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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九
他是在十八岁那年错得太多,所以需要拿出今后的一辈子来?
我希望这不是正解。
我也不希望他遭遇这样的正解。
但他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发挥下去了。
“耽误你了,”他说:“我送你回去。”
但他看起来是如此疲惫,所以实际上还是我自己开车回去的。
我开着他的车,而他也没有跟我客气,甚至连安全带都没有扯,直接坐上副驾驶座调整了位置就躺靠下去。我帮他系上安全带,然后还没有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就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声。
这都是由于我在对高智商的聪明人陈桢会的治疗中犯下了那样的错误。
以至于现在需要由这个低智商来承受一切后果……
我在一个超长的红灯前扭过头看他。
他睡着的时候还微微地皱着眉头。
本来光滑的印堂上便竖起了几道瘦瘦的细纹,映衬得他眼部原本很好看的弧线也都变得十分枯瘦了;他的脸瘦下去,就连脸色也都瘦得完全没有了原来的神采;他的嘴唇也变瘦了,还有他瘦得不成话的唇色;他的轮廓也瘦了……而一片消瘦中就只有他的鼻尖还是那么高挺……
嘀——嘀——嘀——
一连串巨大的噪音从虫洞里传送过来。
林墨琛蓦地睁开了眼睛。
我撞上他的一双眼睛,才明白过来这是后面汽车不耐烦的催促声,红灯早就已经转绿了。
我开了车继续往前走。
“找个地方靠边停车,”林墨琛忽然道。
也许是他有什么个人卫生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我开到一条偏僻的路上停下来。
但林墨琛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我转头看他。
他还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养神。
“要看使劲看,”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眼光:“看好了再开。”
我就顿时无语了。
他又缓缓地开了口。
“你刚才的眼光,”他说:“很熟悉。”
就是那样的情境其实也很熟悉。
我复杂而沉溺地注视着他,而他在我的注视中醒来。
当那个时候他在我的膝头醉醒,我就应该明了圣玛斯的安排,我跟他没有可能把握将来,但终于我们还是一步步地走到了如此尴尬的现在。
“我输了,”他倦然道:“也再玩不起了,也就只能让你这样看看了。”
那巨大的象风一样的刮过的情绪是否就叫苍凉,我伸手去拉手刹开车。
但他眼睛都没睁又将手刹推起来。
我再拉下去。
他再推起来。
我便扶着手刹在那里不动了。
他的手指在离我手心五厘米的地方松弛地握着手刹的杆部。
“给我三年时间,”他闭着眼睛说:“或者五年,或者十年,从前的事情我怎样也无法挽回,但今后我会让你知道我跟陈桢会一样,我也可以象他那样没有一个女人,没有一个。”
但是象他那样能是什么好事儿呢?
“连性幻想也都只是你,”他说:“给我三年、五年或者十年的时间……”
我尽可能想把气氛搞得轻松一点。
“其实呢,”我说:“如果你说你这一辈子都可以没有一个女人,连性幻想都只是我,那样效果就会更好。”
他忽然睁开眼睛,用一种特别清澈的眼神异常平静地看着我。
“那就是我的一辈子,”他低沉而清晰地说:“苏玛,没有你我大概就只能活这么长时间。”
我还在看着他微笑。
一边微笑一边就感觉到被风刮过去的苍凉中好象又掉了个底,有什么东西就从那里无止尽地坠落了。
有什么东西在无止尽地坠落……
坠落……
我看着他。
他又闭上了眼睛。
只有握住手刹杆的手指开始往上爬,四厘米、三厘米、二厘米……最后握住了我的手。
“苏玛,”他握着我的手低低地哀叫:“你眼睛里有我不敢看的东西。”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
他还是不肯睁开眼睛。
我俯过身去解开他的安全带,在他肩头轻轻拍击。
“起来,”我说。
他睁眼看着我。
我偏头指指后座:“过去。”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过去后座了。我稍微镇定一镇定,跟着也来到后座,扑上去就想搂住他。
但是他两臂撑开一把就将我挡住了。
“你要干什么?”他两只手远远地摁着我的肩膀。
我挣扎着想要靠近他。
他还是把我推得远远的。
“我有一种直觉,”他超级紧张地说:“你是不是就要干一件非常可怕、非常可怕以至于完全超出我忍受程度的事?”
我努力往前挣了两下,但根本就挣不出他的掌握。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继续问。
“我就是想,”我急冲冲地说:“要你……剥掉你的衣服……先奸后杀!”
他的抗拒松软下来了。
他在思考。
然后叹了一口气:“好象……最差也就是这个结果了……”
我扑进他的怀中。
刚抱住就有一种泪往上冲的感觉。
甚至连手感都不对了。
这还是半年前我曾经那么熟悉的那个剽悍劲健的胸怀么?
这还是那个有着漂亮腹肌硬起来连昆虫都要滑不溜脚的胸怀么?
他象上师的眼神那样……瘦瘠。
我抱住他,亲他,感觉到他皮肤底下的筋肉里有一层一层的颤栗涌上来。
“放松,”我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亲着他的脖颈,抚摸着他的胸膛:“乖,放松。”
但是他完全放松不了。
“苏玛,”他颤声道:“苏妲己,你又玩我。”
“我玩死你,”我抱住他的胸膛往下按:“你躺下来。”
他躺在后座上。
我跪在他身边解开他的腰带扣,弯下腰来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滑入他的□□。
他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了。
大概是认命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往上举起一只手来□□我的头发里缓缓地挼着我的头发丝。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轻声问。
“我就想看看你睡着了的样子,”我舔着他的耳珠,在齿尖厮咬、轻磨,在他耳边暖暖地嘘气:“乖,你累了,多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十
他躺在那里睡着了。
原先枯瘦的眉眼转眼有了安恬的静美,微微勾起的口角溢出一丝松透的甜意,就是原本失色的那张脸也有奇异的光辉从睡梦中闪耀出来。
我忽然发现我的厌倦症并没有彻底治愈。
纵使历尽十千劫,其实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藏在记忆深处留给我的那一份温柔。
在那个我所不知道的记忆角落里,一定有着我们的开始,有着我们的结束,也有着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以及充满在这整个过程中的和风细雨的浸润、雷霆闪电的推进和那么暴烈深浓的恨不能与时光赛跑竞速的生死纠缠。
而就从这一刻开始,这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都将不再存在了。
她们不再存在。
这宇宙中重新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我。
以及我所怀抱着的对于他的孤零零的记忆。
我们的开始,我们的结束,我们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
我把车停在院门外。
“到了,”我轻声说:“林总。”
林墨琛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只略微迟滞了一瞬,从后座上挣起身来。
“时候也不早了,”我说:“要进去看看陈总么?”
他稍微想了下:“不了,我直接回去。”
我便下车将驾驶位还给他。
他没有马上坐进去,而是站在车外多少有些惑然地伸出两根指头来碰自己的脸。
我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他随口谢了,这才矮身坐进车里缓缓启动,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用我递给他的纸巾擦着脸,擦去我洒在他脸上已经风干了的咸湿的热泪,也擦去我留在他身上的最后一丁点痕迹。
我看着林墨琛驾车去远,返身进门只见陈小会还坐在院子里乘凉,一看见我就嗖地一下超乎热情地迎上来。
这又是要干嘛?
“今天敏畴哥来了,”他答非所问地说。
“他又来教你干什么男人都干的坏事了?”
“他的电影就要开拍了,他明天就要去外景地,”陈小会道:“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主角。”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小会欲语不语,等我拔步要进屋的时候却又叫住了我。
“阿贞姐,”他说。
我转身看着他。
他也在淡淡的星光下紧盯着我。
“我想演男主角,”他忽然说。
我在一瞬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于是又重申了一遍:“敏畴哥今天说了,这个男主角有很多戏份都是带面具出现的——我就想演那个戴面具的男主角。”
于是我就觉得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比较好,我继续转身进屋。
他一把拉住我。
“实在是太帅了!”他的兴奋显然已经抑制不住了:“你想想那得有多帅!我是男主角,我全副披挂横枪跃马!我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以掩盖我的英俊美貌,我杀气冲霄,在万军阵中来回冲突!”
“下次叫你敏畴哥拍个星际争霸的,”我开导他说:“然后你驾驶着飞碟在太空中穿梭来去消灭敌人,那个才叫真帅——这个一千年前的故事,你也不嫌她过时?老古董了!”
“那又不是真飞碟,”陈小会鄙夷道:“在电脑上搞点特效有意思么?现在这个可是真刀真枪!”
“你喜欢真刀真枪呵?”我说:“赶明儿我们可以去哪个剧组搞一点来。”
陈小会终于恼火了。
“我不想再闷在这个小院里了!”他跟我摊牌道:“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是不是也应该去外面散散心旅旅游了!”
“这个没有问题,”我说:“等明天我向林总打个报告。”
他又警惕地看着我:“我也不要跟着你到什么天涯海角见不着人的地方,我就是想演男主角。”
这个男主角的问题我真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而且地球这种低文明圈的人生我相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冲动是根本不需要加以说服的,只要一晚好睡第二天自然烟消云散,又或者她拐一个弯冲进到另外的轨道去了。
“OK,”我说:“明天再说罢,我累了。”
我真的是很累了。
勉强支着貌似坚定的背影上楼,一离开陈小会的视线我就开始步履摇晃。我摇摇晃晃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就看见上师正站在窗口边藏在他那副妖娆的模板里看着我。
“晚上好,”他跟我打招呼。
我没有力气理会他,自顾摸到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去,同时感觉到一股柔和的能量朝我流动过来。
“不用,”我拒绝了他的帮助:“我还行。”
那股柔和的能量便停顿在我的身周。上师走动起来帮我倒了一杯水。我其实也不想喝水,似乎累得什么需求都感受不到了,但眼下这种情况对我是刚刚好,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不想去感觉,也根本就不能去感觉。
我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
上师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托起来。
“地球就是个修罗场,”他凝视着我说:“苏玛,我们回去罢。”
我呆滞地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没有到期,”我说。
“管它到没到期呢,”上师说:“我带你回去。”
“那不行,”我无力地说:“我还有病人。”
“我分分钟把那个撒娇卖泼的第二人格塞回去,”上师道:“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样的话陈小会就会立刻消失,而陈桢会也就会立刻恢复他的商业价值。
但陈小会明明是怕消失都怕到发抖的,而陈桢会也肯定不愿意重新面对他那间绘有木乃伊与埃及女王的阴暗冰凉让人乍一想起就倒抽冷气的房间,他怕黑,怕孤单,怕一个人呆在那么黑的孤单里……
我摇摇头。
“苏玛,”上师轻声唤我。
我抬头看见他又用那种锐利得刺人的眼光在看我。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紧紧盯着我说:“哪怕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你这不过是在瞎胡闹一场,为什么现在的感觉……竟然是我真的就要失去你了?”
我觉得他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对。
他其实哪里谈得上什么失去了我。
他甚至也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失去,什么又叫做得到。
哪怕他功能通神,到将来还会通玄,他也永远都不会懂得我在地球这个修罗场所体会到的这种疼痛得直至麻木的感觉。
我才是真正地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