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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但我却被小堂叔所救,被师傅所养。我虽然无心,可我仍还活着,有小堂叔疼爱,我很幸福……
车外传来孩童的嘻笑与护卒驱赶的喝声,孩童们却拍手唱起“凤皇凤皇停阿旁,凤皇凤皇停阿旁……”,童音清亮甜软,声声入耳……
阿旁城处处植满了翠竹、梧桐,约有十万株,风吹过竹香满鼻,桐叶漫天飞舞,这些还是符坚下旨所植,据说这是因符坚听到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翠竹不食的传说,便一时兴起,在阿旁遍植翠竹梧桐以待凤凰。不知符坚有没想到有朝一日果真引来了小堂叔这只真凤皇……
唔,难道是早有天意注定小堂叔要在此称帝,但师傅曾说天意总是难测,不要去妄自揣度,乱世之中,凡尘俗世中人即便看透天意也不过徒增悲伤。这话我不太懂,有时觉得师傅过于高深,着实莫测……
我悄抬眼看小堂叔,秀雅的眉宇微蹙,目光静望着窗外,却又仿佛眼中无物,而神情纷杂中似又有化不开的悲仇忧伤。
可能是感觉到我在看他,忽低头看我,与他目光猛然相对,我瞬时有些慌张,可尚不及我将眼神移开,他却已是先躲避般的迅速又看向了窗外,并将我朝他怀中轻拢了一拢,轻轻道“闭上眼,好好歇着!”……
……
马车驶入阿旁宫,这是古时遗留下的宫址,历代帝王略有重建,算不得恢宏,但秀丽精致,殿前屋后也植满了翠竹,一棵梧桐在正殿前傲然而立,华静雅妍之貌……
马车在后苑东殿停下,殿前也是竹荫葱笼,有些像萨满庙的院子,数名宫婢已恭谨簇立两侧。阿云固住鞍马,问道“陛下,给姑娘备哪处殿阁歇息养伤?好去收拾!”……
小堂叔低头看我,道“不用了!她伤重成这样,不放心放在别处!”,手臂穿过我腰肢膝弯,将我小心抱起……
我见殿中以几幕垂地白屏分了内外,外间正中一张明黄锦缎的硬榻上置有翘角云案,置了笔墨纸砚,想是小堂叔暂以处理朝政军务之处,而屏风后有张六尺宽的软榻,绢丝罗帐轻垂,小堂叔令宫婢再铺了好几层锦衾,再将我轻放到软榻之上,松松软软,如在云中,我觉得很舒服,小心伸伸碎痛的手肘膝盖,随口笑道“很好了!从小到大都没睡过这么软的榻呢!”……
小堂叔却仍觉不够,又亲手再多加了床锦衾在我后背,看了下我身上的白布袍,微蹙了下眉,对阿云道“去令人按公主的制饰赶制些新衣袍!”……
我一愣,忙叫住阿云,道“不用了,不用了,就寻常布衣,干净就好了!大燕刚复国,一切草创,绝不可奢靡,如今兵荒战乱,百姓悲苦,想要立国,必先安民,先贤有云,忧民之忧……”
见小堂叔静看着我,目光深沉,我想是嫌我话多,将唾沫咽了一咽,仍是忍不住道“小时,师傅常罚我抄了些书,读了些史,师傅也说为帝为王应是如此的……可身在其中却未必清楚这些简单的道理!”
我心中隐有些莫名的不安,历来乱世,皇帝位都不是个可以太平安睡的宝榻……
小堂叔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在我身旁坐下,从宫婢手中接过热汤,舀了勺轻吹了吹,喂到我嘴边,道“你昏迷不醒时,我便已下旨以你为国赴死的大功封了你为长乐公主!”
我刚入口的热汤喷口而出,只觉汗颜得很,讪讪道“公主?真想笑死人么?我这乡野长大的野人,哪里像什么公主?有我这样以刁钻滥赌闻名的公主么?再说,就算是真公主,常理也得是十五岁及笄才封啊!我还小,还小……”
小堂叔取锦巾给我擦嘴的手一顿,看着我若有所思道“算来再过九十一日,你就十五岁及笄了吧?”……
我瞬时讶异,小堂叔竟是清楚记得我的生辰,不由又感动得眉开眼笑,眼泪长流……
“陛下!”一声娇嗲的唤声,听得我肉麻之余还抖了一抖,侧目见一妆色浓丽,身姿丰满的女子捧着冠冕袍服轻扭腰肢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十岁的小男孩,那女子看见躺在榻上的我时,惊得脸上胭脂似都向下掉了两寸,遂娇声笑道“不知陛下有人侍寝,妾是恰见陛下的新袍已制好,便与阿望送来!”,低头对那怯生生的小男孩道“还不快向父皇跪安!”
我一愣,从没听说小堂叔娶妻纳妾,却没想到已有这般大的儿子了,竟有种说不清的异样晦涩,如一件新白袍上染了墨痕般的让人不适,道“我只是他堂侄女!这小堂弟叫什么名啊?”……
女子一愣,忙笑道“妾贱名梅娟,这孩子贱名阿望!”,脸上笑着,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并悄抬眼角睨我,看得我很不痛快。而见她妆色如此浓丽,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这送袍是假,以此为借口前来勾引一番才是真,哼,这就不是个温婉贤良的妇人嘛……
小堂叔面无表情,淡淡挥手“将袍服放下,都退下吧!”……
瞥着那梅娟携那阿望离去,我噘了噘嘴,道“我还是回萨满庙吧!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天伦之乐,可不太好啊!”
这话说来很酸,听来也是极酸,哼,一直想什么样的女人能匹配得上小堂叔这样倾城绝美,气韵清贵的完美男子,虽想来想去也无头绪,可那女人是显然配不上的吧,忍不住吧着嘴道“啧啧,原来你是喜欢这样风姿妖娆的啊,唉呦,你的眼光真是忒……忒出乎我意料了……不过胜在很亲民,长安大多男人应都喜欢这样的!”
师傅曾骂我口舌刁钻,我偶尔也确实很不仁慈……
小堂叔怔了一怔,唇畔竟是微噙起一抹笑意,语调宠溺道“口舌刁钻,又耍小孩脾气了!”,给我盖上锦衾,将衾角轻掖在我衣襟下,似想了一想,看着我道“那女人是符坚当年给我,本是用来监视我,见一个副将喜欢,我便将她赐给了那个副将,而副将战死,临死前将他们母子托付给我,我便收了那孩子为义子!”
“原是这样啊!”,我竟瞬感愉快,嘻嘻笑道“我这下又可稍稍放心了!”
“我要是纳了个女人,你怎么就不放心了?”,小堂叔淡淡笑看于我,鎏金的眼眸极为温柔……
我用力敛了敛笑意,道“我是担心你以后娶妻纳妾有了儿女,便该不会这么疼我了啊!你从小就对我那么好,你要是哪天不疼我了,我怕是会哭上三天三夜,难过得生不如死吧!”,这是实话,虽有些自私,从小他这样疼我,独占他的宠爱已成了习惯,若是他哪日真将宠爱给了别人,我兴许哭不了三天三夜,但生不如死倒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堂叔静了一静,神色不明的看着我道“我对你很好吗?”
我轻抽抽鼻子,有些伤感,道“当然好啊!我出生,我那祖父便剜了我心。我虽有个父亲但他也不过只是会将我送去换三千匹马的陌生人。当年,是你将我挖出来送去给师傅,这些年有你们疼我,我才觉我不像个孤儿啊。
从小,住在萨满庙附近的那些小孩都不跟我玩,说我是天生不祥的妖孽,说我是爷娘都不要的小孤儿。所以,你每回来看我给我买好些好吃好玩的,我都拿去分给他们啊,其实,倒不是我有多大方,我也就是想炫耀一下,呵呵,我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可不是没人要的小孤儿哦!”
小堂叔静了片刻,眼中有些我看不懂的清寒纷杂之色,他将从萨满庙带来的伤药拿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攒了些碧绿药膏轻抹过我颈上那道尚还鲜红的刀痕,目中又浮过痛色,他的手指冰凉,可我那颗假心却是暖暖软软,看着那张倾城绝世的脸,笑道“小堂叔,你长得真好看!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我从小就想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呐?”
他有些哭笑不得,指节轻刮了刮我鼻子。我随口笑道“你怎么还不娶妻啊?你该不会是嫌女人都没你好看吧?呵呵,这倒是麻烦了,人间女子哪能比你好看啊,那你只能去娶个神女仙女什么的?”
他给我抹药的手指一顿,看了我一眼,替我掖好被角,带着宠溺的假怒道“多事儿!快睡吧!小堂叔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望着他玉树芝兰般的背影而去,我忽然讪讪的想小堂叔该不会真喜欢男人的吧?我抖了一抖,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蓦然回头,我揉揉脸,嘻嘻笑道“试试手还是不是听使唤?唉呀,还挺好用的!”
他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是笑了,我只觉瞬时芳华满室,灿烂无比。他轻走过来,抬手轻抚抚我额上的伤,淡笑道“看你还很精神,再陪你聊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凤皇凤皇停阿旁(3)
一月来,我身子好了许多,已能下地行走,小堂叔白日繁忙,可再忙每晚都会陪我聊一会,待我睡着便在外殿案旁硬榻休憩,知他在外守着我,我觉得很心安很幸福……
时已黄昏,闷了一月,见外夕阳绯丽,便想出去走走。后宫花苑荒置,秋来无花,唯梧桐叶落满地,一片惨淡苍黄,前面廊角几名宫婢在打扫落叶,她们的议声随风传到我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秦王符坚昨日在新平寺被姚苌所杀了,而且,死得很刚烈啊,当时跟在他身边的是宠妃张夫人和两个张夫人生的公主,因不愿女儿被姚苌俘虏所辱,便先亲手杀了两个公主,还逼自己的宠妃张夫人也自尽了啊!”……
我不由唏嘘,那符坚倒真称得一条好汉,只是一代帝王,如此惨烈收场,想必要令后世史官扼腕了。而那抹初进阿旁宫便有的不安又莫名化开了几分……
没有了散步的心境,想回寝殿,却是发现这后苑不大却是廊径盘绕,似处处都是一样。我竟是忘了来时的路了,想上去问问那些宫婢,却听那些宫婢们说“你们听说了么?许多臣将都提出陛下封后纳妃,还想将女眷送给陛下,可陛下都全拒绝了!”……
“都是那慕容玉瑶住在陛下寝殿,每晚缠着陛下!害得陛下一颗心都在她身上,哪还看得见别的女人?”……
“可她不就只是陛下的堂侄女吗?陛下那么些亲侄女都没见过问,你说陛下怎么偏对她那么好?”……
“听老宫人说,那是因她长得有些像陛下的亲姊清河公主啊!你们想啊,陛下当年与清河公主一起被符坚带到后宫,相依为命,感情那就特别不一样……”
“你们是说陛下和清河公主他们姐弟……”,一阵龌龊的笑声……
我微蹙了蹙眉,这样龌龊的笑声,耳刺得很,可我却从未细想过为何从小到大小堂叔独独对我怜爱疼惜,以命呵护?难道真是因我长得有几分像那堂姑母清河公主么?心中有种不明晦涩,遂摇摇头,听师傅说我是小堂叔从坟里挖出来的,一见我便很是怜惜,从此便常来看我,试问我那时不过是个将死的初生婴孩,能看得出像谁?想到此,我眉开眼笑,顿时释然……
……
绕了几道廊,天已全黑,我竟是还没看到寝殿在哪,我天生不辩方向,我从小就想我这对眼珠子真是无用的摆设,白日都没有认路的本事,更别说是这寒凉深夜,一阵夜风便冻得哆嗦。而因后宫空置,没有嫔妾,便是一片黑暗,唯前面转角处有座小阁有昏黄微光,我想去问上一问,走到阁口却惊驻了脚步,我分明听见屋内传来男女热切的喘息,难道是哪个宫女与侍卫偷情?我虽好奇得很,但还好歹有点道德,打算悄悄离去,却闻那女子娇喘着道“韩延,你会娶我么?”
我愣了一愣,这声音不正是那晚来送冠冕的女人,至于她所唤的韩延可是小堂叔的那位有刀疤的左将军,终是没按捺住好奇,我禀了呼吸,从点破窗纸朝里望去,男女交缠的秘戏自不待言,而那交颈的男人正是那日见过的武将,他揉玩着怀里的女人道“梅娟,你也知,慕容冲收了阿望为义子,我眼下怎么能娶你?”
梅娟娇红的脸有些怒色,道“你怎这么窝囊?难道不能如高盖、宿勤崇他们先前杀慕容泓那样杀了慕容冲,再推我儿子坐皇帝位么?”
我倒抽了凉气,原来二堂叔的忽然暴薨也不是偶然,这真是个乱世,乱得没有忠心,没有道义,只有荣华与权欲……
韩延皱眉,道“你以为慕容冲也如他哥哥们那么昏庸好对付吗?他虽长得一副龙阳之姿,实是智谋卓绝,英武狠戾,他的剑为太阳之剑,剑气就足以将我斩了几截!”
梅娟梨花带雨了一阵,道“对了,你知北苑那院子为什么不准宫人靠近吗?连打扫都不准!”
韩延道“不清楚,但我曾看慕容冲一个人悄悄的进去,想来是藏了什么珍宝?”……
“珍宝?”,我也是好奇起来,小堂叔一向视钱财如粪土,什么样的珍宝值得他珍藏,我看了会天上的北斗星,朝北苑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