹恼了九狐,扰了好事。”
他一边摇头,一边抖擞精神,笑呵呵的走下山崖,没入阴影之中。
十九 雪山行
苍鹰不敢仓促露面,直到冯叶华脚步声隐没,这才朝城镇方向走去。他此刻仍作色目人打扮,一时倒也不忙除去。
绕着山道兜了个圈,走过镇门神木梁,早不见冯叶华踪迹,他正想向镇民打听九婴等人下落,忽然听身后马蹄声大作,朝镇外一望,只见三十多人骑马飞奔,迎着落雪,朝镇内疾驰而来,苍鹰见这些人神情彪悍,携带兵刃,气势汹汹,宛若虎狼,知道来者不善,当下站在一旁,等他们驰过,悄悄跟在后头。
镇上百姓见状,哪里敢在原地逗留,哭喊着、拉扯着、收拾街边家当货物,四散飞奔,仓皇逃命。顷刻间,这镇上便空出一条宽敞道路,那些武人横冲直撞,策马狂奔,不多时便来到一间三层木楼前,当先一人头戴斗笠,身着披风,鹰钩鼻子,双目如刀,精瘦干练,放声喊道:“江湖上来的朋友,住在咱们雪山五友的地盘里,为何不来通报一声?如此见外,可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苍鹰躲在一堆木柴之后,暗想:“雪山五友?那又是什么门派?江湖上不曾听过他们的名号,但瞧这瘦子功力倒也不弱,可见势力不小。想来是他们地处偏僻之地,只在本地做买卖的缘故。”
哗啦一声,木楼大门敞开,从门内走出一人,那人神情冷傲,容貌威严,正是先前在雪山上与九狐相约的冯叶华,他说道:“我们来此不久,不想过多逗留,也不想叨扰诸位。诸位有请,冯某不送。”
瘦子笑道:“你姓冯?冯老弟,我看你长得挺壮实,倒像是一位人物,你是这么多人的头领么?”
冯叶华说道:“冯某并非首领,但首领此刻不在此处,阁下若有要事,还请等首领回来,再行商议。”
瘦子身后一位壮汉勃然大怒,喊道:“咱们跑了这么老远来为你们接风,你倒好,一句话便想将咱们打发了?谁知到你们那首领是不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
冯叶华踏上一步,说道:“诸位来此示威也罢,接风也罢,若再对我家首领不敬,莫怪冯某手下不留情。”
壮汉怒吼一声,抽出一对双瓜熟铜锤,从马上落下,指着冯叶华说道:“咱们也不废话啦,你们大摇大摆的闯到咱们地头上,不交出点供奉,实在太不像话。先前有人见到你们当中有两位小美人儿,还有四箱金银珠宝,把她们统统交出来,不然可别怪咱们动手拿人夺宝。”
苍鹰立刻醒悟,知道这小镇上定有这些强盗的耳目细作,向他们通风报信,如此说来,九婴他们到此入驻,也并没有多长时间。
冯叶华阴郁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他说道:“这位壮士,不知你尊姓大名?”
那壮汉见冯叶华神态忽然好转,以为他已然服软,心下窃喜,哈哈笑道:“我乃雪山五友的老五,人称‘地虎’的魏五爷魏白肚,你既然知道怕了,还不快点儿听话?”
冯叶华说道:“冯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你既然算个头领,那正好用你的血,洗我的宝刀。”
壮汉气往上冲,眉头倒竖,正欲动手,突然冯叶华身子一晃,霎时闪到壮汉面前,壮汉想要挥动铜锤,但冯叶华快了一步,一掌正中壮汉腹部,那壮汉杀猪般嚎叫一声,被冯叶华掐住脖子,往回一跃,恰好躲开身旁那瘦子刺来的一叉。他来到客栈门前,将壮汉往地上一扔,抽刀在壮汉身前斩了两下。那壮汉唇上短须顿时飘落,脸上光洁了不少,这两刀速度奇快,精准异常,刮去胡须,却不伤皮肤,刀法之精之巧,令人不由叹服。
众强盗见状大骇,人人朝后退开一步,那瘦子皱着眉头,神情苦恼,说道:“冯兄弟,好高的功夫,业某佩服,佩服。”
魏五爷抖得像抽筋一般,大声求饶道:“饶命,冯大爷饶命,我刚刚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
冯叶华说道:“若要‘地虎’活命,你们这就给我滚蛋。”
瘦子姓业,叫业步留,乃是“雪山五友”中的四当家,武功比那壮汉稍高一些,但见冯叶华如此身手,知道今夜已讨不了好,唯有暂且服软,先救魏白肚,回山寨搬来救兵。他们雪山五友的老三“雪刀”郑山泉武功深湛,横行方圆百里,自来罕逢敌手,有他出面,这姓冯的武功再高,只怕也是手到擒来。
他眼珠转动,打定主意,笑道:“冯先生但有所命,业某岂敢不遵?嘿嘿,大伙儿这就走吧,走吧。”
冯叶华说道:“魏五爷暂且留在此处,我们好生招待,保管将他喂得肥肥壮壮,等咱们离开此地之时,自然会将他送回去。”
业步留变了脸色,咬牙说道:“姓冯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业步留对你客气,你居然还腆着脸的得寸进尺?来人呐,放火,把这客栈给我烧成平地!”
冯叶华冷笑一声,点住魏白肚身上穴道,说:“谁敢上前放火,便是我冯某刀下亡魂。”
话音未落,只听头顶有人大笑道:“谁说放不得火?好大的口气!”
业步留抬头一瞧,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位白衣青年,那青年约莫二十五岁年纪,腰上悬着一柄弯月柳眉刀,正是雪刀郑山泉到了。业步留大喜,喊道:“三哥,你怎么来了?”他年纪远比郑山泉为大,但郑山泉武功既高,入寨又早,依照山寨规矩,地位便在业步留与魏白肚之上。
郑山泉大笑三声,从屋顶落下,转身出刀,刷刷刷三招,刀光雪亮,从四面八方砍向冯叶华。冯叶华不动声色,挥刀挡住。两人叮叮当当斗了十招,郑山泉察觉对手刀术沉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招式不过尔尔,心中不屑,喊道:“姓冯的,你先前如此威风,怎地现下却忽然蔫啦?”
冯叶华一掌击出,将郑山泉逼退,说道:“咱们先不忙分出胜负,你我皆用刀,既然要打,便要有个名堂。依我之见,若是我胜了你,你便率众离去,不许再来我们这儿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