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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张欣老师在家吗?”小任有礼貌地问。
“她不在,她带孩子上街去了。”
“哦,”小任就退转来,转过身,发现一个矮壮的白发老头站在他身后,把他看着,大概是刚从楼上下来。小任朝他点点头,说,“您好,我来找张欣老师的。”
“她不在。您有事吗?您坐会儿,喝口茶吧,也许等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不了,”小任说着就朝外走,觉得这样冒然地来她家太不恰当。他走到外面,太阳火热起来,辣辣地照在他脸上身上,小任就一路低头走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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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骨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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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任母亲微笑着看着他,说,“太阳热起来了,你老穿这两条裤子怎么行?去给你做一条吧,在学生面前不能太寒酸。”
“好啊,您出钱吧。”
“老子不出还谁出呢?”他母亲说这句话时,似乎又带出了满腔的怨恨和怒气,她白了他一眼,把那一切的不满埋藏在面皮下,以致于身体都憋得更胖了。她带着小任出门向东,找镇上的女裁缝去了。
星期天,小任就穿着新做的灯芯绒的裤子,上学了。
小任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五班教室,他扫了一眼教室,发现渔容静已经来了,许思思也来了,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做作业呢。
小任想了想,迟疑了一下,就走到许思思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许思思就笑了一下。
小任捡起一张学生的报纸看起来,看完了,他就在那里干坐。
渔容静忽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走了过来,这可少见。她看上去没什么事,大概作业都做完了,她在走道上晃了两晃,竟然无声地朝许思思的座位走过来,她一只手撑在许思思的课桌上,看她在写什么东西,看了两眼,她又转身去看水英在忙什么,又看了两眼,她就转身朝小任走来,就在小任面前坐下了,随手捡起小任刚看过的报纸看了起来。
她那自然的动作,安详的神态,做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象天天都是如此一般,就象他们很久以来就是相约如此,就是相知相识的朋友了。她很快就投入到报纸中,神情那么专注,小小的嘴唇噘着,一身旧的衣裳,宽阔的额眉,细长柔和的眼睛……小任忽然觉得自己的肋骨疼了起来,他简直就以为他的肋骨软化了,又好象缺了一块似的,而这孩子,正是自己身上的那一块。可他不能吭声,只能静静地守望着,默默地看着渔容静看报纸。他又不能老这样看着她,怕别人看出来异样,看出来他对她不一般的感情。于是他只好转身去看别人,这时,一阵风从窗子外吹来,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胸襟特别开阔,好象盛得下整个世界。他心里发誓要照顾好这个孩子,要让她健康地成长。
可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持续了一会儿,小任还是有点不自然了。他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俩似的,都知道了他内心的秘密似的。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与渔容静这种亲密的神态,只能悄悄迅速地收藏在他内心深处,免得影响她。但他又实在不舍得这副场景,他的脸热烘烘的了,他只好转向水英,问道:
“水英,你星期天在家做什么呢?”
很奇怪,小任不去问坐在他面前的渔容静,却去问坐在远处的水英。小任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以前他总是主动找渔容静说话的。
“没做什么。”水英转过身来微笑着答了一句。渔容静还是低头看她的报纸,小任便又接着问水英:“你在家里没有打猪草,洗衣服吗?”
“没有,”水英憨憨地笑着,简单地摇摇头,她似乎知道小任的心,知道小任此时与渔容静相处得正好,所以她也不愿多说。小任又看了一眼渔容静,她还是那样不动声色,好象完全没听到一样。
水英却下了座位,微笑着走到小任身旁来站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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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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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任呵呵一笑,又接着对水英说:“原来你在家最懒,”说完他又看了渔容静一眼。
水英微笑着抗议似地望了小任一眼,没有反驳。她是一名好学生,打死她也不会说出对老师不敬的话来的,她也知道小任的心在渔容静身上。这时温晴晴走了过来,站在水英旁边,和水英说笑着,小任一时被女生们包围了。只渔容静依旧在他面前安静地看着报纸。
水英与温晴晴说着笑着忽然间架起胳膊打起架来,两人还打得挺认真,架来架去,咬着嘴唇,互不相让。
一名男生在旁边嚷道:“小任老师,您看,她们打架了!”
小任微笑着,内心着实惊异。看着平时文静秀气的水英忽然间不知怎么变成了一只母老虎,有了这么大的力气,泼辣的温晴晴也打不过她了,只好笑着认输。水英红着脸整了整衣服,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渔容静似乎对这一切全都视而不见,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终于,她翻完了那张报纸,平静着脸色,起身将报纸还给水英,然后她无所事事地转了一下身,居然又回到小任面前的座位上坐下了。她是那么地自然和放松,直把小任当成最熟悉最放心的人一般,好象有好多的话想对小任说一样。
渔容静是一个老实的,安静的孩子,她受了委屈只会默默忍着,不会哭叫的。她是绝不会讨好老师的,她喜欢老师是出自那么自然,象是极喜欢又象是完全没有感觉的那种,极微妙而不经意。就象现在很随便地坐在小任面前,却又不跟小任说话一样。这时水英走过来,和渔容静说着话,小任就看她们两人在他面前聊着,很久很久的轻松,象回到了轻舟荡漾的山间,小任欣赏着湖光山色,他没有说话。
“小任老师,您是这所大学毕业的吧,”渔容静忽然翻出一本书来,不仅把小任吓了一跳,也让水英吃了一惊。渔容静指着那上面的一所大学的名字问小任,小任红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渔容静就认真地去看这所大学的介绍了。
教室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小任想着自己迟早得让出座位,他迟早是要走的,他这样想着,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坐不下去了。他必须走,绝不迟疑,他真的不能与学生太亲密,尽管他内心喜欢这个学生喜欢得要死,但他还是要走,于是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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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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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妆雪朝小任走过来,在走廊前把小任迎住了。
“小任老师,我对不起你……”妆雪一张嘴,成串的大泪珠便流了下来,她穿着淡黄色的衣服,用手指抹着眼睛,她的手指,细长而白了,好象变成了一个大美人一般。小任大吃一惊,惊讶地问: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妆雪抽抽答答地说:“小任老师,我说过你的坏话,我不是真心的,我是随口乱说的,老师,请您原谅我。”
“哦,”小任抬起身来,心想,这准是张欣老师整顿了班风所致,她可真厉害,难怪学生们对我的态度大变。小任有点恶作剧地问:“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小任老师,我说过你是神经病,还说过你是土包子。”
妆雪哭泣着回答,尽管小任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发出了“哦”的一声,最终,他还是和颜悦色地说:
“没关系的,老师不会怪你的,何况老师平时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们互相原谅,一起把学习搞好。”
“嗯,”妆雪听话地点点头,眼泪就停在那里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样子。小任心里想:“这孩子,多么孩子气呵。”他便说:
“好啦,你去吧。”
妆雪就转身去了。小任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才发现她真的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随后竟然好几个五班的女生纷纷前来给小任道歉,小任都有些困惑不解了。温晴晴在他面前也是哭,小任就趁机问:“你为什么不做好作业呢?”“老师,我不会做……”温晴晴说出了这句无奈的话语,更多的泪水流了下来,看得出来她内心其实很自卑,小任一直还以为她是一个高傲的女孩子呢。
好不容易与这个女孩子沟通了一次,也让他高兴。不过她说不会做数学题的话却让他有些恼怒,那些题目,他可是反复讲啊。至于她的道歉那就不算什么了,因为这些孩子本就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小任笑着问:“谁让你们找我道歉的?”
“没有谁,”温晴晴摇摇头,她见小任盯着她,便停了一下,低了头,说:“班主任老师说,凡是和数学老师作对的,都要向数学老师承认错误,向他道歉。”
“哦 ,是这样。其实你们也没有和老师作对呀。”
“不,我跟老师作对了,老师有时让我回答问题,不是我不想答,而是我回答不出来……呜呜……”
“好了好了,”小任赶紧安慰,生怕让别的老师看见,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胸宽大极了:“以后要好好学习,莫辜负了光阴,做数学作业不能只写一个答案在上面,要做好作业,听到没有?”
“听到了,老师,我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不可以问你?”
“当然可以,”小任高兴地回答。
温晴晴在小任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去了。小任心中发着感慨,以为班上又有了一个人开始学数学了。柳飞絮就从黑暗中蹙了出来,神情暗淡地说:
“老师,您能原谅我吗?”
小任一看见她那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就已经有点心惊肉跳了,他赶紧诚恳地说:
“这件事情,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怪你。是我不应当把这张纸条拿出来,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负有责任。”
柳飞絮仰起她的脸庞,真如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似的:“老师,您真的不原谅我了?”
小任头皮发麻,觉得一个小祥林嫂已经诞生了,他已经没法再解释了,只好点点头,淡淡地说:“很快就要期中考试了,把复习抓紧,争取在期中考出一个好的成绩,用成绩回答一切,听到了吗?”
“嗯。”柳飞絮有点茫然地点点头,呆了一下,转身走了。
第二天,先是丁莉莉,然后是尹雯,都向小任道歉。那丁莉莉一点也没有哭的意思,反而暗示说:“小任老师,谁叫您平时对我们这么随便呢?您真的不象一个老师的样子呢!要不然,我们怎么没有反对别的老师,只反对您呀?”
小任就知道那一切都是她在后面鼓动着,但小任还是只笑了一下,没想到丁莉莉居然提出来要到小任这里来补课,把以前所欠缺的知识补上来。小任顿时对她又增加了好感,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小任看见这些女孩子们一本正经地给他道着歉,心里觉得惭愧,又觉得自己真的要竭尽全力教好她们才好。
期中考试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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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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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用不着复习,只是检查一下教学情况嘛,还是要继续往前赶进度。”
宁校长看见小任郑重其事地作了一个期中复习计划,便这样对小任说。小任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宁校长的脸,那上面是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小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宁校长发了话,他只好放下了复习课的备课,转而备新课去了。
“老师,下星期就是期中考了,您怎么还在上新课呀?”学生们感觉有些不合时宜,纷纷问小任。小任沉了一下脸,说:“不用复习了,期中就当平常的检测一样,大家不用急,期末考才重要呢,期末是全县统考啊。”
学生们说:“那别的班都在复习呀。”小任烦恼地说:“那我们班不一样,平常我们不是常常在搞测验吗,这次期中考就跟平常一样,要复习大家自己去复习吧。”
经过柳飞絮事件之后,小任认为学生私下对他的不客气全部暴露出来了,他的底气好象格外足了,说话都是那么气冲冲的,,而经过柳飞絮事件之后,学生们看出了小任坚强的后台,他们是赶他不走的,于是下面的学生们也就没什么声音了。
“就实际检查一下,看他们到底掌握得怎么样吧!反正宁校长说了,期中考试无所谓,”小任这样对自己说。他又想:“一场考试总有垫底者,五班应当还是抓得比较紧的,不过就算垫底了也没什么,毕竟只是学校组织的考试,算不上严格,还有期末考呢!在期末考中好好表现一下才有分量呢!”
小任似乎领会了宁校长的意图,他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