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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台上较量的是两个小学初中的老同学,就这么出现火花了。其他老师也有些进入状况,连乐于时老师也没有再拍手叫嚷了。
小任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地又发了一个下旋球。他就会这一手,球很正常地弹过去了,落在对面球台上,宁校长的手似乎等得有些麻木,他拿着拍子向前伸了一下,好象蜗牛的触角似的,居然连球皮也没碰着!
十八比二十!
众人都看出宁校长真的有点紧张了,汗水在春天的阳光下从他宽大的额头上闪现出来。大家都很同情宁校长,因为宁校长向来是一个强势的人,很少有露出软弱的时候,大家便开始东张西望,想减清宁校长的压力,打破这种古怪奇特的气氛。这是一种人为的气氛,是心的较量,是意志的搏杀,是说不认真就不认真,说认真就极认真的一场决斗!这是一种含糊局面。乐于时老师换了一种口吻,提醒说:
“宁校长,你可要当心,莫真的从山上跳下去了!”
“不可能的!你放心吧!”宁校长挥了一下手,大大咧咧地说。他知道老师们都站在他这一边,他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咧了一下嘴,抚了抚鼻子,又扶了扶眼镜,然后又放下拍子,把手揉了揉。小任只是对着宁校长笑着,还是象个阳光下快乐的孩子似的。宁校长却一点也没有笑,他知道挑战来了,就在眼前。
小任又发了一个下旋球。这回,宁校长慎重地接过去了,他松了口气,大家也都跟着松口气。没想到,那小任忽然凶猛地起板就拉!他大幅度地挥动腰身和胳膊,全校老师没有他这样大动作的拉球动作,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以前也没见他用过。那宁校长的反应也真是敏捷,他抿紧嘴唇,把球迅速地挡回去了!小任又拉第二板!他的动作是如此之熟练,好象天天都在这里拉球似的,以至于那些平时不要他打球的男教师们,不禁有点目瞪口呆了。
宁校长愣了一下,看着球极快地落台后飞走了,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屁颠颠地跑着捡球去了。
十九比二十!
三个老师都不吭声了。宁校长捡完球回来,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微笑着说:
“就让他打到二十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下!”
这回可没有人附和,小任还是在那里笑着,他似乎笑个没完,宁校长指责道:
“你笑够了没有?没笑够接着笑,笑够了再打!”
小任还是笑着,只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他又发了一个球,宁校长似乎被小任的笑声弄得很气恼,他起板就扣!好象要把气出在这一扣之中,又好象他并不气,而是暗中计算得十分精确,他本就是一个粗中藏细的人。果然,他扣中了,球落在了对方的球台上。
照理,小任见到对方扣球就要躲开的,因为他以前是从不接别人扣球的,看见别人扣球他就转身躲开,可这回小任没跑,在笑声中他居然把球挡了回来!
宁校长扣完球之后,已经笑着转身走开了,因为他也知道小任打球的这一个特点,他想他终于赢了,没想到一回身猛然发现小任又把球接回来了,他不禁大吃一惊,发出“啊”地一声,赶紧回身救球,已经来不及了,球落台后飞了出去,宁校长扑了个空,还差点把眼镜碰掉,引来了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
二十平!
小任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快要蹲下去了。宁校长恨得咬牙切齿,手腕上的汗毛都要竖立起来。他接过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了一个右角长球。那小任似乎还在笑声中,似乎根本没有反应,又似乎不假思索,迅速地直起腰,扭过身,摆动胳膊,大幅度拉弧圈球!好象他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一般,简直就有一万年,球被他拉起来了!一个真正的弧圈!
那球发出耀眼的光芒,飞得又低又旋又急,正正落在了宁校长左边的球台上。宁校长对左手球是反应不及的,他一愣,眼睁睁地看着球弹走了。
这尴尬的一刻,真正无话可说。
宁校长的眼镜惊讶得都快掉下来了,他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默默地低下身捡球,好象小学时代站在球桌边的两人一样,他们重又平等了。现在是无拘无束的两个儿时伙伴同场竞技,而他宁校长似乎还不习惯。现在,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脸色涨得通红。
二十一比二十!小任领先!
旁边观战的三个老师此刻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事情的结局。现在归小任发球,汗水已经摸糊了小任的双眼,他用手臂把脸上的汗水擦了一下,这才发现,可能刚才过于用力,连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想赶紧打完算了,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想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可是,一种渴望拼杀的欲望却从小任的内心爬了上来,让他充满了凶狠的意志,促使小任把球发了出去。小任本想发个旋球,可是这个球却一点也不旋,又短又小,也没有力,谁知宁校长似乎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处理这个球,他敏捷得好象一头豹子,又好象完全没有考虑,他扑下来,就象老鹰扑向一只金黄的兔子,他侧过身,起板就扣!看来不管小任发什么球,长球也好,短球也好,旋球也好,不旋也好,他都是这一扣!甚至小任没发过来,他还是这一扣!那叫气势!这真是力透千钧的一扣!宁校长想在气势上作个彻底扭转,输了也是英雄气!
但这一扣又落了空,球压得太低,撞在网上,飞出了台面。
二十二比二十!小任赢!
乐于时老师首先拍手弯腰哈哈大笑起来,但他气不够,笑声很快枯竭,倒让场面更尴尬了。小任也笑得让汗水迷了双眼,他似乎有些抱歉,他想忍着不笑,又似乎觉得很好玩,结果还是笑了出来。他更感觉有些疲惫。宁校长默默地放下拍子,转身就走。在众人眼前,他似乎没法掩饰脸上的尴尬,那尴尬就象一层厚粉挂在脸上面,他的大脸盘扭动着,干笑着,厚粉扑扑地往下掉,他到底有些不自然,低头看脚,扶扶眼镜,也没交待什么话,就朝办公室走去了。
众人都有点同情他了。平泽贵老师把眼睛望向了别处,脸上作出什么事情也没看见的样子。石华老师则在那里用脚踢着水泥球台,嘴里干咳了两声,也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许他后悔让小任接球拍了罢?乐于时老师的笑声也早就停了,空气僵硬得让人难受。
小任看见场面弄得这么尴尬,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有点手足无措了。乐于时老师接过宁校长放下的球拍和小任开球,小任很快就败下阵来,转身离开了水泥球台,走了。
那以后,男教师们打球再也不赶小任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教导主任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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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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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热起来。树林里有了悠扬的鸟叫声:“阿公阿婆,割麦插禾。”那是布谷鸟的叫声。小任想着从前上学在田里拾麦穗的情景,那金黄的麦田在他的眼前就出现了。现在的孩子就完全用不着大热天去田里拾麦穗,他们只在学校呆着,还觉得累呢!
不过那种辽阔麦田的景象,青烟从麦田里袅袅升起,玉米青苗在麦茬间长起来,那种黄昏的辉光映照着丰收的场景,那种农村田园诗般的宁静,学生们也是领悟不到的了,他们谈论着动画和游戏,似乎那里有些更多符合时代的真谛。
在学生们匆匆的跑动中,在上下课的节律中,小任猛然发现,学校的孩子们,忽然间就比开学长高了不少!齐刷刷地站在操场上,星期一的红旗从旗杆上冉冉升起。小任看着那面红旗,在屋顶上飘扬,想起革命前辈,心中充满感动。
潘主任笑着问小任:“听说你把宁校长打败了?”他语气中既有惊奇也有喜悦和祝贺的意味。小任说:“那不算打败,是宁校长自己不小心,失误太多。”潘主任说:“哪里,你就别谦虚了,我听说你还会拉弧圈球呢,是真的吗?你真的会拉弧圈球吗?”
小任说:“哪有此事啊,是弧圈球拉我吧。”
潘主任改变了调侃的语调,说:“说真的,小任,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谈谈了,你是个人才呢!”
“哪里。”
“小任,现在全国的政治形势是批判FA轮功,这不又是过去那一套吗?批完这个批那个,共产党就喜欢做这样的事!”
小任惊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正急切地把他望着,那神情,要么是急着要发表长篇大论,要么是要听别人发表长篇大论。小任对“全国的政治形势”没什么言论可发,他就听着。
“你不是共产党员吗?”
“我,不是,”潘主任丧气地摇摇头:“宁校长是的。”
小任“哦”了一声,想起盛艾居老师嘲笑潘主任练气功的事,他就没说话。
潘主任结婚了。女儿已经上了小学,潘主任的腰围也起来了,这使他走动时有些摇晃,他毕业于宜昌师专,平时戴着眼镜,嘴角常笑,有时露出*,有时也露出一种执拗。
潘主任接着说:“小任,其实那些练FA轮功的人还真都是些不错的人呢!你看看,有哪个贪官污吏练FA轮功了?”
“是呀,多半身上有着某种难言的痛楚,又由于经济条件限制,难以频繁地光顾医院,只好求助于FA轮功了。练FA轮功的人,多半是身陷痛苦中。”小任客观地判断说,其实他也没遇见过练FA轮功的人。
潘主任沉默了一下,忽然神色严肃,斩钉截铁地说:“FA轮功也许有假,但气功绝对是真的!真的!气功绝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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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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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任看了潘主任一眼,对方的眼睛忽然睁大了,眼球象爆裂似地向外突着,嘴唇有一种失去理性的抽搐。小任想不到对方忽然如此激烈,他微微一笑,心想你何必这么认真,多累啊!他说:
“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和一个同学一起练了一年的气功。那时我们还订有《气功与科学》的杂志,在上面收集着各种各样的功法,准备博采众家之长,练成一门绝世神功来。只是后来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在高三的时候我就坚决不练了。我那位同学醒悟得比我迟,在大学里他还在练着,后来毕业后他到了新加坡,在那里信仰了耶酥,这才完全抛弃了气功。我是怎么醒悟到这一点的呢?有一天晚上我决定模仿佛祖释家牟尼在菩提树下顿悟的做法,我也一夜不睡,在教学楼后的阴暗之地找了个地方打坐功。”
“那一夜可真让我吃了苦头,被蚊子咬不说,关键是那种孤独绝望的心境,一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中,打那以后我就断然放弃了练气成仙的理想,我觉得这里面有绝大的骗局。后来不管是遇到什么功法的宣传,还是什么大人物的出山,我都一概不沾,不闻,不问。”
潘主任瞪大了眼睛,露出更加吃惊的神色,然而他却点点头表示同意小任的说法。
然后他说:“练气功确实有好处,我曾经练过气功,我发现练过之后,头脑十分的清醒,就好象年轻了十岁,记东西也记得特别的牢,就是做那种事也能坚持很久,不是吹牛,我能坚持一个小时!”
小任陪着笑笑,有心让气氛轻松一点,他说:“这就是吹牛了,你真能坚持一个小时?”
潘主任看了看门外,把嘴伸过来说:“真的,绝对不骗你!骗你是小狗。我那时特能干,嘿!现在不练功了,就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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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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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任马上转了个话题,问起学校未婚女教师的优缺点来。
潘主任的声音就更加低了,脸上露出一种谈论女人时才有的笑容,细细地夸耀着。小任也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就没听进去。宁校长进来了,他坐下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小任,然后问潘主任今年是否参加自学考试。
“考什么考!提起考试我就头痛,我说上面真他妈的混蛋!为何要我们拿什么本科文凭?难道拿了文凭,教学水平就提高了?其实还不是一回事!”潘主任忽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提高了声音嚷道。
他是宜昌师专的大专文凭,没想到教育局偏偏要求中学老师要拿本科文凭。宁校长就悠悠地笑着,看着潘主任用拳头擂了一通桌面。
“你小心点,小心把桌子擂坏了,哈哈……”宁校长喝了一大口茶水,满不在乎地嘲弄着潘主任:
“谁叫你当时那么认真?我们打牌的时候你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