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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却没有一点爬山的感觉。
「幸好在日落前到了…」女孩颤抖著声音,呼出一口气。这个时候,天空绵绵的
下起雨来。他有些伤脑筋的看著汽油桶,不知道该怎麼接。但是当他打开汽油桶
时,奇异的,所有绵绵的雨都被「吸」进桶裡,让他看傻了眼。
「你们…要不要先去避雨啊?」回头看到那对情侣,要人家陪他淋雨实在有点不
安。虽然这雨这样乾净,像是可以洗涤人心似的。
「不用了。雨很快就停了。」男孩开口了,「你…背包背著什麼吗?」
背包?他拿下登山背包,发现微微的在发光。疑惑的打开背包,赫然发现那个壶
居然在裡面。
他发呆了好一会儿。明明他出门的时候,这个壶还好端端的摆在客厅啊!為什
麼…
他捧著脏兮兮的壶,雨水不断的落下,冲刷著上面的尘土。他试著将接在汽油桶
的雨水,浇在壶上面,所有的尘土和污垢轻易的剥落,渐渐现出天青色的美丽。
等他裡裡外外浇了一遍,无须刷洗,这个壶就像是刚从窑裡拿出来,焕发著琉璃
蓝的光泽,隐约有些透明。捧在手裡,有种夏夜的沁凉,和难以言喻的心平气和。
「可以…给我们喝一些壶裡的水吗?」女孩露出无法压抑的渴望。
壶裡会有什麼水…?刚刚他洗乾净以后,就没再装水进去了…倾倒壶口解释著,
「裡头没有水…」
让明峰瞠目结舌的是,一股清澈带著清甜的水,从壶裡源源不绝的流出来。这对
年轻情侣捧著水,像是渴了很久很久的喝著,露出非常满足的表情。
两个人一起呼出很长很长的一口气,身影慢慢的透明,隐约的一句「谢谢。」,
却在夜空中迴盪不去…
但是这对年轻情侣却消失了。
明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了解自己碰到了什麼。但是很奇怪,他并不害怕。
雨果然停了。他晃了晃壶,发现裡面没有半滴水。虽然不知道这壶到底是什麼,
还是谨慎的裹在衣服裡,背上背包,走下山去。
走到快要天亮,他终於走到出发点。那个大转弯依旧有邪恶的气味…但他走过
去,小心的从护栏爬下山沟。
昨天这山沟一定也下过雨,泥土腐叶被冲刷开来。一双变成白骨的手,还紧紧握
著。
他沉默了一会儿,喃喃的颂了一卷往生咒,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警察局。
虽然被拘留的魂魄自由了,也不该这样曝尸荒野。他温柔的拍了拍紧握的手骨,
半埋在腐叶裡的骷髏,似乎微笑了一下。
在警察来之前,他在那个险恶的大转弯做了一次祓禊。虽然没有带任何道具出
来,但是他还是尽力的用虔诚补足。
找不到杨柳枝,他用榕树枝代替,水源太远,他形式上端著洗乾净的壶,从空空
的壶裡沾取想像中的水,洒净道路。
但是让他有点傻眼的是,明明壶裡没有水,但是他扬起的榕树枝却像是洒下一片
春雨。怀著忿恨的冤鬼们欢呼著一涌而上,抢著喝那点滴的水,然后在满足中消
失了。
这场简单的路祭,成果居然这样辉煌。最少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路段没有出现
车祸。而这个神祕的路段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年轻的生命。
但是潜伏在路段下的古老妖异,根源实在太深了,他还没有能力拔除。不过他加
了个符,大概有段时间会是平安的吧。
警察来了以后,勘查这两具白骨,感慨著,「啊…是他们啊!找了好久,原来是
他们…」
这山中传说著,有对情侣总是在这路段出没。大转弯常常发生车祸,他们就会出
现,鼓励安慰还有一口气的伤患,帮他们打手机,撑到救援到达才消失无踪。
山裡面常常有迷失的山客,也会遇到他们。这对善良的情侣会带著山客到安全的
地方休息,等天亮了,会山客往往发现自己回到正确的道路。
连巡逻的警察都遇到过,他们骑著机车,在山区不断的兜圈子,然后在大转弯发
出惊人的煞车声和碰撞声,但是怎麼样也找不到任何踪跡。
大家都明白他们是什麼,但是谁也没有说破。山区巡逻的警察甚至自掏腰包设了
个小小的香案,不时供些香火和水果,遥祭这对善良的情侣。当然,他们相信这
对情侣还在这山裡,但是怎麼找也找不到。
现在找到了。
明峰默默的听著。化成白骨的他们交抱著,残缺的白洋装和皮夹克纠缠在一起。
希望他们在彼岸也得到了幸福,能够永远在一起。
他背著背包,默默的骑著机车离开山区,这次他没有迷路了。
等到可以叫鬼车,老胡看到他精神為之一振,「啊呀!回来了?」看他两手空空,
不禁有些失望,「你没把水带回来?」
啊,他这才想到,他好像把那个汽油桶丢在山上。
「我是没带水啦。」明峰承认,「但是我把壶洗乾净才回来的。」
「什麼?真的吗?」老胡高兴极了,从后车厢掏出一个小罈子,「那给我一点列
姑射之壶的水吧!以后你搭车都可以不用付钱了!」
「……」他很想说,壶裡没有任何水,但是想到这个奇怪的壶…他还是闷不吭声
的拿出来倾倒在罈裡,让人无言的是,居然刚好装满一罈,然后就没了。
「这够我的老本啦!」老胡兴高采烈,「上车吧,麒麟一定很盼望你!」
怀著一肚子的问号,他搭著老胡的车回到中兴新村。
「这不是我塞进去的…」他赶紧说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会在背包裡,但是我
的确洗乾净拿回来了…」
麒麟欢呼一声,一把夺了过去,「欸?你用过了?」
「不可以用吗?」明峰惊慌起来,「我又不知道这是什麼,有人要水,我就给了
啊~」
「噗,那麼紧张干什麼?」麒麟心情很好的抱著壶走到屋外,仰望著清亮的满月。
「这时机,还真是刚刚好呢。」
「岛上有仙人唷,光呼吸就会饱了,喝露水就会醉了,用不著吃五穀杂粮。他们
的心静得像是深渊裡的泉水,容貌文雅的像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要问仙人在哪
裡?列姑射岛上的仙人唷,一起来享受天露的恩惠吧~」
明峰疑惑的听著她的「咒」,怎麼听都觉得有点奇怪…等想起来的时候不禁一昏。
拜託喔~
这是列子黄帝篇:「列姑射山在海河州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风饮露,不食五穀,
心如渊泉,形如处女。」
这麼简单的古文需要硬翻成白话文编成咒歌唱吗?!这种该死的咒歌可以有什
麼样相对应的法术就真的见鬼了…
还真的…见鬼了。
那个壶像是有生命的一样,突然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宛如云彀闵穑缓罂掌
中像是出现了无数微星,闪烁著银白清澈的光芒,缓缓的的漂浮在美丽的夏夜中。
微弱的光芒渐渐加强,点点宛如流萤,匯集成闪烁光亮的小小银河,吸纳在列姑
射之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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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将準备好的玉杯拿出来,麒麟笑著倒出壶中聚积的「天露」。
事实上,不过是个会积聚夜露的壶罢了。但是倒在玉杯裡的天露,却是这样的醇
厚,像是上好的酒。
蕙娘和英俊饮著天露,脸孔有著酒醉的酡红。明峰试著喝了一口…就是水而已。
但是这水,却有种清澈而奥妙的滋味。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清晰,更美丽,深
深的引起一种温柔而满足的怀念。
像是渴了许久许久的旅人,突然喝到一口家乡的水。长久而模糊的渴望与乡愁,
就在这杯水中获得紓解。
「…就是水而已。」他抬头。
「但,这是你记忆裡,『真正』的水。」麒麟喝著天露,对著喝醉了特别多话的
蕙娘微笑。
难道水还有假的…明峰很想反驳,但是握著玉杯,他突然有点迷惘。他之前喝的
水,像是这杯天露拙劣的仿冒品。
「这就是列姑射仙人的饮料吗?」明峰问,「真的有列姑射岛这个地方吗?」
麒麟有些复杂的笑笑,「…你就在列姑射岛上,问我真的有这个地方?」
明峰把嘴裡的天露喷了出来,麒麟敏捷的拿起托盘一挡。他大咳了好几声,「…
你、你说什麼?」
「你现在所在的这个岛,就是列姑射岛啊。」麒麟托腮,无可奈何的看著他。
「你骗人!」明峰很激动,「喂!我可是土生土长在这个岛上的人欸!这边哪来
的神人?」
「神人又是什麼呢?你并不是原住民喔,连名词的『原住民』都是从南岛移民而
来的。」麒麟伸了伸懒腰,「而且,什麼是『神人』,你真的仔细想过吗?」
明峰被她问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转著玉杯,望著杯底荡漾的明月,「我太祖爷爷你知道吧?他本来是妖怪。但
因為本领太大,所以被天帝下旨招安,因為一纸詔书,他突然从妖怪变成神明了。
那你告诉我,他是妖还是神呢?」
明峰望著她,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什麼仙神啦,魔鬼啦,妖怪啦,都是战争后对胜利者和失败者的称呼而已。」
麒麟的目光很遥远,「是啦,神族羡慕并且学习了人类高度文明,却在神魔大战
中,将无辜捲入战争的人间化為焦土,所有文明都付之一炬。反过头来欺负没有
法力的人类…这些教科书当然是不会教啊。」
她幽幽的嘆了口气,在满天流萤似的夜露中,显得朦朧而美丽。
「列姑射岛本来是有群神通广大的『神人』。但是因為违逆了当权,被流放出这
个岛了。那些神人…成了许多妖族和人类的祖先。我说过,人类的血统是很复杂
的。但是对故乡的乡愁,会深深的写在遗传裡。」
她伸手接著漂荡的夜露,「為什麼这麼多人和眾生挤在这个小小的岛?因為他们
不自觉的怀念著故乡,想尽办法回到这裡呀…」
喝过列姑射的水,就一定会回到这裡。人类可能会忘记,但是眾生不会忘记。
「什麼都不剩囉。」麒麟感伤的看著这个歷经战火犹存的壶,「只剩下一些传说,
和这个被眾生深深怀念的壶。」
满天流萤飞舞,明峰茫然的看著漂荡的夜露。明明身在故乡…他却感到一股浓重
而惆悵,亙古而来趋之不去的莫名乡愁。
这样的夏夜,美丽得如此哀伤。
第三章 母与子的邂逅
很神奇的,列姑射之壶突然消失了。
「被偷了!一定是被偷了啊!」明峰衝进厨房大叫,「列姑射之壶不见了!他就
这样从客厅不见了啊啊啊~」
正抱著整桶冰淇淋的麒麟只抬头望了望,英俊和蕙娘忙著做午餐,居然没人理他。
「你们没听到吗?!宝壶被偷了啊!!」
麒麟挖了挖耳朵,「听到了…这麼大声要死了喔?那个壶有流浪癖,不知道流浪
到哪去了…」
「那个壶就是这样啦。」蕙娘笑著,「没人可以真的拥有他。他高兴就出来世间
转一转,不高兴就躲起来沉眠…那是个神奇的壶啊。」
「是呀,」麒麟吃光了整桶冰淇淋,大口灌了杯白兰地,「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预先接了一大缸天露起来,哈哈哈~」
…我怎麼觉得那个倒楣的壶是被麒麟压榨过度,然后离家出走的?哪有人没日没
夜的接天露啊~
「被你们说得像是像是壶妖一样,还有流浪癖?」明峰咕噥著。
「壶妖?」麒麟含著汤匙,「為什麼不是壶神?你说看看,神和妖的界限在哪?
唉,我教你这麼久,你还是深深受著天界封建思想的束缚啊。修道者被自我的观
念束缚,格局就有限了…」
「我哪有?!」明峰涨红了脸。
「没有?那你说看看,这是壶神还是壶妖?其实神或妖都是你本身的反射。你觉
得他是妖,那就是你的心走向魔道了。人类就是这样,没有开阔的胸襟。太狭窄
是不成的…」
壶妖?壶神?妖和神的分界?难道我…难道我真的是个僵化的封建主义者?明
峰越想越混乱,抱著脑袋跑出去,发出「啊啊啊啊~」的吼叫。
麒麟追到大门口,「喂,不要只是鬼叫,记得顺便买菜和酒回来啊~」
「…主子,他跑很远了。」蕙娘无奈又宠溺的看著这个促狭的主人。
「放心啦,他个性那麼认真…一定会听到的。」麒麟要去冰箱裡拿出第三桶冰淇
淋。
「你知道他个性认真,脑袋跟水泥一样,还这麼喜欢捉弄他…」蕙娘深深的头痛
了。
「这是我最大的乐趣啊。」她往沙发一瘫,抱著冰淇淋开始吃,「当人家弟子本
来就是要让师父耍著玩的…不然当师父的乐趣何在?」
…不是这样吧?主子…
「咦?我家主人呢?」英俊从厨房探出头,「午饭煮好了,他不吃吗?」
「放心,我会帮他吃掉他的份。」麒麟挥挥汤匙,「等我吃完这桶冰淇淋…今天
是西班牙海鲜饭吧?」
英俊屏息看了看足足有小澡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