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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嫉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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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的咖啡馆就在隔壁弄堂里。爸爸妈妈在得知我毕业以后自己找房子住的时候,曾经很担心我的安全,我在电话里跟他们说:“我住在淮海路的隔壁。”他们就放心了。我刚刚念大学那会儿,妈妈来看我,她陪我逛过淮海路,但是哪怕是作为考上大学的奖励,她都始终没有舍得帮我买下橱窗里那条贝纳通的裙子,她知道淮海路很热闹,很昂贵。
  但是她不知道,我租下来的房子处于那无数条隐没于淮海路背后的弄堂里的一条。旧得不能再旧的老房子,楼下的厨房是公用的,木头楼梯又窄又破,现在基本都是以并没有便宜到哪里去的价格租给我这样的外乡人,大概是因为很多人像我们都觉得,这才是上海,王安忆《长恨歌》里的上海,局促,市民气,光鲜,虚荣。
  搬家的第一天,我就在墙角发现了一只死老鼠,我觉得这仿佛就是一个下马威。
  十八岁之前我生活在江苏的一个小镇里,从来没有听说过哈根达斯,镇上只有一个K歌房,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也无非是跟表哥们逃课去打台球,一百块钱就可以到最好的餐馆里去海吃一顿。那个小镇唯一出名的地方大概就是有很多很多的洗头房。二十二岁以后我大学毕业继续呆在上海,破房子的房租花费了我一大半的工资,跟朋友们去唱歌,只能够去唱最便宜的午夜场。
  我的其他同事几乎都是上海小姑娘。第一次在办公室里接到爸爸妈妈的电话,当我用家乡话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侧耳细听。后来有一天当我挂掉电话时,我的主任假装随意地跟我说:“以后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小一点。”我们的美容编辑却在旁边调侃说:“外地人讲话声音都很大的。”我当时差点就要拍桌子了,但是想想算了。因为我喜欢我的工作,我喜欢华丽的昂贵的衣服,我喜欢摄影棚里面的闪光灯,我喜欢涂抹在模特脸上和身体上的闪粉,为了这些,一切都可以忍耐。
  我记得第一次去参加发布会的时候,穿着条破洞的牛仔裤,这是我整个大学期间最喜欢的一条裤子,买来花了200块,我在咖啡馆打工每个小时的工钱是12块。但是当我站在发布会现场的时候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很土,我拎着只很久没有洗过的环保袋,上面还有圆珠笔油漏出来的印子,而别的服装编辑们,都穿得比我得体,她们手里都拿着酒杯,我也想学她们的样子,却做不到她们这般镇定自若。大概是因为在自助酒桌边,我分不清这种酒和那种酒的区别,那个酒保用一种标准的刻薄微笑望着我说:“小姐,需要什么?”我叫不出任何一种酒的名字,只好说:“橙汁。” 。 想看书来

你是模特儿,我是香奈儿(2)
我的杂志社很小,刚刚出来,几乎没有人听到过这本杂志的名字,但是那天我看到很多大牌杂志的编辑们。她们都彼此熟悉,谈论着上次去巴黎参加发布会时,看到的听到的八卦,谈论各个名牌的打折情况,我压根插不上话,被彻底地排斥在她们之外。每天回家时,我都会经过香奈儿的店,但从来没有走进去过,或许因为害怕被人辨别出来,辨别出来我用好多个月的工钱也买不起一只香奈儿包,辨别出来我其实并不属于这个大都市的,我是一个冒冒失失的闯入者而已。
  跟那些从小生活在大都市里的女孩们相比,跟那些家境优越的女孩们相比,很多东西我都学得太迟了。比如说那个总是揶揄我的美容编辑,她说她从98年开始就是《ELLE》杂志的忠实读者,几乎每一期都会买。但是在我家的镇子上,一本《ELLE》曾经是多么稀奇和昂贵的东西,我只有曾经在图书馆里看到过两本过期杂志。我念不全那些服装设计师的名字,有时候我觉得我在这个行业里面只是一个滥竽充数者。记得那时候看到过别人评价中国的时尚编辑们说,虽然她们接触到的信息都是最新,最昂贵,最潮流的,但是却没有好好触摸到过一只香奈儿的手袋。这说得简直全部都是我。
  但是比起她们来,我一定是最努力的那个。那些曾经不知道如何去念的品牌的名字,那些拗口的设计师的名字,我都用拼音一个个地标注好,我的笔记本上有所有一线品牌的明星设计师的名字,我查他们的简历,背他们的生平,整夜整夜地在网络上看他们的春夏系列,秋冬系列。这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场学校里的升学考试,一无所有,唯有背水一战。每次被朋友们带去高级的法国餐厅或者意大利餐厅吃饭的时候,我看菜单总是要看很长很长的时间,我要把那些看不懂的菜名全部都记下来,这样下次与她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能够轻描淡写地报出那些菜名来,仿佛我有多么地熟悉这些似的。丝芙侬的服务员们大概都认识我了,我去那里试用各种各样的香水,分辨彼此间细微的差别,然后回家后在淘宝上买廉价的试用装,对,我跟她们一样瞧不起在淘宝上买假名牌的小白领们,但是香水,她们能够闻到的只是我常常更换着的香味,柑橘,佛手,麝香。
  于是终于有一天,她们说:茉莉,我们都还以为你是上海人呢?仿佛这是多么大的称赞,我假装不在乎,但是其实我在乎,我在乎她们终于渐渐地接纳我,让我靠近她们,让我变成她们中的一员。
  今年春节的时候,我回家姥姥家过年。姥姥家在乡下,我小时候一直生活在那里。现在大部分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都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们也都跟我一样在大都市里生活。我很少回老家,虽然说也不过是坐辆长途汽车就可以到了,可是回到乡下以后的日子就变得非常漫长,难熬。整个冬天我妈妈为了省电都不肯开空调和暖气,我不得不终日穿着一件被子一样的羽绒大衣,到了晚上就冷得我膝盖疼。然后在饭桌上她跟家里的亲戚也会不停地挑剔我,责备我染头发,说我的假睫毛贴得太长,说我穿的衣服不好看,那件外套是我在买的,花的钱差不多抵我一个月的工资。家里没有网络,只能每天去网吧里上网,网吧是我小时候常去的台球房改的,让我感觉仿佛时空穿梭一般。
  我过去的朋友们,我们依然会去K房里面唱歌,但是坐在那个弥漫着烟臭的破烂包厢里却纷纷都抱怨起来:怎么歌那么少,音响效果那么差,MTV还都是盗版的,根本就跟钱柜啊,好乐迪啊没有办法比的嘛。其实我们的心都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了,我很少跟我在上海的朋友们说起我的家乡,因为我说了他们也记不住,他们永远记不住这个地名,甚至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来自于江苏,还是浙江。
  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在上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看起来是很小说的。比如说我每天下班后都还是会去过去打工的咖啡馆,不是因为小资情调,而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够有别的什么地方让我度过漫长的夜晚,至少那里有一点朋友在。而其他的所谓朋友都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摄影师,化妆师,媒体编辑,公关,模特,当我渐渐在工作中如鱼得水起来以后,我也会参加他们的派对,我也会化他们喜欢的妆,扮演酒屋小姐,明明没有去过香港,也可以跟他们讨论香港购物经,我用他们的语言说话,站在淮海路马路边抽烟,在酒吧里喝长岛冰茶到醉。
  跟上她们的步伐,跟上她们的节奏,我总是在担心着,被她们看出来,我不属于她们,我不属于那个背着香奈儿包,换季的时候去巴黎和意大利购物的群体。有的时候我觉得是个空壳,害怕别人过分接近我,害怕任何人看到我卸妆以后的模样,不愿意给任何人看我来上海以前的照片,那个土丫头,是怎么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踩着miumiu鞋,我正在变成一个跟她们一样的人,这其实让我既兴奋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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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饱满的汁水画一朵破碎之花
弗里达?卡洛,生于1907年7月6日,卒于1954年7月13日,太阳巨蟹,月亮金牛,水星狮子,金星双子,火星摩羯,木星巨蟹,土星双鱼。
  用饱满的汁水画一朵破碎之花
  文/女祭司
  1925年9月17日,18岁的墨西哥女孩弗里达遭遇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根金属柱子从她的胃贯穿到骨盆,这造成了她脊柱、锁骨、肋骨断裂,骨盆破碎,右脚脱臼和粉碎性骨折。此后的三十年间,破碎的身体带来的后遗症如影随形,并且导致了她的终生不育,以及最终的瘫痪和死亡。
  这位命途多舛的女人,也是墨西哥艺术史上最富传奇色彩、最惊世骇俗的女画家。在她身后,她的作品受到无数人狂热的追捧和膜拜。然而,谁能想到,正是人生中这场恐怖的劫难,将她推上了急速旋转的历史之轮——在车祸后百无聊赖的恢复期,她开始尝试绘画,她的艺术生命由此开始。
  在弗里达的星盘中,落在双鱼座(和脚部有关)的土星似乎带来了宿命般的影响:6岁患小儿麻痹症,导致右脚微残、行动不便。同时,火星和天王会合在摩羯座(与骨骼系统有关),与落在巨蟹座的太海合相对冲,这剧烈的拉扯和张力,也为她18岁那年的劫难埋下了伏笔。
  令人惊叹的是,命运这把双刃剑在弗里达身上造成的双重效应居然体现得如此明晰、不容回避。象征着行走和梦想的双鱼座在土星的严苛考验之下,不得不将梦想的触觉探入内心,从自身最幽微的潜意识中去挖掘生命之水。而火星摩羯座尽管受到天王动荡不安的冲击,却同时拥有着对痛苦超乎常人的耐受力。一个太阳巨蟹、月亮金牛的女人,生命原本应该是丰饶的沃土,是五月繁盛的花海和七月茂密的园林。但车祸令弗里达的身体彻底破碎,之后的数十年,她又经历了大小32次手术和3次流产。与此同时,她将全部的生命能量转向了艺术创造,从灵魂的伤口中连绵不绝地滋育出200余幅绘画作品。对于她所处的时代而言,它们或许显得过于诡异、奇幻和不可思议,像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造物,因为那是她为自己铭写的独特自传,需要更多的时间、更远的距离,才能展现其中生与死、爱与痛、绝望与希望的完整性。
  弗里达曾言:“只要补好千疮百孔的身体,我就能作画。”痛苦与力量对她来说就好像源归一处,既是厄运,又是恩赐,是一场不停穿越疾风骤雨、试图抵达生命腹地的不寻常旅程。
  另一个对弗里达的创作影响至深的因素,是和丈夫迪戈?里维拉25年的相爱。如同她的自况:“我今生遭遇到两个意外。一个是被电车撞倒,一个是迪戈。”
  他们于1929年结婚,并且在1940年离婚之后又再婚。在整个婚姻生活中,他们彼此相爱又彼此憎恨,并且各自拥有不计其数的外遇。里维拉的一个外遇对象甚至是弗里达的妹妹。然而,他们始终厮缠,从未彻底分开过。
  对弗里达这样一个金冥合相落在双子座的人而言,这并不奇怪。染上了冥王色彩的金星对于爱有着深入骨髓的、永不餍足的渴求。这种爱与其说是奉献和包容,不如说是一种全然占有和吞噬对方灵魂的原欲式渴望。这解释了为什么在弗里达的创作中,里维拉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尽管其中的三分之二都是自画像,但是除了自我凝视之外,弗里达更多的是在透过里维拉的眼睛来凝视自己。在一幅自画像中,弗里达甚至把里维拉的画像刻印在额头,尽管画中的她悲伤到近乎绝望的眼中流下了木然的眼泪。那是风流成性的里维拉带给她的最大伤痛——嫉妒。就算这嫉妒带来了憎恨,她仍然深爱他,她的灵魂深处永远不会放手。
  发现里维拉与妹妹的关系后,弗里达画了《稍稍掐了几下》。这幅画通过男人手中的匕首和躺在床上遍体鳞伤的女体,赤裸裸地展露了背叛带来的伤害。画布中的斑斑血迹甚至被刻意涂抹到了画框上,似乎昭示着画内与画外的现实境况毫无二致。而这种痛苦的展示也因而具有了威胁性和控制的意味。这正是典型的金冥人对待爱情的方式。他们将爱情带来的痛苦与挣扎毫无保留地呈露给对方,希望确证彼此灵魂的结合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甚至迷恋这种极致的痛苦,因为唯有最深刻的痛苦是具有排他性的、不能分享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弗里达的嫉妒并不是针对那些和丈夫做爱的女人,而是源自一种不能全然操控、占有和吞没对方的绝望的爱欲。
  金冥合相赋予了弗里达磁石般的美貌和神秘的吸引力,而这也成为了她对抗自身嫉妒的秘密武器。在丈夫放荡不羁的本性日渐暴露之后,弗里达开始运用自身的魅力去诱惑和征服那些她喜欢或喜欢她的人。其中包括雕塑家诺古奇、苏联的政治人物托洛茨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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