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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第32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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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上,他连眉都不曾皱一下,只吩咐按皇后之礼准备国丧。   

  底下有大臣说这不合礼数,他也只是淡淡地说,天翔贵为太子,生母沈氏就是皇后,这礼数,有何不妥。   

  朝野上下,一时哗然。   

  退朝后,他终于见到桑桑。她已憔悴得不堪,即使逝去,眼角仍裹着轻愁。   

  早该知道的,桑桑这般纯洁美好的女子,这污浊的世间怎留得住?   

  他不发一语,默默回到寝宫,抚着随侯珠辗转了一夜。第二天起身准备上朝时,侍奉盥洗的宫女呼地一声惊叫,手中捧着的铜盆摔在地上,一地冰凉。 

第52节:八王天下(6)     

  他转头看向铜镜,才发现自己竟然已是两鬓斑白。   

  没想到一朝春尽红颜老,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笑了笑,穿上朝服,临走前只留下一句:“把太子带到孤王这里来吧。”   

  孤王,多适合他的两个字。   

  八   

  二十年后,李天翔正式接管了朝政。此时李翰轩已经从人们口中野心勃勃的八王爷变成了一心辅佐幼主的贤王,然而此时的他,终于懂了虚名如浮云。   

  人都说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差点就将他这个周公错当成了王莽。但是谁又知道,他原本是王莽,只是失去了桑桑,才变成了周公。   

  他总还要守住桑桑留下的最后一滴血脉。   

  天翔跟他亲近。偶然闲聊时,他说天翔,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告诉他。天翔却笑得豪气,什么喜欢的姑娘,我要学八皇叔,平定天下,做亘古第一的明君。   

  李翰轩笑,傻孩子,这天下已经是你的,总要有人携手相看啊。   

  然而天翔听未听得进去,他不知道。   

  李天翔二十二岁的时候,八王爷薨了。   

  他在睡梦中走得安详,听随侍的宫人讲,晚间曾听八王爷梦呓着说过什么“桑桑……来了”。究竟是“我来了”,还是“你来了”,没人听清。   

  李天祥不知道桑桑是谁,他只看见八皇叔手里一直攥着的随侯珠,竟然也黯了。   

  曾出版作品:   

  《冰雪凉水荔枝膏》——花雨flowers第13期小雏菊号   

  《三生铸就相思错》——花雨flowers第14期罗勒号   

  《天上人间常相伴》——花雨flowers第22期香雪兰号   

  《暧昧》——花雨flowers第24期香绣球号   

  《一点相思几时绝》——花雨flowers第25期圣诞玫瑰号   

  《只愿君心似我心》——花雨flowers第26期三色堇号   

  《青春农场手札》——花雨flowers第27期四叶草号   

  《芳心向日重重展》——花雨flowers第28期夹竹桃号   

  《大英雄》——花雨flowers第29期君子兰号   

  《某净养成功略》——花雨flowers第30期风信子号   

  《韶华不为少年留》——花雨flowers第31期   

第53节:从秋涩(1)     

  从秋涩   

  文/颜碧宁   

  壹 露从今夜白   

  宋代,建隆年间。   

  汴京,皇宫深院。   

  那里面,有着一个重要的,皇上的“客人”。   

  但他却被锁着。   

  那个院子里,种着许多许多的梧桐树,使原本就很凄清孤寂的小院子越发地使人觉得凄凉的可怕,不敢再靠近一步。可是我,却不能不走那儿。我只是一个皇宫里的洗衣服的小宫女,一个最小最小的小宫女,被人欺负,无可奈何。他们每天打发我去各个嫔妃公主的住处去取衣服,又让我快些回去,于是,我才发现了走那个院子前是最快的路径。   

  每天一经过那个可怜的院子,都可以听到里面鬼一般的重重叹息,或是酣畅淋漓的吟诗颂词。渐渐地,我从那里走便不再害怕了,相反,我更会眷恋走那里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停在院外的围墙根下好好偷听一番,听听里面的男人在说些什么。有几次,我都听到了那个男人年轻的却又有些沧桑的歌声。于是,我也对他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很想去一睹他的真容。   

  终于在这一天下午,洗衣苑的一位年老的麽麽让我去那个凄清的院子里去拿衣服来换洗。当下,我的心里暗喜到差点惊呼出声来。走到院门口,没有人看守,我很容易地就进去了。   

  小五子,小五子是你吗?酒快喝完了,你再去给我取一些来。那个让我心驰神往的男人的声音从院中二楼上传出,我忙不迭地奔上二楼,竟险些跌倒。   

  我,我不是!我终于上了楼,憋足气说了一句。   

  呀,不是小五子,却是个小丫头。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穿着、发式弄的有些潦倒似的,但是仍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特殊的温柔和另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那种有权有钱的宫廷人士的那种气质。这个男人,眉眼间都有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很俊秀清透的那种美。   

  他那样看着我,让我窘迫的不知所措。忽然瞥到地上胡乱扔着的几件脏衣服,我才想了起来我的目的,于是对他说,我是洗衣苑的宫女,一个麽麽让我来取你的衣服去洗。   

  小丫头呵!见了比你大的人,尤其是王公贵族,不自称奴婢的话会被罚的,还有可能被杀头。咔——那男人用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眉宇眼间流露出了温柔的淡淡笑意。   

  我却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只差哭出来了,大人,大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人恕罪!   

  那男人走过来,脚步轻盈地像个鬼。他用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我,小丫头,我……不是什么大人。呵呵,小丫头,你真有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心有余悸地偷看他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看我,慌忙低下头,奴婢名叫小斯,斯文的斯。   

  小斯?不太好听啊……这哪像个小丫头的名字?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兰姒?好了,就兰姒。不要自称为奴婢了,兰姒,唤我从嘉吧。   

  这时,我才发现手上传来的温度原来是从嘉的手的温度。羞的我赶紧挣脱,力气却没他的大,赶紧点头答应,从嘉这才放开了我。   

  这儿太冷清。小五子是个哑巴,是他为了不让我和任何人说话才安排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我第一个看到的就在我眼前和我说话的人。啊……兰姒,给我梳梳头吧。从嘉转过身坐在梳妆台前。   

  我也不知道我着了什么魔,没有想快点回去,却也随着他到了梳妆台前,拿起了木梳,解开了他的发髻。   

  从嘉的头发很顺很直,尤其是不挽发髻头发披肩时,更显美丽。从嘉的皮肤很白,但不是病态的白,上唇上方和下巴上有淡淡的胡渣,才让他看起来有饱经风霜的沧桑。从嘉,你的头发好漂亮!又直、又顺、又黑、又亮,比我的头发都要好了许多倍。我轻轻地笑他。   

  以前保养的好吧……   

  从嘉自坐下一直是闭着眼的,但是现在他睁开了。从嘉凝视着铜镜中的我,我的脸突然很烫,双手也笨拙起来,有一下没一下、深一下浅一下地给他梳头。突然,从嘉趁我不注意,一下子站起来,把我的头发也弄散了。   

  从嘉你!我手里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头发纷乱地披散在两肩。我双手急忙整理着,在从嘉热切的目光下,却怎么也梳不好了。   

  呵呵,兰姒,来,我也给你梳梳头吧。从嘉自己把发髻挽上,伸出手将要拉过我。我怎么能让他抓住我?急急奔过几步,抱起地上那几件脏衣服,比来的时候更加迅速地跑了出去。后面,是从嘉若有似无的笑声。   

  啪——一个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脸扭向一边,未梳好的头发也都乱七八糟地散乱着,手上抱着的从嘉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小斯,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拿这么几件衣服去了那么久,你想挨打吗!年老的麽麽气得直吹气,脸上那颗几乎占右脸一大半的黑痣也随着她的呼吸一动一动,十分有趣。但我却不敢笑,也没有权利去笑。   

  哑巴了吗?你这个死丫头头发怎么弄的!老麽麽用手扯住我的头发,好用力,疼的我直冒眼泪,可我还是一声不吭。   

  你这个死丫头!老娘我今天不教训你是不行了!老麽麽左右看了看,瞅准了一根竹棍,一把抓起来就往我身上抽打。几乎疯了一样,好像我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我还是不发声,只是哭,只是躲。因为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家里的饭了。麽麽们只要看不不顺眼,就只有——打、打、打。她们打我出气。我觉得我的脸热乎乎的,不知是因为被老麽麽打的,还是刚才和从嘉在一起发生的事让我脸红。   

  从嘉——对,从嘉。有了从嘉,我还怕什么呢?仅仅刚才那一阵,我对从嘉的依恋已然这么深了。想到从嘉,身上的伤甚至都不疼了,老麽麽那一下一下抽的裂开风的“呼呼”声似乎也不存在。我的泪盈满眼眶:从嘉——从嘉——   

  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我竟抢过老麽麽手里的竹棍,扔在地上后,跑了。我确定了,要跑到从嘉那里。无人可以阻拦我……   

第54节:从秋涩(2)     

  不寐倦长更,披衣出户行。月寒秋竹冷,风切夜窗声。从嘉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轻念这首《三台令》。   

  我突然闯入他的院子,那样狼狈地喊着,从嘉,从嘉。   

  从嘉吃惊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我,温柔的眸子里写满了关怀。   

  那种眼神……不要,不要那样看我,从没有人那样看过我……从嘉嘴唇微张,兰姒,谁欺负你了?   

  从嘉这句话把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再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都不顾,我一边流泪,一边冲向从嘉的怀抱!脸庞紧贴着从嘉的胸膛,热乎乎的,那么温暖。眼泪像断了闸的洪水,哗啦哗啦流个不停,浸湿了从嘉胸前那块衣服。   

  从嘉不再问,一只手轻轻地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我的后背。我肆无忌惮地哭着,像是要把多年的愤慨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了从嘉有些微的发抖。是天气太冷了吗?   

  我立刻放开从嘉,用袖子擦擦眼泪,从嘉,我没事了,谢谢你。从嘉正要开口,突然门外有人说话:里面是何人说话?   

  我愣了一愣,从嘉说道,是我。   

  门外又说,为何有女子的声音?   

  这下我回过神来了,正准备开口询问,从嘉就一手捂住我的嘴,另一手放在唇前“嘘”了一声,才说道,小哥多虑了,是我在学娥皇说话。   

  门外不再有声音了。   

  从嘉牵住我的手,把我牵到楼上,糟了,兰姒,今天你出不去了。   

  我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从嘉,那该如何是好?我被洗衣苑的麽麽打了。我心里想着:从嘉为什么提“娥皇”?是说原南唐后主李煜的皇后周娥皇吗?为什么会提到她?难道从嘉其实很喜欢她?   

  从嘉吃了一惊,她们打你了?说着又牵起我的手,掀起我的衣袖,啊,兰姒,她打的好大力。很痛吧?你没反抗吗?   

  我不想回答,径直问他,从嘉,为什么我今天出不去了?   

  从嘉皱眉,虽然好看,但有一种沧桑的好像经历过沧海桑田一般的感觉。我当下就意识地用手去扶平那个小结,从嘉,别伤心了。他是谁?   

  从嘉很神秘,我突然这么觉得,除了有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之外,我对他,根本不了解。   

  他是……从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刚进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进门的男人仅说了一个我字。这个男人穿着青布长袍,但身上却有种狂放的气息,和从嘉正好相反。   

  你是谁?我充满敌意地问。这个男人一怔,随即大笑,原来整个皇宫里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向从嘉,从嘉浅笑,摇头。于是,我向那男人近乎骄傲地宣布,我叫兰姒!   

  兰姒?看你的穿着怎么也是个普通的宫女吧?不守妇行,深夜至此,手还摸着一个男人的头。这在宫中可是一条罪啊!这男人一扬袖,坐在了太师椅上,外面吵闹着要抓一个小宫女,是说你吧?   

  我的脸顿时煞白,从嘉把我护到身后,香娃儿,你莫将她吓坏了。   

  兰姒,我有一套衣服,你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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