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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金融界的职场精英说话间就迅速变身大厨,三两手熟练地把牛肉拿出来放在水龙头下清洗,而我就作为见习家政员站在他身边观摩学习。
“不怕水溅你一身呵,”他忽然扭过头来:“也不知道站远一点!”
我立刻站远了。
他又扭过头来瞪住我:“站那么远你看得见么?”
那我到底是应该站远还是站得再近一点呢?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抽屉里还有一件围裙!”他大吼道。
行!
就是你不吼我也知道我找的那个人就是你!
你绝对就是我在这个地球上要找的真命天子!
我乖乖地拉开抽屉找到一件新围裙系上,重新站到他身边。
他洗好牛肉放进高压锅里加水,然后教我打火。
“注意看着,”他说:“往下按,向左扭,打火!”
我圆睁双眼看着他捏住旋钮往下使力,而后左扭,啪哒一声,起火了!
“换你试试,”他捏住旋扭右旋将火关掉。
我依样学样,也拧住燃气灶的旋钮往下按,向左扭,啪的一声,打着火了!
“现在煮牛肉,”他又教导道:“因为牛肉的腥骚气还比较重,肉也不是那么干净,通常都要先过一遍水。”
然后等牛肉水沸的空当儿,他着手拾掇蔬菜。
“蔬菜一般都打过农药了,所以得先泡一泡,”他往水池里滴入几滴纯植物无添加的农药分解液,再剥下几大片紫甘蓝与西兰花一起泡进去:“泡好了用流水冲净。”
这时候牛肉沸腾起来。果然生肉不太洁净,水开了以后水面上就陆续出现许多脏污的浮沫。白永琏倒掉这遭水,又重新给牛肉加上净水,再加上洗净切好的生姜与八角两种配料,盖上高压锅的盖子焖煮。
再然后他就转身冲洗泡好了的蔬菜。先把几片厚厚的紫甘蓝的叶片捞出来在流水下冲洗,洗好了放进沥水篮。又把一整颗西兰花捞出来冲,冲好了也要放进沥水篮……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忽而就中途转了向。
他一手拿着西兰花,另一只湿淋淋的手五指相扣,突然转过来对准我一撒手,发射!
我就被弹了一脸冰冰凉的细水珠子。
就知道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也是求仁得仁,我毫无怨言地抹掉脸上的水珠。
但是他又再接再厉,趁着手还没干对着我的脸又弹了一下。
我就又被弹了一脸水。
继续毫无怨言地抹掉。
然后他又来一下子。
好啦这下我唾面自干了还不行!
知道你任性,你狷狂,你如假包换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十
我真不是想在中国人面前吹嘘我的学习能力。
但是说到下厨的那些事儿,无好火候也好,刀工也好,作料的配制也好,勾芡的浓淡也好,甚至于菜品的用料选料,这些貌似千头万绪的事归根结底也都算不得复杂繁难。
最起码是比我在星际空间苦练异能要轻松得太太太太多了。
更不提还有万能的度娘搜出来的葵花宝典!
——不就是照着菜谱做菜么?
我是得笨到什么程度才可能连这个都不会?
我在一名优秀员工的光明大道上大踏步地行走着。
但我的雇主却完全不是一名优秀的慧眼识人的雇主。
比如说元旦前夕他要求我帮他整理一个衣箱,为他的假日出行准备三天的换洗衣物。结果我收拾好了请他过目,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深表诧异。
“你自己的呢?”他诧异道:“你三天都不换衣服么?”
但是你有说过让我也收拾自己的衣服么?
“三天不换衣服,”他还在那里毫无逻辑地继续诧异:“你有这样不讲卫生么?”
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以为元旦放假,”我解释道。
“本来是可以放假的,”他又表现出他富于人道精神的一面,也跟我解释道:“不过现在的情形是需要你加个班了。你看这么大个包、这么大个包,我少一个……拎包的。”
于是我就从一个潜力无穷的技术型大厨沦落为一个拿不出手的拎包的。
而且我拎的这个包还不重。
而且这个不重的包还长着四个轮子,只有在遇到没有斜坡的阶梯时才偶尔需要拎那么几下,其他时间都只能叫作拖包而已!
算了!想我历经曲折穿过太空越过星云来到这么个星球上,反正也不是为了充分挖掘自己的潜能,造福人类发光发热的!
我轻松自在游刃有余地拖着包,跟着我的雇主从北京飞往上海,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到虹桥机场已经快十一点了,再坐车赶往市区,旅途劳顿中这个缺乏锻炼的模板很快就又按照内在的生物钟开始运作,刚上车就眼皮子支不起来,渐渐地身子左摇右晃了。
“你睡会儿,”白永琏从副驾驶位上回头道:“等到了我喊你。”
我从谏如流,迅速在后座上卧倒,渐渐地意识朦胧,撞入到一片云海中去。
“不要怕,”耳边的声音清晰低沉,带着无与伦比的稳定感:“忘掉自己的翅膀,神光下照,注意力在中央轮。”
但是我忘不掉我的翅膀。
我那美丽丰满的翅膀翼展六丈,霞光流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男人眼光的焦点,女人向往的目标。
我就是忘掉了自己,也忘不了我这一双疯魔星际的翅膀呵。
我失掉平衡,从云海中跌落下去,落在一双枯枝般瘦硬有力没有半点花哨的翅膀上。眼前是上师含讥带讽的眼神。
“女神,你就不能忘记自己是个女神么?”
我一定要忘记自己是一个美丽的女神么?
我一定要将生命中最华光射眼的部分从成长中生生剥离么?
原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在我永远温顺的表面下,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屈从这两个字。
哪怕是屈从于一个如此强大的男人。
看他的眼色。
听他的号令。
他是不是应该寻找一个更加质地柔软的女人?
而我也只想拥有一个知情识趣的懂得我的连我华而不实的翅膀也一并迷恋欣赏的男人,他要用他的翅膀与我丝丝交缠,一分分一寸寸表达他的爱慕倾心怜惜珍藏。
我想要一个这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收拢翅膀,轻轻地将我抱在怀中,我沉沉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温软舒适,盖在身上的被子柔若无物,身底下也宛如陷在最最厚实的云海之中。
睁开眼只见对面墙壁上是一幅色彩柔和的油画,快乐娇羞圆润的卷发女神阿芙洛狄特从海中踏浪升起。整个房间的装饰也都是欧式的,高挑的天花上坠着一枝古铜色的三头吊灯,床头两边的壁灯也是古铜色的,至于我躺着的这张床,床头床尾的金属盘花古色古香,也都是淡褪了的金色系。
只有窗帘是深蓝色的,厚厚的天鹅绒最大限度地遮断了日光。我拉开窗帘,发现天气突然间竟格外地好了,空气清透清甜,连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都似乎被楼下一片碧绿的草坪映上了颜色,清爽爽的绿意沁人。
这是什么地方?
我努力回忆着入睡前的情节:
我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后来有个人将我轻轻地抱起来,然后……
这是白永琏家里附近的星级酒店么?
我想起来到地球的第一天所呆的那个酒店大堂,还有白永琏带我去吃中国菜的那个酒楼,跟眼前这个地方似乎都有某些血脉相通之处——
他们的空间都特别大。
用于装饰空间的素材都不那么寻常。
还都有一种特别周至完备的华丽感。
但是眼下这个空间跟那些空间相比,好象又格外多了些什么……
我洗漱好走出房间,只见门外是一条石条平铺的走廊,走廊上的石扶手应该有了年月,几乎所有的柱头都被摩挲得油黑发亮。
顺着走廊往前,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也是大石块累砌成的,斑斑驳驳地仿佛将自然直接采撷了下来。楼梯下是一汪不规则的石砌池塘,池中心一个半裸的石雕美人肩扛水罐,一股清泉从倾斜的罐口直泻下来,水波起处,一群红黑斑斓的观赏鱼摇曳着尾巴在石子水草间游荡。
一个穿制服的服务人员向我点头微笑,擦过我身边直下楼梯去了。
我继续走动,来到一个摆放着几组沙发茶几的空荡荡的会客厅。会客厅再过去,是一个四壁图书的阅览室。阅览室里倒是已经有客人了,一个穿着毛衣的青年男子刚刚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正倚在那里翻阅。
我继续往前走,那个翻书的男人听见脚步声,不经意回头,我们四目相视,忽然间就都愣在了那里。
卢敏畴!
那个人竟然是卢敏畴!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
卢敏畴放下书,笑吟吟地走过来。
“太平,”他微笑道:“再看见你真好。”
“你好,”我干巴巴地说。
卢敏畴的目光笑吟吟地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我的胸部。
“文胸看起来效果不错呵,”他又笑嘻嘻地抬起头来看我:“今天穿的是哪一件?”
我无言以对。
“灰色的?白色?条纹?”
他的手似乎就要举起来,我连忙抓紧了领口。
“你也在上海呵?”我赶忙掉换话题。
“我也在上海?”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十分可笑。
我猛然想起那个股评,他主持的木铎文化本来就是上海滩的旧家巨族。这一来连我刚才疑惑的那个问题刹那间也都明白了,为什么我所呆的这个空间比之那些豪华酒店酒楼总显得多了些什么——
历史感!
那是历经百年沧桑的历史感!
这样说……这里就是卢敏畴的家?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传说中地球上的妇女儿童是会有一些特别可怕的遭遇。
而尤其我又是来体验不幸福的这种感觉的……
那这是……
白永琏……
白永琏……
他、他、他是把我卖掉了么?
卖给这个卢敏畴了么?
因为那天晚上卢敏畴对我所表现出的一种莫名其妙的兴趣?
他还莫名其妙地帮我支付了购买文胸的钱款……
“你怎么了?”卢敏畴上前一步。
我后退一步,被扶栏上的柱头顶住了背心。
楼下空旷安静的大厅里忽然有了脚步声人语响。
卢敏畴探头看了一眼。
“他们回来了,”他说着便放过我匆匆下楼去了。
我转身往下看,只见一组运动过后的人们正从开敞的大门进来,最前面是一个精神瞿铄的老者,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头上带着鸭舌帽,一边走一边撩起毛巾擦汗。他旁边是一位披着大衣的美丽妇人在胳膊上挽着他脱下来的外衣。最后面是白永琏,汗津津的也是一身运动打扮,肩脖上一样搭了块毛巾。
“林叔,白姨!”卢敏畴亲亲热热的扬声招呼道:“墨琛!”
“敏畴来啦,”那个鸭舌帽老人答应道:“来看墨琛的罢?”
“我是听说他回来了,”卢敏畴笑道:“不过林叔,我有个项目还要找您周转一下。”
“楼上聊,”林叔道。
四个人于是一道往楼上走。我伏在扶栏上一直看着,就见白永琏抬头往我这边望了一眼。这一眼告诉我,我的事儿又来了。
“张阿贞,”白永琏走上来道:“做人要懂礼貌,这是我父母亲,你可以叫林叔、白姨。”
“林叔好,”我礼貌地称呼道:“白姨好。”
白永琏又白了一眼卢敏畴:“这位卢先生,你已经认识了。”
“卢先生好,”我也招呼一声。
“我很不好,”卢敏畴深深地看着我:“非常不好。”
“敏畴还是这样爱开玩笑,”白姨笑道:“张小姐不要见怪,这孩子一向就这样的,一见了姑娘们就骨头轻,其实人是顶好的。”
“还是白姨了解我,”卢敏畴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墨琛这都离家出走了,要不还是我给您当儿子罢?”
“好了好了,”白姨笑着从卢敏畴的包裹中抽出胳膊,一边将卢敏畴往会客厅方向轻推:“你们爷儿仨谈正事去罢,我不耽误你们。”
三个男人于是都进去了。
“张小姐,”白姨便转头跟我说话:“昨晚睡得还好么?”
我陡地想起哪怕是拎包这么个简单的活计,我也都没能做好。
不仅没能做好这么个简单的活计,甚至连我自己都还是被别人给拎进来的。
“呃,”我说:“……不是很好。”
我果断是没有能睡得好的这个资格呵!
“辛苦了,”白姨柔声道:“墨琛工作忙,要不然请假一天也可以不必这一大晚上回来,真辛苦你了。”
她