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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我在桌上铺开报纸,把便携式电磁炉摆在中间,又从邻居家借来平底锅放在上面。接着,便开始动手为歼灭刚买回来的那两万块钱五花肉作准备。
哗啦哗啦。
五花肉发出诱人的响声,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咕噜。
恩谦跟我对视了一眼——看来我们两个都饿得不轻。
我们都好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不,或许应该说我们连吃东西这件事情本身都几乎忘记了,一直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肚子当然还是会饿,不过只有又看到恩谦以后我的食欲才终于恢复。恩谦应该跟我一样吧。
“豆,好奇怪啊。”
“啊?什么?”
“这些五花肉在说话。”
“啊?”
又开始了,这个胡说大王。最厉害的就是,他每次胡说时表情总是那么真诚,让人不由得信以为真。哼!
“五花肉在诱惑我呢!”
“怎么说?”
“它们在说:想吃我吧?”
“哈哈!”
就像恩谦说的,我们在五花肉的诱惑之下敞开肚皮吃了起来。不过不出所料,还是剩了很多。
“怎么办呢?”
“那边有塑料袋吧?”
“嗯,那又怎么样?”
“把袋子用剪刀剪开,然后铺平。”
“然后呢?”
恩谦把从超市带回来的大袋子剪开铺平,把剩下的五花肉整齐地摆在了上面。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这是要干吗?”
“摆好以后折一下,相当于用塑料把五花肉隔开。折好以后夹层里还可以放哦。”
“嗯……再然后呢?”
恩谦把塑料夹层里都放上了五花肉,之后把自己的杰作放到了冷冻柜里。
“只有这么放下次吃起来才方便哦,不然,都冻在一起的话就不好弄了。”
原来如此!太厉害了,怎么会想出这么棒的创意呢?我不禁为恩谦的创意拍手叫好。
“哇,好厉害哦!”
“怎么样,厉害吧?”
“嗯!”
见我这么捧场,恩谦掩饰不住地得意,一副胜利者的架势。吃完了我们的早饭兼午饭,我来到恩谦的房间。也许因为是夏天的原因,他的被子有些潮,于是我动手把所有的被子都搬到了阳台上。
“豆,干吗跟我的被子过不去?”
“洗洗吧!”
“洗被子?”
“我要让我的恩谦睡在最松软的被窝里!”
我把被子泡在阳台上的大盆里,倒了些洗衣粉进去,开始了我的脚力洗被工程。恩谦在旁边偷偷地笑,笑什么嘛!
“笑你的腿啊,像是给被子吃掉了一样。”
又开始取笑我!今天怎么这么多次?切!
“因为你的脚太小了嘛。”
说完以后,恩谦也迈到了盆里。“脚力洗被工程”又多了一个参与者。
4
这样专心地洗了好一阵子,忽然,恩谦用下巴轻轻点了点我的头。
“好奇怪。”
“什么奇怪?”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我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嗯……”
“这样看来,你还真是了不起。”
“为什么?”
“我现在幸福得不得了。”
“啊?”
“我是说,金恩谦现在非常的幸福!”
我突然有些哽咽,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泽勤发明的“伪装者”这个词的缘故。
“真的?真的幸福吗?恩谦,你确定自己真的很幸福,是吧?”
“嗯。”
泽勤,我的恩谦……我的恩谦他……你知道那个从来都只是装做幸福、快乐、开心的伪装者对我说什么了吗?那个曾经让我们心痛、悲伤的恩谦对我说自己非常的幸福,确确实实真的很幸福!我该怎么去承受?我又流泪了,这次是开心、幸福和感动的眼泪。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因为我的原因,恩谦说自己非——常——幸——福。
“宰英,你哭了?”
恩谦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体贴。
“只要你幸福,我也会感到幸福的。”
“是这样啊。我当怎么了,原来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啊。”
“对啊。这都看不出来?傻瓜!”
“那,我伤心的时候你也会伤心吗?”
“嗯。连这个也要问?看来你真是个傻瓜呢!”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
“那当然了!没有你的话我还怎么存在下去?恩谦真是个大傻瓜!”
“你真的也会去死?”
“嗯。”
“那可不行!”
下一秒钟,恩谦把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比平时任何时候都用力地搂住了我。把我搂在怀中的恩谦静静地对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真实,仿佛那真的是他的信念。我那抓着恩谦衣襟的手不由得又加了几分力量。
“这么说,我要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为了不让你死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继续活下去。”
恩谦,什么死啊活的,什么必须要活下去?干吗说这么伤感的话呢?你在说什么嘛,傻瓜。
我怕再这样下去恩谦会哭出来,连忙把水管拉过来对恩谦来了个突然袭击。
“嘻嘻,水枪发射!”
“哎呀,豆,跟我叫板?”
“猜对了!”
“嗬!好,OK,有种。那我可要应战了!”
恩谦和我在阳台上横冲乱撞,把洗被子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开始了激烈的水枪大战。大战的产物就是——两只彻头彻尾的小落汤鸡。筋疲力尽了的恩谦就地躺在了阳台上,整个人就像一个大字,我也躺在了他身边冒充大字,虽然自己的型号很小。恩谦伸出胳膊让我枕在上面,我也开心地从命,冰冷的阳台地板让我们感到无比的清凉。突然,我无缘无故地笑了起来,恩谦也被我的笑声所传染。
“宰英,我喜欢你!”
恩谦说。我也说:
“恩谦,我喜欢你!”
恩谦又说:
“宰英,我爱你!”
我也又说:
“恩谦,我爱你!”
见我喊得很大声,恩谦不甘示弱地又喊了一次:
“宰英,我爱你!”
简直是吼嘛!拜他所赐,躺在旁边的我觉得自己的鼓膜差点被震出故障来。恩谦果然是恐怖难改!
“哈哈哈。”
恩谦一笑,我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
此时此刻,幸福对于我们来说是那么的实在,那么的饱满。我们再也不是伪装者金恩谦和爱哭鬼尹宰英,而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两个。
一场水战过后,恩谦和我的衣服都湿得可以拧出水来,只好去换了衣服。换完衣服以后,恩谦似乎觉得困,不住地揉眼睛。从我这里得到可以小憩片刻的许可之后,他像饿虎扑食一样扑到床上,不到两分钟就进入了梦乡。恐怖的恩谦!我趴在床头盯着他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想起应该去打扫厨房,便起身离开了。不知单身男生家里是不是都这样,厨房实在是脏得让人惨不忍睹,又空得让人难以置信。我心里有些泛酸,开始卖力地打扫了起来,把洗碗池刷得干干净净,还把冰箱内部也彻底清理了一遍。
“抹布在哪儿呢?”
找遍了厨房也看不到一块抹布,奇怪。我打开碗橱想寻觅一块抹布,却被最下面一层里的东西惊呆了。碗橱里堆满了我爱喝的可可饮料,整整一层没有一点空隙。我记起来了,第一次跟恩谦见面的时候我就拒绝喝咖啡,透露了自己喜欢喝热可可的事。
“傻瓜!”
结束了厨房卫生大突击以后,我回到了房间。本想再趁恩谦熟睡的时候多看看他的脸。
“哦,豆回来啦!”
这个恩谦,又想吓人。
“豆,王子殿下要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啊?”
“王子的怀抱。”
“切!”
“哎,那是什么反应啊?不喜欢?”
“不是啊,怎么可能!”
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刚想靠近恩谦的怀抱,他已经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恐怖的恩谦!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样东西送到了我面前。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精致的戒指盒。戒指?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恩谦有些害羞。他居然会害羞,真新鲜,是个天大的新发现呢!我强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可是在里面迎接着我的东西却大出我的意料。
“哈哈哈。”
盒子里并没有戒指,只有一张还算可爱的小卡片在等待着我。小计谋得逞了的恩谦得意地笑着,看到他这副嘴脸我突然想起了宰植那个小调皮鬼,不由得略微一怔。居然被一张纸片捉弄!我怒气冲冲地向恩谦冲过去想给他个教训,不料却被他揽在了怀里。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不由得又吃了一惊——缓缓滑到我手指上的是一枚漂亮的金色戒指!恩谦面带着微笑小心地为我戴上了它。好厉害的恩谦,他怎么会预料到这么一闹我会有双倍的感动呢?
戒指的尺寸刚刚合适。恩谦的无名指上也有一枚戒指在闪着光芒,款式和我的一模一样。正是我一直梦想着的情侣戒指!
“其实,我本来想两个星期以前给你的……”
“哦?”
“还记得有一次我约你星期日见面吗?就是那次……”
“啊……哦。”
我想起来了,分手之前没几天,恩谦曾经跟我提过星期日见面的事。原来当时是想送我这枚戒指!
“小白痴尹宰英当然不会记得了。”
“什么?”
“才一百天。”
才一百天?什么叫才一百天?一百天就是一百天,干吗要加个“才”呢?我自己在心里反复捉摸着这句话,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哪怕说“已经一百天了”也好啊,什么叫“才一百天”啊?
“小白痴,算算看不就知道了?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那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天,十年也就这么点时间而已嘛。我准备活到一百岁,那就是三万六千五百天了。”
“那又怎么样?”
“三万六千五百减去一百得多少?”
“应该是……三万六千四百!”
“回答正确!所以是‘才一百天’啊。”
“恩谦,真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耶!”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真的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而觉得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没懂啊,所以觉得非常抱歉。原来不理解对方的意思会让人感到这么难堪……恩谦把我抱得更紧了,他的脸触到我的肩膀,呼吸的气息传到了我耳边。
“我的意思是,这辈子我们相爱的时间还剩下三万六千四百天。小饭桶!”
泪水和感动一起涌了上来。
“你简直可以去写小说了!这么感人的话从哪里学来的?”
“跟你学的啊!”
“跟我?”
“遇见你之后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爱情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竟把我变成了这副德行!该死。”
“是这样啊!爱情这家伙真的是莫名其妙,真该死呢!”
“我们只爱一百年好不好?在这里只相爱一百年,余下的到了天国以后再继续爱。”
“为什么只爱一百年?为什么不是两百年,三百年,一千年呢?”
“这个世界上有活过两百岁的人吗?没有吧?所以呢,在这边凑合一百年,以后的去天国再说不就得了。”
“嗯,那好吧。我们去天国以后还要在一起!”
“我金恩谦在这个世界上会活到一百岁,等到肉体死了之后呢,就用灵魂去爱尹宰英。不管什么时候,我的眼里都只会有宰英一个人,而且只对豆一个人好。永远别离开我,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恩谦的手握着我的手,我也用力地回握着他。我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自己现在听到的这番话是世界上最感人的告白。
“路上小心,早点儿回来!”
晚上六点,恩谦又跟往常一样准时出发了。我对恩谦挥手告别,可他却一直不肯走远,总是在家门前打转。
“怎么了?”
“不行,你也拿着包出来。”
“干吗?”
“你先去尚熙家吧。”
“去尚熙家干吗?”
“先在她家睡会儿,等我回来以后去接你。”
“没事儿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有人说你是小孩子吗?只不过比一般的成年人呆了点儿而已。”
“哼!”
“我胡说的啦!其实是放心不下,别让我工作的时候分心好不好?”
“我要是害怕了就把尚熙叫来陪我,这总行了吧?总之,我就是要待在这儿。”
“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