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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有了吧?”
她也满腹狐疑地反问:“不会吧?”然后又无辜地说:“我不知道。”
但她接着说:“我的那个没来。”
我顿时紧张起来,问她:“几天了?”
她说:“一周以前就应该来了。”
我赶忙把她的尿样拿到鲁村一家私人诊所,经过测试,那个女“医生”满怀喜悦地告诉我:“你老婆有了。”
我不禁呆了。这可能吗?怎么会这样?开玩笑,我今年才22岁,就要为人父了吗?我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甚至从未把自己看作成年。但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我不信。问题出现了,我也不得不去处理。
我问“医生”有什么办法,她给了我几个药片,说:“打掉就行了。第一次,很安全的。”
我付给她100块钱,回去后按照规定的时间给小雪服了药。过了不久,她说腹部疼痛,要我先出去。等我回到房间后,看到了一盆底的血,深红色,很扎眼,刺目惊心……
她仿佛很累,脸色蜡黄,躺在床上。我安慰了她一会,便趁院里没人的时候把它倾倒在厕所里冲走,于是我就以为从此以后万事大吉,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的睡衣上有血。把她叫醒后,才发现她身子底下已经洇的到处都是。我大吃一惊,赶忙叫来那位“医生”。她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给小雪打了止血针就回去了。当天的情况似乎好了一点,但第二天早上又是如此。凭我仅有的一点医学知识,我怀疑这可能就是“大出血”!我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是一种生命将要离开人身体时的恐慌,是魔鬼撒旦将要把我最心爱的人带走时的恐惧,夹杂着坏人要加害于我的宝贝时我无比的愤怒,还有就是对自己愚蠢糊涂、无能为力的谴责。
我带她来到附近一家医院,值班医生说:“你也忒大胆了吧,拿人命开玩笑!今天周末我们这里不上班,你到省人民医院去吧。”
她没有建议我留下来挂急诊——不是自己医院造成的麻烦他们就懒得管。
第五章 我的大学五年级(上)
9、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2)
我觉得可能要住院,于是回去拿衣服。小雪还在对我反抗:“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怕。”
我带着哭腔说:“我求求你了,赶快去吧!”便把她塞进一辆出租车里。
到了省人民医院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我让她坐在椅子上,不要到处走动,以免流血不止。我给她挂了专家诊,一个鹤发童颜不怒自威的老太太接待了我们。我看了一下旁边关于她的年龄、资历和职称便觉得放心了,才有了方向感。她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让我们先到后院做B超看看情况。没有找到轮椅,我扶着小雪一步一步挨过去,感觉有半里路那么远,才发现B超室已经排了一屋子的人。
已经是寒冷的冬天了,这个狭窄简陋的小房间里,暖气管好像坏了,哧哧地冒着白色的热气。排队的年轻姑娘和大着肚子的妇女都在喝水,催尿,以便于做B超。
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终于轮到了小雪进去。我不知道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她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她的生命期限还有多远。我只是在屋外紧张地为她祈祷——如果这一关过不去的话,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还能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做测试的女医生叫我进去,轻声说:“她的尿液太少了,做不出来。”
我顿时慌了手脚,欲哭无泪,我几乎要跪下来了,带着哭腔求她说:“大夫,您行行好,救救她吧!她已经流了两天的血了,挺不住了 ,现在我们也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你们去仪表厂附属医院,那里有人值班,看了条他们就知道是我介绍过去的,会帮助你们的。”
说完,她在一张处方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交给我,我赶忙千恩万谢地接过来,扶着小雪出来。她还没事人似的,指着外面停放的一辆帕萨特跟我开玩笑说:“你看,我和它长的像吧?像元宝一样,多可爱!你看你,瘦不拉叽的,像个手扶拖拉机。”接着她又突然“哎哟”一声,低声说:“又出来一股。”
我又是心疼又是恐慌,疯了一样跑到每幢楼里寻找轮椅,想把她推出去。我就像个无头苍蝇撞来撞去,大夫和病人都被我撞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去了。看那些牌子上:挂号处、交费处、取药处、输液处、内科、外科、五官科、泌尿科、紧急通道、急诊室、手术室……终于我找到了存放轮椅的地方,但却上着锁。一时之间我找不到管理人员,于是问候了他八辈子的祖宗,朝着轮椅上踹了几脚,直到它变形。我知道我又浪费了不少时间,赶快飞跑着找到小雪背起她来就跑……
告诉我,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当我们并排坐进一辆富康出租车的后座里,在乌城大道上平稳地行驶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车窗外,万家灯火流光溢彩。虽然是寒冷的冬天的夜晚,却依然人来车往,非常热闹。但这些于我都是不相干。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再焦虑,不再恐慌。
我想,如果她就这样的离去,我的心会破碎得像玻璃。我将如何对她的家人交代?我将如何的痛不欲生?全都该怪我!是我太不小心,太大意,太马虎,太愚蠢,太轻信庸医!还都该怪我太逞强了,要去考什么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悔不当初听从别人的劝告,就在学校研究生处做一年的临时工。这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该诅咒的研究生考试!天父,这就是对我以往所犯的全部罪愆的惩罚吗?我暴躁,我狂傲,我昏庸,我无礼,我放荡,我堕落,我纵欲,我懒惰……
所有的罪过我都犯下了。降罪于我吧,让我来承受!天打雷击我都无怨无悔,只是不要让我心爱的人来承当,她是无辜的。天父,咱们可不可以私下里做个交易,我起誓:如果这次能够救活了她的话,我宁愿考不上研究生,我宁愿不去上海,我宁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我甘心情愿在这里陪她过一辈子。这些够了吗?您给予我惩罚还会有多少?
街上有人在放鞭炮,明天就是元旦了,是新世纪的第一天。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穿着厚重保暖的棉衣在街上游玩,细长的路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那么温暖,那么亲切。我的眼泪开始静静地流了下来,没有啜泣的声音,也没有呜咽,哪怕是喉咙的哽咽,甚至吸鼻子的声音。我只是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凝视着前方,任泪水像一条欢快的小河在尽情、畅快地流淌。
小雪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示,我也没有。
到了这家医院,便去挂急诊。走廊里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肚子,疼得在叫喊,更增添了阴森恐怖感。值班护士叫来了一位女医生,她看过纸条后爽利地说:“来吧,姑娘们,拿上家伙,上二楼。”然后,又冲着我说:“你去交钱,100块。”
我回来后也上了二楼,在门外边等着。门没有关紧,有一条极细的缝隙,里面灯光很亮,我看到她们戴着口罩,拿着钳子之类的手术器械,在夹取或者擦拭什么。小雪可能躺在一个平台上,看不到她。我听到她们在问些什么,小雪轻声地回答。那个女医生突然说:“哎呀,你们事后还同房了呢!看,都发炎了!太糊涂了你们!……”
我终于放下心来,缩回了头,用手抹了把脸,泪痕似乎还在。我掏了掏兜,只剩下几十块钱了。要请客给护士们买夜宵吃吗?随即又把这个念头硬硬地压了下去——算了,也太拿不出手了。
大约20多分钟后,她们出来了,给小雪拿上药,又打了针,并让我们明天来输液。我担心地问:“今天晚上不会再出血吧?”
那个说话爽利的女医生说:“不会啦。只是这一段时间不要同房,一定要记住!”
“哪里还有这个心情呀。”我心里想。然后打车回到鲁村。
第二天,果然情况好转。输了三次液之后,小雪脱离了危险。我又买来鸡蛋、小米、大米、蔬菜、水果、肉和排骨,给她也给自己改善保养一下——毕竟,再有10天我就要上考场了!
第五章 我的大学五年级(上)
10、醉卧考场君莫笑
小雪渐渐恢复了身体,仿佛一切都好起来了。我曾戏言说,她的身体真是像大地一样肥沃,无论种上什么都有出产,土壤肥力向来是有增无减。而我要参加考试的野心仿佛也蓬蓬勃勃地一夜之间就绿遍了大江南岸。
到期末了,她也才忽然想起来还有参加考试这件事,便翻翻书本和笔记去学校应试了。我也清楚地知道,只要不是白痴或者跟老师结下仇怨的话,文科生的考试一般是不会挂住人的。因为,老师总会给划出重点和出题范围的——如果一个班大多数不及格的话,老师的脸往哪儿搁呀?他怎么还有脸干下去呀?
天气也真的到了严寒的时候,零下十五六度。而学校通往鲁村的那条弯曲、狭窄、肮脏、泥泞的小巷子里却依然人来车往,铃声不断,十分拥挤、热闹和嘈杂。卖烤红薯的和煎油饼的地方香气扑鼻;小饭馆里的大铁锅干脆架在屋外,正煮着刀削面,炉火熊熊,热气蒸腾;小孩子和大狼狗到处跑来窜去嬉闹叫喊;双双对对的大学生情侣们搂肩搭背耳鬓厮磨地进出他们的安乐窝。
没有我们这些可爱的浪漫的大学生夫妻,鲁村将无法生存,这丝毫也不夸张。因为紧靠乌城这个省会城市,鲁村的田地几乎全被征用了。这里的村民以房租为第一收入,其次才去搞点小营生,比如给人拉点货,倒卖蔬菜、粮油等,或者自家开个小商店、小饭馆什么的。鲁村给我们的感觉好像是每天都有人家在拆旧房盖新楼,因为他们也要竞争我们这些客户的。
而我们这些读过书喝过墨水的书生们总是要求颇高,希望住楼房,并且要干净、整洁、漂亮、通风良好、阳光充足,有点家具什么的,因此村民就要按照我们的要求来设计新居了。不止一次,当我经过鲁村那些破砖烂瓦的废墟或者簇新的傲然挺立的楼房时,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桃花扇》中的戏文:“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楼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仿佛颇有沧桑的意味。
这场考试对我的意义至关重大。我对朋友们说,考好了我将一鸣惊人、前途无量,考砸了我将一蹶不振、死无葬身之地。是的,这是我复仇雪耻的一种方式。我,庄小鱼,一介书生,有怀投笔,无路请缨,等中军之弱冠,慕宗悫之长风,面对屈辱、欺凌和不公,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我那点可怜的信心和自尊?我还能有什么致命的武器可以向这些披着“人类灵魂工程师”神圣外衣的无耻之狼开火呢?我痛恨,我不服,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庄小鱼不是被造谣中伤的那种人。妈的,其实就算我是,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我是又何妨?
我一直是个狂妄自负的家伙。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这是我的原则和信条,任何对我的阻碍都将是徒劳。我就是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即便是考上了他们却不让我去,我至少也可以挽回一些面子。何况,如果我真的侥幸去了上海,奔向了自由和幸福之地,那不是更好吗?因此,我心里有一种要考好的强烈的愿望在燃烧着,以至于一向惧怕寒冷的我如今在冰天雪地里也倍感到温暖——也许是血液沸腾心脏剧烈跳动的缘故吧。
2001年1月13日将开始第一门考试。是刑场也好,是沙场也罢,这场考试到了。“勇赴死地!勇赴死地!”我头脑中经常响起这个声音,于是便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迈开脚步而奔波——开介绍信、报名、为应考而找住处……大钟让我住到理工大学体育系他朋友的宿舍那里。临考前一天我让小雪先回家,自己一个人背上行囊到那所理工大学应试。
从小到大,每次升级考试,我都不希望有人陪我。我认为在无人认识我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更加平心静气、无牵无挂,才能充分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和实力。
我穿上笨重的黑色棉大衣,戴上帽子,背上书包,出去打车。但上车的时候我就感到了头晕、脚跟发虚。前一段时间为小雪担惊受怕、四处奔波,还要复习考试,似乎已经耗尽了我的精力。
我好像是感冒了,有点发烧,身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