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立刻通知秦琪,她犹豫了一下说,“下午我有事,不能去了。”
“我都答应雷教授了。”
“那没有关系,你去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主要是想和你一起喝茶。”
“什么呀?”
“我真的要走了。替我向雷教授问好。”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站在那里发了一阵呆。秦琪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认为雷教授是在约会我吗?我不敢相信。在他眼里,我应该只是个有点儿小聪明还算用功的女学生,而像我这样的女生他应该见得多了。
唉,不管怎样,我很想见到他。想这么多干什么?
心不在焉地吃过午饭后,才刚一点。我试图看书,但看了半天,那些字一行行读过去,却没有在脑子里留下任何印象。我这才知道什么叫神不守舍。
好不容易挨到三点半,我重新洗脸梳头更衣,下楼去。
刚好四点,雷教授开着他的白色小车也到了。
我向他走去,脸上尽量带着微笑。“不好意思,安琪拉有事不能来了。”
“安琪拉?”他略略吃惊,但很快说,“哦,没有关系。你不会介意单独和我喝茶吧?”
“当然不,教授。”
“芙洛拉。你不用再称呼我‘教授’了。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你可以叫我爱德华。”
“是。”我试了试,终究叫不出爱德华。我太崇敬他了,直呼其名似乎会触犯我心中的某种禁忌。
我们到了一家茶馆。
“这里不仅有着本城最好的红茶,还有最香甜的薄煎饼。”
“薄煎饼?我没有吃过。”
“你会喜欢的,我敢保证。”
茶先上来了。虽然在国内我们饮茶从不加牛奶或糖,但入乡随俗,英国的红茶如果不加点儿“作料”,茶味会太过浓郁。我加了点儿牛奶,糖就免了。这茶果然比市售的茶包泡出来的要香浓可口,饮下后舌尖仍有淡淡回味。
“真的不错。”我啜饮数口,心满意足地说。一抬头,发现雷教授正凝视着我品茶的样子呢。我立刻收声,脸已发烫。
他伸过两只手来,将我的一只手紧紧合在掌中。
我的心剧烈地跳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太可爱了,也太美丽了。”他低声说。
“谢……谢谢。”
“我不要你谢我。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
“什么?”我说,声音轻得自己都几乎听不见。我全身的气力仿佛都从被握住的手指尖流失而去。也许雷教授会“吸星大法”。
“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第一次走进教室看到你,心里就想,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师,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求你的。你一直吸引着我的注意,上课时我无法将目光从你脸上挪开,我喜欢你专注的神情,喜欢你回答提问时从容不迫的声音,喜欢你走路的样子。我尤其喜欢你看我时的眼神,那眼神单纯而热烈,仿佛有个颤动的灵魂要呼之欲出,它给了我希望,让我感到也许你也喜欢我。但是我一再告诫自己,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追求自己的学生。现在,你不再是我的学生了。我可以向你倾诉衷肠了。”说着,他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我的手。
他说这些话时,我几度抬起眼看他,但都因为无法承受他热烈的眼神而回避。他的表白当然让我快乐,但是我所感受到的震惊使我无暇体味这份快乐。他爱我?他是我所崇敬的雷教授,但是他爱我。这是真的吗?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我的沉默让他担忧了。
“不是……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支吾了半天,最后这样说。
他大笑起来。
“哦,我亲爱的芙洛拉,我太爱你现在的样子了,你看上去像从未恋爱过呢。”
该死,连这也给他看出来了?我恨自己失态,可我就是做不出优雅大方的样子。这一切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雷教授(7)
薄煎饼上来了,一只镶着珐琅花边的瓷盘中叠放着四层略带金黄的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侍者同时还留下了一小罐蜂蜜和一碟乳酪。雷教授用刀叉轻轻夹起一块,放进我盘中。
“你吃蜂蜜和乳酪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于是他在饼上倒了点儿蜂蜜,又用小勺舀了些乳酪撒在上面。
“谢谢,教授。”
“爱德华。”
“是,爱德华。”我低声念出他的名字。
我们默默吃着薄煎饼。它们闻起来很香,看上去也不错,可我就是食不知味。我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是的,我非常喜欢他,甚至崇拜他仰慕他,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教授之一。他是我的偶像。我习惯于远远地仰视他。可当他走近我,如生活中的普通人一样演示着七情六欲时,我又感到惊愕、迷惑,甚至还有一点……失望。是的,失望。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走出茶馆,天已大黑,空气十分清爽。我深深呼吸着,心头的焦躁渐渐消散了。
“对不起,芙洛拉,如果你不喜欢我刚才说的话,那就忘掉它们好了。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不会强你所难的。”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从未在夜色中看过他。路灯下,他穿着长风衣的身型显得格外瘦削而挺拔,他的面容有点儿模糊,但唇边的笑意分明带着几分伤感,他的眼睛显出一种灰褐色,深邃而忧郁。这一刻,我清楚地感到自己心底对他怀有的温柔的情愫。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确实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只是一时还无法适应你身份的突变,你对我来说一直是我的教授,我最好的教授之一。”
他笑了起来,我也笑了。他将我拥入怀中,轻抚着我的头发。
“给我一点儿时间。”
“好的,你说什么都可以。”
他送我回宿舍。车在楼前停下,他转过脸凝视着我,然后解开他自己的和我的安全带,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我爱你,芙洛拉,我不要再做你的教授了,让我做你的爱人吧。”那声音渐渐低迷,他的嘴唇覆盖住我的。我身体轻轻地发着颤,这是我第一次被人亲吻,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甜蜜。
11
我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不是夸张,生命中第一次,我感到自己在恋爱。
我并未忘记父母叮嘱的不许与洋人谈恋爱,但他是雷教授,与那些毛头小子不可相提并论吧。
由于雷教授在伦敦工作,我们只有在周末相会。
为了出行方便,我打算买辆车。到车行转了转,还是选了甲壳虫。
周五,我打电话告诉雷教授我明天会直接去伦敦找他。他让我上了长途汽车后打电话给他,他会去车站接我,我笑着说,“把你家的地址给我,你只要在家里等我就可以了。”
“从维多利亚汽车站到我住的地方没有直达的巴士,你找过来很不方便的。还是我来接你吧。”
“我真的可以。相信我。”
“你肯定。”
“我肯定。”
我先去书店买了张伦敦地图,研究了一下从车站到雷教授家的路线。我已在上海迷宫般的街道中训练有素,欧洲都市根本不在话下。
当我第二天得意地站在雷教授门前时,他惊喜地问,“你怎么做到的?”然后,他看见我身后的车,眉头微微皱了皱,问,“你的车?”
“是,刚买不久。”
“我不知道你会开车。”
“我早就在开车了。”
他走到院子里,看了看我的车,吹了声口哨。“可爱的车。”
我笑,“你也这样看?我就是喜欢它可爱。”
他研究性地看着我。“看起来你的经济状况很好,你用最好的手机,现在又买最好的车。”
我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车。我买它不过是因为在上海我开同样的车,比较容易上手。”
“在上海你就开这样的车?”
他这样小题大做让我有些不悦。我耸了耸肩。“你打不打算让我进去喝杯茶?”
他笑了,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一边说,“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关上门,他温柔地拥吻我。“我的小芙洛拉,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在想着你。”
“我也是。”我说。看不到他时,我真的很想他,可是此刻当他抱着我吻着我时,我却感到紧张,身体也变得僵硬。我还是不能适应把他当情人看待。
他去煮茶时,我打量了一下客厅,有点儿惊讶,从布置上我直觉这里不像他的居所,家具很朴素但略显零乱,且夹杂着不少摆设。
“这不是你的家吧?”雷教授端茶进来时,我问。
“不,我朋友的。他去南非教书,妻儿都带过去了。我父母住在Brighton,我在那里长大。如果你喜欢,假期里我可以带你去,那是个美丽的海滨小城。”
我点头,“我喜欢海。”
“跟我来。”他忽然说,拉着我的手穿过客厅和厨房来到后院。那儿种着一片植物。
“这些都是我种的。”
“是什么?”
“有玫瑰,当然会有玫瑰,这是我们英国人最喜欢种的花了。那边是蓝莓和黑莓。我母亲会做蓝莓饼和蓝莓蛋糕,我也会,不过做得没有她好。”
雷教授(8)
“我吃过蓝莓蛋糕,不过我不喜欢蓝莓的味道,有点儿像咳嗽糖浆。我更喜欢黑莓,还有桑葚。”
他哈哈大笑。“亲爱的,我也是。但我母亲喜欢蓝莓,喜欢得要命。我小时候她没少逼我吃她做的蓝莓蛋糕。我们去Brighton的时候,我会提醒她别在蛋糕里放蓝莓浆的。你喜欢吃新鲜黑莓吗?”
“是的。曾经吃得十指发黑。”
“夏天你到这儿来就可以吃到最新鲜的雷教授牌黑莓了。”
“我现在想喝最可口的雷教授牌红茶。”我回到客厅。“嘿,店家,茶凉了。换热的来。”
晚上我们一起去听了音乐剧。这是我要求的。雷教授原先想带我去听歌剧的,但是在中国长大的我受歌剧的熏陶十分有限,很难领会个中奥妙。连在欧美生活多年的母亲也还是听它不惯,回到上海反而会偶尔听些越剧和黄梅戏段子,那是她幼年时我外祖母爱听的。那些戏剧曲调从外祖母那里经我母亲又融入了我的欣赏情趣。不过音乐剧就不同了,很容易雅俗共赏。自从在上海看了《悲惨世界》,我就喜欢上了音乐剧。其后《猫》等剧目也相继在上海上映,我一场不落地都去看了。
那天喝茶时,雷教授提议晚上去看歌剧,我直摇头。
“你可以试一试,现场的感觉会更好。”
“谢了,不用了。我试过的。你不会希望你的女伴在剧院睡着吧?”
他只得作罢。
不过后来有一次在伦敦的中国城我买了张凌波的《三笑》DVD,拉着雷教授和我一起看。他虽感吃力,但还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作为回报,我也陪他一起看了场歌剧,因为是《卡门》,场面充满激情,我不仅没有睡着,还看得津津有味,如同老外看京剧武戏一般。
12
寒假前,我得知父母亲大人将在圣诞节期间双双驾到。我给雷教授打电话,告诉他不能与他一起过圣诞了。
“也许我应当拜访二老,毕竟我要向他们的女儿求婚。”
“求婚!”我几乎是惊呼。
“怎么,你从未想过嫁给我吗?”
我笑了一下,“事实上,我从未想到过结婚。这事对我来说似乎有些遥远。”
“那从现在起就好好考虑一下。”
“你是认真的吗?我是说,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的。或者你需要我拿着玫瑰和钻戒当面跪下向你求婚?”
“不,不,只是,不,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与外国人结婚的。”
“难道他们宁可你嫁给中国人?”他的声音里满是困惑。
这话让我很诧异,也不高兴。“为什么不?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中国人?”
他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不过,这也并不等于你不能和一个英国人结婚。”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只是……不习惯有个洋女婿喊他们爸爸妈妈。”
“那你自己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婚姻本身。”
“那我过两天再打给你。”他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发呆。他听起来有点儿不高兴,可以理解,可我能说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都在想着雷教授,以及他所提出的结婚的事。父母那里当然有一关要过,可他问得对,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爱他吗?似乎是。可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