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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沈素心。”长发女人友好地微笑了一下，“是我男朋友的朋友介绍过来的，他叫齐春雷。”
赵智鸿只觉得脑筋蹦的更疼了，可还是要强颜欢笑：“原来是他介绍来的。前几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吧，我是赵智鸿，你好。”
“你好。”沈素心隔着茶几和赵智鸿轻轻握了握手。“我男朋友今天有事，没能陪我来，我就叫我朋友一起来的。可能有些误会……”
“千万别这么说，也是我们这边有问题。”赵智鸿赶忙摆手，“您现在还坐在这，就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她接过许如拿过来的资料，翻看了一下。“那您看是现在就选一下套餐内容吗？”
沈素心点头答应，赵智鸿于是拨弄起茶几上的展示屏，向二人展示套餐内容效果图。做这份工作都已经是熟门熟路，加上她本身也比较幽默，气氛很快渐渐热络起来。许如紧紧抿着嘴巴坐在一边看着赵智鸿，眼圈还是有些微红。
三个人聊得还算愉快，后期琪琪也加入讨论当中，言语之中还流露出对赵智鸿的一些欣赏。偶尔说道齐春雷，她居然还能揶揄几句，看出来和齐春雷还是认识的。赵智鸿随口问了句：“琪琪和二炮也熟？”
“二炮？！”琪琪哈哈大笑，沈素心也憋得脸通红。“艾玛呀，这货居然还有这么个名字，我都没听过。咋就叫二炮呢？”
“我听他妈说，他小时候生下来脾气就大，刚会爬的时候就能用头顶逗他的人了，跟个炮仗似的，就起了个好养活的名字。”赵智鸿也笑。“有时候脾气是不好，人还是挺好的。”
“人是挺好的，我们公司出了名的烂好人。”琪琪好容易平复下呼吸，颇有些好奇：“我听齐春雷说你俩是青梅竹马呀？”
“小时候一个院儿一起长大的，一群朋友呢。”赵智鸿摇头。“青梅竹马倒算不上，不过挺熟的。”
“哦~”琪琪拉长了音调，坏笑道：“我说他怎么总撺掇素心和初一楠到你这来办婚礼，老朋友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奇怪，赵智鸿心中疑问，却没有多说，巧妙地转了个话题，继续说起沈素心的婚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赵智鸿的年纪其实还算不上大，只不过婚庆做了多年，也多多少少能认清一些人的面目。比如说沈素心，她看上去人就很温和，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躁、徐徐有礼的。哪怕对她有不好的印象在先，也不会出言讽刺，总的来说，是一个很分得清的人。至于她的朋友琪琪，脾气并不是很好，说话又惯是夹枪带棒，总是酸溜溜的。赵智鸿不傻，相反，她其实还挺聪明。被人明褒暗贬说了几次，但凡有点情商的都听得出来对方的敌意，何况是她。
不过终究是客人，沈素心也在一边不停的打岔，她自己也没有很在意，只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婚礼上，因此倒也没有什么正面冲突。大约过了快两个小时，终于谈出一个大致的框架。沈素心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微笑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啦。”
“那这样，今天晚上我先做一个流程表出来，然后再画一份大致的布置图。嗯，留个qq号码可以吧？我尽快给你发过去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改一下。”赵智鸿点点头。“好吗？”
“当然可以。”看得出来，沈素心对她还是挺满意的。她爽快地留下号码，又提醒赵智鸿填写验证信息。琪琪早就穿戴好衣物准备走人，讨论后期赵智鸿和沈素心都有意无意地忽略她，她的表情不太好。
“快点吧，待会儿还有事呢。”沈素心和赵智鸿说着说着又讨论起细节来，琪琪颇有些不悦地出言提醒。沈素心十分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那我们晚上qq再聊吧。”
“好的好的，二位慢走，有事随时来电话就可以。”赵智鸿观颜知意，绕出休息区送她们到电梯口，双方进行友好的告别。她站在电梯口，直目送电梯从17层下降到1层，方才重重叹了口气，回身走回店里。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苏周宁就迎上来：“大鸿姐……”
赵智鸿抬抬下巴示意苏周宁到休息区坐着，然后向茶水间里探头探脑的许如招招手：“过来。”
对面的苏周宁和许如脸色都不太好。苏周宁有些惭愧，看上去又有些焦急；许如除了忿忿不平之外，似乎又平添了一份闪躲。赵智鸿喝了一口水润喉：“我懒得翻论坛，说说什么情况。”
许如刚想张嘴，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苏周宁却抢了先：“大鸿姐，都是我这边没看好论坛，早点和网站那边说一下删帖就好了。咱们做广告的几家网站都已经删掉了恶意评论，就是……就是久久婚庆网那里的帖子……”
“说。”
“帖子被置顶了……现在还没取消……”苏周宁一张脸红的欲滴血，她是赵智鸿这个店的前台，这些网站评论、微博账号等杂事都是她来管的。帖子的事出了好几天，现在还没解决，居然还置顶，她这个工作可以考虑不要了。
赵智鸿倒抽了一口冷气：“置顶？现在？”她抄起茶几上的pad，两三下点开她们城市的版块，果然看到红彤彤的置顶帖子：818那个婚礼现场做小三的婚礼策划，发帖人的id是一串数字，点进去之后，发现他只发布了这一个帖子。
她非常冷静的点开帖子，仔仔细细地浏览内容。帖子写的非常有条理，首先讲述了一个心机女带着闺蜜的前男友即自己的现男友在闺蜜婚礼现场大闹天宫的好戏，然后又细致地讲述了该女当时是如何在闺蜜和其前男友中间和稀泥、装好人、冲绿茶的，又是如何在闺蜜结婚当天带男友来现场耀武扬威的，末了还轻描淡写地带了一句该女屡次三番阻止闺蜜结婚。通篇感人肺腑、令人信服。
文章里的小三心机女代号为小红，可怜的闺蜜代号为小花，至于那个小花的前男友小红的现男友，代号为，裕树。
赵智鸿觉得自己快吐了。
她顺手翻了翻评论，下边自然是一边倒骂“小红”的言论，譬如“真是那啥划水不用桨，全靠浪”之类的有内涵的辱骂。有人十分有眼色地问：“这是哪家的策划啊？这样的策划谁敢用呀，真怕找她做婚礼之后，婚礼当天新娘换人当。”
楼主十分温柔体贴地回复那条留言：“这位朋友不必害怕，小红这么喜欢她的男朋友，处心积虑五六年才拿到手，怎么会转眼就又看上别人呢。我才不告诉你她是‘两X之好’的策划呢，还是个店长我会说？”
这条回复之后，帖子的回复速度就加快起来。有几个网友一下子就猜出了店名，实在也是“两姓之好”的名气很大，在这个论坛里也有不少曾经在“两姓之好”做过婚礼的人。很快，有人就根据文章里对“小红”的外貌描述猜出了她的身份，不过却对此事产生了质疑：“楼主说的人好像就是我闺蜜办婚礼时候找的策划，人我见过，不像楼主说的那么有心机啊！人挺好的，也爽快，楼主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个小花的婚礼也是找她做的，怎么会有人砸自己的招牌呀？”
下面很快有几个赵智鸿眼熟的id仗义执言：“我觉得也是，楼主说的小红好像就是我知道的那个，人挺不错的，楼主这是什么心态，都结婚了，就算人家男友是你前男友，你都结婚了还这么编排别人，你老公怎么想。”
“你说的那个婚礼策划，我也认识，据我所知她和他男朋友异地三四年了，还在一起呢，楼主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这么忠贞不二怎么还找人家帮你策划婚礼啊！”
这些言辞有的很苛刻，楼主并没有正面回答，说来说去也只有一句“人心隔肚皮”又或者“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时间形势竟然有些反转。
看到这里赵智鸿觉得有些鼻酸，这几个眼熟的id是她从前的客户，在论坛上开过婚礼准备记录帖的，现在也都有联系，甚至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些朋友也来这里策划。有人为自己说话的感觉太好了，赵智鸿如是想。
接着看下去，原本好转的局势却突然又逆转过来，这关键性的逆转，来源于一个叫“飘飘飘啊”的id。他的留言十分简单粗暴，不但爆了赵智鸿的名字和两姓之好分店店长的身份，还自称是知情人，确认了楼主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并称自己在事件发生当天“全程围观”，又说赵智鸿本人就是个特别有心机的女人。至于飘飘飘啊为什么知道？原因“不能说啊，再说我也不用干了，会变成第七个被排挤走的人啊！”
好嘛，这条回复信息量可够大的。赵智鸿嗤笑了一声。既坐实了她小三心机女的身份，又让她的名誉一落千丈，还侧面表现她这个店长心眼小心计多。帖子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舆论一边倒地偏向了“小花”，那几个为她说过话的id刚开始还辩解了几句，后来就被人揪住痛骂，说是“水军”，说她无耻，这么个小破论坛也要花钱雇水军。“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洗白呀！”
一向低血压的赵智鸿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血管要炸了。
她从未如此理智。轻轻将手中的pad放在茶几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三天了。”原本清脆的声音此时竟然沙哑起来。“三天……都在置顶？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我本来都联系那边的版主了。”苏周宁一听，眼圈都红起来。“那边也说马上删帖，可是一直都没删。后来回电话说后台瘫痪了，要等等……”
赵智鸿没说话，一句话没说。她不觉得赵万芳有那种能力，事实上，也不想承认这是赵万芳做的。
但是不是她是谁呢？除了她还有谁叫吴树桐“裕树”？这个称呼，除了她以外她还会和别人说吗？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玻璃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吹过来，赵智鸿狠狠打了个哆嗦，眼前已经呼啦啦的站过来一堆人。
他们有男有女，都是分店里的员工。有谈单员，有策划师，有执行，有业务……他们默默地看着她。
“大鸿姐……”苏周宁已经哭出来了，“我、我刚刚又打了电话，那边就是说在后台处理……我……”
赵智鸿看向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他们都不说话，有人的表情高深莫测，有人面带不忍，有人目光坚定饱含鼓励，有人嘴角向下眼睛却是笑的。
赵智鸿笑了，突然地。她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苏周宁：“好，我知道了。别哭了。”
苏周宁愣愣地看了那纸巾一会儿，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大鸿姐，你说我吧，你骂我吧好不好！都是我、都是我没发现，都是我……”
“你发现了又能怎样呢？”她抽出一张，轻轻盖在苏周宁头上。“你只能联系，我知道。”她弯下腰轻声说：“我看到你有为我说话，我知道你尽力了。”
苏周宁哭的更凶。
业务杨飞看不下去：“周宁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啊，大鸿姐不也说不怪你了吗。”他是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年纪还不如许如大。“许如，你劝劝她。”
仿佛是听到他提到许如，赵智鸿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号人，低头看过去，许如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她叹了口气：“算了。我一个人是小事，影响咱们店、咱们公司是大事。先来思考一下怎么办吧。”
“大鸿姐……”谈单员小鱼眼神有些闪躲，轻轻问：“帖子里说的……是真的吗？”
这句话似乎是一句魔咒，让四周的空气都凝固起来。赵智鸿机械地转头看了一遍大家的表情，他们的或是别过去或是低下去的脸上，大多都写着“好奇”二字。
“信则有，不信则无。”赵智鸿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笑容。“我说没有，你们信吗？”
又是沉默。
她觉得眼眶有些痒，她眨了眨眼，还是好痒。她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抽了抽鼻子，还是好酸。她觉得自己要哭了。
杨飞是她招的，苏周宁是她招的，许如是她招的甚至是她带的。小鱼也好其他的策划也好，他们都和她共事几年，她以为其实可以不用解释。
不过显然，这并不是解释能解释的通的。
她深呼吸：“好，随便你们……”
“我信！”杨飞背着手像喊口令一样大声喊出来，赵智鸿吓得一抖。
“我信。”于小鱼也颤悠悠地举手，好像也觉得自己刚刚问的不对，红着脸补充：“我来的时候吴哥还在追大鸿姐呢，我知道……”
“我也信！”
“我也是！”
“我！还有我！”
苏周宁大声地擤着鼻涕，声音还带着哭腔：“我、我也信！嗝！”
她不需要他们表忠心，虽然她自认平时自己也没做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