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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底晃动着的浅浅的,蜇痛了他。
漠视这份悸动,他锐眸微眯,安静地看向前方。
一会,她好像坐不住了,又返身过来,眼睛骨碌的转,悄悄去看他的手。
“你好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试探地问他。
看她模样可憨,顾夜白心里一动,眸光些许促狭,反问:“你惹了他们,却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悠言摇摇头,“昨晚他们便来过,好在教老板和小二打跑了。”
想了想,她道:“老板身手很好,不比你差。”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过孩子献宝般开心的神态。
老板?龙城章家当初的主事人章一?顾夜白眸光一沉。
“下车。”车子倏地停下。
悠言赶紧望了出去,啊。这里便是小白的家么?!
第五十八话 值得
下了车,凝神看他的住所。
G城的高级别墅区,错落有致,临了海。曲径通幽,小路尽头,便是一片滩岸。有风吹来,想来该散落了海风的信息。
动了心弦的却是房子后面不远,便是荧山。那里承载了太多他与她的回忆。
他的房子,三层。瓦,棕红,墙,琉璃白。
思绪飘远,冷不防肩上一暖,一件外套已罩下,悠言心里顿时窒闷。
把他也拱手了,何逞她的一件外套,这样的自己,难怪许晴讨厌,矫情得也自厌了。突然又觉不对,捏了捏肩上的外套,淡灰,是他的!
“不嫌脏就先披上。”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打斗时,衣服被他扔落地上,沾了泥尘。悠言心里却一甜,绽了浅浅的笑。
笑意没有落入他的眸,他迳自往前。大门前,二道人影卓立。
悠言也没多想,只是攥紧外套,身心便是他的气息。
还没临近,唐璜已迎了上来,他淡淡看了悠言一眼,视线落在顾夜白身上。
“不碍事。”后者道。
悠言低了低头,唐璜心里该是怪她的,如果没她,他要全身而退,不难。
那二人已走在前方。悠言正要跟上,林子晏却凑了过来。
掂了一眼顾夜白的伤,林子晏便去逗悠言,“怎么眼圈红通通的?是不是他那个那个你了?”
悠言小脸顿红,瞪了他一眼。
“还是说他不愿意那个那个你?”看着悠言急急的样子,林子晏的恶趣味彻底爆发。
“明天瑞典的会议,子晏,你代我去一趟。”前头,落了他的声音。
林子晏一下懵了,再也不敢惹悠言,一溜烟奔到他老板身旁。
“收回?!”与他打商量。
“不好。”
林子晏泪奔:“那会议是你的责任。”
“我不便,嗯,工伤。”
林子晏怒,心里咒道你哪里工伤了,却也敢怒,不敢言。
往往,反抗的后果是更悲惨的待遇。
进了屋,悠言环了屋子一眼,大,精雅,摆设,配搭得体,只是那安静的灰色系,却隐隐藏了隐而漠的感觉。这个想法,让心里瑟缩了下。
怀安,会常到这里来吗。突然生出的想法。
赶紧甩了脑袋,跟了过去。
唐璜携了急救箱过来,刚要打开,顾夜白止了他。
“进我房间。子晏,你也来。”
悠言跟着,又移动了脚步。
“可以的话,你在这里等一下。”没看她,只搁了话,他便和唐林二人往厅中梯去。
悠言愣住,跨出的步子便慢慢顿住。
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房间,悠言低声道:“可不可以——不可以啊。”
坐到沙发上,脑中晃动过的是他鲜血直流的掌心,两手紧紧捏了他的外套。
“怎么回事。”唐璜动手清理顾夜白身上的伤,林子晏凝了神色,道。
“有人要动她。”顾夜白眯了眸,声音低沉。
“谁。”唐璜与林子晏互视一眼,道。
“进义。”
“是楚可?!她可是进义的大小姐。”林子晏冷笑:“这丫头果真不安份。”
“子晏,帮我传个信给老爷子。”
“你——”唐璜微微吃惊。
“是。当日,我只接过艺询社,他的养的人,今日,我也一并要过。”顾夜白眯眸,望向窗外,那方是黑寂的海。
“你有什么计划?”难得的,林子晏的脸色越发凝重。
“一天内,挑了进义。”长指搁落唇边,顾夜白嘴角轻勾。
唐璜看了子晏一下,却见子晏的吃惊不在他之下。
“值得?”为他手上也系上绷带,唐璜略沉了声音。
顾夜白没有回答,眸光却扬落在不远处的那团宛如破布皱褶的东西上。
“承了老爷子的情,这样一来,艺询社便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了。”林子晏道。
“以物易物,算得公平。”
“那楚可这丫头——”
“子晏,人事科销了她的档。”男子的声音,很冷。
林子晏点点头。
“楚可,你要动?”唐璜问。
薄唇浅抿,重瞳却越发魅冷。
“这个城市,再没有楚可。”
子晏冷笑道:“流逐?也罢。那丫头该庆幸你这次看在了那人的份上。”
明亮的眼,鼻子小巧灵秀,樱唇绯红。一个女子绝美的笑脸凝聚,在顾夜白的脑中成了形,带着久违的味道。
楚可很美,但于这人,也只传了七分。
出了房间,林子晏犹自和唐璜笑侃着什么,顾夜白却顿了脚步,目光,就此胶结。
林子晏与唐璜微觉奇怪,也看了过去,却见阶梯上依了个小小身子。头靠在墙上,眸闭上,似乎已然睡熟,只那手中紧握着男子的灰色外套。
顾夜白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去看眼前的女子。
第五十九话 大灰狼VS小红帽(1)
顾夜白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去看眼前的女子。
下巴俏尖,柳眉,蹙。
身上颤了一下,意识漫入疲倦的悠言像突然有了什么感应,睫毛一抖,已睁开了眸。
俊美的脸,便在咫尺。
他重瞳湛亮,静静凝着她。
临近反怯了情。拥着他的衣服,悠言站了起来,走到唐璜身边,道:“唐大哥,他怎样?”
林子晏瞪着顾夜白,笑翻,道:“敢情这丫头也知道问专家来着。老板,你被无视了。”
顾夜白站了起来,也不动怒,气度沉稳。
那边,唐璜淡淡道:“不好。”
悠言顿时苍白了脸色。
唐璜道:“借一步说话,可好?”
悠言一愣,点点头。
“这唐阿,和悠言说什么悄悄话啊。你便不好奇?”林子晏笑道,眼睛不住望向阳台的方向。
两手闲适的插在口袋里,高大的身子倚在墙上,顾夜白神色几分轻淡,道:“好奇心害死猫。”
如果就此眺望,那方,便是静敛在黑夜的海。
无心,听海。
悠言急红了一双眸。
“唐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他怎样了?手上的伤有没有伤了筋骨,会影响到画画吗?”
“悠言,这次回来,你想要什么?”唐璜望向她,淡淡道。
不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类似的话。悠言怔住。
“因为白,我们认识了你,我想,我们总算得朋友一场。”
“那是自然。”悠言苦笑。
“因为是朋友,所以想说,好好想想。如果无法给,那么,今日你的回来,确是失去了意义。”唐璜微叹了口气。
“说实在,往日,我很喜欢你。在心中,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也衷心祝福你和白。可是,这几年,目睹怀安为白做的,我想,也许她,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她是很好。”悠言扯了个笑,有点维力。
“悠言,也许和你说这话,很矫情。只是,你所做的,不算爱。爱,该是唯一。”唐璜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了疏离。
昔日这位哥哥一样的朋友。悠言知道,她失去了。
她抿紧唇,不去理会心里的难过。
“你最爱的不是迟濮,也不是白,而是你自己。”唐璜看了她一眼,搁了话,有点狠。
“他不是你的救生圈,不是你累了的时候的依靠。”唐璜道:“重逢是美好的事情,但这样下去,你会毁掉三人。你,他,还有怀安。”
扬了目,看海无声。悠言眸光闪烁,星子般的美丽。有一瞬,唐璜被摄了心神。
“不只三人,还有,一个。”悠言低笑:“还有你。”
悠言轻声道:“你爱着她。”
唐璜一震,良久,敛眉,也笑了,眉间是温柔的落寞。
他道:“悠言,谁说你笨了?”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只懂得守望别人幸福的人,他们最终是否也能得到幸福。唐大哥,你委屈吗?”她的声音在海风的纹动中传来。
唐璜再次,失了神,随即笑道:“你对一个男人说委屈,我想,他不爱听,”
“请放心,唐大哥,你说的话,我懂。”
唐璜看向她,眼前的女子脸色很白。心下不觉叹了口气。
悠言伸出手,唇边绽开浅浅的弧,“我的朋友不多,可不可以,还是朋友?”
唐璜大手与她交握。
“如果,今日的悠言,做回那年心思简单的悠言。”
不必做回。每个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还在原地眺望。她还是她,一直没变。她的时间,是逆回的钟,停在了四年前,伴着她的白,不变不改。
“他的手,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一切也须得过一阵子才好下定论。”
悠言咬咬唇,点头。
回到大厅前,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唐璜道:“子晏,我们走吧。”
林子晏一脸促狭,瞪瞪悠言,看看他老板,就是脚步不动。
顾夜白眸一扬,道:“子晏,想来近来,你的时间很是充裕,是吧。”
林子晏心想,果是好奇心害死猫,勾住唐璜的肩,急不及待便要离开。
他老板与外科医生便相视淡淡一笑。
冷不防,衣袖被拉住,瞪过去,却是悠言。
“林大哥,你们捎上我吧。”悠言道。
顾夜白嘴角淡扬,林子晏心道,大灰狼与小红帽之夜,我老板正想把你吃掉呢。我怎能带你走?不然老子以后就得当空中飞人鸟。
遂语重心长道:“学妹啊,不是哥不想带你,只是我的新座驾位置不够。”
悠言呆呆道:“为什么呀,你那什么车?”
“BMW。”顿了一顿,林子晏又道:“呃,机动车,又称摩托车,二轮子。”
悠言满脸黑线。
迅速开门,林子晏已拉过唐璜,逃之夭夭。
关门的声音,微惊了悠言。她抬头,对上的便是顾夜白滇黑又淡漠的目光。
夜阑人静,这个空间里,便只剩下她与他,独对。
这个夜,是长,还是短?
她的心跳,开始不可压抑。
第六十话 大灰狼VS小红帽(2)
“小林子学长的车,真的是二轮子?”悠言道,有点没话找话说之嫌。
“当然是假的。”他淡淡道。
悠言再度黑线。
只大厅天花的吊灯开着,流泻了桔色的灯光,颜色蒸薰暧昧。适才送子晏与唐璜,二人便在门后站着。
顾夜白转了身,悠言心里凌乱,为唐璜一席话,也为这个夜。
“我想,我还是回去吧。”深深望着他的背影,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依旧冷淡。
“你是想告诉我,我今晚所做的不过是多管闲事?”
“不是的——不是—”悠言急急道。
“如果,他们还埋了有人在那边,那该如何?”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她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确实没有理由,再找理由,就是她任性了。她没有任性的资本。今日的她,失去了这个资格。
“对不起。”
踱到他前面,仰了小脸,道:“你的伤,我可以看看吗?”
他眯眸,道:“没这个必要。”
悠言心里一疼,抬起的手有点僵硬,缓缓放下。
想了想,又道:“我只看一下。”
她的眼里泪光闪烁,那委屈的模样刺痛了他。本就不打算放过她,却不曾想到在餐厅有这样的遇见。
于是,便起了想到她住的地方看看的念头。自看到有关她住处的信息,原来,他便一直介意。想起她每天穿行在那个黑暗的角落,怒气,就滋生了。
当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她的舍身相护,不是没有震惊的,只是更多的,仍是,怒气。因为昔日的背叛,也因为今日的不笃定。
她每个表情,似乎无不告诉他,她爱他。
然,他,算不得是她的最爱。她说过,迟濮,她爱他更甚,胜于他,无数。
昔日之言,言犹在耳。
可笑的是,他对她,竟然生了欲望。车子上,她膝上的温度,调出了他心里的魔。今夜,没看到她以前,弹指间,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