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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秦一跺后爪,“吱”了一声,大为不满。
风清扬眉心轻蹙,眸色如水,持剑静静摇了摇头。
封秦转身便走。
他只迈了两步,便听身后风清扬大声道:“好,我出全力便是!”顿了顿,又低声道:“……你小心。”
封秦回过头,眼中笑意一现即隐。
两人这一番再出手与方才却直如云泥之辨。风清扬剑光如电,每一颗松子都原路奉还,封秦的弹弓却能以一打二以二打四。不多时两人将弓剑使得发了,只见半空中无数黑点劈破空气嘶号来去,每一点都在风中划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棕黑色印痕。
风清扬初时以为封秦原是以松子为暗器考教他“破箭式”这一式剑法,后来发觉他每一粒松子的来势都各自迥异、直取自身剑法的空虚不足之处,这才不由上了十二分的小心——眼前松子来袭的轨迹或弹荡卷曲如软鞭长索,或纵挑横砍如长枪偃月,或劈刺灵动如利剑短匕,或大开大阖如弯刀板斧,更有几枚松子挟数次来回撞击的大力而至,劲风拂面,竟是模拟“破掌式”、“破气式”的刚猛凌锐。刹那间只逼得风清扬左支右绌,背脊微凉,一片冷汗涔涔。
封秦眼眯一线,面色虽然紧绷,一颗心却逸兴遄飞。他暗道弓箭之流原是我所长,你小子凭几日思虑之功竟能支撑到这个时候,当真是难得得紧了,可惜我现在用不了连珠箭,不然正试试你随机应变的本事。抽空疾喘了几口气,看准了风清扬腕上的疏漏之处,一棵松子弹出,只听“当啷”一响,风清扬长剑脱手落地。
风清扬一声低呼,左手捂住了右腕中招的前豁穴。呆了片刻,拾起长剑还入鞘内,道:“……似乎还是不行。阿秦。我总觉得我这剑法中少了些什么,独孤九剑的真意在此处一断,便似再体味不到了。”
封秦一双笑眼缓缓弯起,扔开松子。在青苔上写下“断不如连,有不如无”八个大字。
风清扬双目紧盯台上大字,目光由疑惑而不解,由不解而迷惘,然后从最深最深的某处,徐徐亮成两泓清泉。
封秦仰起脸凝望着风清扬面容,见他眼中惊讶狂喜之情再难遮掩,便笑着写道:“想通了。”
最后一个“了”字尚余半笔,蓦地身子一轻,被人凌空抱起转了两个圈子。耳边少年剑客的一字一句都被笑意溢满了,便是山间辽远的回声里也有清朗的笑声离离散落:“是了!是了!剑势浑成、以无招胜有招!”
他的笑容像极了自家学会了新招的宝贝小孩儿。封秦一怔,不自觉的为风清扬笑容所染,一纵身跳上他头顶,便如对待当年的泪包儿一般,将他柔软的发丝狠狠揉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步,松鼠太子,准备好乃要变银鸟~~米银~~~~~~~~~~~~~~~~~~~
十五、武当
风清扬与封秦将行囊收拾妥当,日中时分便寻径出山,一路快马加鞭,直往武当赶去。
武当派立于元朝中叶,虽不似嵩山少林一般年代悠久,声望地位却可与少林派并驾齐驱,创派始祖张三丰道长原是武林中不世出的一代奇人,座下弟子自武当七侠宋远桥俞莲舟等人以降,每一代均有艺业超然者名闻江湖,高手辈出,便是当年武功天下第一的明教教主张无忌也是出身于此,两厢渊源极深。及明初峨眉、崆峒、昆仑、丐帮诸门派渐次衰落之后,武当一派便隐然有与少林、日月神教鼎足而三之势。
两人第二日午后便到了武当山脚。风清扬和武当现任掌门明如道长并不似与少林空因方丈一般熟捻,当下不敢失了礼数,恭恭敬敬的递贴拜见。待得他说明五岳结盟的一番原委、辞出山门时已是傍晚,夕阳拖曳,松荫苍郁,封秦正坐在马背上等他,小小的松鼠眼氤氲在沉沉的绿荫里,却遮不住满眼的笑意。
风清扬也不由“噗嗤”一笑,心情忽然大好,上前揽住马缰,道:“咱们走罢!我带你回华山。玉女峰、百尺峡、回心石,还有华山论剑的舍身崖,我都想教你看看。”
封秦“吱”的一声,笑着眨眨眼,任风清扬牵着马拾级下山。
头顶长空晴碧,山后晚霞翻浪,斜照的纯然光影之下,仿佛眼前这一场老云如海屿山绸缪的青绿山水蓦就被染就了泥金勾描的金碧之色,干擦淡渲,苍润交接。封秦扒了扒耳朵后被风吹乱的软软灰毛,眼望一人一马一松鼠教料峭石阶铺陈得棱角分明的长长身影,心底的一处不知怎么,蓦地有些开阔极了的柔和安然。
……这是个好孩子。
突然风清扬笑了一声,一只手掌倏忽拢将过来。封秦猝不及防,不自觉地退了半步,岂料颈后微微一沉,脖子上已被风清扬在这一拢的刹那里挂了件什么——那却是一颗用细线穿了的松子,果壳浑圆饱满,泛着细腻温润的棕褐色油光,打孔精致,磨合圆滑,式样虽简简单单,想来却制作得颇为上心,坠在封秦胸口泛白的茸茸软毛间,倒也有趣。
封秦盯着线上精细的结络翻了个白眼,心道原来你小子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风清扬上下打量封秦片刻,唇边蓦地浮起一丝淡淡笑意,道:“果然好看得紧。”顿了顿,屈指在封秦额头轻轻一弹,又笑道:“你戴着它,可别教人拐了。到了华山,记得我请你喝酒。”
这两句话孩子气十足,只听得封秦哭笑不得,伸爪正准备在马鞍上画字回他句什么,一偏头,却见武当山道下方石阶的转弯之处,正有几点人影渐渐攀将上来。
人影中当先的二人依稀是一男一女,纵跃之际身法熟识,其中那女子细腰袅娜,竟然像极了当日对封秦上下其手的华山派剑宗弟子苏不伤。跟在那一男一女身后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面容虽隔得远了看不大清晰,却分明一副没长开的豆芽菜模样。
封秦一怔之际风清扬也望见了来人,不由扬声叫道:“老五,老七,你们怎在此处?”
那女子欣然叫道:“是小师叔!小师叔当真还在武当山!”语音清脆,果然便是苏不伤。
封秦忙不迭的一头扎进风清扬怀里,四爪抱定了四周的里襟衣带,咬紧牙关再不露头。
山道上四人飞步迎近,只听风清扬含笑问道:“不是把你们两个祖宗送回华山地界了么?怎么不跟着掌门师兄?又自己偷跑了?”停得一停,似是大出意料一般,又道:“这是岳师侄?老五,岳师侄今年尚未出师,你们怎能带他下山?”
赢不言沉默不答,苏不伤喉中低低哼了些什么,便也寂然无声。
却听一个少年的稚嫩嗓音不温不火的道:“华山气宗弟子岳不群,叩见风师叔。”
封秦听那少年一派老成之气,忍不住暗暗发笑,心道也不知是哪位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师父竟能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教成这样,一时忍不住,便偷眼向外悄悄瞄了瞄。
却见那跪到一半便被风清扬拉起的少年也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眉清目秀,一张长方脸蛋上神情沉稳凝重,不带什么表情。他身量颇高,比赢不言矮不了几寸,却也极瘦,一身淡青的衫子晃晃荡荡,倒像是凭空挂在一副衣架子上。
赢不言与苏不伤两人的神宇间却或惶惑或担忧,偶尔目光向风清扬一暼而过,眸中满是不安。
四人相对静默,良久,风清扬凝声道:“出了什么事?老五,你说。”
赢不言身子颤了一颤,抬起眼来,低声道:“小师叔,是师父让我和七师妹带了岳师弟跟着你。师父说这次五岳剑派结盟,太室山嵩山派做东,让咱们三月十七赶到嵩山,他老人家随后就到……”话未说完,便被风清扬一挥手打断:“可是华山派中生变么?”
他这一问却是开门见山。赢不言毕竟年轻,闻言“啊”的一声,正不知该如何措辞回答,他身边岳不群却微微躬身,接口道:“是。是魔教的人上山捣乱。”
风清扬眉峰骤拧,道:“魔教?”
岳不群道:“是。三月十一那日,忽然有十几个黑衣人递贴子拜山,却不想见掌门师伯,反而指名拜见蔡太师伯和祖师爷。太师伯将我们和掌门师伯遣了出去,自己和祖师爷与为首的几个人留在剑气厅中说话。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厢就动起手来,从厅里一直打到厅外。那几个人武功很高,掌门率领‘清’字辈的师伯师叔们抵挡,令我们小辈弟子都退……退下山。我爹爹随着掌门,便让我跟着赢师兄和苏师姐来找师叔。”
风清扬点头道:“那些人可留了姓名没有?”
岳不群脸现茫然之色,摇了摇头。苏不伤却一拍手,道:“我知道了!黑衣人为首的一共有十个,每个都叫什么‘神魔’,其中有一个叫做‘大力神魔’范松!”
风清扬面色一变,道:“难道魔教十大堂主都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无耻剧透:猜猜强大的胖松鼠会被谁干掉?hohohoho~~~~~~~~~~~~~~~~
——by无耻剧透的作者
十六、命殒
魔教十大堂主在魔教之中地位仅次于教主及左右二使,麾下十堂实权在握,分掌下属诸般事物,历来皆以教中武功极高者担任,教内之人惯以“长老”相称,乃是魔教中最厉害不过的人物。三年前自上代教主杨莫宁暴卒,继任的教主上官奇与左右二使年纪都不大,十大堂主总揽教务,一举一动便愈发举足轻重。苏不伤与赢不言下山未久,处事见闻尚带稚嫩,岳不群不及出师,更是毫无半点江湖经验,三人虽混混沌沌不知这些堂主每人究竟姓甚名谁,但“魔教十大堂主”这般的烜赫名号却也早已听旁人提起过,乍闻风清扬此言,当下都是一惊,苏不伤轻轻叫出声来,道:“魔教的十大堂主?他们便是魔教的十大堂主么?”
风清扬苦笑着摆手,道:“我倒盼着不是——老五,你们下山时华山形势怎样?”
赢不言道:“魔教比咱们人少,但十堂主的武功太高,我们退下山时宋师叔和张师叔都受了伤,魔教也没讨了多少便宜去。掌门命我们先下山,他和师伯师叔们拖延一阵便走。只是……只是咱们下山的弟子大多走散了,我和七师妹这一路上一个同门也没看到过。”
风清扬问道:“这几日江湖上有什么消息?”
赢不言道:“还没听见。这次魔教像是早有图谋,打了咱们一个出其不意,眼下江湖上还没传出什么,我们也不曾遇见掌门他们。”
风清扬“嗯”了一声,眉心不由紧了紧,略一沉吟,道:“咱们这么办。老五,老七,你们带着岳师侄即刻便上山求见明如道长,说明魔教搅乱华山之事,借他的飞鸽传书向五岳剑派其余四派求援——如今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总归多一个人算一个人。明如道长已答允三月十七参与五岳结盟大典,那时你们三个跟着他,一齐往嵩山便是。”言罢单手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上马,便欲提缰而走。
苏不伤急道:“小师叔,你往哪去?”风清扬道:“我从河南道回华山。半途若是迎上掌门师兄和师父他们最好,若是迎不上……”微微敛却了唇边弧度,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
忽然岳不群轻声道:“风师叔,你带我回去罢。”
他这句话异想天开得近乎匪夷所思。风清扬尚未答话,苏不伤已低斥道:“岳师弟胡闹!你去了可不是给小师叔惹麻烦么?”
岳不群一双眼乍一抬便即垂下,依旧低声道:“我爹爹跟着掌门……”只说了半句,便没了声音。
风清扬与苏不伤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前少年的父亲便是气宗鼻祖岳肃的独子岳清珂。风清扬等人虽是剑宗弟子,却也知这少年自幼丧母,又无甚兄弟姊妹,便只有父亲与祖父两个亲人。眼下岳肃与岳清珂二人俱留在华山之上,也难怪他要跟风清扬回山。
似是不知谁隐隐一叹,停得一停,风清扬道:“若是这一路迎不到岳师叔岳师兄他们,你也不许上山。”见岳不群连连点头,不觉一笑,伸手将少年拉上马背,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两人马不停蹄,不一日出了湖北地界,沿着自晋豫入陕的官道径直西行。中原之地人烟繁盛,沿途的驿站旅店鳞次栉比,两人挨家挨户细细探问过去,偶尔碰见去往嵩山的伶仃几个华山派小辈弟子,却始终不曾得到华山掌门白清璋等人的消息。
——原来那日突围下山的华山派弟子,果然已被魔教中人尽数冲散。
这一路日夜兼程,到得三月十五,风清扬与岳不群两人一骑便入了陕南。北地春短,正是梨花零落时节,雨水却还不旺,官道上这一路劈面而来的尽是含了黄土的干风,吹得人一双眼涩涩地痛。岳不群毕竟年幼,几日下来早已满面疲惫脱力之色,伏在马背上,几乎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