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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而张果曰:“蒙赐明月之照,乃尔寂饮,何不呼嫦娥来?”乃以筷子掷月中。少顷,只见一美人自光中出,初不盈尺,至地遂与真人大小。纤纤秀项,翩翩作“霓裳羽衣舞”。
陆大宝见到这美人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杨玉环吗?他尚且惊魂未定,这位酷似陆娣和杨玉环的美人已放喉歌曰:
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
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
其声清越,烈如萧管。歌毕,美人盘旋而起,跃登案上,惊顾之间,早已经恢复成了竹筷子一支。罗公远捋须大笑,曰:“今宵最乐,然不胜酒力矣。与我于月宫对饮可乎?”张果言可,二人移席,渐入月中。陆大宝见他二人坐月中饮,须眉毕见,如影之在镜中。
移时月渐暗,小童举燃烛来,则罗公远独坐,而张果杳矣。壁上月,纸圆如镜而已。小童道:“师父!有贵客来访!”罗公远点头道:“知道啦!请贵客进来吧!”小童出门时又道:“卫师兄已经回去啦!虞公在山下候着!”罗公远点头,又对陆大宝道:“你的前世的冤家来啦!快点躲起来吧!”
陆大宝左顾右盼,心想你这屋里一贫如洗,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教我如何躲?罗公远笑笑,大手一挥,陆大宝遂化为一虱,隐于罗公远须发间。
少时,门外果进来俩人。此二人巾带常服,却仪表不凡。列位看官,你道这二人是谁?却是当朝天子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玄宗与其近臣高力士也。原来,玄宗此番幸东都,闻罗公远居于北邙山中,念及旧事,竟亲自来访。
玄宗讳隆基,垂拱元年(公元685年)八月初五生于洛阳,乃睿宗第三子也(唐太宗李世民曾孙、武则天孙),其母乃昭成皇后窦氏。玄宗性英武,善骑射,尤知音律,通历象之学,善八分书。仪范伟丽,有非常之表。
李隆基见了罗公远,笑道:“许久不见,罗公越发精神了。”罗公远笑而未答。时值一轮皎洁,万里澄清,李隆基道:“何不于园中畅饮?”罗公远言善。于是二人对坐园中,相谈半晌,玄宗忽对月叹曰:“不知月中仙子相貌几何?”
罗公远道:“这有何难?且随我往月宫中一观。”
李隆基闻言大喜,罗公远以拄杖向空掷之,化为大桥。二人沿桥二上,自桥行十余里,精光夺目,寒气侵人。至一大城,公远曰 :“此月宫也 。”
李隆基放眼望去,但见仙女数百,皆素练霓衣,舞于广庭。问其曲目,曰《霓裳羽衣》。李隆基晓音律,因默记其音调。二人又走得一段,忽见适才于张果、罗公远案前舞《霓裳羽衣舞》之美人凭桥徐徐而行。罗公远指着前方美人道:“此月中嫦娥也。”
陆大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关于李隆基看见这位霓裳美人时的表情,和安禄山在寿王府初见杨氏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此时此地,陆大宝想起陆娣的前男友说过的一句话来:麻烦通常是和女人一起来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李隆基盯了美女好半晌,才叹曰:“天人当如此。”话毕似是要走过去搭讪,这时罗公远忽道:“不好!西王母驾到也!你我且走罢!”随即拉住李隆基疾走。二人顺桥而出,回顾桥梁,随步而没。
李隆基与罗公远返回后,极力问询月宫仙子之事,罗公远缄口不答。李隆基虽愠怒,却无他法,只好与高力士返回了紫微城。
李隆基走后,罗公远将陆大宝复原形,问道:“今晚你见到了什么?”
陆大宝思索片刻,老实道:“我看见了一个女人。”
“听到什么?”
“霓裳羽衣曲。”
罗公远又问道:“昨日你见到了什么?”
陆大宝道:“昨日于天津桥见到一乞儿。”
罗公远点头笑道:“乞儿说什么?”
“乞儿什么也没说,不过是写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话?”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陆大宝说到这里,忽闻屋外笑声响起,接着一人走进来。此人正是恒州白驴道人张果先生尔。这老道人手托一面铜镜,一边走,一边哈哈笑道:“痴儿!”
作者题外话:没有存稿啦!
第十七章 海马葡萄镜
白驴道人手托一面铜镜,一边走,一边哈哈笑道:“痴儿!”
陆大宝见他到来,又拜见了一回。尔后问道:“先生刚才哪里去了?”张果指着罗公远笑道:“同为虱尔!你在须间,我在发间。”
罗公远望见张果手中持一宝镜,笑问道:“此是何物?”陆大宝一看,只见那古镜上镌海兽、海燕以及葡萄花纹者,实为精美。张果笑道:“适才于西王母处所得海马葡萄镜是也。”罗公远道:“此物何用?”张果捋须笑道:“可窥三生事也。”罗公远道:“素闻张公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我且将世事问你一二。”言罢,遂指当世达官而问之。
罗公远曰:“某人为银青光禄大夫而贪饕不止,贿赂公行,异日当受何报?”张果曰:“彼此乃无厌鬼王,地下有十炉以铸其横财。今亦福满矣,当受幽囚之祸。”罗公远又问曰:“某人为平章而不蕺军士,杀害良民,异日当受何报?”张果曰:“彼乃多杀鬼王,有阴兵三百皆铜头铁额辅之以助其虐。今亦命衰矣。当受割截之殃。”
罗公远曰:“某人为监司,而刑罚不振;某人为郡守,而赋役不均;某人为宣慰,不闻所宣之何事;某人为经略,不闻所略之何方。然则,当受何报也?”张果曰:“此等皆已杻械加其身,缧绁系其预,腐肉秽骨,待戮余魂,何足算也!”
须臾,张果忽对陆大宝言道:“不出十年,世运变革,大祸将至,其可畏也。汝宜择地而居。否则恐预池鱼之殃。”陆大宝乞指避兵之地。张果曰:“高丽可矣。”少顷,又曰:“不若扶桑。”陆大宝欲细问,张果曰:“此乃天机,不便泄露。”遂不再言语。
张果言罢,便邀陆大宝、罗公远一同观那海马葡萄镜。陆大宝细观镜中幻象,只见天色恹恹,满目荒凉。一条道路曲曲折折自西向东而去,行人却不多。道路一旁时有冻死骨,路上间或有衣衫褴褛的乞儿拄杖行过,满口吟吟。这荒凉凄惨景象,正是:日没出古城,野田何茫茫。寒狐上孤冢,鬼火烧白杨。
须臾,镜中景象忽然朝道路旁移动。陆大宝看到大路边上的林中有一个大树桩,树桩上的年轮清晰可见,似是一株百年老树。不多时,一只通体洁白的兔子慌慌张张的奔跑而来。兔子跑得匆忙,似是没有瞧见这大树桩,竟一头撞在树桩上。少顷,便一命呜呼了……
(……看官,您没看错……以上所述正是《守株待兔》……前传。)
兔子死在树桩下,道路上人来人往,却无甚人注意到。过来许久,道路尽头一青衣少年公子和一书童分乘一马一骡缓缓行来。少年公子满目愁容,似是遭遇了人间惨事。这青衣公子的面目陆大宝瞧得不甚清楚,却觉得这十分面善。书童约莫十二、三遂年纪,大声唱着一支《琅琊王歌辞》。那歌辞唱道:
东山看西水,水流盘石间。公死姥更嫁,孤儿甚可怜。
琅琊复琅琊,琅琊大道王。鹿鸣思长草,愁人思故乡。
长安十二门,光门最妍雅。渭水从垄来,浮游渭桥下。
琅琊复琅琊,女郎大道王。孟阳三四月,移铺逐阴凉。
客行依主人,愿得主人强。猛虎依深山,原得松柏长。
懀马高缠鬃,遥知身是龙。谁能骑此马,唯有广平公。
书童不知愁滋味,摇头晃脑的唱着。须臾,他发现了路旁树桩下的兔子,便出声喊他家公子。青衣公子下了马,与书童一起走到树桩旁。书童蹲下摸了摸兔子,哽咽道:“小兔真可怜!”青衣少年看了兔子一眼,叹道:“可惜!可惜!”书童听了这两声“可惜”,更是落下几滴眼泪来。
半晌,青衣公子拉书童道:“走罢!兵荒马乱是非多。”书童又在兔子身上摸了几摸,依依不舍的骑上骡子,与青衣公子一道离去了。
路上行人纷纷,观其衣着,多是逃难之人。不知又过了多久,路人中来了一位老者,老者孤身一人,头戴斗笠,肩挎一蓝布包袱,面目甚为凄凉。老者且行且唱,道:
烧火烧野田,野鸭飞上天。童男娶寡妇,壮女笑杀人。
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老者唱罢,转眼见到路边树桩下的兔子,便举步迈了过去。老者见兔子死得凄凉,脱下一件半旧衣服盖在了兔子身上,又观望了半晌,复行去。
老者走后,道路上走来一个光头小沙弥。小沙弥发现了兔子的尸体,大念几声佛号,竟只手在泥地里刨起土来。小沙弥刨了许久,直刨得十指俱烂,终于在树桩旁刨出一个土坑来。他小心翼翼的把兔子埋了,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凡有所相,皆是虚妄!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南无阿弥陀佛!”
小沙弥唱完经,把适才老者的那件破旧衣裳盖在了兔子的新坟上,乃行去。小沙弥走后,海马葡萄镜中的景象遂渐渐消失,片刻,便什么也瞧不见了。张果收了宝镜,但笑不语。
罗公远捋须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笑罢又道:“一木、一兔,路人甲、乙、丙、丁,如此因果孽缘,倒是奇闻。”张果微微点头,笑道:“然也。”陆大宝不明白他二人的话,只觉得适才好似看了一场西洋镜,看得一头雾水。
原来,张果先前说陆大宝“痴儿”的话竟是不错的。陆大宝今日从西王母之海马葡萄镜中所观景象,说的正是他本人和安禄山、寿王李瑁、玄宗李隆基及杨玉环的前生事。奈何此时的他造化不及,竟没有看明白这天机,以至于后半世又经历那许多浑噩之事。
罗公远见陆大宝混不吝的样子,与张果笑道:“吾构室于北邙山中,日夕闻啼鸟,玩落花,优游山水之间。但观这红尘中烟波浩渺,水光山色,精奇百出,尽属天地间虚无玄幻景象。”张果又道:“然也。”然后朝陆大宝拂袖道:“痴儿!快下山去罢!”
陆大宝别过张果和罗公远,出得柴门,先前那称卫湘卿“师兄”的小童揖道:“我师兄已经回去啦!虞公在山下等候陆公子。”陆大宝道了谢,遂下山去。
行至半山腰,他抬头看看天色晚来,但见密云迷晚岫,暗雾锁长空。群星与皓月争辉,绿水共青天同碧。他一路上想着适才在海马葡萄镜中所看得的景象,心下疑虑。再抬头看去,山中茅屋竟竟荡然无存。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望去,茅屋确已无,哪里还看得到罗公远、张果和那髻角小童的影子?但见北邙山上古墓座座,松柏稀稀。
陆大宝看着这北邙山上的荒凉景象,想起张果先生那首《了了歌》中的一句词来:
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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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古冢狐
陆大宝行了好半晌,果真看见了虞公。遂大声喊道:“虞公!”远处虞公听见喊声,提起灯笼朝陆大宝的方向照了照,回道:“陆公子!”待陆大宝走到面前,虞公才似真似假嗔怪他道:“公子还是小声些说话为妙,免得把这里的魑魅魍魉都招呼来啦!”
陆大宝哈哈笑道:“难道虞公怕那些东西?”虞公怔了怔,挥手道:“小老儿活了大把年纪,什么都不怕啦!”陆大宝拍了拍虞公肩膀,道:“既然你不怕,我也不怕,为何要小声说话?天下路天下人走,魑魅魍魉走得,你我就走不得?”虞公仰天笑道:“公子妙论!”言罢驾车前行。
陆大宝在车中坐了会,掀开车帘子叫停,虞公回头问道:“公子有甚吩咐?”陆大宝摆手道:“这车厢子里闷得慌,我跟你一块儿坐前头吧!”虞公慌忙道:“这可使不得!”
“我看使得!”
陆大宝言罢,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把跳到虞公旁边的辕驾上坐下了。虞公苦笑道:“公子这又是何苦!”陆大宝伸手拍了下马屁股,大喊道:“走咯!”
两人行了会,陆大宝忍不住问道:“你家公子爷……怎么回去啦?”虞公听他提起卫湘卿,笑道:“有下人来报,府中出了事,故公子爷先行回去啦!”陆大宝道:“出了什么事?”虞公道:“天干物燥,走水啦!”
陆大宝“哦”了声,忽听得车厢里传来“扑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