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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任老师。”
小任很惊讶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要知道他离开家乡可是多年了,一抬头,就看见墨镜下的对方,是他认识的,这附近村子的人。
那人年纪也不小了,但却一副装神弄鬼的打扮,怎么时光过去,却是这样一副不长进的样子呢!小任记得还在他读小学的年代,每次经过他家的门前,这人便站在青青的杏树下拉着小提琴,让他非常崇拜!现在却是这样一个潦倒的,毫无志气的,象个小孩子一般,却偏要扮酷的农民形象。小任跟他并不熟,但他对他很生气,他假装不认识的样子,客气地问:
“您有什么事?”
那人作出气愤的样子,指着远处说:
“你是这里的老师,你应当负起责任来!”
小任听见对方有找麻烦的意思,并不是来套旧的,于是警惕地说:
“您有什么事?”
“您可以去看看,看看我那块蜿豆田,已经被学生踩成什么样子了!这件事情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说法。”
“您抓到人了吗?”
“喂!这里都是您的学生,不是他们又是谁呢?您可以去看看。”
“您能肯定是学生踩的吗?即使是学生,那前天来这里的学生更多,您怎么能肯定是我们五班的学生踩的呢?”
小任转过头,问围上来的五班的学生们:
“你们到那块田踩了人家的蜿豆没有?”
学生们都答没有,小任就微笑了。那扮酷的年青人气愤地说:
“喂,小任老师,您怎么能这样?做了事不敢承担责任?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要找学校去讨个说法去!”
“您也别称我老师,我也不是老师,只是一个代课的。”
这时张欣老师闻声过来了,问是怎么回事,又说我们五班是绝对不会踩您的蜿豆田的,那年青人见了这个纤弱的女老师,只能无奈地摇头,更没有话说,一挥手,带着同伴走过去一踩摩托油门,开走了。
小任松了口气,和张欣老师去看学生们的饭菜做得怎么样。他陪着张欣老师转了一圈,惊奇地发现学生们的饭菜居然都做熟了。特别是马小国所在的这个组,他们在草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上面有炒泥鳅,炒鸡蛋,炒瘦肉,炒豆干,炒虾仁,炒香肠,炒豆芽,全都是用盘装着,还有一盘鸡爪子,一盘炒白菜,最后是一锅鲫鱼汤,全是马小国掌的勺。小任又特地揭开饭锅看了一下,喷香的米饭。小任完全不相信学生们能做出这么丰盛的饭菜,可眼前确是事实。
学生们给两位老师斟上了饮料,大家一起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就开始自由自在地吃起来。各组都纷纷开饭,小任在各组里都吃一点,也随便看看大家做得怎么样。他走到渔容静这一组时,发现他们也都做好了,而且花样也不少。小任就跟他们一起吃,正好张欣老师走过来照像,小任就站在渔容静身后,笑着跟孩子们合影留念,他感觉身前的女孩子笑得十分甜美。
这时有好几个年青老师也从学校赶来了。老师们加入学生中吃了一会儿,然后老师们就在草地上围了一个圈子打起了扑克牌。小任加入其中,张欣老师站在旁边观战,学生们也围过来。直到黄昏来临,河面变得阴暗,学生们把各自的东西收好,又把随地的垃圾清理了一遍,清点完人数,就列队开始往回走了。
远处群山下村子上空的炊烟袅袅升起,夕阳照在西天的群峰上发出多彩的霞光,田野里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在向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小任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他刚才吃得有点多了。
回到学校,走读生纷纷回家了,住读生赶紧忙着打水洗澡,准备晚上上晚自习。
小任走进行政办公室,宁校长和潘主任都还在那里,正谈论着什么,看见小任进来,宁校长笑着问:
“小任,你怎么把蔡江给挡回去的?”
小任说:“我没说什么呀,那个蔡江后来自己走了。”
“走了?嗬!跑到学校闹事来了,很闹了一阵呢!”
“哦。”
“那蔡江跑到学校来,开始没看见我,赖在这里不肯走。后来看见我来了,便说,‘哎呀,宁校长呀,你们学校的学生在河边野炊,把我的蜿豆田踩了一大片,你们那个小任,居然还不承认,太不具备当老师的起码道德了!’我就笑嘻嘻地对他说,‘孩子们在学校呆久了,出去活动活动身心,这些孩子年龄小,人又多,踩了您的蜿豆田,我在这里给您陪不是,改天我扛把锄头,把您的蜿豆田去松一下土,或者过年我家杀了年猪,接您到我家去吃饭,您看这样子行不行?’那蔡江马上就舒了一口气,说,‘是您宁校长的学生,那我怎么会计较那么多呢?我只是不满意那个小任的态度,他实在太差了!还是您宁校长识大体,讲道理,可比那小任要强得太多了!’”
宁校长讲到这里,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任走进数学组,刘老师正在桌子上默默地批改着作业,等着上晚自习,这时转过头来,笑着问小任:
“小任,你把那个蔡江怎么得罪了?他跑到学校来闹,还一直骂你呢。”
小任就把过程说了,刘老师说:
“那蔡江只说小任是如何如何地差,还说宁校长不回来他就不走,我就说,‘你有话就好好说嘛,’他就直摇手说,‘算了,您是我老师,我不同您说……’”
刘老师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小任,嘴角边挂着微笑。小任不知那是什么意思,也只好笑着。上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小任返身去五班上晚自习,今天晚上是数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考试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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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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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式的课程上完之后,小任安排了四场测验,他一边在办公室清点着测验卷,一边嘴里给自己打气:“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学生的命根!”
潘主任在旁边听见了,大声表示赞同:
“对!就是要这样!数学不考怎么行?孩子们会给你认真做题吗?什么素质教育!什么学生减负!我们就是要给学生加压!狠狠地压,不压能成才吗?五班再不认真抓一下,以后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小任没想到得到了潘主任的官方支持。但他对潘主任的话,半信半疑。因为潘主任老是喜欢打官腔,甚至对本不同意的事物,他也会说着一大堆赞美的话来,然后在某个场合又突然说出他自己的不满,小任见过他这样,以至于小任不知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小任想了一下,觉得管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就按他自己的思路走,对农村的孩子,还是严一点比较好。
他走进教室,宣布这节数学课考试,学生们就在下面起了一阵骚乱,龙小华不满地说:
“又是考试,您都没讲过几节课。”
“不是嘛!老考什么啊。”有学生附和说。
小任脸上不动声色,然后微笑起来,说:
“数学嘛,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主要就是做,题目做得多了,数学的能力自然而然也就提高了,所以我多进行了几次考试。大家要自觉一些,独立做题,保持良好的纪律,现在开始发试卷,请大家安静。”
学生们见小任和颜悦色的样子,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认命。小任发下试卷,学生们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做起来。
看看教室里安静下来,小任就开始在各组之间来回走动,就近观察学生们做题如何。他看见龙小华,向小锋,罗金城这几位做得飞快,不禁感到欣慰。小任走到冉蒙蒙旁,看看这个老实的女学生做得如何,这个学生从前面的测验来看,表现得还可以。她就是一笔一画的,慢腾腾地做着题目,看上去那么笨拙,小任都为她着急,但她的态度是那么地严肃端正,又让小任感动。好吧,慢也不要紧,只要你在做而不是抄袭,就已经很好了,甚至还值得培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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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律是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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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许思思的身边,许思思看着小任一笑。看样子这个学生已经接纳小任了,不象当初对小任那么隔阂。她在笑,说明她的情绪很好,小任也就放心了。他接着走过柴悦的身边,柴悦见着小任的到来,用手把试卷飞快一捂,不让小任看,带有一点撒娇的意味。小任一笑,就走过去了。
他走到郁小叶的桌边,伸手点了点她的桌子,因为她刚才朝杨芳芳偏过去了,小任就是警告她的意思。这个郁小叶在班上比较活跃,长得也很好看。她还有一个堂弟也在五班,叫郁光荣,郁小叶转过身来,朝小任做了个鬼脸,全没当回事。
随着考试的进行,课堂的纪律又不好掌握了。小任心中烦恼,他看见马小国又在那里前后干扰,小任便叫马小国站起来。
马小国鼓了小任一眼,不甘心地站了起来。小任就转身走到别处去了,过了一阵子,小任又转回来,大度地让马小国坐下。
“坐下吧,”小任柔和地说,他见马小国没有坐下去,便把一只手放在马小国的肩膀上往下一按,示意他坐下。谁知,那马小国把肩膀一摆,嘴里‘啧’地一声,象个陈佩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高傲地把头一扬,依然没有坐下。
小任大为惊奇,心想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想怎么样?这时部分学生的目光已经被吸引过来了。小任觉得这件事不要闹大才好,他便把双手放在了马小国的肩上,用劲往下压了压,那马小国使劲扛着肩膀,就是不坐下去,和他较上劲了。
“啪”地一声,马小国的凳子倒在地上了,无数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把他们望着。
小任面对这种场面没有处理的经验。他无可奈何,只好走到一边去,放弃了这次努力,任马小国站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儿,小任注意到,这马小国得意洋洋地又跟周围的人闹起来了,小任再一次来到马小国面前,在那里呆站了一会儿。
他看见这个马小国真的很帅很帅,明亮干净的目光,坦然无邪的神色,小任想起他在野炊时那么任劳任怨,可见这并不是一个娇纵的孩子,他实在不好对这个孩子生什么气,然而他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开口说:“你既然不愿坐下,那你就出去吧,免得干扰别人。”
那马小国不愿走,把下巴扬了扬,有点瞧不起小任的意味。小任不知怎么真的生气了,他使劲推了推,终于把马小国推离了座位,让他就在走廊上站着。小任回到教室,因为刚才动了怒,脸色通红地在那里喘着粗气。
他回到讲台上高高地站着,茫然地望着下面,心中既气愤,又委屈。不知道学生们为什么没被他那高尚的人格所打动?他们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小任正在心中暗自伤心,忽然看见宁校长从教室门口走过,隐约听到宁校长冰冷的声音:
“喂,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老师让我站在这里的,”那马小国知道厉害,规规矩矩地回答。
宁校长不知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就转过身,昂着头,大步走了。就象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一样,那马小国低着头,乖乖地跟在校长的身后,朝办公室走去。教室里倒有一半的学生望见了这一幕,顿时安静了许多,小任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又更加地郁闷。
过了一会儿,马小国回到了教室门口,举手喊报告。小任微微点头,示意他进来,谁知马小国只走到教室前面,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小任有些诧异,问他为何不回到座位上?
马小国小声说:“宁校长让我给同学们说几句话,如果您满意了,我才能回到座位上。”
“好吧,那你说吧。”
马小国几步跨到讲台上,大声地说:
“同学们,我刚才上数学课时捣乱了纪律,我要向你们道歉!向老师道歉!我决心以后上数学课再不捣乱课堂纪律!请同学们监督我!”
说完,晶莹的泪水从马小国的眼睛里流下来,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滚落,象清江河水跑到这里来了一样,多晶莹的泪水哟!看得小任心痛不已。马小国接着说:
“宁校长说了,让我以后监督数学课上的纪律,有谁扰乱了数学课纪律,我就要报告给校长。同学们,以后上数学课请再不要讲话啦!”
他的声音说得很大,偏偏又带着哭腔,拖得很长,小任听了也不禁为之动容,又暗暗惊奇,不晓得搞什么鬼,他忙说:“你快回座位上去吧!”
马小国回到座位上去了,在那里擦着眼泪,小任问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