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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唇、齿、舌多情地互相问候着,星星撒下的白色粉末一闪一闪地落在他们头上。
“对不起啊,我的嘴里是不是有方便面的味道?”
“没有啊,有柠檬的味道。”
“呵呵……确实,我吃了一个柠檬作为饭后甜点。”
“因为要吻我吗?”
“是啊,打定主意才出来的。还想尝尝柠檬的味道吗?”
“嗯。”
“那就继续吃吧。”
雨舒再一次抱住他的脖子,甜美地笑着说:
“这次,让你吃个够。”
两个人的眼睛又轻轻合上了。
我爱你……
就是……想跟你一起生活,忘记一切……
像芦苇一样……像星光一样……像风一样……
汉城
据说没有永远的爱情,永远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这么说,是以完全性、不变性、固定性为基础的
这是偏执的欲望,是误解
爱情只是像河水一样,随时间流逝自然流淌
爱情跟太阳一起存在,移动。
人的爱情早上开始
有白天,自然有黑夜
十几岁、二十几岁美仑美奂的华丽色彩
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之后慢慢变为黑白
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抗拒自然和生命的规律
总是在不断变化中
随着身体的消耗,感情也无奈地挥发
在末日的黑暗中,人醒悟到自己终究是要孤独死去的
因此,所有爱情都是时间在由死而生的人身上产生的作用
故所有感情都是有效和真实的
即使分离,爱情也已完成,有其价值
常常看星星的人都知道,
爱情终将慢慢消失到黑暗背后
1999年7月7日。
天气很热。
下午,太阳像轰炸机一样挂在天上,往地面上不停地播撒着密密的稻种一样的阳光,充斥着整个世界,热气在沥青路上滚动。下午两点左右,雨舒去小区内的超市里买了一个南瓜和一些袋装食品,两手提着购物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避开车辆来往很多、滑旱冰的孩子也很多的空地,沿着公寓侧面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沿着这条路走到门厅,从门厅走一百七十二步,拐一个九十度的弯,再走一百八十六步,就成功完成这次超市之行了。
突然背后传来汽车的声音,近得似乎就贴在自己身后,那辆车突然连续鸣起喇叭来,把雨舒吓了一跳。
“大嫂!快闪开!……喂,你这个女人,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没听到吗,快躲一边儿去!”
一个年轻男人的粗嗓门就在身后响起,看来是一辆敞蓬跑车。喇叭又响起来了,雨舒慌忙向旁边躲过去,一下失去平衡,双腿绊在一起摔倒了。她听到南瓜碰到地上裂开的声音以及袋子里的食品到处乱滚的声音。
“哎呀!出事故了!”
车经过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倒了下去的雨舒身边时,车里大块头的年轻男子瞥了雨舒一眼。
“真倒霉!碰上个瞎子!明明看不见,不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干吗跑出来挡住我们这些忙人的路,该死的!”
听到这么无礼的话,雨舒气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她听到跑车在附近的停车场停下了的声音,猛地站起来,也不在乎撞到什么了,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停的地方。那个块头大得让人联想到暴力组织的年轻男人手里举着一件西服,“砰”地关上车门,看着走到自己附近站住了的雨舒。
“干什么?”
“你,听起来年纪不大,什么时候见过我吗?居然对我说话不用敬语!你认识我吗?”
嗬!男人露出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摇了摇头,扑哧笑了。
“看你是个残废,趁我心情还好的时候快点走开,走!”
“你,必须先赔偿我的东西,正式跟我道歉才行!”
“哈,都说衰人事多,看来一点儿也没错。喂!我要赶快换了衣服出去办事,你别在这儿啰啰嗦嗦的,快闭嘴吧!”
“道歉!”
“嗬!什么?看来你不长眼睛,恐怕真是该看的都看不见了。仔细瞅瞅,你长得还挺不错的嘛,胸部挺丰满的,腿也挺直的,脸蛋也长得不赖,到处都挺漂亮的啊!嗯,就是臭脾气不怎么样啊!”
“对了,我的脾气就是不怎么样,所以,你赶快道歉吧!”
“嗬!夸你几句,你还不知道姓什么了!”
胖得几乎看不见脖子了的男人把锅盖一样的大手举了起来,但又似乎觉得打不下去,把手放下,“噗”地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算了!把我惹火了,倒霉的是你!啊!我就道声歉吧,从前面看,你还真不像个大嫂哪!好吧,小姐,对不起!”
然后他“啪啪”拍了几下雨舒的肩膀,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从她身边蹭了过去,差点儿把她碰倒。
“喂,小子!想跑吗?”
“什么?你说什么?”
“不是叫你赔偿我的损失以后正式道歉的嘛,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
“哈哈,臭女人……哎呀,我的血压都升高了!真是的,不跟你计较吧,你还追着过来找死,给你点儿厉害瞧瞧吧……”
他把手掌高高举到空中,朝着雨舒走过来,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给雨舒一巴掌了。
雨舒听着他的声音,猜测着他的动作,一闪身,腿水平踢了出去。她的脚跟踢在浑身是肉的男人的肚子上,像踢在松软的沙发上一样,耳边传来沉重的东西“冬”地倒在地上的声音。
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铁锹,在公寓后边的小花坛里种着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像看风景一样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年轻男人满脸通红地爬了起来,有点儿不敢相信似的犹豫了一下,抬头看见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就指着雨舒大声喊道:
“大叔你也看到了,是那个臭女人先动手踢我的啊!”
那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人似乎被年轻男人凶狠的眼神吓着了,点了点头。
“对吧!好,现在,你这个臭女人!你死定了!”
男人凶恶地冲上来,伸出厚实的手掌拍向雨舒的脸。
但是,集中全身神经密切注意他的动向的雨舒间不容发地迅速向侧后方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接着果断地朝男人的脸来了一个快速旋踢。男人一掌劈空之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雨舒,就听“啪”的一声,雨舒的鞋底正中他的下巴。
男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双手捂着嘴在地上打起滚来。这时,公寓的住户有五六个人围了过来。听到男人倒地呻吟的声音,雨舒这才放松了防御姿势,正气凛然地站在当地。
五六个围过来的人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窃窃私语起来。雨舒的眼珠不转动,双眼的黑眼球都蒙着一层白膜,显然已经被破坏了,肯定是双目失明的,而且又是个年轻女子,怎么能把那个浑身肥肉的男人打倒在地呢?真是不可思议。
可能楼上有人报警了,警车鸣着警笛靠近过来。两名警察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明明听说是一个年轻女孩遭到流氓一样的男人威胁,处境危险,但来了一看,真实情况却是满脸是血的男人捂着嘴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派出所里一片混乱。
“我,要起诉她!知道了吗?我的牙!我的牙掉了四颗!因为那个疯女人!哎呀,牙床的神经也断了,现在还又酸又疼,我都快疯了!”
脑门光秃秃的派出所所长和四名警察的表情仿佛在说:生活中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派出所所长转向一直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雨舒:
“真的……是小姐你把他打成那个样子的吗?”
“哎,所长!你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啊?明明就是那个疯女人把我踢成这样的,不信你问那个来作证的大叔!是她突然先踢我的!明明就是她先开始的!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觉得她可怜,一下都没动她,你问问她!”
“你先安静点儿!小姐,这个男人的话是事实吗?你似乎已经双目失明了,真的是那样吗?”
雨舒冷冷地转向坐在自己背后的男人。
“喂,臭小子!像你这样的人,连我都替你觉得可怜!谁说谁可怜来着?所长!是那个人先挑衅的,也是他先骂我的,我一开始只是想跟他要摔烂了的南瓜钱和要他赔礼道歉而已。”
雨舒脸色苍白,但依然有条不紊地说明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呀,疯女人!这么说,你那么磨磨蹭蹭地走,我叫你让让路都不行了?”
“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许喧哗!”
“所长!您要主持公道啊!我是受害人,我是受害人呀!他妈的!”
男人把一口混着血的痰吐在了派出所的地面上。
就算没看见事情的经过也猜得到,挑起事端的肯定是这个男人。双目失明的女孩怎么会挑起是非呢?可是,这种暴力案件的关键是谁首先使用武力,法律判决的结果取决于谁先攻击对方的。
所长问了问被年轻男人拖来的五十多岁的拿着铁锹的男人,说是女孩首先用脚攻击了对方。
“大叔!您在旁边看着,这么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那个男人分明是冲上来要打我的,不是吗?”
“喂,臭女人!当时你骂我,我走到你跟前去说理也有错吗?大叔是不是?”
那个瘦弱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像乌龟一样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臭小子!明明是你先骂我好几次的!”
“嗬!瞧她现在骂人的样子,肯定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吧?所长,警察叔叔们!您听到她骂人的话了吧?你……今天运气真不错,要不是你的眼睛那样,今天死定了。”
“喂,臭小子!要是我的眼睛能看见的话,死掉的肯定是你!”
“大家瞧瞧!这个狠毒的女人连一句话也不肯输啊!”
双手抱胸摇了摇头的所长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金巡警!录口供!”
金巡警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摆好电脑键盘。
男人是大学路马洛尼公园后面胡同里一家酒馆的老板。要是个有骨气的男人,被女人打成那样已经觉得很丢人了,不要说起诉了,肯定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径直去医院自己处理了;这个人显然只是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耍威风的小混混。
那个男人一个劲儿喊痛,一个警察递给他两片止痛药,他接过来吞了下去。派出所所长看到这一切,似乎有点儿看不过去,眉头皱得紧紧的。
“喂,你也去那边坐下!”
“我为什么要去?受害人不是我吗?你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吗?我的牙齿!四颗牙齿!没看见吗?嗯?”
“那你也得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妈的!你们实行性别歧视吗?对加害我的那个女人毕恭毕敬,对我这个受害者横眉瞪眼!这怎么能算是负责公平执法的民众的拐棍呢!能算吗?”
哎呀,哪怕你长得瘦小一点也还能说得过去,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真要有拐棍的话,我非打烂你小子的头不可!所长的表情仿佛在这么说。他终于受不了了,抓起香烟盒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金巡警记下雨舒的名字、地址和身份证号,把雨舒叙述的事情经过敲进了电脑里。雨舒很冷静,沉着。金巡警看着雨舒的表情,觉得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非同寻常。那个厚脸皮的男人短短几分钟被雨舒打成那样,显然是傲慢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